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關係完整後續

2025-12-1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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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連鈺狼狽地掛斷電話。

胃在那瞬間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很久沒有進食了,開始抽搐。

他慢慢地蜷縮在椅子上,看著眼前已經冷掉的食物,神情有些空洞。

他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這個聲音他記得。

在監控里,幫林讓搬行李的就是他。

年輕,健壯,帥氣。

看起來比他還小。

是不是林讓又在街邊撿到了一個符合眼緣的流浪少年,就帶回家裡養?

然後把他的愛全部分給那個人。

自己會被慢慢邊緣化。

他想到了自己說的那句話。

「林讓?古板,無趣,而且他啊,已經不再年輕了。」

說的是林讓嗎?

不。

說的是他自己。

古板。

無趣。

不再年輕。

他不願意承認,他怨,他恨,他想用這句話廣而告之,讓別人不要再去看林讓了。

他什麼都沒有,只有林讓了。

在這場感情里,林讓可以隨意抽身,分明他也逐漸年長,那種內斂的美更加動人心魄,周圍的人都在覬覦他,都會喜歡他。

而自己,即便穿著衛衣,眉眼間的成熟感已經讓他無法穿出當初十八歲的感覺了。

林讓對他的憐惜正在逐漸變少。

林讓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總是看著他,欲言又止。

是想要……提前結束合約?

然後,就這麼乾脆利落地拋棄他嗎?

不。

想都不要想。

可是他能幹什麼呢?

15

在大學的時候,林讓就不會去接他。

自己的舍友談了外校的對象,快畢業收拾東西的時候,那姑娘開車到學校門口接舍友。

舍友的東西很多,他幫著一起送過去。

「你的對象呢,怎麼沒見過他?這都到大四了。」

在路上,舍友問。

連鈺悄悄地,在外面自顧自地宣稱,自己已經有對象了。

他有些侷促地垂下眼睫,輕聲說:「他、他太忙了。」

「忙了四年了,說,你是不是為了躲避爛桃花,扯出來的理由?」

舍友鬨笑一團,打趣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時候,他還抱有幻想。

如果、

如果林讓是真的喜歡他呢?

他那天晚上在家裡等了很久。

見林讓回來。

連鈺連忙把林讓的外套脫下來,端上一杯熱茶。

看著他一臉疲憊,渾身還有酒氣。

這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

可是……

青年抿了抿唇,把他拉到沙發上,一邊揉著他的太陽穴,一邊問:

「下周我要畢業了,你有空嗎?可不可以來……」來接我。

當與那雙疲憊的眼睛對視的時候。

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他不該提要求的。

「抱歉,我最近很忙。」

林讓知道連鈺在說什麼,用那雙溫柔的眼睛看著他,帶著歉意地說,「畢業快樂,我到時候給你的卡里打五萬。」

是在警告自己越界了嗎?

他搖搖頭:「不,不要。」

「那你想要什麼禮物?」

喝醉酒的林讓似乎格外好說話,語氣柔軟,拖長聲音問。

「照片。一張照片的使用權,就夠了。」

連鈺輕聲說。

好吧。

不愛他,也認了。

它可以在畢業季。

拿著那張照片。

告訴他的朋友們。

他真的是有男朋友的,只是男朋友真的很忙。

16

當時能自欺欺人。

現在也能。

於是他也開始躲著林讓。

不想讓他說出……解除合約。

直到那一天,他來到了包廂。

林讓穿著黑色風衣,戴著無框眼鏡,肅穆、秩序又柔和,如明鏡蒙塵,古樸而淡雅。

歲月對他格外優待,幾條淡淡的皺紋只是為那張臉增添了魅力。每次在床上的時候,他都控制不住想吻對方的眼角,想讓那張臉上露出好看的動情神色。

林讓在他最好的時間來到了他的生命里。

可是,他卻沒有見過林讓十八歲的樣子。

那會是什麼樣?

在人群中被簇擁著,一呼百應?

興許暗戀著誰,用真摯的眼神,笨拙的動作討取別人的歡心。

他不敢想。

只是這麼凝視著他。

林讓還是找過來了。

歡欣雀躍之後,是如涼水澆頭。

這麼按捺不住。

寧願出現在他的朋友眼前。

也要帶他回家,然後說……

和他解除合約嗎?

看著身邊人打量林讓的眼神,青年垂眸,固執地擋住了宋夏的視線。

這是他的人,別人不能這麼看林讓。

……

他不敢上前。

他不敢問。

他不敢解釋。

他期盼著,林讓可以問他:「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又不知道,他該怎麼回答。

可是林讓沒有問。

他溫和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鬧劇,就像看一場小孩子的家家酒,無奈又滿不在乎,漫不經心。

「阿鈺,我們應該談談。」

無可避免。

連鈺意識到。

早晚有被拋棄的一天。

可那一瞬間,連鈺卻凝視著他唇邊閃爍的火光,說:「吸煙對身體不好。」

他不放心林讓。

他心疼林讓。

如果……

如果林讓真的讓他離開的時候,他應該離開。

……

回到家。

空蕩蕩的。

連鈺如幽魂一樣,在漆黑的公寓中行進,走到衣櫃旁,挑選的白色衛衣還在裡面掛著。

他向那位曾經是金絲雀的人討教了經驗。

如何變得年輕。

如何打扮。

應該如何說話。

才能讓金主的視線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些。

但是收效甚微。

宋夏還頂撞了他的金主。

他把那個人解僱了。

宋夏很生氣,冷笑著讓他等著瞧。

他什麼都不怕。

他只有林讓了。

可是現在……

林讓的身邊已經有別人了,連鈺再糾纏他,於是帶著那個人去了千里之外。

青年抹了一把眼睛。

他已經好久沒流淚了。

17

灼熱的陽光,濃烈的溫度,緊湊的工作,讓我無法沉浸在悲痛中。

「你需要休息。」

遲青靠著牆,雙手抱臂皺著眉看我,語氣裡帶著不贊同,「我在部隊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沒有像你這麼連軸轉這麼長時間的。」

我苦笑了一聲,揉著太陽穴:「我自己心裡有數。」

「看不出來。你需要休息。」

青年搖頭。

聲音冷肅。

我說:「我心裡有數,這個只有我能做,而且很危險,我得確保百分之百的準確率。」

「今天是除夕。」

「對啊,單位不是有團建嗎?你怎麼不去?」

我問。

青年揚了一下眉梢,下巴沖我抬了抬。

像是在說因為我。

我無奈地笑了笑。

他昂首的時候像一隻驕傲的豹貓。

遲青語言簡潔:「你需要一支煙,一瓶酒。我們聊一聊,才能解決你的情緒。」

我挑眉:「這也是你的任務嗎?」

遲青漆亮的眼睛看著我,說:

「這不是軍人的任務,但是是遲青的任務。」

說著,他伸出手,遞來一瓶酒。

我們聊一聊。

我曾經無數次對連鈺說出這句話。

但他真正面對面坐在我身前的時候,看著那雙眼睛,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一杯酒。

我仰頭喝下。

「興許我應該更加勇敢,就像年輕的時候,不管不顧一往無前。」

我說,「這樣鬱結在心的困惑就能被解答,痛徹心扉,卻能斷得乾脆利落。可是我太懦弱了,所以一直在拖,理智告訴我,直到早晚有一天事情就會解決,情感卻在哀求我,拖一天吧,明天就和他攤牌。再拖一天吧,興許一攤牌,他就會離開我,他不會再在我的身邊。」

不知道是因為這句話,還是那口烈酒。

燒得我心口火熱。

眼眶也跟著紅了。

我沒頭沒尾地傾訴,遲青就這麼坐在那安靜地聽著。

第二杯酒。

「那是……夏天。」

我第一次遇見連鈺。

少年蹲在草叢旁,垂眸喂養著一隻小貓。

他很瘦,在寒冬時分穿著不合體的外套。

他的午餐是兩個饅頭,偶爾加餐多一個雞蛋。

但他仍舊省下一筆錢,每天給小貓買貓糧。

我被那張漂亮的臉驚艷到了,不由自主地在每天路過時留意他。

他沒有留意過我。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經過。

卻沒有發現那隻貓。

我裝作也是一個愛貓人,站在他旁邊的時候故意四處張望,嘟囔:「咦,這裡的流浪貓呢?」

「我找了一家好心人。」

少年咽下饅頭,眼睛沒有看我,只是輕聲接下了話茬,「它有家了,不然的話,喂流浪貓就是在害它。」

我抿了抿唇,慢慢嗯了一聲,很想問。

那你呢?

你有家嗎?

為什麼天天吃饅頭?

我變得越來越想了解他。

那是愛的開始。

18

酒精在起作用。

我覺得腦袋已經有點沉了,唇齒間字句有些不清楚:「夏天很熱,有蟬鳴聲。但他的眼睛很好看,每次看向他,整個人都像是沉在了涼水中。」

「可是,我採取的方式是錯誤的,很錯誤。剛開始,我沒有認識到,當我認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情感投入得太多,我已經開始循規蹈矩,害怕變革帶來山崩地裂。」

「你只是怕他離開你。」遲青似乎這麼說,「其實,是不確定他究竟愛不愛你。」

我眯著眼睛,點點頭,被人戳中了心底所想,我不禁有些結巴:「是、是的。」

說完,我苦笑了一聲:「畢竟我的確已經不再年輕了。」

我給他分了一支煙,問:「介意嗎?」

「輕便。」

「今天,想三個人一起過除夕夜嗎?畢竟適合團聚。」

遲青咬著沒有點燃的煙, 說。

我:「?」

我的大腦有幾秒宕機。

「同事要來?」

「你口中那位『他』,我在回來的時候見他在單位門口站著, 我看過他的照片,知道是來找你的,就帶過來了,現在正在樓下抹眼淚。」

遲青躲過我伸來的打火機, 垂首, 借我的煙點燃了自己的煙。

「要去看看嗎?」

青年似笑非笑, 凌厲眉骨下那雙鷹眼看著我, 「反正已經不可能再壞了,不是嗎?」

19

他沒有林讓了。

但讓他真的消失在林讓的世界裡,他做不到。

連鈺蹲在樓下抹眼淚。

還是他最討厭的情敵帶自己進來的。

一副正宮的做派。

「我只能帶你到這裡來。我不知道林讓願不願意見你。」

「……今天除夕,我只想守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說著。

他蹲在牆角,就開始抹眼淚。

真的是被林讓養得有些矯情。

當初那些苦都吃得下。

但現在只是這麼長時間沒有見林讓, 就受不了。

哭什麼啊。

林讓就在那裡。

在他能找到的地方。

他可以在這裡也租個房子。

每天都能見到林讓。

就算林讓喜歡年輕的。

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是最長的。

他和林讓是最契合的。

大不了到時候再整容、拉皮、漂粉。

他還有時間。

……

「連鈺?」

淚眼朦朧中,他似乎聽到了林讓的聲音。

林讓似乎在問:

你怎麼來這裡了?

你為什麼哭了?

是幻覺吧。

自己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林讓不可能再下來了。

他什麼也不聽, 只是沖那個高大的身影搖搖腦袋,說:「我愛你。我可以倒貼當小小情人,我付費當金絲雀。我們已經十年了,你不要這麼對我。不要一聲不吭地離開。」

像向心投降。

告訴勝利者。

你可以拿著我的愛肆意地傷害我。

我認輸了。

我無法做到讓這顆心不為你傾倒。

我無法體面地與你分開。

他看到青年無奈地也蹲了過來。

他似乎喝酒了, 拖長了聲音說:

「你是不是沒看我給你寫的信呀?」

連鈺眨眨眼睛,隨後誠實地搖搖頭。

他不敢看,現在還在自己的枕頭下面壓著。

「我就知道。」林讓笑了一聲,「信的上面,我向你道歉。我並不是見色起意想包養你。我很喜歡你, 但是當時太年輕,我用錯了方法。」

「不、不用道歉,你幫了我, 該道歉的應該是我。」

「你為什麼一直不用我給你的錢啊?」林讓問。

連鈺垂著眼瞼,說:「我能賺錢。我不能用你的錢。那樣我會欠你的太多了, 我想和你兩清,就可以平等地在一起了。我要賺多多的錢,要和你表白, 我自己存著錢,全部都在送你的那張卡上。存著, 當嫁妝。」

對方笑了。

臉上似乎還流著淚。

罵了一句髒話。

不知道罵自己, 還是罵連鈺。

「我才應該道歉。那天說的人其實是我。那隻金絲雀說的花樣, 我都沒玩過。我怕你會被別的人勾走,我恨我自己。」

「我沒有當金絲雀的天賦,古板, 無趣, 只知道垂頭猛鑿。」

連鈺垂首,抹掉了眼淚,啞著嗓音說, 「我會改進的, 能不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他看到林讓似乎點頭了。

他看到青年從錢包里拿出了他的照片。

幾天都沒睡覺的腦袋被衝擊得無比眩暈。

連鈺臉紅撲撲的, 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還沒等林讓再說些什麼。

連鈺把手裡的卡塞到了林讓手中,隨後悶聲悶氣地說:「我要暈了。」

這個時候,就不用說這一路來得多麼艱辛了。

說完, 他眼一閉,真的栽倒了過去。

這次,連鈺可以放心地暈過去。

暈在林讓的懷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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