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千人嫌萬人厭的劣質 Omega。
這時候原主剛因對著溫柔善良的團寵主角受原落破口大罵而被千夫所指。
看見面前一張張露出嫌惡表情的臉。
我疲倦地垂眼。
無所謂,我是個喪批。
家人讓我滾,我東西都不收麻利走人;
發熱期到了身體疲軟瘙癢,我隨手拿過水果刀就要往後頸割;
小白花主角受陷害我推他入水,我順勢一起跳下去任由身體沉入水底……
原以為所有人都恨不得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可後來,家人們將各種名貴禮物送到我面前,求我看他們一眼。
就連那位一開始不想聯姻的頂級 Alpha 段深野。
稍有風吹草動就護在我跟前,露出獠牙:
「你們又惹我老婆做什麼!」
1
我懷疑我上輩子十惡不赦,犯過天條。
要不然怎麼會被老天整成這樣。
孤身一人在末世闖蕩,被小人聯合起來害,死無全屍。
死後還穿到一本 ABO 文里,成為那個愚蠢蠻橫的萬人嫌劣質 Omega。
標準的惡毒炮灰,主角受收穫愛情、親情路上的絆腳石和催化劑。
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襯托主角受多麼善良、單純、美好……
原落和原知都是原家的孩子。
但原落在三歲那年丟了,兩年前才被找回家。
書中寫的是,原落被找回家後,原知因為他分走了爸媽、哥哥的關愛而記恨他,以及嫉妒他優質 Omega 的身份,開啟了一些列討人厭的作死行為。
包括但不僅限於仇視、排擠他;沒事找事、和他對著干;陷害他……
原本爸媽和哥哥們還會在中間調解,久而久之,被原知越來越過分的行為氣到,對他失去耐心,感到厭煩。
眼看著所有人都站在原落那邊,原知非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後期更是做出了無法挽回的事,被忍無可忍的家人趕出原家,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至此惡毒炮灰狼狽下線,而主角受原落美美收穫親情、愛情,走上人生巔峰。
有意思的是,我接收到的記憶卻是和原文描述的有些出入。
原知是原落丟失後出生的孩子。
我有理由懷疑,他是原家為了慰藉小兒子丟失後的悲傷才出生的「替代品」。
他們是寵愛著原知沒錯,但這份寵愛,更多的是源自對生死未卜的孩子的愧疚。
他們透過他看原落,藉此來撫慰悲痛的心,好像這樣就會彌補原落一些。
可原知不知道這些,他既承受著這份不純粹、近乎溺愛的寵愛,又要滿足他們對另一人的期待。
所以在原落回來之後,家人們想法設法地補償原落,幾乎把最好的一切全都給了他,不可避免地忽視了原知。
仿佛把對原知的寵愛全部收回,明晃晃告訴他「我們愛的其實是原落」。
原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不擇手段地想要去爭、去搶,去證明自己也是被捧著寵著的那個。
可惜讓他失望了,每一次和原落的爭執,家人們永遠都站在原落的那邊。
在他們眼裡,自己永遠是欺負人的那個。
原來他才是原家最多余的存在。
所以他後期失了理智,黑化了。
2
我穿過來的時候,恰好趕上原主和原落的某次爭執。
和顧封的聯姻人選變成了原落。
原主指著原落的鼻子罵他連自己未婚夫都搶,不要臉,有心機云云。
結果被家裡人逮個正著,氣憤又失望地教訓他。
「原知!」二哥原辰指著我,破口大罵:「你又在發什麼瘋?要點臉行嗎?整天就知道欺負小落,找抽是不是?」
大哥原錚扶了扶臉上的眼鏡,面色陰沉:「原知,你的教養呢?」
我梳理著腦海中的記憶,默不作聲地掃了他們一眼,根據模樣對上名字。
就在這時,一位保養得非常好的女性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神情威嚴的中年男子。
正是原父原母。
「這是怎麼回事啊?」
看見原落神情黯淡的委屈模樣,洛依憂心忡忡地問。
原辰添油加醋地把事情闡述了一遍,重點突出我罵的怎麼凶、怎麼難聽。
兩人果然變了臉色,譴責的目光投過來。
「原知,我已經告訴過你。聯姻人選一開始並沒有確定!」洛依走到原落跟前,將他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似乎在確定他沒受傷。
她對我說:「顧家那孩子和小落兩情相悅,難道你還想拆散他們不成?」
原辰適時插了一句:「而且人家是頂級 Alpha,你個劣質 Omega 配嗎?只有小落這樣的優質 Omega 和他才般配。」
我依舊沒說話。
洛依稍稍放輕了語氣:「小知,你能不能別再胡鬧了?就這麼容不下小落嗎?他是你哥哥啊。」
「至於你的婚事,我和你爸也幫你談過了,段家小兒子段深野。同樣是頂級 Alpha,雖然沒有顧封優秀,但也是很不錯的。我們再問問,要是他同意,這婚事就可以定下了……」
我莫名其妙地瞥她一眼。
就這還要特意提出來比較一下的嗎?而且就不用問我的意見?
好吵,好煩。
我疲憊地垂下眼。
可我的沉默惹怒了原鴻,只見他橫眉豎目:「不說話是吧?你就這樣對待長輩的?!」
「平時欺負你哥哥,把家裡攪得一團糟,現在連禮數都沒有了?我原家怎麼就教出了你這樣的人!」
他壓著怒火:「給我滾出去!」
嗯好。
我轉身向門口走去。
要是原主,現在指定炸毛,據理力爭,和他們吵起來。
但不好意思,我不會。
我是個喪批。
幾秒後,我聽見身後傳來更大聲的怒吼:「你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我扯了扯嘴角,腳步不停。
這種家回了做什麼,找虐麼?
3
我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我明明都已經死了。
死在實驗室的手術台上,身上被插滿了各種管子,身體里被注射了數不清的藥劑。
記不清皮膚被割了多少次,血被抽了多少管。
身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想必屍體也會被解剖得七零八亂。
其實我已經活夠了。
在末世為了活而活,什麼噁心的人、事都見過,經歷遍了人心涼薄,世間險惡。
沒有什麼嚮往,沒有什麼期待。
好不容易死了,又來到這裡是什麼意思?
不過這個世界環境要比我待過的好多了,平和、安定,沒有喪屍,能吃飽喝足。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道身在何處,不知道可以去往哪裡。
就悶頭走走走。
渴了餓了也不停。
甚至想著會不會就這麼走死,心底升起隱秘的期待。
大概過去了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十幾個小時,反正天完全黑了。
黑了又慢慢亮起來。
我走到全身失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重重摔在地上。
看起來這是條偏僻的街道,沒人會經過。
我乾脆就這個姿勢躺著。
直到躺得我身子都僵了,很不舒服。
我才慢吞吞坐起來,挪到街邊。
不久,天上下起了大雨。
水珠砸在身上,砸得生疼。
我闔上眼。
不知道過去多久,雨好像停了。
我能聽見雨聲,但淋不到。
於是疑惑地睜眼。
近在眼前的是一雙修長的腿。
原來是有人站在了我面前,撐起傘。
很快,一道充滿磁性的清冽嗓音響起:「你這愛好還挺特殊,競走?」
我擦了擦眼睫上殘留的水珠,抬頭看他。
這是個男人,長得高,長得帥。
就是我不認識啊。
許久,我緩緩問:「你誰啊?」
他看著我,神色不明。
半晌,輕哼著轉過眼:「一個路過的好心帥哥。」
我垂下頭。
好心?喪屍都不信。
最大可能就是要把我帶去賣了,挖心挖腎的那種。
他又說話了:「你沒事吧?臉色這麼差,還能起來麼?你……」
腦子裡一片混沌的眩暈,後面說了什麼我沒再聽進去,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4
我沒想到自己會在柔軟溫暖的床上醒來。
身上蓋著被子,入目是精緻貴氣的天花板。
額頭上還搭著塊……濕布?
有點不適應,我把它扯了下來。
然後聽見有人說:「哎哎,別扯啊,剛放上去的。」
隨後一道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接近,我轉頭,看見了昏迷前見到的男人。
「降溫的,你發燒了。」他解釋著。
見我呆愣的模樣,喃喃:「不會燒傻了吧?」
我轉著眼珠子觀察房間,看著裡面的裝潢,不由想:人販子都這麼有錢的嗎?
可能是眼中的警惕太過顯眼。
男人總算向我說明了身份。
他叫段深野,自我介紹我的「相親對象」。
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
哦,想起來了。
洛依說的「不如顧封優秀」的那個,我的聯姻對象。
半小時後。
我坐起身,一碗熱粥端到我跟前。
看段深野那動作似乎是想喂我,不過我不習慣,伸手把粥端了過來。
一邊吃,一邊聽段深野的意圖。
他竟然同意聯姻,願意娶我這個「劣質 Omega」。
還詢問我的意願。
「當然,你也知道,我們剛認識,沒有感情。這只是為了應付家裡人的權宜之計。」
「婚姻期滿 2 年雙方自願離婚,那時候的財產分割也會按法律來完成,不會虧待你。此外,婚姻期間,我會每個月給你五十萬生活費。」
我捧著水杯神遊。
其實壓根沒聽進去多少。
段深野又問:「你呢?你願不願意?」
渾渾噩噩的腦子思考了兩秒,我:「都行。」
他伸手胡亂抓了把頭髮,神色有些不悅:「這種事情怎麼能回答得這麼隨便。」
「你就這麼勉強?我也不算差吧,英俊帥氣錢也多。」
「就算你長得好看,也不能這麼侮辱我!」
我將視線緩緩移到他臉上,突然想到一件事。
於是問:「如果結婚了,我要住你家嗎?」
「那當然,我們住婚房。」
我點點頭:「那好,我和你結婚。」
正好我不想住在原家了,很煩。
5
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我這一病足足病了五天,期間沒有得到原家人的半句關心。
詢問我去哪兒鬼混的電話倒是接了一個。
我沒反應過來是原辰的電話,剛聽他說了兩句話,就趕緊見了鬼似的掛斷。
段深野見我這樣,若有所思。
幾秒後,試探問:「你家裡人是不是虐待你了?」
「我幫你聯繫 Omega 保護協會?」
我想了想:「沒有吧。」
就是單純討厭我。
對於把我嫁出去這件事原家人表現得非常急切。
結婚流程走得很快,並且一切從簡辦。
一周後,我們正式搬到了婚房。
我沒去原來的家裡收拾過東西,新的日常用品都是段深野買的。
晚上要洗漱的時候,就沒找到杯子。
於是隨手拿了個紙杯。
正要往衛生間走,就見段深野拿著兩個同款杯子朝我走來。
問:「你要哪個顏色?」
一黑一白,除此之外並無不同。
我說:「隨便。」
段深野皺眉,把白色的遞給我:「那給你這個,你多看了兩秒的。」
「……」
可能是深夜比較容易 emo 的緣故,這晚段深野突然心血來潮和我「談心」。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爸媽他們也看不起我。」他四十五度角仰頭,面色憂鬱:「覺得我自己開公司創業是胡鬧,不看好遊戲行業。」
「但其實我非常有天賦的。」
他捏了捏拳,燃起來了:「他們不相信我,我偏要做出一番事業給他們看!」
「同樣的道理,別人要是不想你好過,你就更要過得幸福!」
說完,他隱晦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暗示什麼。
我想了想,順著他的意道:「加油?」
「……」
他轉移話題:「我原本是不想聯姻的。他們不懂,我想要的是一份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愛情……」
這次我懂事了,及時開口:「嗯嗯。你去找吧,我給你當反派。成為你驚心動魄愛情的催化劑。」
段深野猛地站起來,炸毛了:「我是這種人麼!」
「我可是非常守 A 德,非常忠於婚姻的好 Alpha,才不會做出婚內出軌這樣的醜事!」
「……」我:「那你的愛情怎麼辦。」
「不要也罷。」段深野大手一揮。
隨後高深莫測道:「我剛才是想說,後來發現冥冥中自有安排。」
我有些睏了,將自己縮在沙發里,聽段深野叭叭叭。
其實也沒聽進去多少。
眼皮越來越沉,很快合上了眼。
次日醒來發現自己在床上,身邊暖乎乎的,還躺了個人。
正是段深野。
我盯著他發獃。
不久,他俊眉微蹙,悠悠轉醒。
那雙帶著幾分睡意的幽邃黑眸看見我時,瞬間清醒過來。
「我們結芬了!」
我都沒說什麼,就聽他語氣急切地解釋,連音都咬錯了。
「同床共枕那是天經地義,而且我可什麼都沒做啊,就蓋著被子睡覺。」
「哦。」
我應了一聲,繼續把臉埋進枕頭裡。
我都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激動什麼。
剛才盯著他看就是覺得他長得挺符合我的審美而已。
6
沒有喪屍打的日子還挺無聊的,一分一秒都變得十分漫長。
我還是想不明白自己來到這裡的意義是什麼,坐著發獃嗎?
段深野則相反,看起來整天都很有勁。
很早就去上班,下班後還買了菜回來。
每天不帶重樣地準備晚餐。
我窩在沙發里發獃,每每看見廚房透出來的明亮和聲響,就會一陣恍惚。
懷疑自己是不是墜入了哪個人的美夢。
一開始段深野還問我想吃什麼。
我很費解這樣的問題,有得吃就不錯了。
於是說:「都吃。」
我吃飯速度很快,主要是習慣了。
某天,段深野觀察著我,突然摔筷而起:「太過分了!」
他義憤填膺:「原家連飯都不讓你吃飽?」
「……」
我咽下口中的菜,隨便找了個理由:「也沒有吧,就是看著他們吃不下去。」
「而且他家菜難吃,」我指了指飯桌:「你做的,好吃。」
他愣住,隨後手足無措地抓了把頭髮。
耳朵尖有些紅。
「這、這是優秀 Alpha 必備的技能。就算這樣,你也不能吃這麼快。」
「要不然得了胃病,我以後還要每天按時給你拿藥。很麻煩的。」
我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我得了胃病幹嘛是他給我拿藥?
不過之後吃飯速度我倒是有意控制降了下來。
主要是段深野幽幽看過來的目光讓人很不習慣。
除了做飯,他還會經常健身。
健就健吧,每次健完還都忘了穿衣服。
露出上半身冷白皮,性感薄肌滿屋子晃。
時不時偷瞄我一眼,估計是想看我反應。
我懷疑他就是故意跟我炫耀腹肌呢。
我在心裡輕哼一聲他們 Alpha 真是幼稚。
不過看了對我也沒壞處,就多看了好幾眼。
7
連續一周,段深野發現我從來沒有出過屋子。
要麼發獃,要麼睡覺,在別人看來就是妥妥的「虛度光陰」。
這天,我窩在陽台搖椅上看月亮。
段深野走過來,給我遞了杯牛奶。
突兀開口:「明天周末。」
我:「原來如此。」
「……」
他沉默幾秒,隨後狀似無意開口:「要不要去看畫展?」
「你最近幾天都沒出門,小心悶壞了。」
「不去。」我搖頭:「不想看。」
「不想去畫展也行。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他一本正經:「我對 A 市很熟的,可以給你當導遊。」
我說:「沒有想去的。」
段深野臉色微沉:「那想做的事呢?你平時感興趣的那些。」
我誠實搖頭:「沒有。」
他擰眉:「可是我聽說你喜歡藝術,對畫作感興趣……」
哦,那不是我。
我眨了下眼,只能撒謊:「我裝的。」
段深野神色變幻莫測,表情凝重地開口:「那要不我們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我很奇怪:「婚前不是做過了麼?」
他支吾了半晌,隨即道:「我心情不順,胸悶氣短,頭暈眼花……得去看看心理科。」
我表示懷疑。
這人平時明明生龍活虎。
看見我質疑的目光,他話音一轉:「你不也是不開心了好幾天,我們就一起去看看。」
我愣了愣,下意識反駁:「我沒不開心。」
他撇嘴:「撒謊,明明就是不開心。」
「要不然你是什麼憂鬱美人嗎?幹嘛不笑。」
「……」
真是強詞奪理。
次日我還是跟段深野一起出了門。
沒辦法,他太能叭叭了。
為了我的耳朵著想,稍微動一動腿也不是不行。
他帶著我直奔醫院。
去了心理科,做測評、被醫生問話……
一通折騰下來,我只想癱著不動。
段深野在房間裡不知道和醫生聊了些什麼,出來後臉色很不好。
目光複雜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