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傅澤川的第三年,我懷孕了。
興高采烈攥著 B 超單正要他娶我,眼前卻閃過一排排彈幕:
【哈哈,這炮灰 Omega 不會以為自己懷孕了,主角攻就要娶他吧?】
【傅總當初選他只是為了氣咱們主角受,那位真少爺啊!這麼久了還沒看出來,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果然腦子不太好使……】
【誰會娶一個為了氣自己老婆的工具呢?要是讓主角攻知道他懷孕了,包真實他肚子裡的孩子,再讓其他 Alpha 玩兒死他的……】
1
看到彈幕後,我瑟瑟發抖。
更可怕的是,方才撥了三次都無人接聽的電話,此刻被接起來了。
傅澤川沉冷的聲線響起:「怎麼了,寶寶?
「剛剛在開會,沒聽到,抱歉。」
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死裝。
放平時,我高低開玩笑嘲諷他兩句。
可現在,我拿電話的手抖如篩糠,聲音都在抖:「沒,沒事,打錯了……
「傅澤川,你繼續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彈幕說傅澤川生平最恨私生子,更恨用私生子來要挾他的傻逼情人。
我今天一旦說出懷孕的事,黑白兩道通吃的傅澤川就會找人弄死孩子,包括我。
這聽起來很離奇,可我不是沒見過傅澤川發狠的模樣。
那一次,他把人家打得滿臉是血,手腳都被生生碾斷。
我無意闖進地下室,差點當場吐出來。
最後還是傅澤川擦乾了血,蒙著眼睛把我帶了上去。
被他捧在手心太多年。
以至於我都快忘了那血腥的場景,是多麼噁心。
此刻,我不敢賭。
正要慌亂掛斷電話,傅澤川不滿的聲音又傳來:
「寶貝,你剛才叫我什麼?」
飽含威脅意味的語氣,讓我又是猛地一抖。
我深吸了口氣,才強裝鎮定撒嬌:「老、老公?你繼續忙,我不打擾你開會……」
傅澤川「嗯」了一聲,這才滿意掛了電話。
還給我打了三百萬,讓我好好玩兒。
2
收起手機後,我渾身都虛脫了。
靠在醫院座椅上直冒冷汗。
平心而論,傅澤川是位很好很好的金主。
三年前,家裡人發現我是假少爺,勃然大怒直接把我逐出了家門。
可我的親生父母去世了。
身為家裡唯一的 Omega,我從小又嬌生慣養長大,啥也不會。
除了這張臉,我一無是處。
真少爺祁越看不慣我每天蹲家門口裝可憐,於是假裝好心,給我指了條路。
他說我是頂級 Omega,又這麼漂亮,最適合當鴨。
他把我帶到高級會所,指著那群中年 Alpha 說:「你陪他們喝幾杯酒,就能拿很多錢了。」
作為 Omega 我從小被家裡保護得很好,不怎麼來這種地方。
我以為陪他們喝酒真的就能拿很多錢,一個勁兒地嘿嘿傻笑,還對祁越說賺到錢了會分給他。
那時我真的很蠢。
直到被一個大腹便便的 Alpha 摸了腰,被迫吸入噁心的催情信息素……我才明白這錢來得沒那麼簡單。
手抖摔掉酒後,我捂住口鼻往後退。
剛拉開門,就撞上個 s 級 Alpha。
臉很好看,信息素很香,腹肌很硬。
身後油膩的中年人還要抓我,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抬起淚眼求帶走。
沒幾個人能抵抗我這張臉。
他也一樣。
三兩下解決完那群 Alpha,他把我抱進了頂樓總統套房,放在床上。
然後……
轉身就要離開?
我被激促了發情期,可我買不起抑制劑。
渾身難受得很,我連滾帶爬,抓住了他即將踏出門口的腿。
在他單手抱起我的瞬間,又吻住了他。
3
Alpha 整個人都僵住了。
在我難受到不要臉地去扒他褲子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就這麼稀里糊塗和我滾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來 Alpha,都這麼禽獸?
抖著腿提起褲子想跑路,Alpha 卻醒了。
眼睛都沒睜就冷冷叫住我:「祁述,你想睡了就跑?」
「……」
怎麼還認識我啊?
他也是鴨?
我撓撓頭,結巴開口:「對,對不起,我現在沒錢給你……」
Alpha 撲哧笑了。
他坐起來,用一張同樣過分好看的臉望著我,狹長的狐狸眼裡滿是挑逗:「我不缺錢。」
空氣靜默十秒。
就在我色令智昏想問出「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時,他同時開口——
「你,要不要跟我?」
我知道「跟」是什麼意思。
像我那位 Alpha 大哥身邊的小演員一樣,被包養、上不得台面的存在。
但那時的我,沒有比這更好的第二個選擇。
我跟了傅澤川。
一跟便是三年。
這三年我們做盡了情侶之間該做的事,我以為我們在談戀愛。
所以得知懷孕那一刻,我是興奮的。
我覺得我們能順理成章結婚,生子。
直到彈幕出現。
告訴我我的存在只是為了氣祁越,祁越才是傅澤川未來的 Omega,真正深愛的人。
我才終於明白。
原來傅澤川這三年從未提過以後。
是因為,我們根本沒有以後。
4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兒有些反胃。
我揉了揉發澀的眼眶,最後再看了一眼 B 超單。
這是三年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我體質不太好,應該也會是最後一個。
狠心把它撕成了碎片後,我轉頭預約了個人流。
彈幕立刻不解:【不是吧不是吧,炮灰怎麼要打掉孩子了啊!】
【他打了,那我們真少爺還怎麼吃醋,被傅總發現然後打直球強制愛啊?!】
【蠢貨炮灰,快點把人流預約取消了,讓攻來打!!】
啊?
這是人話嗎……
我鬱悶得緊,獨自在公園坐到了太陽落山,傍晚才回家。
臥室燈亮著。
剛推開,一雙大手就將我摟過去——猝不及防堵住了唇。
幾秒鐘還好。
被親了五分鐘的我有些反胃,連忙捂住嘴推開他:「傅澤川,別親了!」
傅澤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借著微薄月光,直勾勾望著我。
我脊背發涼,立刻擠出個討好的笑:「老,老公……我今天有點兒不舒服……」
「這就是你今天去醫院的原因?」
傅澤川沒再繼續強迫,將我拉到床上,從背後抱住我吻了吻腺體,「哪裡不舒服?」
我有些笑不出來了。
跟蹤我?
但好在,沒跟蹤到底。
我隨口扯了個胃痛無大礙,他便沒多問。
哄小孩兒似的,揉著我肚子睡覺了。
5
被彈幕罵了一晚上小三。
思來想去,最終我還是決定——等傅澤川主動提出解約。
如今他在江城隻手遮天,我根本逃不掉。
而彈幕提過,祁越過兩天就要回國,宣示主權了。
最慢,也只要三個月。
傅澤川就會拋棄我,和他命中注定的 Omega 互相糾纏,長相廝守。
……
半夜鼻尖莫名有點兒發酸。
於是趁這個老變態熟睡,蹬了他一腿。
身旁立刻傳來陣悶哼。
第二天一早,傅澤川要出差。
幾個小弟拿著資料,在樓下八卦:
「這不是咱們老大之前讀高中的地方嗎?還是他初戀的老家!」
「你說他回這兒辦事,該不會觸景生情,想起當年那位白月光吧?嘖嘖……」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呢!」
我湊近還沒瞥見位置,傅澤川的親信小弟阿彪就捶了他們一拳,轉頭沖我笑:「嫂子,你別聽他們胡說,他們就是吃多了沒事幹……」
我擺擺手沒計較,轉頭拉住了客廳里的傅澤川,要和他一起出差。
初戀,白月光?
好啊。
就算走,我也要弄清自己是怎麼被三的!
6
到了南城。
彈幕果然自動回憶起他們的故事——
七年前,傅澤川被小三設計趕出家門,還把他的學籍遷到了窮鄉僻壤的南城。
在這裡,他認識了自力更生頑強不屈的祁越,二人因兼職暗生情愫,惺惺相惜……最終卻因高考被迫分開。
傅澤川比他大兩屆,考上了 A 大,為了奪回家產不得不離開。
祁越輟學後被發現是真少爺,接回家又去了國外留學,直至今日。
三年前傅澤川收留我,只是為了氣一意孤行、執意要出國深造拋棄他的——祁越。
我捂了捂眼睛。
由於閱讀速度太快,被噴一臉狗血。
「不舒服嗎,寶寶?」
庫里南穩穩停在學校門口,傅澤川摸了摸我額頭。
想起這三年錯付的點點滴滴,我強忍委屈,抬眼反問:
「傅澤川,這兒是不是你認識你初戀的地方?」
是不是,存著和祁越相知相愛的美好回憶?
他撫摸的動作頓時一僵。
越過我悵然望了身後的學校好半天,才懷念般淡淡勾唇:「是。」
即使早已做好準備,此刻我還是如遭雷擊。
彈幕說的都是真的。
腦子裡亂成漿糊。
以至於我根本沒聽清,下車後傅澤川在我耳邊絮絮叨叨說了什麼。
7
傅澤川來這邊談生意的。
聽說商圈裡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思鄉,在自己老家建了棟別墅隱居。
傅澤川請了三次,才把他請出來。
會所里,香薰煙霧瀰漫。
我聞得有些反胃,沒讓阿彪跟著,一個人去了洗手間。
緩過神來,出門就撞上兩個 Alpha。
其中一個很眼熟,右手斷了。
另一個比他稍微年輕點兒,視線在我身上來回逡巡,挪不開眼。
「呦,這不是老趙當年給我發照片,後來跟了某個大佬的 Omega 嗎?
「我找了你好久,沒想到你又干回老本行,來這家會所當鴨了!」
他轉頭湊近幾分,想抓我。
我還沒躲,他就被另一個斷手 Alpha 捏住了肩膀,神色惶恐:
「老王,我勸你別招惹他,他金主是……」
Alpha 不屑嗤笑,掏出張名片。
他開五十萬一個月,要我以後跟他。
跟傅澤川的合約的確快要到期了。
但現在的我不是從前。
這三年傅澤川供我讀完了大學,還給我報班學畫畫,手把手教我投資炒股。
所以即使傅澤川拋棄我,我也不至於再淪落當鴨了。
剛想拒絕,彈幕卻說:
【快答應他吧蠢貨炮灰,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了!】
【雖然他沒主角攻好看,雖然他比你老了十幾歲……但他好歹能保護你啊!】
【傅總和少爺在一起後心疼少爺,會對霸占他幸福生活的你趕盡殺絕!你要是不跟個金主護著,包死無葬身之地的……】
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傅澤川,對我,趕盡殺絕?
我瞥了眼對面那人空蕩蕩的袖子,似乎猜到這是誰的手筆了。
誰敢招惹他身邊的人,誰就下場慘烈。
哪怕是陳年舊仇。
「那,那我考慮……」
發著抖伸手想接卡片,後頸卻被猛地一掐。
一股冷杉香從身後轟然炸開,被迫對上雙淬了冰的陰鷙眸子:
「寶寶,你剛才說考慮什麼?」
8
名片抖落在地。
我喉嚨發緊,手腳像灌了鉛般遲鈍。
但下一秒,生理性的反胃讓我推開他,倉促跑進了衛生間乾嘔。
再出來,方才那兩個 Alpha 已經不見了。
門口只剩臉色陰沉如墨的傅澤川,一個眼神讓我垂頭碎步跟了上去。
車裡,誰都不敢呼吸出聲。
直到車停在醫院門口,我才一個激靈,跳起來抱住座椅:「我不進去,不要!」
傅澤川蹙眉:「那你剛才吐什麼?」
「胃病而已,我不想再做一次胃鏡了……哥哥?」
我仰頭,瘋狂眨巴著淚眼。
傅澤川拗不過我胡攪蠻纏,回了家。
但他跟我冷戰了。
不咬腺體不陪睡,整天都不和我說一句話。
阿彪被傅澤川折磨成了熊貓眼,趁他開會,連珠炮似的對我哭訴:
「嫂子,你說你接那名片幹啥啊?多傷咱大哥的心,多害咱們這群牛馬啊!
「最近公司很忙,但大哥還是費盡心思找那大師投資給你辦畫展,幫你處理了那個剛出獄的親舅舅,嫂子你卻想背著他偷人……」
我僵住了沖咖啡的動作。
前段時間隨口提的一句想辦畫展,傅澤川竟真打算往這上面投錢,還找了大師幫忙?
最近天天圍堵騷擾我,逼我給錢的勞改犯舅舅……傅澤川也都知道?
正感動得想哭,彈幕突然又蹦出來:
【蠢貨,給你辦畫展是想轉移你注意力,解決那個勞改犯是為了即將回國的受寶……這些跟你有毛關係啊!】
【氣死我了,傅總為小少爺做的事,怎麼全讓他冒領了……】
9
好吧,我就知道。
傅澤川啊傅澤川,嗚嗚你個狗。
把咖啡遞給阿彪後,我含淚答應今晚會幫他們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