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陳碎結婚時,他是首富。
高智商精英,溫柔又克制,連牽手都會面紅耳赤。
重生後,我找到了未來老公。
少年五官熟悉的英挺,卻頂著一頭黃毛。
流里流氣沖我吹口哨:
「妹兒長得挺帶勁兒啊,要不要跟哥爽一爽?」
1
看到陳碎的第一眼,我簡直不敢相信。
記憶里的男人眉眼清冷銳利,西裝革履,就連頭髮絲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渾身透著高智商精英味兒。
而眼前的少年。
黃毛、破洞褲、豆豆鞋。
一群人在打架鬥毆,同伴抄起武器乾得嘎嘎不要命。
而他佝僂著腰,抱頭鼠竄。
時不時從別人傷口摳了點血抹自己臉上裝慘。
猥瑣又不要臉。
我驚呆了。
混戰結束,人群里紅毛疑惑指著我。
「喂,陳碎,這小妞誰啊,喊你啥來著?」
我眉心一跳。
找到陳碎時太激動,我下意識喊了聲:老公!
「呦,一身名牌小富婆啊,想包養陳碎?他中看不中用,你要不看看我——」
紅毛猛地被身後的陳碎拽得一趔趄。
少年拖著完好無損的雙腿,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
血水混合塵土糊了滿臉,慘不忍睹。
漆黑的眸子盯著我看了三秒。
忽然齜牙咧嘴笑了:
「小妹妹想睡我啊,一晚三百,但套子你得自己買。」
語調上挑,浪蕩又輕佻。
「乖乖,再喊聲老公聽聽?」
……
油膩得我想當場遞給他一瓶洗潔精。
我咬牙切齒微笑。
「你聽錯了,我喊的是——老登。」
誰敢想誰敢想。
溫柔紳士的老公,年少時是個貪生怕死的精神小伙?
還疑似靠出賣身體賺錢?
2
上輩子和陳碎相識,他 28 歲。
名校畢業的高智商學霸,靠自己創業賺得盆滿缽滿,完全是高富帥的代名詞。
也是我爸看重的金龜婿。
初次見面,他氣質清冷,寡言少語。
垂眸時,金絲鏡片下的黑眸存著三分清淺的溫柔,高智感拉滿。
紳士又禮貌地朝我微笑:
「言大小姐如果暫時不想結婚的話,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
他抬手摘下眼鏡,無比尋常的動作,硬是被他做出了三分慵懶四分漫不經心,還有四分荷爾蒙爆棚的禁慾氣息。
完全是我勾勒了無數次的理想型模樣!
我捂著砰砰亂跳的胸口。
「結婚,立馬結婚!」
就算是殺豬盤我也認了!
婚後第三年,老公從贅婿變成了高不可攀的首富。
圈子裡的名媛都在看我笑話,等著我被陳碎始亂終棄後她們好上位。
我識趣地讓律師擬好離婚協議。
陳碎看到我的簽名,眼底驟升波瀾。
「大小姐是對我有什麼不滿,還有……有了心儀的男士。」
他抬手摘下眼鏡,露出冷沉又深邃的眸子,像一把沒有鋒芒的鉤子。
又一次套中我的色心。
「你別這麼喊我!」
以前不覺得,現在想想,讓首富喊了我三年大小姐還真是羞恥。
圈子裡無數經驗證明,男人婚後會大變樣。
地中海、啤酒肚……
陳碎是個例外。
三年時間,他的身材保持得甚至比結婚前更好。
就連在家也穿得考究,襯衫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頭髮打理得比國際男模還有型。
像高精度測量過的機器。
完全是我愛的高嶺之花模樣。
「我沒有喜歡別人,但是你現在太有錢了……」
聽我說完,陳碎微蹙的眉心緩緩鬆開。
平靜地糾正道:
「大小姐,那些都是你的錢,只要你願意,我一直是言家的贅婿。」
「哦。」
我想了想:「那我今晚還能在你上面嗎?」
西裝革履的男人默了默,蒼白的臉驟然浮現一抹紅,又很快消失。
「可以,」他回答得平靜。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任我肆虐的模樣乖順又可憐。
到了最要緊的時刻,被我掐住要害。
男人脖頸青筋像震顫的蝶翼,呼吸急促,額間熱汗淋漓。
卻還是克制地托著我的腰,任由我胡作非為。
我好奇極了。
「陳碎,男人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冷靜嗎?」
明明燙得快要灼穿手心,也不像是性冷淡的樣子啊。
他嗓子沙啞,一字一句地認真回答道:
「嗯,我和別人不一樣,性格如此,天生的,比較沉穩,在情慾方面有些冷淡。」
……
我總覺得有哪裡怪怪的,卻想不到。
直到陳碎死後。
如他所說,他是言家的贅婿,早就立好的遺囑里,他賺的所有錢都在我的名下。
轉眼間,我成了首富加寡婦。
圈裡人艷羨我有眼識得金鑲玉,找了個絕世早死好男人。
整理陳碎遺物時,在保險柜里發現了他的筆記本。
寫滿了我的名字。
【大小姐喜歡高嶺之花,高嶺之花必備要素:很貴的西裝、克制隱忍的眼神,還有什麼來著?】
【吃了一粒普萘洛爾控制興奮,可是看到大小姐還是會臉紅,是不是應該多吃點藥?】
【不爭氣的東西!晚上夢到大小姐,褲子又髒了,偷偷扔別墅外的垃圾桶應該不會被大小姐發現吧?】
【我是高嶺之花高嶺之花我是性冷淡……去他媽的!好想舔遍大小姐全身!】
我怔怔看著。
最後一頁,字跡力透紙背,狂亂而潦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大小姐,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好。】
【我不是好人,我簡直不是個東西!】
……
我沒想到陳碎所有的清冷克制都是裝出來的。
更沒想到寡言的外表下藏著痴漢的內心。
甚至……早在十多年前就關注了我的博客帳號。
腦中閃過黃毛嘚瑟不正經的模樣。
確實,不是個東西。
3
我跟蹤陳碎到網吧樓下。
我設想過很多次,老公年輕時一定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不敢想不敢想。
十年後無所不能的大佬,現在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校霸……
身後的狗腿子。
一群少年在陽台吞雲吐霧,陳碎卑躬屈膝給他們點煙。
為首的校霸看到了我,眼裡放出亮光。
陳碎點點頭,氣焰囂張走到我面前。
二流子似的抖腿:
「喂,我們老大看上你了,進來玩玩唄。」
我思考了一秒,默默抬腿。
剛要跨過門檻,被陳碎擋住。
他雙手環胸,嗓門超大地嘲諷:
「乖乖女,玩不起就滾遠點。」
手腕抵著我的肩膀把我趕出去。
隨後走上二樓,對著校霸不知道說了什麼,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
他就跟沒脾氣似的麻溜爬起來,弓著腰又湊上去。
諂媚的模樣簡直沒眼看。
夜深人靜,陳碎最後一個走出網吧。
鼻青臉腫、這次是真瘸了。
像條奄奄一息的狗,耷拉著眉眼。
看到我的一瞬,他愣了愣。
抽動著嘴角吹口哨:
「美女,大晚上的,要不要跟哥哥回家?」
和新聞里騷擾女孩的猥瑣醉漢沒什麼區別。
我順從地點頭。
「好啊。」
少年輕浮的笑容僵在嘴邊。
「靠,你是不是傻?真以為我是什麼好人?」
……
小黃毛,自我認知還挺明確。
我笑了笑,緊跟著他到燒烤攤。
陳碎點了一大桌燒烤。
老闆來收錢。
「沒錢。」
少年眼皮微掀,往椅子上一靠,死皮賴臉看向我。
「嘖,小富婆,你請我吃唄。」
「行啊。」
我乖乖付錢。
黃毛愣了愣,臉上惡劣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盯著我看了幾秒,抓起烤串。
粗魯得像在野地里打滾的小狼崽子。
我不由得想到十年後的陳碎。
吃飯時動作優雅而矜貴,讓人聯想到貴族紳士。
我沒忍住笑了一聲。
少年的動作像被按了暫停鍵,窘迫又惱怒地瞪向我。
「笑什麼笑,沒見過帥哥吃飯嗎!」
「嗯,第一次見。」
「神經病,老子又沒逼著你付錢!」
「嗯,你說得對。」
我寬和的態度,讓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沉默了一會兒。
「喂,」黃毛少年懶洋洋聳肩,露出嬉皮笑臉的無賴樣。
「小妹妹,你該不會是看上了哥,想追求哥吧?」
「沒有,」我很有誠意地解釋:
「不追,想睡你,行嗎?」
少年陡然瞪大了眼睛。
臉上明明維持著逞兇鬥狠的笑,卻可憐得像被蛛網粘住的蝴蝶。
眼睫顫動個不停。
我笑眯眯托著下巴,嗓音刻意掐著甜蜜:
「行不行啊,哥哥?」
少年手一抖,差點摔碎了碗。
臉紅得門口掛著的紅燈籠。
「神、神經,懶得理你!」
他匆忙得帶倒了椅子,在老闆的咒罵聲中像腳踩了風火輪。
慫得很。
和十年後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男人天差地別。
但……有點可愛。
等到第二天,看到我跟在老師身後走進教室時。
打遊戲的陳碎抬眼看到我,像被雷劈了。
我走過去,笑著敲了敲桌子。
「同學,我可以做你的同桌嗎?」
4
四面八方的視線匯聚。
陳碎咬了咬牙:「隨你。」
他兀自低頭打遊戲。
十分鐘死了八次,操作遊戲人物的手抖得不像話。
我寫好小紙條推過去。
【又見面了,開心嗎?】
他憤憤攥緊紙條,壓低了聲音: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把昨晚的帳單遞給他。
【你說過的,睡你一晚三百塊,所以你的初夜歸我哦。】
【陳同學這麼下流,我當然要守著,免得你不幹凈了。】
下課鈴聲響起。
他還不肯說話。
「生什麼氣啊,難道你不下流嗎?」我笑吟吟問。
陳碎眉心跳了又跳,惡狠狠瞪我,卻又啞口無言。
像只無能狂怒的黃毛大狗。
前排的女生轉頭打量我。
「言冉同學,你爸爸是不是房地產公司老闆呀,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
女生笑容友好:「我叫周小娥。」
「嗯。」
我態度冷淡地低頭寫數學題。
周小娥在我這受挫,又看向陳碎。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關你屁事。」
早在周小娥開口前,陳碎就將紙條揣進了口袋。
周小娥自討沒趣,委屈轉身。
我垂眸看著桌面。
我認識周小娥。
十年後,她是陳碎分公司的經理。
貪了不少錢,陳碎卻多次既往不咎。
發愣間,一張試卷飄到手邊。
我本來只是隨意瞄了眼,看到名字時瞬間被硬控。
【陳碎】
【47 分】
……
試卷被抽走,陳碎一臉難堪地捂住鮮紅的數字。
見我震驚,他胡亂將試卷塞進桌肚裡,傲慢叫囂:
「怎麼樣,老子牛逼吧?」
……
是挺牛的。
我陷入沉思。
上輩子陳碎畢業於全國 top3 名校,履歷上寫著復讀過一年。
我曾問他為什麼復讀。
男人眸光微斂,露出淡淡的遺憾和悵然。
「第一年高考發揮不好,沒考上心儀的名校。」
我感慨老公真是勤勉又認真,心疼地抱住了他。
……狗東西。
真會裝。
47 分,還考名校?
烤紅薯都費勁!
蒜鳥蒜鳥,和不懂事的精神小夥計較什麼。
在我細緻的打量下,陳碎神色有些僵硬。
「既然瞧不起我就趁早轉學滾蛋!」
他梗著脖子發脾氣。
我微笑著摸上去。
「同桌,你脖子上的青筋好性感啊,好想親……」
指腹還沒碰到肌膚,他驚慌往後一縮,無措得像被惡霸調戲的少女。
「你、你、你!」
在周圍的視線看過來時,他憤憤低下頭,手指頭都快把手機屏摳出洞了。
一頭黃毛招搖又憋屈。
我忍著笑意。
不就是裝流氓嗎,誰不會啊。
5
短短一個月,經歷了兩場考試。
陳碎的成績比我想像得還要差。
全科加起來不到三百分。
要不是陳碎太窮,我都懷疑上輩子的學歷是買來的。
放學後,我扯住他的書包帶子。
「去把頭髮剪了。」
他暴躁地甩頭。
「你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
「剪不剪?」
「老子絕不。」
「行啊,」我笑了笑。
熙來攘往的走廊上,陳碎被我按在牆上。
「不剪的話,我就親你嘍?」
他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眼神怪異: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威脅人?」
從我手裡抽出書包帶,陳碎臭著臉往前走。
我笑眯眯跟進理髮店。
出來後,非主流黃毛變成了眼亮發烏的清爽少年。
總算有了十年後的三分影子。
少年不自在地躲避我的視線,煩躁地抿唇。
「滿意了?可以滾了吧?」
壞脾氣。
我心情好不和他計較。
踮起腳尖,在他不耐煩的臉上親了一口。
唇上緊貼的肌肉繃緊。
他脖子唰地一下子爆紅,捂著臉後退。
濕漉漉的眸子望向我的唇,又飛速移開,嗓音艱澀:
「你……你說過只要我染回去,就、就不會……」
我面露難色,倒打一耙:
「抱歉,都怪小帥哥太誘人了,讓我把持不住。」
「陳碎同學可以把它當成獎勵哦,喜歡嗎?」
十年後的陳碎用拼盡全力的偽裝,用極力克制的溫柔教會我有滿滿的自信。
陳碎最愛言冉。
我就是他的天菜!
無論未來或現在,他不會不喜歡的。
我輕輕踢向他的鞋尖。
「回答,不然……繼續親你。」
我作勢要親上去。
陳碎皺眉按住我肩膀,胸口劇烈起伏,忍無可忍:
「姓言的,你還真把我當正人君子了是吧?」
他鐵青著臉把我箍進懷裡。
「別動!」耳邊傳來他惡聲惡氣的警告。
這麼凶?
小小贅婿還想反了天!
我掙扎了兩下,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
「陳碎,你頭髮怎麼染回來了?」
6
「你懷裡的女生是誰啊,你談戀愛了嗎?」
周小娥歪頭轉了一圈,我的臉被陳碎保護得嚴密,她沒看到,不死心地伸手扒拉我的衣服。
陳碎一巴掌拍開她的手,語氣冷淡:
「我做好事扶小老太過馬路呢,用得著和你彙報?」
周小娥疼得「嘶」了一聲,細細的嗓音抱怨:
「就你?做好事?騙鬼呢?我就是有點好奇嘛,你至於對女孩子下手這麼重嗎?」
「滾開,別逼我扇你。」
「走就走,誰稀罕和你說話!」
周小娥不高興地離開。
周圍沒人了,陳碎才慢吞吞鬆開禁錮我的雙臂。
齜牙咧嘴威脅:
「剛剛你也看到了,我發起狠來連女人都打,你個身嬌肉貴的大小姐最好離我遠點……」
「哦,」我害怕地瑟瑟發抖:
「那你在床上也發狠嗎,會打我哪裡呀,人家可是很怕疼的。」
陳碎張牙舞爪的模樣僵住,像被掐住脖子的鴨子,臉憋得通紅。
騷話一個字憋不出。
我在心裡哼笑。
比流氓,十八歲只會耍嘴炮的陳碎就是個弟弟。
「毛都沒長齊呢就敢嚇唬姐姐了?」
我戳戳他的胸口,有點生氣。
「說話,你喜歡周小娥嗎?」
陳碎原本還一臉傻樣不知作何反應,聽到我問話卻不假思索回答:
「不喜歡,不熟。」
回答我很滿意。
「真乖,」我抬手在他頭上揉了把以示獎勵。
陳碎反應過來,氣得跳腳。
「靠!你把老子當狗馴呢?」
「不是老子,是老公。」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少年頂著頭髮翹起的呆毛,憋了半天聲音顫抖:
「亂喊什麼,有病啊你!」
我含笑點頭。
「是呀,你快來聽聽人家的心口慌不慌。」
厚臉皮的小流氓長這麼大沒碰到過比他還厚臉皮的。
打又不能打,只能瞪著我泄憤。
可惜沒什麼威懾力,反而像和主人鬧脾氣的貓。
連探出爪子撓人前,都要小心翼翼把鋒利的指甲縮回去。
接我回家的車停到了路邊。
陳碎神遊天外,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奔馳車標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銀光。
陳碎恍惚了幾秒,停住腳步。
嗓子有點啞。
「喂,小同桌。」
他雙手插兜,目光從司機身上繞了一圈後又垂眸看向我,笑得痞里痞氣。
「吻技太爛了,下次來個法式深吻,哥讓你好好爽爽。」
他嘩的一聲拉上車門,轉身鑽進漆黑的巷子裡。
背影與濃郁的夜色融為一體。
晚飯後,我爸讓我去書房。
司機低頭站在桌邊。
我剛踏進書房,我爸最愛的手把件在我腳邊炸開。
「我說你好端端非要轉學,原來是被不三不四的黃毛帶壞了!」
司機連忙抬起頭:「先生,是黑毛。」
他更氣了。
「那麼多富二代你看不上,偏偏和地痞無賴談情說愛,丟人現眼!」
我在心裡反駁。
富二代哪有富一代香啊。
十年後你可是覥著臉喊人家寶貝女婿呢。
我爸二話不說把我關回房間。
吩咐秘書火速辦理轉學手續。
我這時才意識到,那句不堪入耳的騷話,陳碎是故意說給司機聽的。
他不願意再和我有牽扯。
我在班級群里加他好友,一直沒有通過。
真是高冷啊。
切換到博客帳號,在粉絲列表里找到那個 ID。
上輩子陳碎死後,我才知道這是他的帳號,像個殭屍粉一樣默默關注了我十餘年。
我發過去一條私信。
【嗨,親愛的粉絲,我心情很差,你能陪我聊聊天嗎?】
過了十幾分鐘,對方緩緩發來一個問號。
換了個馬甲,終於不裝高冷了?
我冷笑一聲,趴到床上打字。
【今天有人說我是老太太呢,難道我真的很老嗎?】
我往下拉了拉領口,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姿勢,拍了張不露臉照片發過去。
勾引高嶺之花什麼的,婚後我成功過不少次。
然而十八歲的陳碎不走尋常路。
【你是女孩子,最好不要把這種自拍發給陌生人。】
他飛快補充:【放心,我已經刪除了。】
……
多麼正氣凜然的君子啊。
這還是那個動不動要和我爽一爽的小流氓嗎?
【可是你已經看過了。】
我故意找茬:
【公平起見,我也要看看你的。】
7
十八歲的陳碎輕而易舉接受了我的無理取鬧。
聊天介面不停閃爍著:對方正在輸入中。
【我很醜,沒什麼好看的。】
【巧了,我有戀丑癖,快發。】
靜默了幾分鐘,他發來了照片。
我記得三十歲陳碎腹肌的手感,壁壘分明的八塊,發力時,汗水沿著溝壑滾落。
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力度,等我承受不住捶過去時會被寬厚的掌心包住,按在跳動的胸肌上。
那是成熟健康、極具性張力的男性身體。
而十八歲的陳碎,衣服空蕩,撩起的衣擺下藏著清瘦的腰身,肋骨包在薄薄的肌膚下。
我一時怔忪。
【很醜對吧,對不起,不是故意污你的眼。】
後台彈出許多收款提示。
陳碎給我的每條動態都送了朵價值 10 元的電子煙花特效。
煙花在螢幕綻放,將一條條消息點亮。
【數字十代表著完美,你很完美。】
【你不是老太太,也不老,是對方眼瞎不要臉,下次你可以直接給這種討厭的人兩巴掌。】
【心情還很糟糕嗎?】
【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同桌一個月,陳碎是我見過的最摳門的黃毛。
去食堂只吃免費素菜和湯,短袖洗了又洗泛白破洞也捨不得換新的。
是個人見人嫌的摳搜壞小子。
可是隔著網絡,他卻當起了大善人。
……
鼻腔湧起一縷酸澀。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回復。
【心情好多啦。】
他:【那就好。】
盯著照片的時間太長,視線逐漸模糊。
傻瓜。
心情怎麼可能會好。
晚上,保鏢打電話彙報:
「言小姐,和你預料的一樣,先生讓人給陳碎一點教訓,可這小子也奇怪,主動把打手引到沒人的巷子裡,被揍也不還手,還好我上去把那些人趕跑了。」
「辛苦了。」
我給保鏢轉了個大紅包。
第一次見陳碎時,他在混戰中憋壞裝慘,慫包且窩囊。
那麼貪生怕死的人,這一次卻沒有躲。
笨蛋。
心情更差了。
8
我爸一氣之下停了零花錢。
一籌莫展時,八竿子打不著的周小娥聯繫上我。
虛情假意問候完,她終於迫不及待。
「你還不知道吧,陳碎又把頭髮染回去了。」
她發來的照片里,陳碎頂著比之前還要張狂的銀髮。
和兩個混混勾肩搭背,嘴角噙著壞笑。
仿佛一夕之間,又回到了最初。
周小娥笑得有些得意:
「我知道陳碎懷裡的女生是你,你們有錢人很喜歡玩拯救遊戲吧,可惜,並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會喜歡你。」
「我為什麼要所有男人的喜歡?」
撲面而來的惡意。
上輩子好歹活了三十年,我怎麼會猜不到她的心思呢。
「周小娥,你喜歡陳碎。」
用的肯定句。
「我沒有!」
周小娥聲音尖銳:
「我怎麼可能看上那種男生!」
她急慌慌掛斷電話。
發來好幾條視頻。
陳碎在混戰中抱頭縮在牆角。
發傳單偷偷把單頁當廢品賣給垃圾站。
因為一瓶過期辣椒醬在便利店門口撒潑打滾。
【這麼 Low 的貨色,也就你言冉把他當個寶貝。】
哦。
那又怎麼樣呢。
【嫌 Low 還偷拍別人?又當又立被你學明白了,怎麼你是屬蒼蠅的啊,一邊嫌臭一邊往嘴裡扒拉?】
周小娥好半天沒回復。
我正要拉黑刪除,她突然道:
【你覺得自己很高尚嗎?陳碎有未婚妻,你再有錢也不過是不要臉的第三者。】
說完,周小娥立刻拉黑了我。
……
上輩子陳碎從未提過什麼未婚妻。
死後翻看手機,才知曉他一直在被周小娥威脅勒索。
因為我。
周小娥一次又一次地說:
「陳碎,這個項目如果不給我,我就把那些事都告訴你老婆。」
「能從公司貪到錢是我本事,你報警抓我試試?」
「陳總這麼清高,敢讓言冉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陳碎總是沉默、退讓。
「別靠近她。」
周小娥只需要提及我的名字,便能兵不血刃讓陳碎節節敗退。
是因為那個沒有出現的未婚妻嗎?
9
聖誕平安夜,家裡舉辦宴會。
保鏢突然打電話給我。
陳碎那邊出現了點意外。
「言小姐,陳碎和他父母吵得很厲害,好像還動手了。」
來不及換禮服,我拎起裙擺往外跑。
氣喘吁吁趕到陳家門口。
裡面傳來鍋碗瓢盆摔打的聲響。
夾雜著不堪入耳的辱罵。
什麼逼崽子,死畜生。
我眉心一跳,哐哐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