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妃,新婚夜,太子卻宿在青樓舞姬房裡。
我衝上青樓抓姦,舞姬墜樓身亡。
太子恨我入骨,他酒後揚言:「待孤登基那日,就是郁曦五馬分屍之時!」
皇帝聞言連夜廢除了他的太子之位。
太子不服,質問皇帝為何要廢他。
皇帝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孽子,快閉嘴吧!若得罪郁曦,連朕的皇位都坐不穩。」
太子不知道,傳國玉璽成精了。
我就是那個被歷任皇帝捧在手心的玉璽精。
1
新婚夜。
我獨自坐在新房裡。
窗外夜色深重,來喝喜酒的賓客早就散去。
太子葉嶼舟卻遲遲未回房。
我等得不耐煩了,掀開蓋頭,去外面找太子。
兩位守夜的婢女在竊竊私語:
「太子殿下又去青樓找青蓮姑娘了。」
「全京城都知道太子殿下愛慘了那位青樓舞姬,只有太子妃不知道。」
「今夜太子妃怕是要獨守空閨了。」
兩位婢女發現我站在暗處,連忙跪下認錯:「太子妃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往後再也不敢亂嚼舌根了。」
我詢問:「你們口中那位青蓮姑娘,在哪家青樓?」
婢女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娘娘,聽說是在醉春樓。」
我揚聲道:「擺駕醉春樓!」
2
夜色撩人,醉春樓里觥籌交錯,靡靡之音不絕於耳。
我穿著大紅喜袍踏入醉春樓。
方才人聲鼎沸,忽然變得鴉雀無聲。
眾人看清我身上的喜炮樣式,猜到我是今日被太子迎娶入門的太子妃——郁家嫡女,郁曦。
眾人議論紛紛:「太子妃這是穿著喜炮來抓姦?陣仗可真大啊。」
「太子殿下半炷香前剛攬著青蓮姑娘進了房,這下有好戲看嘍。」
「聽說這位郁家嫡女很是彪悍,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衝進房將太子殿下揪出來。」
青樓鴇母迎上來,賠笑道:「見過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不在醉春樓,您請回吧。」
「我知道他在這。」我提著裙擺上樓,直奔青蓮的房裡。
鴇母被我的氣勢嚇住,她不敢向前阻攔。
太子的侍衛疾風守在房門外。
他不等我走近,主動向前,用劍擋在我面前:「太子妃請回,殿下說了今夜不許任何人打攪。」
3
「是嗎?我今日還真就要打攪,我看太子能奈我何?」我說罷,推開橫在胸前的劍,大步流星走到房門處。
裡面傳來女子的嬌嗔聲:「殿下,今夜是您的新婚夜,您不在新房裡陪太子妃,她會傷心的吧?」
葉嶼舟冷哼:「她傷心干孤何事?孤又不喜歡她,娶她全是因為父皇賜婚,不得不從。」
「聽說太子妃很彪悍呢,她若是知道您新婚夜宿在我房裡,會不會提刀殺了我呀?」青蓮嬌滴滴地說,「奴家好怕怕呢。」
「怕什麼?孤寵愛你,無人敢動你。」葉嶼舟輕笑。
接著,裡面傳來不堪入目的聲音。
我將房門一腳踹開,凝視著床上那對身影。
葉嶼舟嚇得身子一縮,朝我怒喝道:「滾出去!」
我走近,坐在茶桌前,替自己斟了一杯茶。
我悠悠轉動杯腳,一副看戲的神態:「滾什麼滾?本妃是來看戲的,你們倒是繼續啊。」
「撲哧——」青蓮輕笑出聲,柔聲道,「姐姐要一起嗎?」
我品了一口茶,嘲諷出聲:「不必了,我怕太子吃不消。」
葉嶼舟全然沒了興致。
他翻身而下,穿上衣衫,皺著眉頭:「郁曦,你別仗著自己是太子妃,就為所欲為。」
我輕嗤:「為所欲為的人好像是你吧?若是明早父皇得知你今夜鬧出這種笑話,他會不會用鞭子抽你?」
葉嶼舟穿好了衣衫。
他走到我面前,掌心捏住我的下頜:「你真讓孤感到噁心,父皇若抽孤一鞭,孤便抽你十鞭,不信走著瞧!」
我一掌拍開他的手,起身道:「走著瞧就走著瞧。」
走到門外時,我丟下一句:「太子殿下不怎麼樣嘛,這一炷香的工夫都沒到,嘖。」
葉嶼舟氣炸了,冷著臉怒聲吼道:「郁曦!你給孤等著!」
4
我回了東宮。
葉嶼舟的轎子就跟在我身後。
經此一事,整個京城都知道太子新婚夜去了青樓。
翌日一早,我還在睡夢中。
葉嶼舟推開我的房門,他掐住我的脖頸,雙眸通紅:「郁曦,都怪你,你還我蓮兒的命來!」
我掰開他的手,坐起來,怒視著他:「你是不是有病?你的青蓮怎麼了?」
「她昨夜墜樓身亡了,都是因為你讓她難堪!你真歹毒!」葉嶼舟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要殺了我的模樣。
我反問:「我怎麼讓她難堪了?她昨夜不是還邀請我一起嗎?能風輕雲淡說出那種話的人,不像是會輕易尋死之人。」
「你個毒婦,竟一絲悔過之心都沒有!」葉嶼舟抽出一把劍,指向我,「孤要殺了你!」
我反手奪了他的劍,將他摁在地上,勾唇冷笑:「殺我?你是太高看自己,還是太輕看我?」
葉嶼舟臉色鐵青,他在地上掙扎著,大罵道:「潑婦!你鬆開孤!」
婢女端著水來伺候我洗漱,看見此情此景,立刻低頭退下。
我用劍抵住葉嶼舟的脖頸,將他的尊嚴按在地上狠狠摩擦:「葉嶼舟,我警告你,既娶了我,就乖乖為我守德,別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則,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反了!孤還從未見過你這麼囂張跋扈之人,比我母后還囂張跋扈!不,比我父皇還要囂張!你怎麼不上天?」葉嶼舟將後牙槽都咬碎了。
他一字一句道:「郁曦,孤現在就將狠話放在這,孤偏要拈花惹草,明日就納幾房妾室!」
我覺得無趣,鬆開葉嶼舟,風輕雲淡道:「你若活膩了就試試看。」
5
聽聞青蓮當真跳樓死了。
葉嶼舟親自去幫她收的屍,下令厚葬。
青蓮還有一個孿生妹妹,名叫青菡。
青菡在青蓮的葬禮上哭得泣不成聲。
太子見她長得和青蓮一模一樣,當即將她帶回宮,納為妾室。
青蓮屍骨未寒,葉嶼舟夜夜宿在青菡的房裡。
他對青菡的寵愛程度,比起青蓮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日,我在花園裡散步。
青菡步伐輕盈走向我,挑釁道:「姐姐,聽說你成婚後還沒和太子圓過房,不好意思啊,被我搶先了,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語氣儘是不屑:「一根爛黃瓜,你還真當成寶了?」
身後傳來葉嶼舟的咆哮聲:「郁曦,你說誰是爛黃瓜?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坦然承認:「沒活膩,說的就是你。」
「你!」葉嶼舟氣得牙痒痒,放狠話,「孤遲早會弄死你!」
青菡迎上去,牽住葉嶼舟的手:「殿下,姐姐說話好傷人,殿下明明是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到了姐姐嘴裡卻變得一文不值,青菡真替殿下感到不值。」
我一個眼刀甩向青菡:「你閉嘴,本妃最煩你這種說話茶里茶氣的人。」
青菡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委屈巴巴地望著葉嶼舟,小聲地說:「殿下,姐姐凶我,她不會像逼死我姐姐那樣,逼死我吧?」
「她敢!」葉嶼舟想起青蓮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對我的恨意更濃烈,他輕哄青菡,「你先退下,孤替你教訓她。」
「是,那殿下下手輕點,別傷了姐姐,免得她回頭將怒氣撒在妾身身上。」青菡輕笑著行禮告退。
葉嶼舟剛才說要教訓我?
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倒要看看,是誰教訓誰。
葉嶼舟打量著我,輕笑一聲:「呵。」
他不知是哪根筋抽了,聲音柔和下來:「郁曦,孤算是明白了,你是愛而不得,才會一再貶低孤,試圖引起孤的注意。」
我斜眼看他,回嗆:「你可真會給自己找台階下。」
他拽住我的手,將我按進懷裡:「別口是心非,你不就是記恨孤新婚夜沒有和你圓房嗎?行,孤現在就如你所願。」
我皺眉,忍住想抽他的衝動:「你有病?」
「孤身體好得很。」葉嶼舟說罷揚聲命道,「來人,拿三支香來。」
疾風立刻去拿來三支香。
我大受震撼:「大白天點什麼香?」
「你不是說孤連一炷香的工夫都沒有嗎?」葉嶼舟勾起唇角,迷之自信,「你嘴這麼硬,孤倒要看看,你幾炷香才會哭著求饒。」
6
我震驚了,眼下光天化日,葉嶼舟腦子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掙脫他的手,對他揚了揚拳頭:「別碰我,否則,我先讓你求饒。」
「你是太子妃,孤想碰就碰,你豈有不從的道理?」葉嶼舟說罷就要來抱我。
我拽住他的手,來了個過肩摔。
葉嶼舟疼得直抽氣:「哎喲喂,痛死孤了。」
侍衛欲跑上來護駕,我喝退他們:「這是我和太子的家務事,你們退下!」
「是……」侍衛哭喪著臉,慢吞吞地退下,叮囑道,「太子妃,您下手輕點。」
我居高臨下打量著躺在地上的太子,挑釁道:「怎麼?現在還敢不敢碰我?」
葉嶼舟望著我身後,支支吾吾道:「父,父皇……」
「休要騙我,看打!」我說罷蹲在地上,一個左勾拳朝他下巴揍去。
「咔嚓——」
葉嶼舟下巴被我打脫了臼。
葉嶼舟在地上掙扎著:「父皇,救……救兒臣。」
我感覺身後一涼,轉過身去,看見皇帝葉頌庭站在遠處。
皇帝身體不太好,平日幾乎不會來東宮。
他見我回頭,連忙捂住眼睛,伸手去摸身後的太監總管黃公公:「黃公公,朕的眼睛突然看不見了?你扶扶朕。」
黃公公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他上前攙扶住皇帝,配合道:「陛下,太子妃在管教太子殿下,要不您還是改日再來吧,奴才扶您回去。」
皇帝將瞎子演得入木三分:「曦兒在管教嶼舟啊?那是該管教管教,扶朕回御書房。」
黃公公扶著皇帝遠去。
皇帝邊走邊搖頭,小聲地嘆氣:「這個逆子,連朕都不敢惹太子妃,你惹他幹什麼?」
葉嶼舟在風中凌亂,此刻,他陷入了沉思。
他在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皇帝親生的。
東宮的侍衛和丫鬟們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他們在心底暗嘆:【看來往後東宮的主子不是太子了,而是太子妃。】
7
太子下巴脫臼,身上也掛了彩。
御醫來幫他正骨,他疼得哇哇大叫,將我里里外外罵了個遍。
整個東宮的下人都對太子充滿了同情,對我充滿了敬佩。
他們默默總結出一條東宮生存法則:【太子的命令可以不聽,但太子妃的命令不得有半分懈怠,太子妃是連太子都敢揍,連皇帝都對她懼怕三分的人。】
青菡去給葉嶼舟敷藥,她心疼壞了。
一邊幫太子上藥,一邊抹淚:「殿下,您是太子,她怎麼敢下手這麼重啊?這普天之下就真的沒人能治得了她了嗎?」
葉嶼舟眯了眯眼睛,皺眉:「等著瞧吧,遲早有一日,孤會讓她哭著求饒!」
轉眼到了太后壽誕這日。
皇帝在歲寧宮為太后設下生辰宴。
這次生辰宴只邀請少數皇親國戚赴宴,其中就包含了從封地遠道而來的賢王葉閒庭。
葉閒庭是皇帝的胞弟,同為太后所出,兩兄弟年紀卻相差了十五歲。
宴會正式開始。
太后按照慣例對賢王催婚:「閒庭,你今年已經二十有四了,連你侄子都已娶妻納妾,你卻至今孤身一人,讓母后怎麼放心?」
葉閒庭回道:「母后,兒臣不著急,再等等。」
太后嘆氣道:「只怕是哀家的身體等不了,你若實在沒有喜歡的,那就讓你皇兄給你賜婚吧。」
葉頌庭表態:「朕樂意之至,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皇兄,不必了。」葉閒庭眸光透著化不開的憂色。
他話鋒一轉,向太后袒露心扉:「母后,實不相瞞,兒臣已有心上人,她不見了,待兒臣找到她,便會娶她為妻。」
我埋頭在喝桃膠杏仁露,聽到此處,不由得抬頭看了眼葉閒庭。
三年了,我以為他已放下她,沒想到他還念念不忘。
葉閒庭也恰好望向我,他目光下落,盯著我碗里的桃膠杏仁露發愣。
桃膠杏仁露上漂著幾片桃花花瓣,看上去很是賞心悅目。
我連忙用勺子攪拌,將花瓣藏起來。
太后連聲追問:「哦?是哪家的姑娘?怎麼還能不見?派人去找了嗎?」
葉閒庭嘆氣:「找了,找不著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平白消失,又怎會找不到?」
太后提議:「你要不將她的畫像拿出來,貼皇榜懸賞她的下落,天下之大,總會有人見過她。」
葉閒庭搖頭:「不了, 她不是罪犯,兒臣不想用貼皇榜的方式找她。」
太后讓步:「罷了,那你再加派人手尋找吧。」
8
宴會結束後,我從歲寧宮步行回東宮。
方才吃撐了,散散步消消食。
經過一處拐角時,差點撞進一個人懷裡。
葉閒庭站在夜色中,他身姿修長清冷,容貌英俊無雙。
我忙退後兩步,行禮:「見過皇叔。」
「免禮。」葉閒庭打量著我,詢問,「你喜歡喝桃膠杏仁露?」
我否認:「我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
「是嗎?」葉閒庭不信,「你和本王認識的一個姑娘很像,她喝桃膠杏仁露時會在上面撒上幾片花瓣作為點綴,今日宮宴,只有你那碗有撒花瓣,是巧合嗎?」
我微愣,他觀察得挺細緻啊。
我淡淡道:「我看枝頭桃花開得正艷,順手摺了一枝,又順手撒了幾片花瓣進去,有問題嗎?」
「本王不信有這麼巧的事。」葉閒庭抓住我的手腕,失態道,「你是不是阿玉?」
「皇叔請自重。」我掙脫開來,心底湧起一絲酸澀,「我不知道您說的阿玉是誰,我和她長得很像嗎?」
葉閒庭露出痛苦的神色:「阿玉是本王心悅之人,三年前,本王準備求娶她時,她不見了。」
他說罷盯著我的眸子道:「你和她長得不像,可言行舉止卻很像。」
「哦,是嗎?既然長得不像,那想必是皇叔認錯人了。」我福身,告退,「若沒有別的事,我先告退了。」
葉閒庭目送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
走到下個轉角處,太子拽住我的手臂,將我往他懷裡拉。
他一身酒氣,語氣里滿是醋意:「郁曦,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妃,和孤的皇叔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9
剛才我和葉閒庭的對話,太子都聽見了?
「你喝醉了。」我掙脫開來,揚聲命候在暗處的侍衛,「疾風,扶太子回去休息。」
葉嶼舟揚手制止疾風:「不必,孤沒醉。」
疾風默默退下。
葉嶼舟說完朝我靠近,雙眸通紅:「孤說你為何對孤那麼冷淡,原來是早已心有所屬。你喜歡孤的皇叔,是不是?」
「你想多了。」我淡聲否認,「我和賢王不熟,何來喜歡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