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戀綜當反矯達人完整後續

在戀綜直播現場，當紅小花林菲菲用一首七拼八湊的「古風」詩，向身價上億的影帝表白。

導演示意我這個素人背景板上去說兩句祝福。

我沒忍住，開了口：

「你這首詩平仄不對，格律全亂，而且引用的兩個典故，一個是罵人的，一個是喪偶的。你確定，這是表白？」

全場死寂。

我看著小花瞬間煞白的臉和影帝錯愕的眼神，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我那三百萬的違約金，這下是真還不起了。

01

我叫蘇瀾，一個平平無奇的學術混子。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平平無奇的，那就是我有個國寶級的爺爺。

老爺子是國內碩果僅存的非遺傳承人，一手點茶、制香、撫琴的絕活，能讓故宮博物院的院長親自登門拜訪。

而我，作為他唯一的孫女，從小耳濡目染，別的沒學會，倒是把這些「老古董」的玩意兒學了個七七八八。

我本以為這輩子就會守著爺爺留下來的「蘇記工坊」，在那個爬滿青藤的小院裡，喝茶看書，混吃等死。

直到一紙拆遷令，拍在了我家的老木門上。

開發商給的賠償款，連在三環內買個廁所都不夠。

想保住工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在半年內，湊夠一筆能讓開發商都閉嘴的天價。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那個不靠譜的導師，給我指了條「明路」——參加他老婆公司策劃的一檔戀綜，《風雅頌》。

一季酬勞，三百萬。

正好夠我還清簽合同時附加的違約金。

是的，我一分錢都拿不到。

我就是來當個工具人，用我所謂的「才藝」，給這群明星的「風雅」人設鍍金。

我答應了。

然後就有了開機直播時，那驚天動地的一幕。

我以為我死定了，合同白簽，還得背上一屁股債，已經在心裡盤算著把工坊里爺爺那些寶貝罈子賣哪個能賣得快點了。

誰能想到，事情壓根沒按我想的發展。

直播剛結束，「#林菲菲表白翻車#」和「#蘇瀾人間打假機#」這兩個詞條，跟坐了火箭似的，直接屠了熱搜榜。

我那個長草的微博，一夜之間，粉絲數從兩位數飆到了五十萬。

評論區更是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對不起，雖然很心疼菲菲，但我真的笑到打鳴！】

【這位素人姐姐是我的網際網路嘴替吧！早就看那些附庸風雅的明星不爽了！】

【我查了，那兩個典故還真是那個意思！我的媽，這是表白？這是送葬啊！】

【蘇瀾小姐姐是哪個學校的？這文化素養，吊打內娛百分之九十九的文盲明星好嗎！】

我捏著手機，有點懵。

這屆網友……都這麼野的嗎？

第二天，節目組緊急開會。

我一路低著頭，做好了被掃地出門的準備。

結果製片人，也就是我導師那個精明的老婆，一見我就沖了過來，抓住我的手，那勁兒大的，差點給我捏碎了。

她眼睛裡閃著的全是人民幣符號，聲音激動得都在抖。

「我的瀾瀾！我的寶貝！你簡直就是我們節目的收視率之神！昨晚的數據直接破了台里的記錄！」

她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就這麼干！保持你這個人設，給老娘往死里懟！熱度越高越好！別說違約金了，我再給你包一百萬的大紅包！」

我看著她那副恨不得給我供起來的樣子，默默地把「要不我還是走吧」這句話，咽回了肚子裡。

行吧。

不就是當個懟天懟地的「反矯達人」嗎？

為了爺爺的工坊，我拼了。

02

《風雅頌》的第二個環節，是去一個江南古鎮分組約會。

我倒了血霉，被和頂流愛豆顧晏辭分到了一組。

就是那個昨天被林菲菲「送葬式」表白，結果全程眼皮都沒抬一下，光靠一張死人臉就讓彈幕嗷嗷叫的男人。

內娛神顏天花板，行走的人形制冷機，家裡有礦，背景成謎。

這是粉絲吹的。

導演給我們的任務卡寫得倒是挺浪漫：【在古鎮尋找三樣最具「江南韻味」的物品，並以此為題，進行一次心動的約會。】

我看著「心動」兩個字，只覺得心梗。

顧晏辭顯然也一樣。

他接過任務卡，那張俊臉冷得能刮下三層霜，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走吧。」

行。

我認命地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那寬肩窄腰的背影，腦子裡飛速盤算著，怎麼才能把這次所謂的約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我的「蘇記工坊」帶貨專場。

古鎮的石板路濕漉漉的，很有味道。

顧晏辭卻跟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似的，目不斜視，徑直往前走。

粉絲吹他「清冷矜貴，不染凡塵」。

我怎麼看，都覺得這人是在消極怠工。

我實在受不了這死一樣的寂靜，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開口：

「顧老師，你看這家油紙傘店，是不是很有江南的感覺？」

他腳步停了，回頭掃了我一眼，眼神里空洞洞的，什麼情緒都沒有。

「嗯。」

「……」

救命。

這天沒法聊了。

我放棄了和他交流，自顧自地走進店裡，跟做傘的老師傅聊了起來。

從選竹、削竹到上油、繪圖，我問得仔仔細-細。

老師傅見我懂行，也來了興致，跟我從油紙傘的歷史聊到了現代的創新。

等我聊得心滿意足，準備買一把回去研究的時候，一回頭，發現顧晏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付了錢。

他把繪著水墨山水的油紙傘遞給我，聲音依舊清冷：「走了。」

接下來的行程，幾乎都是這個模式。

我看中了一家手工制香的店鋪，他就在門口等。

等我跟老闆聊完，他就進去付錢。

我發現了一家做傳統糕點的老店，他還是在門口等。

等我試吃完，他就進去把所有品類都買了一份。

到最後，我手裡提著大包小包，感覺自己不是來約會的，是來進貨的。

而顧晏辭，這位頂流愛豆，就跟個沒有感情的付款機器一樣，全程話不超過十句。

直播間的彈幕又炸了。

【笑死，這哪裡是約會，這是蘇老師帶著她的怨種小助理下鄉考察來了。】

【顧晏辭：別問，問就是『她開心就好』。】

【我怎麼從顧神的冰山臉上，看出一絲絲的無奈和寵溺？是我瘋了嗎？】

眼看任務時間快到了，我們還差最後一樣東西。

我倆路過一個賣字畫的地攤，我一眼就看中了攤主旁邊用來壓畫紙的一方鎮紙。

那鎮紙是塊老木頭，看著不起眼，但上面的包漿和雕工，都透著一股子年份。

我剛想上前詢問，顧晏辭忽然拉住了我。

他看著那個攤主，淡淡地開口：「老闆，你這塊『黃花梨』的鎮紙，打算賣多少錢？」

他特意在「黃花梨」三個字上，加了重音。

攤主眼睛一亮，立馬坐地起價：「哎呦，小伙子好眼力啊！這可是我祖傳的寶貝，正宗海南黃花梨！看你有緣，一口價，二十萬！」

我倒吸一口涼氣。

這他媽搶錢呢？

我剛想理論，顧晏辭卻沖我搖了搖頭，然後拉著我轉身就走。

走出一段路，他才低聲說：「那是越南黃花梨，木質鬆散，顏色發黃，最多值兩千。他故意坑你呢。」

我愣住了。

我看著他，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起這個男人。

他好像……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不學無術。

03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我爺爺的電話。

老爺子在電話那頭中氣十足地吼我：「你個小兔崽子！出息了啊！上電視了啊！還敢在電視上胡說八道！」

我縮著脖子，小聲嘀咕：「我哪有胡說八道……」

「你沒有？！」爺爺的聲音更大了，「那個叫什麼林菲菲的女娃娃，人家小姑娘表個白，你把人家說得跟送葬一樣！我們老蘇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我：「……」

行吧。

掛了電話，我心情有點鬱悶。

正對著窗外的月亮發獃，房門被敲響了。

我打開門，看到顧晏辭站在門口。

他換下了一身行頭，穿著簡單的白色 T 恤和黑色休閒褲，少了幾分舞台上的疏離，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手裡還提著一個袋子。

「給。」

他把袋子遞給我，言簡意賅。

我打開一看，是下午在古鎮那家老店買的糕點。

「你不是沒吃晚飯嗎？」

他看著我，眼神有點不自然地飄向別處。

我心裡一暖。

「謝謝。」

他「嗯」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

他回頭。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顧老師，你……是不是學過這些？」

他挑了挑眉，沒承認也沒否認。

「你明天節目的主題是茶道。」

他忽然說。

我點點頭。

「林菲菲請了專業的茶藝師當外援。」

他又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

「所以呢？」

他看著我，月光落在他漆黑的眸子裡，像碎了一池的星星。

「所以，」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色的卡，遞到我面前，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教我，價錢隨你開。」

我看著那張據說沒有上限的黑卡，眼睛瞬間就亮了。

什麼鬱悶，什麼煩惱，在金錢面前，都不值一提！

「成交！」

那天晚上，我倆就在我房間那個小小的茶几上，擺開了陣勢。

我把我從工坊帶來的寶貝茶具一一拿出，從識茶、選器、到注水、出湯，一步步教他。

他學得很快，也很認真。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茶香裊裊，氣氛安靜又和諧。

他忽然問我：「你為什麼這麼拼？」

我點茶的手一頓。

「為了保住我爺爺的工坊。」

我看著他，第一次，跟別人說起了我心底最深的秘密。

「那是我們家幾代人的心血，我不能讓它在我手裡沒了。」

我說得很平靜，可眼眶卻忍不住有點發熱。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話。

然後，我聽見他說：

「我幫你。」

04

第二天的茶道比拼，成了大型「真香」現場。

林菲菲果然請了外援，一套流程做得花里胡哨，美則美矣，卻毫無靈魂。

用我爺爺的話說，就是「匠氣太重，失了本心」。

輪到顧晏辭時，所有人都沒抱什麼希望。

畢竟他昨天還是一問三不知的門外漢。

可當他坐在茶席前，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

他沒有用節目組準備的那些華麗茶具，而是用了我從工坊帶來的那套最樸素的汝窯茶器。

溫杯、投茶、注水、出湯……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從容不迫，行雲流水。

最後，他將一杯茶湯澄澈、香氣清幽的茶，雙手奉到評委面前。

全場鴉雀無聲。

連最挑剔的國學評委，都露出了讚許的神色。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我操！我看到了什麼？這是顧晏辭？他昨天不是還連茶具有分不清嗎？】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顧神是被蘇老師打通了任督二脈嗎？】

【這氣質，這手法，絕了！這才是真正的風雅好嗎！林菲菲那個跟過家家一樣！】

【蘇瀾，內娛第一金牌導師，我說的！】

林菲菲的臉，已經變成了調色盤，青一陣白一陣。

主持人也驚呆了，結結巴巴地問：「晏辭……你這是……什麼時候偷偷學的啊？也太厲害了吧！」

顧晏辭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

他沒有看主持人，而是隔著人群，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顛倒眾生的笑。

「師從……」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在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中，緩緩開口：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蘇老師。」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