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渣打卡地嗎?怎麼你身邊的男的都不咋是人。」顧夢邊開車邊道。
我嘆了口氣:「我哪知道,我就攤上這麼一爹了。」
顧夢帶著我去了大飯店,點了好多好吃的,說是給我壓驚。
最後還是我付的錢。
夜色濃如墨,燦爛的星子點綴其間,煞是好看。
顧夢兩手一拍:「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
說著拖著我去了本市最大的會所。
我自己卡里的錢都是辛苦賺來的,捨不得花,我幽怨地看了看顧夢。
這閨蜜費錢啊!
接待的時候,我遞出去的是沈留舟給我的副卡。
顧夢十分殷勤,出去沒一會兒,拉回來個年輕男人。
男人英俊帥氣,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褲,只是輪廓、眉眼還略顯青澀,廓形板正的襯衫西褲其實並不適合他,簡簡單單的休閒打扮,反而會很好看。
顧夢沖我眨了眨眼,嘿嘿笑著說道:「還是我懂你,選的這個就是你喜歡的型。」
那男人連連擺手:「兩位女士,你們搞錯了,我不……」
顧夢嫌他囉嗦,手上用力,那男人跌坐到了我身邊。
她很豪氣地對那年輕男人說:「好好陪我姐們,陪得好了,一套房不是夢。」
我差點沒被她的話雷死。
她可真敢說。
要沒有沈留舟的卡,我們兩個進都進不來。
我轉了轉手裡的酒杯,笑著對那男人道:「叫什麼名字?」
那男人進來後,眼睛都沒往我身上瞟過,此時乍一聽我說話,愣愣轉頭盯了我好一會兒。
他顫著開口:「你……是梅瑰學姐吧?」
我差點被喉嚨里的酒嗆死,怎麼又是熟人。
我指了指自己,問:「你認識我?」
男人欣喜地點了點頭:「我叫魏青,也是 T 大的學生,小你三屆,我看過你的作品,印象很深刻。」
我拿手捂了捂自己的臉,假笑兩聲:「還真巧啊?」
我們閒聊起來。
想了想,我又問:「這才幾年,T 大的學歷也不值錢了?」
魏青憨笑著,答道:「沒有啊,來校招的企業都是五百強的。」
「那怎麼你來這裡……」後面的話沒說完,但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魏青苦著臉,「學姐別誤會,我只是侍應生,聽他們說這裡小費給得多,我才來的。」
說著他又指了指旁邊正和其他男人打得火熱的顧夢,「剛才在走廊,我手上還端著東西,就被這位女士拉進來了。」
我看向罪魁禍首,顧夢這會兒正忙,看都沒看我們這邊一眼。
10
魏青眼裡的欽慕之意毫不掩飾,他若有若無地貼著我,坐得更近了一點。
「學姐來這裡,是現階段感情生活空白吧?」他狀似輕鬆隨意地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
這種試探,很直白。
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魏青眼眸亮了一瞬,將臉往我面前湊了湊,勾唇笑道:「那梅瑰學姐,看看這張臉的比例結構怎麼樣?」
聞言,我伸手撫上他的下巴,仔細端詳起來,頓了頓說道:「很好的三庭五眼,眉弓鼻峰的線條都很清晰。」
魏青笑了笑,小聲說道:「那有機會入您的畫里嗎?」
成年人的暗示不用明說,一個眼神就夠了。
我正要回答。
包廂門口傳來咚咚幾聲,這聲音來得突兀。
即使在喧囂的音樂聲中也無法忽視。
眾人朝門口看去。
顧夢嚯地一下站起身,暴跳如雷:「怎麼回事!不是說不讓人打擾嗎?」
顧夢擼起袖子,就要雄赳赳出去找人理論。
下一秒,門被打開,一臉鐵青的沈留舟出現在門口。
顧夢縮了縮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回了我背後。
我亦是錯愕。
他怎麼來這兒了,不是應該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嗎。
沈留舟的目光涼涼的。
不知怎麼,我竟然有點心虛,不動聲色抽回捏著魏青下巴的手。
接著又暗忖:我怎麼這麼沒出息。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我悄悄地移回目光,低下頭。
下一瞬,一雙手工定製皮鞋出現在視野里。
我咬牙抬頭,梗著脖子道:「沈先生,我不認識你。」
他看著我的雙眼如同淬了寒冰,冷得叫人心裡發寒。
沈留舟對著坐在我旁邊的魏青,壓低聲音道:「這位先生,你身旁的女士,她是有家室的,她這人單純,跟個小白兔似的,總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在她身邊晃,我覺得很煩。」
我人還愣著。
魏青膽子倒大,竟然站了起來,伸手把我擋在身後,揚起下巴道:「她說了她不認識你,請你離開。」
顧夢對魏青豎了豎大拇指,贊道:「靠譜,哥們,你有事是真上啊!」
沈留舟聞言失笑,笑裡藏刀,笑得陰晴不定。
他脫了外套,扯松領帶,捲起袖子,看向魏青,神情輕蔑:「我不介意收拾一下覬覦她的臭蟑螂。」
沈留舟這個表情是要動真格的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魏青的肩膀,「有點私事,我和他先處理一下。」
11
「可是……」魏青還要再說什麼,我止住了他。
沈留舟不由分說,牽著我離開。
他手勁大,我甩都甩不開。
走到安靜的走廊上,沈留舟鬆開了我的手,神色痛惜地看著我,啞著嗓子開口:「是因為剛才那小子,你才想離開我是不是?」
「我就是喜歡年輕的,關你什麼事?」我沒好氣道。
憑什麼他都有姐姐了,還要再來撩撥別人。
沈留舟聽了,念叨了一句,「年輕的?」
他疾步上前,將我按在牆上,語氣冷硬:「那小子有我帥嗎?有我有錢嗎?」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
沈留舟將我的臉扳回來,看了看我,他又拉著我的手,往他身下探去。
他表情玩味,嗤笑起來:「他有我這樣能滿足你嗎?」
待明白過來後,我的臉霎時間爆紅起來,我抽出手甩了他一巴掌:「混蛋!」
沈留舟被打得偏過頭,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反應過來自己有些過了。
我近乎崩潰,語帶哭腔:「沈留舟,你把我當什麼,你要我當第三者嗎?」
沈留舟愣了愣,反問:「什麼第三者?」
還裝蒜,我在他的懷抱中掙扎:「你明明都知道了,你都和安梅雪在一起了,招惹我做什麼?」
沈留舟怔住,兩手抓住我的胳膊,欣喜地問道:「那你說,你是誰?」
什麼啊?他為什麼明知故問。
他搖了搖我的胳膊,追問:「你快說,你是誰啊?」
我卸了力,平淡開口:「我根本就不是安梅雪,我是梅瑰,我一直都是梅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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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我們之間徹底不可能了。
他該轉身離去了吧。
我漠然地想。
出乎意料地是,男人聽了我的話之後,沒有離開,而是將頭擱在我的肩上,悶笑起來,笑得整個身體都在顫動。
有病吧?
沈留舟直起身,眼眸清透,亮亮地看著我:「我好高興,你終於承認你是梅瑰了!」
這都哪跟哪,怎麼回事。
沈留舟看出了我的疑問,解釋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梅瑰,可是你一直模仿著你姐姐的樣子和我相處,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是因為安家給你施壓,你才嫁給我的。」
「你不知道,你每次用你姐姐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有多難受。」
「所以我盡我所能地送你名貴首飾和衣服,想著你要是圖我錢,我送你這些東西,你能對我笑一笑也是好的,但是現在我發現,你應該也是有一點喜歡我的。」
……
這顯然又在我意料之外。
我當場愣住,半晌沒反應。
沈留舟擔憂地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怎麼了?」
我詰問道:「你去 A 市出差,我姐姐也在 A 市,你的電話也打不通,你沒有和她在一起?」
他斟酌著要怎麼開口,見女人臉色越來越沉,硬著頭皮道:「我那天出車禍了,你後來是不是還打了陳助理的電話?」
天可憐見,沈留舟不過出了趟差,回來時,親親老婆不光捲走了家裡的財物,還在會所里找小男生調情。
天曉得,他剛才是壓抑著多大的脾氣,才沒揍那小子。
我點頭。
「也是我叫他掛斷的,你心細,要是有什麼不對,你肯定第一時間聽出來,怕你擔心。」
他說道。
我又拿出那張關鍵性的照片問他:「這隻腕錶和你的那隻一樣。」
沈留舟蹙眉看向我,嘆了口氣:「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怎麼可能戴出來招搖,磕了碰了怎麼辦,現在它還完完整整躺在我床頭櫃里。」
好吧,都說得通。
等等,還有一個重點嫌疑。
「你錢夾里的女孩是怎麼回事?」我挑眉問道。
這個你總沒辦法解釋了吧。
沈留舟看了看我,表情複雜,直截了當地問道:「你不記得你大一那年的攝影展了?」
13
大一?攝影展?
攝影社的社長是沈留舟,我是為了他才進的。
結果沒進去幾天,他突然在迎新大會上宣布自己將卸任社長,由另外一位學長擔任。
那我豈不是白來了?
都到迎新這一步了,退不了社,我只能在攝影社呆夠一年。
見我熱情不高,社裡就只讓我做點公眾號排版的活。
攝影展那天,天氣本來就熱,我不是很想去。
舍友顧夢非說帥哥們很多,還說破例幫我打扮打扮,讓我穿了襯衫短裙,拉著我去了現場。
一到操場,我就發現真熱啊。
攝影社的對面就是動漫社,我另外一個舍友在那邊。
我過去和她聊了會兒天。
要回來時,她拿了一個粉色假髮往我頭上套,說拍兩張照片,好發朋友圈。
正午的日頭炙熱,顧夢給我拍了兩張照片後,就自顧自拿著假髮把玩去了。
我心裡正煩悶著,便把這事拋諸腦後了,後來也不知那照片是不是躺在顧夢的電腦里吃灰了。
我抬起頭,看著沈留舟,驚疑地問道:「所以你那時候就注意到我了?」
他不由恍然,喃喃了一句:「豈止啊。」
那時在他鏡頭裡的少女,生命力盎然,一頭粉發,在陽光下,如鍍上金光一般,明媚耀眼。
他沒忍住,咔嚓一聲,定格了這瞬間。
卻又怕被女孩發現,拍完就悄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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