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的葬禮完整後續

2025-07-2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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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淚倏忽落在我的手背上。

楚珩的額頭抵上來,他慢慢閉上眼:

「夏安,我沒你想的那麼堅強。」

08

我知道的。

外表高冷的楚珩,實際上是個膽小鬼。

十七歲那年,高考之前。

楚珩的媽媽突然出現在小區,說要帶他出國。

我們不知道楚珩的爸爸媽媽如何交涉,只知道最後的結果:

楚珩高考完就要跟著他媽媽走,去美國了。

夜裡他敲響我的房門,紅著眼眶說:

「夏安,我不想走。」

他抱著我,聲音都在顫抖:「夏安,我害怕……」

當時我哄了他很久,才把他哄好。

可此時此刻,我怎麼哄他都沒用。

「啊,我頭疼……」

我做作地撒嬌,楚珩哽咽著抬起頭。

「夏安,你騙我……」

他說的不是現在。

我心虛地目光移了移,就觸上了病房門口另一個人的視線。

一身西裝套裙的應佳妮,無聲無息不知道站了多久。

視線對撞,她渾身震了一下。

我驚喜地剛喚了聲:「佳妮……」

應佳妮捂住嘴,猛地轉身跑走了。

「......」

「佳妮肯定又躲起來偷哭了,我去看看她。」

我示意楚珩鬆開手,可他不為所動。

我嘆了口氣,無奈至極。

一個個都是愛哭鬼啊。

我都還沒來得及哄,許朦和陳星宇也前後腳到了。

許朦撲到床前,踉蹌了一下。

什麼話都沒說呢,眼淚就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陳星宇跟在旁邊,往日裡極其沙雕的一個開朗大男孩,這會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幾度哽咽,最後也只說出了一句:

「夏安,你瘦了……」

不知為何,我的眼睛突然就酸了。

這樣可不行啊。我是最堅強的那個人,不能被他們感染了。

我捂住腦袋,誇張地哎呀了一聲:

「你們再哭下去,我頭就……」

毫無預兆,疼痛席捲。

一眨眼,我墜落進了無邊黑暗。

09.

死亡是什麼?

十六歲那年,我被老師倉促叫出教室,被告知父母遭遇了車禍。

我站在醫院搶救室門前的時候,就面對了這個問題。

那時候我以為,死亡是迅疾的、猝不及防的,讓我毫無招架之力。

直到一年前,我拿到醫院診斷書的那天。

我接到楚珩的電話,他說:

「夏安,我回國了,回來慶祝你獲獎。」

前幾年他也回來過很多次,可各種緣由,我們總在錯過。

那一次,我知道我們就在同一座城市。

但我騙了他,說自己去了南法。

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問: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留在這裡等你,好嗎?」

我玩笑著反問他:

「你能等多久啊?你在華爾街的工作不要了?」

楚珩的回答幾乎沒有猶豫。

他說:「夏安,你想讓我等多久,我就等多久。」

我一直清楚,我跟楚珩之間,是隔著一層窗戶紙的。

但我以為,隨著距離和時間的拉扯,那層窗戶紙終究會消失。

可那天,楚珩試探著,重新將它攤開了。

我仰頭望著陰沉的天色,輕聲回答他:

「不必了。」

那天我才明白,死亡原來也可以是一個過程。

身體和一個個冰冷的儀器打交道,精神在和死神上演拉鋸戰。

半年前我第一次化療,做完後痛不欲生。

我跑去巴塞隆納,在群里發瘋地說想要自殺。

其實我說的是真話。

但應佳妮像小時候一樣哄我:

「安安乖,受委屈了就哭出來,好不好?」

我哭著跳完傘,又笑著和他們說:

「找死的感覺真不錯。」

過年的除夕夜,許朦在電話那頭埋怨我:

「你怎麼這麼笨,時間都安排不好,我們都在家,就你過年回不來。」

我騙他們說,自己在遙遠的紐西蘭。

其實那會兒我正躺在醫院病床上,望著月色。

醫院到家的距離只有六公里。

我跟許朦開玩笑道:

「這麼想我,你打個車來找我嘛。」

我一直瞞著他們,騙著他們,不敢告訴他們。

只因我知道,一旦我說出口。

他們就會不顧一切來到我身旁。

10.

這一年我已經很習慣病痛。

我以為我變得足夠堅強,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了。

可當我睜開眼,看見他們都在的那瞬間。

忽然就,有點淚崩。

「夏安……」

他們喚著我的名字,一個個圍上來。

看到那些緊張的臉上,一雙雙紅腫的核桃眼。

我莫名又笑了,還有點小得意。

「這下都肯參加我的葬禮了吧?」

一開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得不像話。

陳星宇又哭了,但他立馬轉頭躲到了眾人身後。

大家很有默契地儘量不在我面前流露悲傷。

許朦死死咬住牙,恨恨地罵了一句:

「夏安,你混蛋!」

從小到大我們吵過那麼多次架,她罵人的水平卻還是沒長進。

我聽而不聞,將床頭櫃里的幾張紙遞了出去。

「想參加我的葬禮可沒那麼容易,你們要先簽一份協議。」

這是我事先列印的葬禮參加規則,就三條:

「第一條:無條件服從葬禮的每個環節安排。」

「第二條:遵守派對的 dresscode。」

「第三條:不許哭。」

看著他們一個個簽了字,我心滿意足地笑了。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堅持了一年的身體仿佛終於要油盡燈枯,發出了最強烈的訊號。

我沒來得及和他們敘舊,就進入了新一輪的治療。

可每次我睜開眼都能看到他們,就好像時間從未過去一樣。

我納悶:「你們都不用上班嗎……」

許朦張嘴一副想罵我的樣子,結果又膽怯得什麼話都不敢說。

楚珩緊緊抿著嘴,眼神幽黑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應佳妮沒忍住哽了一下,迅速撇過臉。

陳星宇的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了。

我一一看過他們的臉,滿心的捨不得。

我想風光大辦、快樂道別的心愿,恐怕也要達不成了。

「如果我堅持不到葬禮……」

不。我一定要再堅持一下。

醫生和護士都在為之努力。

策劃公司的人自覺百分之二百地用心。

民宿答應為我無限延期保留場地。

而我還沒來得及和我的朋友們告別……

懷著這樣的念想,某一天,我的意志再一次戰勝了身體。

我從混沌的時間裡甦醒,對大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

在延期了五天之後,我的葬禮終於開始了。

我坐在輪椅上,被民宿的工作人員推到草坪入口。

一面用新鮮花卉布置而成的夢幻風簽到牆,上面寫著大大的標題——

「夏安的葬禮」。

底下是一行姓名。

「簽到人:許朦。」

「簽到人:應佳妮。」

「簽到人:陳星宇。」

「簽到人:楚珩。」

11

繞過簽到牆,走進鋪滿鮮花和氣球的夢幻草坪。

竟然空無一人。

我愣怔之際,草坪中央的電子屏卻忽然開始自動播放。

一行字緩緩浮現在上面:夏安的走馬燈。

這是葬禮的第一個環節。

我本想做一支短片,可因為疾病拖累,沒來得及實現。

兩天前清醒的時候,我就讓策劃公司取消了這個環節。

但現在,我的朋友們似乎替我完成了它。

一張嬰兒的照片出現在了螢幕上。

「夏安出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夏天早晨,她的父母希望她一生都平平安安,所以為她取名叫夏安。」

許朦的聲音出現在畫面里,她語調輕快地介紹著:

「夏安從小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她兩歲的時候就被爭著當婚禮花童,四歲就成了小區里的孩子王……」

畫面開始晃動,彈出了一個古早視頻。

視頻里,四歲的小夏安扎著個丸子頭,穿著身紅棉襖。

她站在小區的一塊石頭上,對著底下的一群小蘿蔔們高呼:

「同志們,寶藏就在前方,快跟著我沖呀!」

小陳星宇第一個跟著往前跑,結果絆了一跤,趴在地上要哭不哭。

「陳星宇同志,你就埋伏在這裡吧,充當我們的後路。」

小夏安忽悠了兩句,小陳星宇就一臉鄭重地接下了任務。

那天小陳星宇在樹叢下趴了快一個小時,直到拍視頻的許朦媽媽跑回來拎起他:

「哎呀,差點把你落這了哈哈哈……」

12.

第二個視頻,是六歲那年。

小夏安鬼鬼祟祟貓著腰,靠近到小楚珩身後,不小心親了他一口。

這一幕被攜手路過的夏安媽媽以及許朦媽媽,偷拍進了手機。

畫面里還有她們興奮的驚叫:

「啊啊啊親到了親到了……」

還有十二歲那年,已經長成個小姑娘的夏安面對鏡頭,喪著臉:

「哎,佳妮考試沒考好,又躲起來偷哭了。」

應佳妮的媽媽站在鏡頭外問:

「你都知道她躲起來了,怎麼還來家裡找她?」

「我在等她哭完回家了,就抱抱她。」

夏安表情有點小驕傲:「我最會哄人了,一定能把佳妮哄好!」

還有十五歲那年的學校運動會,夏安因為打賭輸了,要參加女子 1500 米的比賽。

發小組四人被她「威脅」,紛紛答應陪跑。

比賽快開場的時候,夏安站在跑道上左右四顧,卻始終沒看見人。

夏安鬱悶地低頭檢查鞋帶,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夏安抬頭,就看見了遠處迎面跑來的四個人。

操場上的艷陽熱烈,四個身穿白襯衫的少年背光跑來,微風拂起他們的衣擺。

「夏安。」

許朦朝她揮手,遠遠地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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