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遭遇宮變。
我拚命護住皇后,被叛軍一劍割了頭顱。
原以為憑著救駕之功,能保家人一世無憂。
沒想到皇后大手一揮,把我妹妹指給老王爺為妾。
有著大好前程的弟弟,更是直接被皇后指為額駙。
妹妹心思單純,沒幾天就被王府幾個侍妾算計死。
弟弟前程上再無指望,每每還要被荒淫的公主欺辱,沒多久也鬱鬱而終。
我死不瞑目,再睜眼竟回到叛軍攻入皇城這天。
這一世,我眼睜睜看著叛軍割下皇后的頭顱!
1
「不好了,叛軍攻進皇宮了!」
小太監尖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人已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有一部分叛軍已經往鳳棲宮方向來了,皇后娘娘快些逃吧!」
逃?
往哪裡逃呢?
在鳳棲宮裡請安的命婦們亂作一團,哭泣尖叫聲不絕於耳。
端坐在上首的皇后亦慌亂起來。
擒賊先擒王。
叛軍到了鳳棲宮,首當其衝要抓的必然是皇后。
別人落在叛軍手裡不一定死,但皇后必定是死路一條。
我是鎮國公嫡女,在爹爹去世後家裡已然沒落,今日來這鳳棲宮也不過是個陪襯。
但眼瞅著叛軍一步步逼近,眾人都亂了陣腳,我還是果斷挺身而出,衝到皇后面前道:
「娘娘,如今逃是來不及了,但叛軍沒有見過您自然無法分辨您的樣貌,還請娘娘跟臣女換了衣裳,躲到人群中去。」
性命攸關的時候,皇后自然不會留戀身上的鳳袍,飛快跟我換了衣衫,握著我的手感動道:「薛小姐果然大義,這份恩情本宮自會牢牢記住,日後定會厚賞於你。」
我知道自己絕無生路可逃,只淒涼一笑。
「臣女不懼死,只求娘娘在臣女死後照拂臣女家人。」
皇后鄭重地點了點頭。
「放心吧,有本宮一日必定虧待不了他們。」
說話的工夫,換了我衣衫的皇后已經飛快隱進命婦堆里,我則穿著皇后鳳袍端坐在上首。
正如我所言,叛軍並沒有見過皇后,衝進鳳棲宮便一劍殺了我,割下頭顱掛到外面振奮士氣。
那些個命婦們卻因家世背景不一,少不得有叛王需要拉攏利益的人,而暫時逃過一命,只圈禁在正殿中。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叛王帶人就要攻陷勤政殿的工夫,竟等來了勤王大軍,叛王在混亂中被當場誅殺。
皇帝保住了,皇后自然也安然無恙。
然而皇后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她冷冷警告了尚在鳳棲宮裡的命婦們,嚴令她們不許把我捨身救駕的事傳出去,只說叛軍混亂中殺錯了人。
那些命婦跟我素無交情,自然Ŧū́ₕ不會冒著被皇后清算的風險,來幫我這個已經死透了的人。
自然,為了做做樣子,事後皇后以我在鳳棲宮無辜受害很可憐為由,親下懿旨把我妹妹指給敦親王為庶妃。
敦親王是皇帝的親哥哥,素有好色之名,剛過而立之年便虧空了身子,是個百無一用的閒散廢物。
敦親王妻妾眾多,妹妹心思單純,哪裡比得過那些靠陰狠算計為生的內宅婦人,沒過多久就被陷害得香消玉殞。
皇后聽到這個消息,只幽幽嘆了口氣:「這丫頭真是個福薄的,白白辜負了本宮一番打算。」
她大手一揮,把已考中新科進士的弟弟,指婚給皇帝的妹妹青城公主為駙馬。
本朝規矩,外戚不得干政,一旦成了駙馬,便是徹底斷了仕途,終身只能做個吉祥物。
弟弟寒窗苦讀十幾年,志在秉承亡父遺志重振鎮國公府門楣,被皇后這麼一攪和,算是徹底斷了指望。
偏偏那青城公主最是個輕浮狂妄的主兒,她偏愛寺廟僧人,打扮成僧人模樣的面首一個接著一個往府裡帶。
為了羞辱弟弟,每每跟那些面首歡好時,還要弟弟跪在外面為她守門。
弟弟受不了羞辱抑鬱成疾,沒過多久就死了。
得知弟弟的死訊,已經平安生下皇子的皇后逗弄著兒子蹙眉道:
「死得好,當時正殿里那麼多人,別人都嚇破了膽,偏偏這丫頭跑來要換本宮的鳳袍,便是早早盯上了本宮的後位吧,如此狼子野心的一家能是什麼好的,自然要斬草除根才行。」
2
我為保護皇后慷慨赴死時,她卻在恨我穿了她的鳳袍,何其荒謬。
思緒飛轉間,正殿里的哭泣尖叫聲又添了一重。
我果然收回朝皇后走去的腳步,做出一副惶恐害怕的樣子,縮在命婦堆里。
皇后不是捨不得她的鳳袍麼?
這一世,就讓她穿著她最愛的鳳袍去死吧!
見我明明要過去解救她,卻在中途退縮了回去,皇后臉上稍稍鬆弛了些的神色再次緊張起來。
她顯然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我,蹙眉開口道:「薛小姐適才似乎有話要跟本宮說,為何又不說了?」
還能為何?
自然是想眼睜睜看著你去死啊!
蝕骨的恨意在血液中不斷翻湧,讓我恨不得親手拔劍砍下皇后的頭顱。
但我不能這麼做,只上前斂衣跪得筆直。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適才是不贊同這位公公的話。」
我重重朝皇后磕了個頭,擲地有聲地大聲說著:「我朝太宗有訓『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太宗徐皇后更是女中豪傑垂範萬世,皇后娘娘跟皇上夫妻一體,自是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在這時候落荒而逃豈不是要遭世人恥笑?」
這輩子我雖不會再愚蠢到捨身救皇后,卻無法預料她會不會惡毒地抓無辜的宮女替她送死。
這番話便是要把皇后高高架起來,徹底斷了她的生路!
隨著我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出口,原本嘈雜的正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到我身上。
眼瞅著這效果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好,我越發有了底氣,一字一頓道:
「皇后娘娘母儀天下,猶如徐皇后再世,別說那不知死活的逆賊不敢傷害娘娘,便是真有這般賊心,娘娘也該手刃逆賊而非畏戰怯戰!」
我每多說一個字,皇后的臉色就更黑一分,偏偏又反駁不得,否則便是板上釘釘的貪生怕死之徒。
「本宮……我……」
皇后動了動毫無血色的嘴唇,還沒等說什麼,殿外已傳來陣陣嘈雜聲,不必說,叛軍就要闖進來了。
此次叛亂是皇帝的弟弟肅王發起的,前來捉拿皇后的亦是素王從素州帶來的親信。
素州乃蠻夷之地,即便跟在素王身邊的武將亦是粗俗之輩,他一進殿就看到身著華服的皇后,拔出手裡的劍就要砍過去。
前世這個時候我已經換上了皇后的衣服。
我很清楚只有自己死了,真皇后才能安全,是以言辭激烈地指著叛軍首領的鼻子怒罵他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叛軍首領惱羞成怒,直接揮劍砍斷了我的脖子。
如今面對叛軍的不是我,而是真正的皇后,她這般貪生怕死之徒,別說怒罵叛軍,便是承認自己身份都不敢,只一邊哆哆嗦嗦往後退,一邊連連搖頭道:
「這位軍爺,你可千萬別被騙了,我……我不是皇后……」
皇后恐懼的目光從那些瑟瑟發抖的命婦身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我身上,決絕道:「她……她才是皇后,我是被她推出來的替罪羊!」
3
這輩子我沒有主動站出來,皇后也在第一時間選擇讓我頂罪。
無非就是覺得我在這群女眷中最無家世可依,可以任由她拿捏罷了。
可我偏偏不會遂了她的心意。
只見我挺直țū₀了身子,緩緩從人群中走到大殿中央,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皇后。
「皇后娘娘您在說什麼,臣女只是鎮國公府嫡女,什麼時候成了您?」
「明明我才是鎮國公府嫡女,你貪生怕死,要我替你頂罪!」
皇后看著叛軍首領那沾著血的刀鋒,臉色白了又白,大聲嚷嚷道:「她就是皇后,你們還不快殺了她祭旗!」
她倒不是傻子,知道我死得越早,她就越安全。
叛軍首領或許沒想到還能有這番變故,疑惑的目光在我和皇后身上輪番掃過,一時竟也拿不定主意。
也是。
本朝太祖皇帝為了防止功臣之家的女子進宮後,跟前朝母家串通一氣來把持朝政,後宮嬪妃大多都是從普通中等人家中擇選出來的女子。
皇后不過是個員外郎的女兒,就算在這宮裡浸淫了幾年,氣質談吐也並未比我好,跟她站在一起,我倒更像皇后。
眼瞅著叛軍首領臉上越來越不耐煩,只怕下一刻就要拔刀把我和皇后都殺了,我暗暗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性命皆在你們掌控之中,帶我們去見皇上,皇上自然分辨得出誰是他的妻子。」
依著上輩子的記憶,最多再有一個時辰,勤王大軍就會沖入皇城。
只要能順利被帶到皇帝身邊,自然就多了幾分脫離危險的可能。
既然重活一世,我絕不能讓自己這麼稀里糊塗地死了!
見那人面露遲疑,我慢慢笑了:「身為皇帝,連結髮妻子都不認自己了,這般屈辱難道不比一刀殺了兩個弱女子有意思多了?」
皇帝還沒死,讓皇后再多苟延殘喘一會兒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那叛軍首領被我說動,手上的劍握得更緊了些,冷冷道:「來人,把這兩個女人押去勤政殿,若是誰騙了老子,老子必定要把她剝皮抽筋!」
聽到這話,皇后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
但誰也來不及想太多,下一刻,已有兩個士兵像拎小雞一樣把我和皇后拎出鳳棲宮。
勤政殿里,皇帝的處境並不比我們更好。
他被素王打得渾身是傷,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看起來像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肅王端坐在龍椅上,正自顧自地寫著傳位詔書,聽到叛軍首領的回稟,目光饒有興致地從我和皇后身上掃過。
皇后掃了一眼皇帝趴在地上的慘狀,越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肅王殿下,我不是皇后,我是冤枉的!」
以皇后之尊去跪一個藩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聽到愛妻的聲音,滿是擔憂地睜開眼,就看到這一幕,不敢置信地死死瞪著皇后。
我假裝看不到皇帝的神情,只大聲衝著皇后訓斥道:「皇后娘娘,您身為天下之母,皇上的妻子,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這般貪生怕死可還有半分氣節!」
皇帝和皇后感情很好,大婚五年來未曾納過一個妃子,只有當著皇帝的面撕開皇后的醜陋嘴臉,才能讓皇帝徹底對她死心。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便連連搖頭:「我不是皇后……我根本就不認ŧũ̂ₖ識這個人!」
4
「你說什麼?」
皇帝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寵愛多年的結髮妻子,為了活命竟說自己不是皇后。
或許他已經看清了皇后的真面目,卻不死心地要聽她親口對自己說。
也好,越是這樣,這份感情就絕得越徹底。
皇后跟皇帝對視一眼,心虛地本能要別過臉去,但為了活命硬生生忍住,冷冷道:「臣女今天頭一次進宮,從未見過皇上,不知皇后娘娘為何要讓臣女做替死鬼。」
肅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突然伸腳在皇帝臉上踢了踢。
「都說皇兄和皇后情深義重,羨煞旁人,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啊。」
所謂殺人誅心。
能把皇帝踩成階下囚,還能把他最引以為傲的愛情踩到泥淖里,得到的是雙倍的快感。
皇上受了這麼大的羞辱,卻也明白在皇后那裡並無挽回的餘地。
只見他手指緊緊攥到一起,又緩緩鬆開,探究的目光一點點落到我身上。
「你呢,可是同樣的回答?」
「自古夫妻一體,若皇上不嫌棄臣妾粗陋,臣妾願跟皇上同生共死!」
在父親去世,鎮國公府沒落後,之前跟我有過婚約的宣侯府早早來退了婚,在這拜高踩低的京城,我根本不可能被許什麼好親事。
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皇后這個蠢貨把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機會送到我面前,我自然要牢牢抓住。
皇帝深深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眼眸中探究出什麼東西。
我並未有任何怯弱委屈,只神色堅定地看著他,仿佛真心實意地要陪他一起慷慨赴死。
「很好,朕的皇后。」
皇帝掙扎著膝行上前,伸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語氣溫和道:「朕和你就要死了,你不怕麼?」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我緊緊握住皇上的手,臉上浮現出一個淒涼的笑容:「皇上乃天下正統,若有人以邪侵正,臣妾一介亡國奴自不會獨活,如今能跟皇上死在一起,實乃三生有幸。」
這般推心置腹的話語,任誰聽了都會感動,皇帝自然也不例外。
更何況,還是在遭遇真愛背叛,急需挽回顏面的時候。
這一刻,我在他心裡必然占據著不小的分量。
見我親口承認自己是皇后,皇后很是鬆了口氣的模樣,連連對那端坐在龍椅上的素王祈求。
「肅王殿下你都聽到了,我根本不是皇后,可以放過我了吧!」
「你倒是個識時務的。」
素王拔出手邊的劍,用鋒利的劍鋒在皇后臉頰上輕輕掃過,最終霍然挑起她的下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可惜啊,本王還沒有想出來饒過你的理ṱũ̂₀由,你說怎麼辦呢?」
能起兵謀反的藩王,自不是懵懂無知能被人隨意糊弄的蠢貨。
在剛剛這番僵持中,他早已看出皇后的真實身份,只是饒有興趣地欣賞皇帝眾叛親離,連髮妻都背叛自己的滑稽場面罷了。
夫妻一體,能把皇后狠狠踐踏在腳下,自然也是對皇帝的一種精神羞辱。
我能明白素王的意思,皇帝自然更明白。
只見他攥著我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力道,目光狠戾地落在皇后身上,警告意味溢於言表。
皇后為了保命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承認了,如何會理會一個馬上就要成階下囚的末路皇帝的威脅,手腳並用地爬到肅王面前。
「妾身願意侍奉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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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倒是有意思得很。」
素王玩味之心更甚,手裡的劍啪嗒落到地上,伸手攬過皇后纖細的腰身,簡單粗暴地撕去了她的外衣,露出白皙的肩膀。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心裡暢快到了極點。
若皇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成了素王的玩物,哪怕勤王大軍來的時候她還沒死,在皇帝面前也徹底沒了挽回的可能,絕沒有可能威脅到我的地位。
雖然作為女人,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受辱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可想到上輩子我們全家被皇后踐踏到家破人亡的慘劇,心裡那絲憐憫瞬間蕩然無存。
她不僅要受盡折辱,還要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