意外身故後,死對頭突然跳樓了。
他的遺物,是一箱沒有寄出的情書。
收信人是我。
我才發現,他活到三十七歲,有二十二年都在愛我。
再次睜眼時,我重生到他的校園時期。
看著身後惡劣尾隨實則暗中保護我的混混江勁,我轉身抓住他衣領,狠狠壓著親。
純良好學生的我抬手輕拍他臉:「膽小鬼,敢親回來嗎?」
校霸江勁紅溫了,臉上的表情,似乎預示著他會罵得很髒,但最後卻屁都憋不出來一個。
1
被商業競爭對手設計意外車禍去世後,我靈魂還未消散。
可能執念比較深。
我死在向江勁求婚的路上。
我跟他商場上你爭我搶,私下裡做恨也很起勁。
在我們三十五歲這一年,我斗不動了。
都半老爺們,斗半輩子了,猛一反應過來,我跟他每天睡一個被窩,早上搶馬桶,晚上搶浴室,跟正常夫夫沒什麼兩樣。
所以我不想跟他做死對頭了。
沒想到這人對我純恨,兩年來無論我怎麼求婚就是不願意要我的戒指,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跟我扯上關係。
這下好了,我死了,他連為我舉辦葬禮的名分都沒有。
我的靈魂飄散在空中,看著寂靜的靈堂里,他沒有出現,有點難過。
弔唁的客人手機叮叮咚咚響起新聞通知,他們一臉震撼。
「江勁處理了陷害我們少爺的人,跳樓自殺了。他不是少爺的死對頭嗎?這是殉情?!」
後面的話我聽不進去,滿腦子只有江勁跳樓這件事。
江勁,他自殺了?
他憑什麼!
我匆匆飄回家裡,屍體蓋了白布,正在被處理。
擔架上垂下來一隻我熟悉得不能再熟的手。
他的無名指,戴著我的求婚戒指。
一場大風吹散家裡鋪了滿地的信紙。
我湊近看。
每一張上面都有我的名字,每一張都寫滿了喜歡。
最後一封信寫著:【周尋,我來找你了。到了下面我們就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我不是混混了,是不是就配得上你了?】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十八歲。
十八歲的我校服穿得端正挺拔,是最純良的好學生,出身優越,父母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常年霸居年級第一,擔任學生會會長。
而十八歲的張勁染著黃毛,黑背心破洞牛仔褲,抽煙打架,性格叛逆,一身惡習,是即將被學校勸退的校霸。
好好好,耽誤我上輩子也就算了,這輩子我讓他還敢不敢做校霸!
2
意識回籠時,我發現江勁在我身後十米遠的地方偷偷跟著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從小巷拐角忽然閃身,拽住身後人的衛衣兜帽,猝不及防看到了臉帶淤青、嘴叼煙的江勁。
他身上沒有打架後的汗味,只有剛洗過澡的水汽和香皂味。
我聞著很熟悉的皂角香,打量面前桀驁不馴的少年江勁:「你跟蹤我?」
十八歲那年,我次次考試霸榜第一,手握無數大獎,風光無限,從不拿正眼看學校里的混混。
但有學生會會長的職責所在,混混們抽煙喝酒打架鬥毆,都是我來給他們扣分記過。
有混混記恨上我,給我寄恐嚇信,揚言要在學校外面狠狠揍我一頓。
當時的我也是在這一晚抓包了江勁的尾隨,就像現在。
他就和現在一樣,一頭黃毛瞬間炸開,斜眉瞪眼。
那一臉仿佛下一秒要揍死我的表情,讓我誤以為他就是恐嚇我的人,至此開啟了我和他死對頭的歲月。
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時看到我雙手抱胸,冷淡瞧他的漂亮上目線,以及張張合合的嘴巴,腦子裡只想跟我親嘴。
現在仔細一想,破綻百出。
江勁從來沒有打過我。
除了高考前夕那次事故,他似乎也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他染了黃毛,穿得像混混,成績也差得離譜,放狠話的時候凶戾惡狠,但我從來沒有看過他出手打人。
甚至在未來,他事業有成後,花了很大代價與黑道徹底割裂,匿名做了很多慈善。
我不信一個自己餓得半死也會把盒飯全給路邊流浪狗的江尋是個壞蛋。
仔細一瞧,少年江勁也很像一條流浪狗。
我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黃毛。
他竟然只瞪圓了眼睛,好半晌才做出兇狠的表情,打開我的手。
「敢一個人走夜路,信不信我揍你?」
嘖,裝得倒挺凶。
還有種對我演到死。
想到沒能和他結上婚,我心裡窩了一股氣。
我搓亂他一頭黃毛。
拽住他兩邊的衛衣帶子,收攏在手心當牽狗繩。
轉身抹掉眼角的淚,我笑了下說:「這不是還有你嗎?」
江勁追上來,皺眉警告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就對我笑那麼好看!」
「我知道啊,我Ťû⁰們學校的校霸江勁。」
江勁沒想過我會知道他的名字,他臉紅了下,又感覺不對勁:「不對,你在學校不是從來不對人笑的嗎?」
「就對你笑。」我拉拉他衛衣繩子,「跟上。」
「哦。不是,去哪兒?」
走到一處別墅區,江勁才疑惑地停下來,他拽了拽衛衣繩,示意我放開:「這是哪兒?看起來沒有派出所。要不去你報警去我常蹲的派出所……」
「我家。」
江勁:「?」
3
「不是,」江勁頓住腳步,往那幢別墅看了一眼轉回頭兇狠瞪我,「你是不是有毛病,不報警就算了,還把混混往家裡帶?!年級第一就是這種安全觀?!」
哦,他在擔心我。
但嘴硬得要死。
我揚眉打開別墅大門:「那你還進不進去?」
自動大門即將合上時,江勁閃身進了我家。
他站在玄關處,低頭看著我換鞋,昂起下巴,硬邦邦說:「這麼晚去警局登記會影響你學習。給你揍一次,揍完你就當什麼也沒發生,行不?」
我們還什麼都沒有發生呢。
我轉身猛地抓住他衣領,把他往牆上推,扣著他的下巴壓著他吻了上去。
青年時期的江勁每次吻我都吻得很兇狠強勢,少年時期的他只會呆呆地被我親,伸舌頭都不會。
手忙腳亂地撲騰,卻不敢抓我的衣服。
我親得狠,將他一頭黃毛抓得凌亂。
現在看上去倒是發生了什麼。
但想兩清?想得美。
被我放開後,江勁才摸了下嘴巴,愣愣地問:「你、你對我幹什麼?!」
「接吻啊。你跟蹤我,不就是想跟我親嘴?」
「才不是!」
「那你一個混混,為什麼跟著我回家?難不成,還搞暗戀那一套,護送我回家?」
江勁摸摸鼻子:「……不是。」
撒謊都不會,太容易被看穿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跟你親嘴,你就跟他親?!」江勁後知後覺,瞬間拔高了音量。
「就跟你親。」
江勁張大了嘴,發出不敢相信的聲音:「為什麼?」
「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對我?不可能……」
他好像 CPU 燒了。
我湊近又親了他一下,忍不住逗:「你一個混混,初吻還在,好純。」
「你 tm 放屁!」
江勁惱羞成怒。
我卻覺得很新鮮。
從十五歲,他就開始偷窺我,但我竟然錯過了江勁的所有青春期。
原來他被暗戀的人親了反應這麼可愛。
原來只要我稍微注意,多看他幾眼,就能發現他很容易在我面前臉紅,他的喜歡藏都藏不住。
我抬手輕拍他臉:「膽小鬼,你敢親回來嗎?」
校霸江勁紅溫了,臉皺起來幾次變換臉色,感覺會罵得很髒,卻屁都憋不出來一個。
最後只是豎起中指,哼了一聲,放狠話:「我這次先放過你!」
他幾乎倉皇逃跑。
我伸手拽住他衛衣兜帽,再次將人抓回來。
「急什麼,衣服還沒脫呢。」
我用目光逡巡他的身體,雙手抱臂說:「脫掉吧。」
江勁立刻拽住褲子:「?」
「你再說一遍,脫什麼?!」
4
「我說的是脫上衣,」我好笑地伸出手指勾了下他的皮帶邊緣,「你拽褲子幹什麼?怕我脫你褲子啊?」
要不是青年江勁跟我在一起之後每晚都很起勁,我差點就要相信他是貞節烈夫了。
好吧,循序漸進。
我今晚本來就沒想把他怎麼樣。
我一開始對江勁是生理性喜歡,他哪兒哪兒長得都是我的菜,我可不能保證他全脫完我不會撲上去。
江勁卻脫得只剩下一條短褲。
「我怕個屁!」
懂了,十八歲的江勁還很幼稚,吃激將法這一招。
脫完,他眼珠子滴溜溜轉,紅溫從臉一路延伸到人魚線。
看我在客廳打開柜子,取出醫藥箱走近他,摁著他上藥,他怔怔地問:「你知道你自己在對一個混混做什麼嗎?」
我老實按住他後退的腿,棉簽蘸了碘伏用力往他傷口按。
「你好意思問我?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我看著他疼得齜牙咧嘴,「你非要做混混嗎?」
就不能不做混混嗎?
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疤,我很生氣,窩了一肚子無名火。
但更多的是心疼。
看到江勁別開臉,一臉不想跟我多談這個話題的樣子,我嘆了口氣,說:「我剛剛未經你允許親了你,所以在給你做補償。
「親一次,補償一次。」
江勁懵然抬眼:「還算次數?」
他緩緩瞪大眼睛:「這麼說,還有下一次——」
他的尾音被嚇得吞下。
因為我親了他帶著掐痕的喉結。
江勁喉嚨本能吞咽了一下。
好大。
又被我親了一口。
「兩次了。」我憋著笑看著眼前仿佛被天降大餅砸暈的少年江勁,晃晃兩根手指,「你下次可以主動來找我了。
「我等你。」
5
自從那晚江勁踉踉蹌蹌像做夢一樣逃跑後,我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江勁找上門。
他在跟我玩欲擒故縱?
我承認我沒有江勁能憋。
他個鱉孫。
找到他時,他正在學校附近的網吧包廂里吞雲吐霧,和一群狐朋狗友抽煙。
他臉上添了新的淤青。
不知道又跟誰打了架。
我端起酒潑掉他手指間夾著的煙。
「操!」他站起來。
看清我的臉。
「操?」
他敦地坐回去。
江勁搓了搓臉,罕見地縮了縮肩膀,裝鵪鶉不說話了。
呵,還真是膽小鬼。
但我膽子大。
他看起來咋咋呼呼,凶神惡煞,實際暗戀我多年,一封情書都不敢寄出來。
我看著文靜冷淡,但看中的人從來不會讓他跑掉。
我和他之間的第一次,就是我在一次酒局上喝了酒瞧順眼他了,故意勾引的。
後來我才後知後覺,要是不喜歡他,我才懶得這麼多年也關注他,跟他鬥來鬥去當死對頭。
我伸手瞧瞧桌子,居高臨下問他:「怎麼不來找我?」
他底氣不太足地瞅我一眼,盯著自己牛仔褲的破洞,拽毛邊。
「你就是在耍我玩。你們好學生,可能學變態了,想耍我解悶。不然我想不明白,你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和我說話,還、還那個我。」
包廂瞬間安靜了,一群紅綠黃毛,眼神在我和江勁身上來回晃動。
我氣笑了。
他腦迴路真扭曲,九曲十八彎就是不願意往正確答案上想。
我深吸一口氣,拽起他衣領,彎腰湊近去用力在他嘴上親了一口,最後重重咬了口泄憤。
「我告訴你,江勁,我看上你了。我要是想耍你,就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親你。」
宕機好幾分鐘後,江勁拉著我出包廂,來到一條街邊小巷。
他壓低聲音說:「你瘋了?
「你是好學生,要是被老師知道你跟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你讓他ŧų⁼們怎麼看你?!」
「什麼叫混在一起?我剛告白,你還沒跟我混在一起呢。難道你願意跟我談戀愛了?」
我心跳怦怦然,兩輩子終於能談一次戀愛了。
見我油鹽不進,江勁別開臉冷聲說:「我不喜歡你。」
我戳了下他的耳朵:「你撒謊,我不信。」
通紅的耳尖早已暴露出他的喜歡。
他知不知道,他現在就像一隻欲擒故縱的傻狗,表面裝不喜歡,實際尾巴已經轉上天了。
江勁紅著臉著急地圍著我團團轉,嘰里呱啦念叨一大堆:「我是個混混,沒有前途,抽煙喝酒打架鬥毆無惡不作,你喜歡我只會讓你跟著我墮落。周尋,周尋,你聽到了沒?」
我什麼都沒聽見。
「江勁,我想親嘴。」
江勁捂住臉,氣急敗壞:「你——!我真是服了你了!」
還囉里吧嗦的。
我都噘嘴了,他還不親?
我拿掉他臉上的手,直接過去摁著他親,摩挲他唇瓣,垂眼泄出笑音。
口是心非的笨江勁。
6
我又將江勁領回家了。
我找到了拿捏他的辦法。
「江勁,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明天就當著老師的面給你念情書。我會背一千三百封情書,網上找不到的那種。
「江勁,你要是不脫衣服,我就在教室跟你告白。
「江勁,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身上有傷卻不來找我,我就當著別人的面給你遞情書!
「江勁,情書。
「情書。」
後來我只要一說情書,再不聽話的江勁也變老實了。
又一次在回家的路上撿到受傷的江勁,我看了他一眼,他就乖乖跑過來給我拿書包,走在我身邊。
等Ŧŭ̀₊我開門,他就像一隻大狗狗,蹭蹭鞋底的泥,躥進我家。
他先鑽進浴室將自己洗乾淨,才盤腿坐到我沙發邊的地毯上,仰頭等我給他擦藥。
其實他來見我之前,都有洗澡的。
可能是狗狗江勁一定要確保自己在我面前是香香的。
我不嫌棄他身上有汗味,我更希望他不要受傷,不要當混混,不要喝醉酒誤殺了他爸,背上案底,未來走得很艱難。
我拿碘伏擦拭他肩膀上的新傷。
誰這麼狠,打我家校霸?
我俯身親了親他的傷痕。
滾燙的淚讓江勁不知所措。
「我做錯什麼了嗎?你別哭,你別哭啊,對不起,我錯了。」
他轉身,笨拙地給我擦眼淚。
我揉搓他腦袋:「坐好,聽話。」
「好,我聽話。」
江勁仰頭看我,黃毛乖順。
「你要好好學習。」
江勁臉上戴起痛苦面具,但還是老實承諾:「我試試。」
「不可以打架。」
江勁舉手發誓: 「我不打架。」
「不可以主動動手。」
「我不動手。」
「不要受傷。」
江勁的手垂了下去。
江勁又變成了抗拒溝通的狗,垂頭喪氣。
到底是誰讓江勁受傷?
我開始注意江勁的身邊。
7
江勁在學校開始學乖了。
上課的時候,他不再趴著睡覺,真的翻開了書本,抓耳撓腮地學習。
我是想幫他的,但他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讓我靠近。
不過他晚上會在放學的路上等我,等到路上徹底沒人,我轉頭:「嘬嘬嘬。」
江勁跑到我身邊接過我的書包背在肩頭,晃來晃去。
反應過來後他皺眉,不滿地瞅我:「你喊狗呢。」
我扔掉他的衛衣抽繩,伸出手朝他晃晃:「你要是不喜歡,就牽我咯。」
江勁板著臉把我的手抓在手心。
嘴死硬:「這不是牽手,我也不是喜歡你。我就是單純不爽你把我當狗看,你懂不懂?」
我假裝沒看到他紅透的耳朵,手指插進他指尖:「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雖然拉了手,親了嘴,但沒有在談戀愛。」
江勁反而偷偷不高興地噘起了嘴。
我也不知道他在彆扭個什麼勁兒,明明這一世我是個直球。
到底是什麼阻攔在我們面前?
江勁他到底在害怕什麼?
直到我跟蹤江勁回家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江勁在害怕的是什麼。
江勁院門縫隙里,我看到江勁的爸拎著酒瓶,在對江勁拳打腳踢。
江勁的爸我認識,他是我爸爸公司下某個廠的一線工人,每次見我都樂呵呵的,還會送我糖果零食。
是有點諂媚的老實人。
然而我記憶里和藹可親的中年男人,此刻卻像個無能狂怒的動物,在對自己的幼崽釋放最原始的暴戾。
「我讓你不回家,連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你跟你媽一起看不起我,你逃啊,你逃去找你媽啊,我就打死你們!」
男人醉醺醺地走了。
江勁躺在地上,還在痛苦地喘息。
我推開院門,衝進去查看江勁的狀態,慌亂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就要報警。
江勁卻一把扔掉了我的手機。
手機碎了個徹底,他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的事,不要你管!
「這地方我讓你來了嗎?我縱容你幾次你就真的蹬鼻子上臉了,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是吧?
「周尋,我後悔了,我就不應該跟你有牽扯!
「我不歡迎你,你滾遠點!」
8
沒什麼能阻止我愛江勁。
上一輩子在不知道他父親家暴隱情的時候,我就愛上背著案底的他。
這一輩子,我心疼他還來不及。
手機摔壞,沒法打急救電話,我就背著江勁去醫院。
他使蠻力不讓我背,我就按著他親。
他掙扎,我不讓。嘴裡瀰漫出一點血腥味,他就什麼反抗都不做了。
他捨不得我受傷,哪怕只是一點嘴角。
醫生給江勁做了處理,我要求做傷情鑑定。
他頭上身上流了好多血,結果卻是輕微傷都不算,沒法Ṭų⁰定案。
但我至少可以讓江勁住我家裡,不再被打。
江勁卻抽開了手,語氣冰冷:「我不跟你走。」
我固執地讓司機打開車門:「我家裡安全。」
江勁用力推開攙扶他的我,靠著牆壁冷眼嗤笑。
「你還真是天真的大少爺。」
我愣了下:「什麼意思?」
他指著自己:「我這種人你也敢碰。」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有一個暴力的爹,我是家暴犯的兒子,我身上流著骯髒犯罪的血,以後我也會成為暴力犯。」
他眼神紅起來,語氣越發兇狠:「你跟我在一起,就會被我打死。我會拉著你一起下地獄。」
我攤開手:「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