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讓我裝乖裝純,誘引他的競爭對手愛上我。
我看了眼傅馳野:一頭紅髮,窄腰翹臀,痞氣放蕩。
完全是遊戲人間的紈絝二代,又花心又難伺候。
更重要的……
我面如死灰:「哥,我是直男……」
後來。
傅馳野手指夾煙仰躺著瞥我,纖白飽滿的大腿上印滿了紅腫的牙印。
他喘著氣抬腿踢我:「這就是你說的直男?」
「看見老子眼睛就直?」
1
回國第三晚,我被自己親哥要求,去引誘一個男人。
昏暗燈光傾瀉在酒吧角落的卡座上。
腦中回憶起程予寧清早的交代:
「記住,傅馳野喜歡乖的。」
「你剛從國外回來,正符合他的口味。」
我氣得說不出話:「哥,這就是你想了一宿的商戰嗎……」
我連傅馳野這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因為我哥眼紅一個項目,所以被安排去勾引他的競爭對手?
更何況,對方還是個男的!
我面如死灰試圖推拒:「可我是直男……」
「這是報恩,溫言。」程予寧把一張相片推給我,「如果沒有我當初在程家護著你,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傅馳野這樣的紈絝子弟,感情對他來說不過是消遣。」
「而我要你做到,欺騙他的感情,讓他一蹶不振。」
我看著相片中的人。
窄腰翹臀,面容姣好,頂著一頭張揚的紅髮,望向鏡頭笑得又野又狂。
壞男人。
一看就很難搞。
「可以做到嗎?」程予寧問。
我抿唇,無言。
2
其實我想說我根本做不到。
傅馳野的惡名甚至不需要我絞盡腦汁去找,只要隨手一搜。
【傅氏集團大少攜新男伴出席晚宴】
【交往十天火速分手,小傅總空窗期暫無動向】
【總結傅馳野前任共同點】
……全是花邊新聞啊!
傅馳野此人,分明是頂級富豪傅家的獨生子,卻絲毫不在意家族企業。
整日遊戲人間,風流成性,換伴侶如換衣服。
唯一做過的實事便是開了家高端酒吧,不時到場與紈絝二代們醉生夢死。
也就近日聽聞傅老爺子實在看不過眼,將手頭一個不重要項目的競標交給了他。
思緒恍惚間,燈盞焦點的吧檯邊,出現了一抹張揚至極的紅髮。
那人懶懶坐在高腳凳上,雙腿修長隨意交疊,修身西裝勾勒出漂亮的身體曲線。
我晃晃酒杯,站起身。
3
「老規矩,Negroni。」傅馳野撐手倚在吧檯,聲音閒懶。
側身擦過翹起的紅髮,我坐到他身旁,舉杯望向調酒師:「幫我也調一杯。」
「第一次來?沒見過你。」傅馳野側頭瞥了我一眼,輕佻地挑眉。
對上他興味的眸子,我的心卻安定下來。
程予寧說得沒錯,傅馳野對我有興趣。
「嗯,剛回國不久。」我放輕聲音,故意使其聽起來比實際年齡更青澀些,「朋友說這裡的氛圍很好。」
傅馳野唇角微勾,露出瞭然的笑容:「留學生?」
「建築系在讀。」我說,「不過休學了一年,回來處理家裡的事。」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容易取信於人。
若這個圈子裡都以假面示人,我又未嘗不可。
「明白。」傅馳野忽然伸手,痞笑道,「傅馳野,『夜闌』的老闆,之前聽說過麼?」
我搖頭,輕輕握住:「溫言。傅老闆很有名?」
「呵呵……先別去搜。」他掌心的燙意帶過我指尖,又抽離,「聽憑本心,得到對我的初印象,這不更有意思。」
我點頭,看著他卻在心頭暗想,初印象早已定格。
紈絝多情的、無藥可救的。
酒保將調製好的兩杯酒水遞來。
「咚」。
傅馳野朝我碰杯:「像你這種乖學生以後少來酒吧,會被不懷好意的人盯上的。」
他說這話時,順手解開剪裁精良的西裝領口,沒打領帶,露出線條分明的纖白鎖骨。
眼尾微微上揚,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意。
必須承認,比我看見照片中的樣子更有魅力。
我搖頭,溫聲笑:「有傅老闆監管,我很放心。」
傅馳野眯眼:「叫野哥就行。」
我抿了口酒,輕輕開口:「野哥。」
傅馳野手腕一抖,我聽見他垂眸低聲罵了一句「操」。
再抬眸,他的耳尖微紅了些,笑卻吊兒郎當:「你剛回國,住哪兒?」
「暫時住臨江的公寓。」我道,「不過現在太冷清了,沒什麼生活氣息。」
他笑:「巧了,我在那兒有一套房子,你覺得無聊可以來找我玩。」
沒等回應,他轉身示意調酒師:「給這位溫先生調杯……『初見』。」
回頭看向我:「請你喝一杯。度數不高,敬你我緣分的初見。」
傅馳野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混著酒精的醇厚,令人眩暈。
他的面容漂亮又痞氣,薄唇殷紅,那雙眸子看誰都深情。
他耐心等我的應允。
「不了,謝謝野哥。」我溫和搖頭,起身,「今夜已經喝得夠多了,怕醉。」
傅馳野挑眉,指尖勾住我衣袖:「那留個聯繫方式?」
我背對著他拂手:「就讓初印象留存於今夜,等待下一杯『重逢』的緣分。」
身後那人似乎又低罵了一聲,然後是喉結滾動的飲酒聲。
但我沒去在意。
4
再遇見傅馳野,是幾天後。
「LM 餐廳,臨窗,噴泉景觀最上方的那一桌。」
螢幕停留在我哥的聊天內容,我看時間——晚上七點五十七。
傅馳野應該快到了。
我哥說近日有人瞧見他身邊已經跟了新的男伴,今晚會與他一同到場。
他催我快些行動,別讓其他人搶占先機。
他好似愚蠢到拿我當全部的籌碼。
入口出現一道慵懶矜貴的身影。
傅馳野摟著一個身材纖細的男孩往這邊走來。
他穿了件黑色絲質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雙腿又直又長,活脫脫的衣架子。
而那男孩染了一頭棕發,正親昵地挽著他的手。
是清純乖巧那一掛,不過比起傅馳野遜色了很多。
「這位置是我特意挑的,」傅馳野漫不經心道,「能看到……」
他的聲音忽地拉長,沒再繼續。
男孩問:「小傅總,看到什麼?」
我裝作不經意抬頭,對上紅髮青年那雙張揚興味的眸子。
傅馳野鬆開男孩的手,大步走過來,眯眼笑道:「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自己來的?」他問我。
「我……」
甫一開口,卻被快步走來的男孩打斷。
他目光不善打量我,又立刻親昵摟傅馳野撒嬌:「小傅總,噴泉秀快開始了,咱們走吧……」
傅馳野眼神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突然拽起他的手腕,挑眉:「你先回去吧。」
「可是,我們才剛——」
「需要我重複?」傅馳野甩開他,唇角微勾,聲音卻透著冷意。
那男孩臉色變了變,最終捋好袖口憤然離去。
太急,目的性太明顯。我想。
真當傅馳野是錢多的傻子。
「介意我坐這兒聊聊嗎?」
不等回答,傅馳野已經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5
「不介意。」我垂眸輕聲道,「好巧,小傅總。」
他笑得痞氣:「你果然知道了。」
「對傅老闆的身份感到好奇才是正常的吧。」我道,「只是沒想到您會是傅氏的……」
話音未落,侍者恭敬端上幾道菜肴。
傅馳野眉頭一挑便要起身:「哦?看來是我的時候不巧了。」
「野哥,一起吧。」我溫聲叫住他,眯眼苦笑,「朋友臨時來不了,點的雙人餐……我吃不完。」
「呵。」傅馳野俯視著打量我,低笑一聲重新坐回來,「故意的?」
「不幸的巧合。」我平和道。
他的酒杯碰了碰我的。
「敬,巧合的幸運重逢。」
巧合是個狡猾而溫和的騙子。
傅馳野漫不經心問我:「如今已經知道了我的為人,如何,有沒有一種初印象崩塌的感覺,乖學生?」
他頭頂的紅髮張揚翹起,整個人看著又狂又野,根本不在意我的回答。
我將餐盤和醬料往他身旁推近了些,老實回答:「有一些。」
傅馳野抬眼盯著我。
「不過首因效應會讓我忽視這一點。」我面色溫和直視他,「你也一樣,不是麼。」
首因效應,人與人的最初印象,會在大腦中占據主導地位,從而影響對後續的評價。
「……呵。」
傅馳野敗下陣來,輕笑移開視線。
這一餐吃得緩慢而和諧。
傅馳野時不時問起我在國外的經歷,也向我提起自己以前出國的見聞。
光是聽他說話,不像紈絝子弟,倒像見多識廣的貴公子。
他動作優雅切開一小塊鵝肝,送到我唇邊:「嘗嘗。」
這是略顯親密而出格的行為,也是試探。
我猶豫一秒,微微傾身含住了叉子。
鵝肝在口中融化。
「好吃嗎。」傅馳野眸子暗了暗,笑得肆意,「你好像很緊張。」
我點頭,手指擦過他的手背。
「唰」。
傅馳野抓住我的手腕,燙熱。
他以俯視的角度垂眸看我:
「那你知道我的取向吧,我現在是單身。」
我抬眼,朝他溫和笑了笑,輕聲平淡道:
「傅馳野,鬆手。」
傅馳野挑眉,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沉默片刻鬆開我。
「操……你把老子當狗訓呢。」
我揉手腕搖頭:「絕無此意。我始終只想與野哥以平等的關係相處。」
「那,溫言……」他問我,「你想不想……做我男朋友?」
他含情風流的眸子望著我。
落地窗外的噴泉轉瞬間綻出焰火般的水光,襯著五色斑斕的燈。
這是一個接受告白的極佳時刻。
仿佛只要我答應了,就可以輕易順利地成為傅馳野最新交往的一任伴侶。
然後再過兩個月,他就會食之無味將我丟棄。
或許程予寧可以趁此拿下項目,傅馳野也不會怪罪於我。
但他們從沒有把我,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抱歉。」我說。
「我不喜歡男人。」
傅馳野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事態脫離掌控的神采。
他指尖敲擊桌沿,突然顫起肩頭笑了一聲:
「溫言,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我會試著讓你喜歡我的。」
「……」
手機推到我面前:「留個聯繫方式吧,也當有個照應。」
離開餐廳時夜色已暗。
傅馳野想送我回家,我婉拒了。
走在江邊,夜風拂過臉頰。
手機突然震動。
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簡訊:
【今晚多謝你的邀請,明天我請回來,有空麼?】
【你穿高領毛衣的樣子很好看,別多想,這是純粹的誇獎。】
6
傅馳野果真和他說的一樣。
開始嘗試「追求」我了。
這半個月來,他的攻勢猛烈得幾乎沒有停歇——
他似乎沒試過循序漸進地追求一個人。
也從未遇見過用錢搞不定的事。
每天送到樓下的花束、名牌鞋子,甚至是貴得能抵我幾年生活費的奢侈品,都像批發一樣送給我,還時常邀我在那天相遇的餐廳用餐。
就算我一直不給明確的答覆,他也沒有放棄。
那個花邊新聞層出不窮的紈絝大少好似真的為我收了心。
程予寧很滿意。
他樂於見得傅馳野一心撲在我身上,對即將進行的項目投標毫無興致。
但我呢?
……我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也不清楚自己與傅馳野的關係究竟歸功於我的齷齪,還是人各有需。
「在想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淡淡的笑意。
我站在美術館入口,捏著門票轉身。
傅馳野穿了件深灰色的高領毛衣,外搭黑色長風衣,整個人高挑如時尚雜誌的模特。
與往日不同,他有些褪為橙黃色的紅髮沒做造型,隨意地散落著。
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柔軟。
「沒什麼。」我待他走近,「只是想你會不會遲到。」
「為了見你,我甚至可以提前一個小時。」傅馳野挑眉,「走吧,今天人不多,我們可以慢慢看。」
我往前走了兩步,見他沒跟上,回頭。
傅馳野朝我伸出白皙的掌心,笑得痞氣:「給本少一個面子唄,牽著嘛,求你了。」
7
美術館內部開闊,秋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穹頂灑落,給畫作鍍了金邊。
傅馳野似乎對這裡很熟悉,牽著我從容穿梭在各個展廳之間,偶爾低聲湊到我耳邊介紹創作背景。
「野哥,你經常來?」我問。
傅馳野指尖在我手心畫圈圈:
「小時候母親常帶我來。她曾是個畫家,最喜歡的就是這裡。」
他頓了頓。我在他眼裡捕捉到一瞬的黯淡。
「後來她去世了,這裡就成了我唯一能感受她的地方。她生下我後再沒拿起過畫筆,是我害她放棄了藝術。」
這個突如其來的剖白令我愣神。
我知曉這是一個很好切入的話題,也知曉如何觸動他的心。
但我好像還沒有無恥到將這場對話轉化為騙局中的一步。
「抱歉。」我輕聲說。
傅馳野卻搖搖頭,拉起我往前走:「來,帶你看我最喜歡的一幅畫。」
掌心相貼總是熾熱的。
傅馳野雖然面容肆意輕狂,手卻白皙細嫩,牽著我如綿熱的絲綢。
我跟他穿過大半個展廳,停在一幅巨大的油畫前。
畫布上是一片深邃的黑暗,但在最中央,有一束微弱的光穿透雲層,照亮了下方的一小片湖面。
整幅畫瀰漫著一種奇特的孤獨與希望交織的氛圍。
「不必考慮我的見解,」傅馳野笑問,「你喜歡嗎?」
「喜歡。」
我說:「我喜歡這樣的黑夜,它足夠黯淡,所以能讓人有機會逃匿於自由。又因為這束微芒,讓人看清希望的前路。」
這也是我自始至終想要做的事。
「真諷刺。」傅馳野顫著肩頭笑了一聲,「我最喜歡這幅畫,但最討厭黑夜。」
「年少時發生過一些事,」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從那以後,黑夜對我來說就只有黑暗,沒有光。」
「走吧溫言。前面還有更精彩的畫作。」
8
接下來的參觀,傅馳野明顯心不在焉。
他不再笑著悄悄湊近我耳邊介紹,只是機械地隨著人流移動,偶爾回應我幾句。
無論是程予寧給我的資料,還是我親自接觸,我都沒見過這樣的傅馳野。
遺棄了所有張揚和自信,變得脆弱、無助。
要記住,傅馳野依然是個壞男人。
我在心裡又一遍念叨。
停在美術館外的老槐樹下,我扶他坐在環樹木凳上:
「野哥,你還好嗎?」
傅馳野抬頭望我,扯出一個流里流氣的笑容:「怎麼,擔心我?」
我:「嗯。」
他坐著我站著,這時站在高處俯視的人換成了我。
我清晰地看見傅馳野眼眸怔了一下。
這個視角令他的所有情緒都無處可藏。
「呵。」他低笑了一聲,偏過頭不看我,「真狼狽……老子算是栽你手上了。」
「溫言,有時候我真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乾淨。」傅馳野轉頭看我,含情的目光像是暈了一圈水。
「你身上有種……我無法形容的純粹。」
「我生活在一個『聽不見真話』的環境里。以前那些人都是有目的接近我,他們圖什麼老子當然知道。他們從不會拒絕我,巴不得往我身上貼……操,明明都貼那麼近了,卻聽不見老子的心裡話。」
「你不一樣溫言。你像畫里那束光。」
傅馳野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黃昏的風吹亂他的額發,讓他看上去比平時年輕許多,也狼狽許多。
上挑的眼尾泛了一抹紅。
「……」
操。
我有什麼乾淨的,我有什麼不一樣的。
我心頭煩躁,扭開他的目光,躲閃著想走。
「唰」。
袖口又被傅馳野抓住。
他仰頭望著我,橙紅的碎發粘黏在臉頰邊,瀲灩張揚的眸子中多了破碎的水色。
「你吻吻我好不好,求你了。」
……
我抓起他的衣領,手指擠進他的頭髮,俯身狠狠咬上他的唇。
9
這個吻和我先前在心裡料想過的很不同。
我吻得很兇,幾乎是拽著他的衣領咬破唇瓣。
血腥味浸透在交纏的唇舌間,堵住一切話語。
「唔……」
傅馳野被我的動作驚得悶哼一聲。
愣神片刻,他卻主動抬手摟住我的脖頸,閉眼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