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鬼錄24:哀牢山團寵小翠蛇—小翠蛇完整後續

2025-10-29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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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哀牢山靈力最弱的一條小翠蛇。

素以怯懦聞名。

凡是經過哀牢山者,皆可擒我戲弄一番。

某日,一位俊美的人族太子來哀牢山狩獵。

他抓住我的七寸,威脅道:「下回看見孤繞道而行,否則孤將你剁了燉粥喝!」

後來,他將我帶回皇宮,剝皮做藥引為他母后治病。

在我化形後,還要將我囚禁起來封做妃子。

三界之門打開,各路妖魔鬼怪都來為我撐腰:「我看誰敢動我們的團寵小蛇蛇!」

1

我叫綠織,是哀牢山一條小翠蛇。

渾身通體碧綠,盤在人的手腕上,像是品相上好的翡翠手鐲。

這日。

一位俊逸的人族男子進哀牢山狩獵。

彼時,我正盤於樹枝午寐。

他在逐鹿。

三箭齊發。

未射中鹿,倒是把我從樹上嚇飛了。

我落入他懷裡,被他捏住七寸。

他有一瞬間的晃神。

旋即威脅道:「下回看見孤繞道而行,否則孤將你剁了燉粥喝!」

你威脅歸威脅。

能不能別捏我七寸啊。

「嘶溜……」我朝他那張俊臉伸出蛇信子。

他微驚,將我扔出去。

我跌在落葉上,正欲逃走。

他翻下馬背,兩指將我死死按住,丟進一個竹筒里。

我抬頭,一個蓋子扣下來,將我摁了回去。

竹筒外,傳來對話聲。

太子陸嶸語氣透著一絲得意:「看來這哀牢山亦非傳聞中那麼可怖,孤一出手,便擒得一條小翠蛇。」

侍衛恭維:「殿下威武!」

嘁。

我乃哀牢山靈力最弱的小翠蛇。

素以怯懦聞名。

凡是經過哀牢山者,皆可擒我戲弄一番。

他能抓到我,並非因為他有多厲害。

我雖弱,然哀牢山強者如雲。

我這般弱者,實乃罕見。

陸嶸問侍衛:「可覓得藥獸蹤跡?」

侍衛稟告:「回殿下,尚未發現。」

陸嶸蹙眉:「不惜一切代價,尋得藥獸,哪怕將哀牢山翻過來!」

侍衛領命:「是。」

哈?

他方才大言不慚說要把哀牢山翻過來?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哀牢山恐怖如斯,會懲罰每一個心無敬畏之心者。

話說,他口中的藥獸我認識。

我出聲問:「你尋藥獸作甚?」

陸嶸握緊腰間的佩劍,警覺道:「何人在言語?」

2

我答:「是你方才抓住的小翠蛇。」

陸嶸難以置信,執起竹筒,以指輕敲,「你區區一條小翠蛇,竟然會說人話?」

哼,太小覷我小翠蛇了。

「怎麼,瞧不起我?」我非但會說人話,連鳥語亦不在話下。

陸嶸將竹筒反覆翻轉。

我在裡面如翻天覆地,幾欲暈眩,「你住手,再翻我要吐了。」

陸嶸這才停下。

他將竹筒蓋揭開一道縫隙,眯著寒眸打量我。

「你方才說你認識藥獸?快告訴孤,它身在何處?」

我徐徐答:「藥獸三年前來哀牢山吃種子,只待了三月便離去。」

藥獸是一種頭上長角的獸。

角似樹枝,能長出各種珍稀藥材。

藥獸會化作醫女去各國施藥。

我猜到陸嶸為何要找藥獸了,「你找藥獸,是想求藥治病?」

「嗯,我母后身染怪疾,皮膚潰爛生瘡,腹部腫脹如臨盆婦人,御醫束手無策。」

「有人說藥獸角上長的綠靈草,能治癒我母后怪疾。」

看來還是個孝子。

聽他所述病症,似瘴毒。

哀牢山深處,瘴氣瀰漫。

若凡人被瘴氣侵體,會得瘴毒。

我懷疑他母后的瘴毒,與哀牢山有關。

若初染瘴毒,綠靈草確實可以清毒。

我又問:「你母后病了多久?她可曾來過哀牢山?或是去過別處深山老林?」

「病了三年,未曾來過哀牢山,亦未去過別的深山老林。」

這就怪了。

我很好奇他母后的瘴毒是如何感染的。

既已患病三年,想必已病入膏肓。

就連綠靈草亦不能徹底幫她驅清瘴毒。

不過,以我蛻的蛇皮為藥引,可以徹底解除瘴毒。

收起思緒,我對陸嶸說:「藥獸不在哀牢山,你且先回去,待明年春日再來哀牢山,我賜你藥引。」

3

陸嶸聽聞我有藥引,眸光乍亮。

迫不及待說:「我母后日日受病痛折磨,你既有藥引,何不現在拿出來?」

我下一次蛻皮是明年春日。

我不想讓他知曉藥引是我蛻的蛇皮。

故意混淆視聽:「有些草藥需明年春日方能長出來,現在我給不了。」

「既如此,那孤將你帶回皇宮,免得來年春天找不到你。」

他說罷,將蓋子密封起來。

他跨上馬背,在哀牢山疾馳。

竹筒之內,空氣微薄。

加上馬速極快,將我晃暈過去。

再醒來之時,是七日後。

我被裝在一個精美的盒子。

一雙手打開蓋子,將我自盒中拎出,捧於掌心,「醒了?」

我環顧四周,入目一片奢華:「此乃何處?」

「陸國皇宮。」陸嶸坐於榻上,「你眼下所在之處,乃孤的寢宮。」

我的天塌了。

陸嶸竟然真把我帶回了陸國。

按照他快馬加鞭趕路七日來算。

我慢悠悠地爬回去,若無意外,約需爬兩三年方能回到哀牢山。

一路尚需翻山越嶺,極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我心底那個悔啊。

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告訴陸嶸,我明年春日會給他藥引。

蛇果然不能太善良。

善良則被人欺。

我兇巴巴地說:「壞人,放我歸去!」

「孤知你無毒。」陸嶸對我毫無懼意,「在孤眼裡,你和一條蚯蚓無異。」

我怒。

他怎麼能把我和蚯蚓比呢?

我雖然又小又弱,可我的主人甚為厲害。

可惜我主人在沉眠,要明年立春才能醒來。

不然,豈容他如此欺負我?

「明年立春,孤送你回哀牢山,前提是你答應孤,將藥引給孤。」

「在此期間,孤非但不會為難你,還會以美酒佳肴款待你。」

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好,我們拉鉤。」我說罷從他掌心爬到小拇指。

用身子將他小拇指纏成一圈麻花。

如此,便算是與他拉鉤了。

4

有了我們的約定。

而後之日,我與陸嶸相處甚為和諧。

他以美酒佳肴飼養我。

我第一次嘗到了美味糕點,嘗到了人間的美酒。

陸嶸白日走到哪,將我帶到哪。

我的身子蜷起來,僅若手鐲大小。

時而纏其腕,時而繞其袖,時而附其冠。

夜寐之時,他將我置於他的枕下。

我嫌枕頭壓著不舒服,遂鑽入他的被窩,穿梭其中。

他伸手將我從寢衣里抓起來。

寒眸打量著我,厲言道:「你給孤安分一些,不該碰的地方別碰。」

咳咳,我不就是從他大腿攀爬至胸膛嗎?

要不要這麼小氣。

我應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碰到高峰我繞開便是。」

「可以把我塞回被窩了嗎?好冷。」

他將我塞回被窩。

我鑽到他的胸膛,伏在胸口睡覺。

他呼吸間,胸口起伏有律。

宛如一雙手在輕撫我,哄我入睡。

他的心跳聲,猶如悅耳的催眠曲。

冬將至,我要冬眠了。

日漸寒冷,我不再外出活動。

不分晝夜在被窩裡睡覺。

待春至,我就會蛻皮。

轉瞬到了隆冬最寒冷這一日。

大雪覆蓋整座皇宮,天地白茫茫一片。

我正在被窩裡冬眠。

陸嶸將我捉起來,丟進一個陶瓷罐中。

罐中之水甚涼。

我冷得直發抖。

牙齒打顫道:「陸嶸,我好冷。」

「一會就熱了。」陸嶸命人點火。

我意識到,這是煲藥的罐子。

罐下生火。

水漸漸變溫。

我的身子暖和起來,可我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陸嶸,你幹什麼?你不會要把我煮熟吧?」

陸嶸聲音沙啞:「我母后快不行了。」

我追問:「所以呢?」

5

他緩緩道:「孤查出母后的瘴毒來自哀牢山。」

「三年前,哀牢國進獻過一塊墨綠色礦石。」

「聞此礦石能美容養顏,母后命人研磨成粉,每日取一勺兌水送服,遂得此怪疾。」

我聞言恍然大悟。

他所說礦石,乃哀牢山特有的異極礦。

異極礦分很多種。

墨綠色異極礦原本呈白色,長在瘴氣濃郁之地。

日積月累吸收瘴氣,變成墨綠色。

粉色異極礦若用法得當,確實能美容養顏。

可墨綠色異極礦若研粉服用,必會中瘴毒。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把我煮了啊?

陸嶸話鋒一轉:「御醫說,哀牢山小翠蛇的皮可作藥引,能愈母后瘴毒。」

周身的水越來越燙,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陸嶸,你再等等啊,我春日即可蛻皮給你母后當藥引了。」

「孤能等,可母后等不了。」

「今距立春尚有兩月,御醫說,若再不解瘴毒,母后最多撐一月。」

我大驚:「所以,你要提前剝我的皮?」

「綠織,你明知你的皮是藥引,為何當初不與孤說實話?從秋分至隆冬,白白令我母后受苦兩月。」

「孤若早知藥引是你的皮,早在第一次見你,便會將你的皮剝下!」

「你不過失去一身皮,卻能救我母后一命,你不覺得榮幸嗎?」

他說得理所應當。

可我卻不這麼認為。

萬物皆有靈,無貴賤之分,我的命也是命。

我蛻下來的皮,隨他怎麼用,對我沒有傷害。

可若是他強行剝我的皮,等於將我置於死地。

水將沸,我快要被煮熟了。

「你別聽御醫胡說,你母后瘴毒已發作三年,冬季瘴毒擴散慢,她能撐至春日來臨。」

陸嶸聽不進我的話:「母后每一日如置身地獄,孤不忍見她難受。」

「孤一日都等不了。」

他說罷,揭開藥罐蓋子,將一瓶藥水倒入水中。

藥水清涼,水似乎沒有那麼滾燙了。

可為何,我的身體卻傳來劇烈的疼痛,猶如在承受剔骨剝皮之刑。

好痛。

陸嶸,我們拉過鉤的。

你忘了嗎?

我氣若遊絲道:「此藥水有何用?」

「能使你皮肉分離。」他將蓋子再度蓋上,命人將火熄滅。

清涼藥水與滾燙開水混合。

我仿佛置身於冰火兩重天中。

水汽將我熏暈過去。

昏迷中。

我感應到一雙手將我自水裡拎出,置於一塊布上。

陸嶸取出貼身匕首,將我的皮一點點剔下。

6

此後,我陷入漫長的昏迷。

我仿佛死過一次。

睡夢中,我似聽見主人在叫我:「綠織,堅持住,待春日來臨,你就會長出新皮。」

眼下是隆冬,主人在沉眠。

他沒辦法來救我,於是託夢給我。

有了主人的鼓勵,我每每要睡死過去,都咬牙堅持住。

僅憑最後一口氣苟延殘喘。

這是我度過最漫長的冬季。

從大雪至立春,兩個月,像是過了二十年。

某日。

我矇矓間聽見陸嶸和太后的對話。

太后蘇娥神色憂慮:「嶸兒,母后瘴毒雖解,不過御醫說保不准哪日會再復發,不能掉以輕心。」

「蛇皮可再生,你切莫讓小翠蛇死了,讓它活下去,若他日母后瘴毒再發,尚可再用。」

陸嶸頷首:「母后言之有理,兒臣會將它救活,以備不時之需。」

太后露出欣慰之色:「嗯,此番多虧有你,母后才能擺脫瘴毒,母后沒有白養你。」

「母后客套了,兒臣願為母后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太后連忙擺了擺手,「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太后離開後。

陸嶸將我放回罐中,注入溫水。

隨後,往裡傾入一瓶藥水,「這瓶藥水能加速你長出新皮。」

我心想,哼,少假惺惺了。

讓我長出新皮,還不是為他所用?

我曾對他釋放過善意。

他也曾予我蜜糖,可誰知那蜜糖竟然是砒霜。

陸嶸每三日會給我換一次水,加一次藥水。

「此藥價值不菲,孤為了讓你長出新皮,傾注不少心血,你區區小蛇,得孤如此厚待,此生應當無憾了吧?」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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