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數不清的一個時辰里,你是在與她溫存,還是教養你們的孩子?
你在床幃與她肌膚相貼可曾想過在家點燈等你的我?
「憐婉,取得名字真好。」
他如今身上的胭脂味愈加濃重,難道覺得我當真毫無察覺嗎。
陷入愛河的女子,往往會失去本心,全身心寄託於夫君的愛憐。
憤怒之下隨即又陷入恐慌。
也許我學著世俗女子那般在家相夫教子就可挽回心愛之人的心,但這一切不過望梅止渴,自我欺騙罷了。
這幾次,侯府里一直不得安寧。
總能聽到盛宴發火的聲音,隨即是女人孩子的哭啼聲。
只叫我心煩。
合上書,我出了院門。
盛宴在庭院中種滿了蒼蘭,據說蘭苑被一把火燒了,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看著髮絲凌亂,悽慘不堪的女人。
我從她的身前走過,連眼神也不願給一分。
「如此喧鬧,如何教導孩子?你若不可,今日起便把孩子帶我房裡,由我這個正妻來親自教導。」
正妻兩個字咬的很重。
卻能給婉娘帶來巨大的羞辱感。
在我看不到的角落裡,婉娘的眼神里充滿了恨意。
14
「失火了,快來救火!」
諾大的侯府里忽然傳來急促的聲音。
自生病以來,我的身子就虛弱,雖然最近幾月看著人精神了不少,但那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我表現的越健康,越給盛宴希望,最後的打擊才能夠越大。
迷藥的效果確實厲害,如果不是系統幫我,我恐怕就在昏睡中活生生地被火燒死了。
盛宴,二選一,你會選誰呢?
被盛宴打罵婉娘還能忍下去,她一向很能忍耐,不然也不會從邊境一路來到京城,忍耐了幾年。
若不是錯認盛宴對她的縱容,再加上自己的貪慾,想必也不會寫那封信給我。
她唯一的籌碼就是那兩個孩子。
可如果,夫君的愛在我這,連她唯一的籌碼我都要奪去。
我不信,她還能夠忍耐。
叛匪餘黨仍舊尚有餘存,暗自折服以求叛亂,對朝廷依舊有威脅,對長姐有威脅。
我從不相信天底下有什麼巧合的事情。
當年知道長姐身份的人本就不多,情報有誤三皇子被圍困,叛黨襲城,假冒於我,一樁樁一件件。
難道不是巧合的太容易了嗎。
孤苦一人的柔弱女子居然能假冒我的身份,還能從那邊境之地安全無恙地來到京城,更是使手段讓盛家祖母留下她。
這般心計倒真和盛宴——天生一對。
如今我這裡起火,想必長姐那邊也該動手了。
「楚楚!」
看著熊熊燃起的火焰,盛宴像瘋了一樣,不顧下人的阻擋就想進來救我。
「爹爹,哥哥和娘親還在裡面嗚嗚——」
小女兒的哭聲傳來,掙扎著從丫鬟的懷裡出來。
「大娘娘和哥哥在一起,爹爹,你救救哥哥……」
盛宴一擺衣袖想要甩開孩子,卻聽到她說楚楚和兒子在一起。
怎麼可能,楚楚這個時候應該是待在她的房間裡。
不對,最近楚楚將兩個孩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在偏院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盛宴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
我似乎猜到了他的選擇。
如若他想衝進來,早就來了。
火燒越來越大,我的肺中只覺得不斷地陣痛。
灼熱的高溫下,我似乎都出現了幻覺。
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了上元雪夜,青燈古佛下,為我簪花的少年郎。
世人皆愛梅,可我不喜於俗套,偏偏珍愛小蒼蘭。
他為討我歡心,消失了兩天為我摘花。
當時他的臉被凍的發紅,可是眼睛裡卻是亮閃閃的。
「楚楚!」
不是幻覺,真的是盛宴。
我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嘴巴微張,我知道他能看懂。
「我希望我走了,你以後可以多多顧念你的身體,你別哭,要常開心。」
「飲酒傷身,不要作賤你自己的身體,我祝你長長久久,歲歲年年,永不忘我。」
「還有,我愛你,盛宴——」
我沒有聖母到臨死前還對他吐露真心,關心勸慰他。
這是我對盛宴最後的報復。
我要他懷著愧疚痛恨活一輩子。
他是愛情的賭徒,我又何嘗不是。
我便要看他對我的愛究竟有多深,他越愛我一分,便會越清晰地明白我是因他而死,他身上背負我的恨便越多。
他就該活在愧疚中,痛苦折磨一生。
這,便是我為他親自挑選的be結局。
「系統,脫離。」
15
又是一年雪夜。
一位衣著低調卻精緻的女子來到佛像前。
虔誠地燒了一炷香。
「卿卿吾妹,值此之際,願爾長樂無憂。」
無人知曉她曾來過,也許只有煥新的佛像見證過一切。
我離世之後,一切塵埃落定之際。
長姐應我所願,向聖上求了一道旨意。
准許我與盛宴和離。
所以,我不必與他生同衾、死同穴。
那場大火,將我的所有的東西都給燒了個精光,盛宴什麼都得不到,連睹物思人的機會我都不願意給他。
我放了桃兒、梅兒自由
以後天高海闊,任由她們選擇。
至少她們有能力自保,有機會選擇。
這便是我,為自己選擇的he。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