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位算計完整後續

因意外中招，我和程淮從床伴升級為人生伴侶。

他們誇我手段厲害，竟讓不婚主義的浪子為我靠岸。

「我和喬溪結婚，總監的位置才會落到黎棠頭上。」

程淮漫不經心地吐了口煙。

「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她就會心甘情願從高位退下。

「況且她都 33 了，高齡產婦，不跟我還能跟誰？」

我沒有歇斯底里，默默撤了調崗申請，取消婚期，獨自去了醫院。

後來，在總監競聘會上看到志在必得的我，程淮卻變了臉色。

1

一時興起，我悄然來到程淮和朋友聚會的場子。

以前兩人關係不冷不熱，我從未陪他參加過這種私人聚會。

如今想來我們要結婚了，我也確實該露個面見見他的朋友。

「程淮，你可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怎麼突然要結婚了？真被喬溪收服了？」

只聽見程淮發出一聲嗤笑。

「我被女人收服？這怎麼可能？

「最近他們部門總監崗要發起內部競聘。喬溪和我結婚，這位子才能落到黎棠頭上。」

問話那人聽了連連搖頭，順勢追問道：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惦記著你那白月光黎棠吧？

「喬溪可是圈裡出了名的女強人啊，你是怎麼說服她退出競聘的呢？」

程淮點燃打火機，抽了口煙。

「黎棠性子淡如菊，事事不爭不搶，若我不護著點，她很難不被人欺負。

「至於喬溪，我給了她一個孩子。

「這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她就會心甘情願回歸家庭了，不是嗎？」

包廂里頓時升起一陣膜拜般的鬨笑。

「靠！你這浪子竟備著我們玩純愛守護啊！若非你親口說，誰敢信啊。」

「可不是嘛！還得是程淮，奉子成婚這古早的招都被你給用上了。」

「我還以為是你一時走腎不察，讓自己栽進去了呢！想不到一切全都在你掌控中，高！」

「能讓職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女強人為你回家相夫教子，真牛！」

「你就不怕一旦喬溪知道真相，跟你鬧掰？她可是圈內出了名的狠辣啊！」

只見程淮漫不經心地吐著眼圈，篤定笑道：

「她不會。她都 33 了，高齡產婦，又是單親家庭出來的，這種人最是缺愛。

「你說她回頭挺著個大肚子，懷著我的崽，不跟我還能跟誰？」

話落，又是一陣刺耳的哄堂大笑。

我平靜地放下推門的手，默默轉身離開，隱入夜色中。

明明是盛夏的晚風，可腳底偏偏湧起一股透心的寒意。

此刻頭腦異常清醒，我冷靜地捋了一遍和程淮的關係。

2

我和程淮在同一家公司。

他是執行總經理，我是銷售經理。

原本是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人。

因一次客戶飯局酒精作祟引發荷爾蒙之亂才有了交集。

他不婚，我單身。

飲食男女的風月之事不論誰是誰非。

情事上的高度合拍，彼此的需求都得到了充分地宣洩和釋放。

我們心照不宣地開啟了一段無關愛情的關係。

白天公事公辦疏離，黑夜慾海沉淪陪伴。

這種關係持續了兩年。

一年前黎棠出現，我和程淮的關係逐漸發生改變。

黎棠是他推薦到我們部門的，介紹說他們是老同學。

在程淮的授意下，由我帶黎棠熟悉公司業務。

自那以後，我和他有了更多的交集。

當然，多數時候都是和黎棠三人在一道。

加班的宵夜慰問，回家的順路送一程，業務熟悉度考察，團建的熟人組......

有一次我們部門聚餐，程淮也來了。

席間有個同事喝多了拿他打趣：

「程總，您是不是在追我們黎大美女啊？不然最近怎麼老見到您呢？」

只記得當時他垂眉輕笑：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跟黎棠可是清清白白的同學關係。

「這話說得豈不是在質疑她走後門？她是靠實力進公司的，這點大家有目共睹。

「要說到追求，倒不如說我追喬溪更實在，不是嗎？」

話里話外都是對黎棠的維護，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那晚程淮發了狠地要我。

完事後，他靠在床頭抽著煙。

望著躺在懷裡的我，開口問了句：

「喬溪，要不我們在一起吧？男女朋友正式交往那種。」

我對他整體還算比較滿意的，不然也不會跟他維持這麼長時間。

當時被折騰累慘，我沒有太多思索，就應了句：「好啊。」

就這樣，我們的關係從床伴向戀人疊代。

3

確定關係後，他明目張胆來我們部門的時間愈發的多。

嘴上說是來探班女朋友，不過我跟他獨處的時間並不多。

因為多數時候黎棠都在一旁。

黎棠和我是鮮明的對照組。

她面上對很多事情都佛系，將一切都看得很淡，待人如沐春風。

不像我，骨子裡帶著狼性本色，事事寸土不讓，工作要求嚴苛。

剛進公司沒多久，她就成了部門男同事心中的【淡雅女神】。

三個月前，部門總監姜姐即將調任到外省分公司做總經理。

她走前，將在部門內部進行部門新總監的選拔。

第一輪先由內部匿名投票舉薦候選人名單。?

第二輪根據候選人半年內銷售業績進行終選評比。

投票結果，我和黎棠票數一騎絕塵。

不過我一直是部門銷冠，銷售業績無人能及。

更不用說新進公司不久的黎棠，與我完全沒法比。

若無意外，部門總監的職位最終非我莫屬。

晚上，回去後我跟程淮分享了這個好消息。

他先是愣了一下，見我滿含期待又誇我能力出眾。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程淮都以鍛鍊我能力為由拉我每晚折騰。

半個月前，我因肚子不舒服去醫院，診斷確認妊娠。

程淮看著診斷單高興壞了，當即下跪向我求婚。

他信誓旦旦地對我說：

「喬溪，在一起三年，是你的存在改變了我，讓我對煙火氣產生了嚮往。

「如今因緣際會咱們有了寶寶，把他生下來吧，我們一起給他一個幸福的家。」

程淮知道我是由離異的母親帶大的。

母親去世後，我孤身一人。

雖外表剛強但也曾期待過有個小家。

他的話戳中了我的心坎，眼底的真誠不摻假。

我滿含熱淚答應了他的求婚。

程淮又以安胎名義給我做思想工作。

部門總監的工作太累，對我的身體損耗很大。

加上我已經 33 歲了，高齡產婦本身風險係數高。

所以他建議我先調崗。

到輕鬆的部門過渡，其他事等生完寶寶再做打算。

為了孩子考慮，這安排看上去也無可厚非。

我向姜姐口頭提出了暫時退出部門總監競聘的想法。

姜姐手把手將我帶起來的，她對我很是了解。

知道我的打算後，她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我肩膀：

「喬溪，其實我非常看好你，但同時我也尊重你的個人選擇。

「這事我暫時先幫你壓著。我希望你能再認真考慮一段時間，我怕你過陣子會後悔。」

我那日還一臉篤定地對姜姐說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不成想，姜姐的話一語成讖。

我的滿心期待到頭來竟是一場程淮為了保舉黎棠上位的精心算計。

這打臉來得真快。

混在男人堆里搶飯吃的這些年，我養成了睚眥必報的 A 血性。

憑什麼讓我和孩子做她人的墊腳石？

想踩著我上位？

沒門！

4

回到和程淮住的公寓。

從抽屜里翻出之前沒用完的套。

果不其然，全都帶了被針扎過的小孔，沒有例外。

難怪之前聽到我懷孕的消息，程淮的表情異常欣喜。

想來是推進的計劃毫無懸念地來到了他為黎棠鋪路的里程碑節點。

他又怎麼能不激動呢？

如果今晚沒有心血來潮去找他，被蒙在鼓裡的我又會面臨怎樣的結果？

帶著欺騙和謊言跟他領證結婚？

按部就班生下孩子？

以後看著他事事以黎棠為先，一次次拋下我和孩子？

婚後在枕邊人日漸暴露的鄙夷中為了孩子委曲求全度日？

一切細極思恐。

可他偏偏算漏了一點。

我不再是二十歲的小姑娘，不是被他好話哄兩句就翻篇的戀愛腦。

33 歲的我，最擅長的莫過於風險評估和及時止損。

一段投資回報率為負的婚姻，那不要也罷。

那些算計我的人，我必還以大力回擊。

5

程淮很晚才回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發獃的我很是詫異。

「溪溪，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是在等我嗎？」

這虛偽的柔情演得真好，我之前竟然沒有一絲毫察覺。

是我大意了。

我揉了揉發酸的小腿肚，不動聲色笑道：

「沒有，剛才在想些事情，一時間忘了時間。」

他在我身側坐下，替過我手裡的活，輕聲問道：

「什麼事竟能讓你錯過安睡生物鐘？說來與我聽聽。」

我扯了扯嘴角，「一來是我好像還沒有完全做好當媽媽的準備。

「二來是那天跟姜姐聊了放棄總監競聘的事，我現在回想覺得不太甘心。

「你想想看，我一輪競選票數最高，銷售業績又是部門最佳。部門總監的位子於我而言本就是唾手可得。

「再說，我現在剛懷孕，離生產還早。這 3 個月內參與競聘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影響，不是嗎？」

程淮手上的動作一頓，脫口而出：「我不同意！」

我扭頭看著他：

「為什麼？工作和家庭我尚可兩者兼顧，這並不衝突。

「我不認為女人生孩子就必須放棄工作，更何況我還處於職業上升期。」

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的急躁，程淮緩了一會，開口安撫：

「溪溪，主要是我不希望你那麼累，更何況我的工作養你和孩子完全沒問題。

「再說了，之前競聘過程就你和黎棠兩人機會最大，你都打算退出了，黎棠贏面最大。

「她跟你又是好姐妹，倘若你現在再卷進來跟她競爭，那保不齊她心裡會多想，回頭弄得你們關係也尷尬。」

我在心底暗自冷笑。

一旦危及黎棠的利益，程淮就徹底坐不住了。

嘴上冠冕堂皇為我著想，實則句句不離地護黎棠。

好姐妹？

那就更諷刺了。

黎棠不過是程淮刻意安排到我身邊的。

昔日讓我與她親近，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好對我施以道德綁架吧？

程淮，你可真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給我留後路。

我不打算和他繼續這個話題，「我累了，這事回頭再說。

「明天去公司我打算先休個假，外出散散心再做下一步打算。

「對了，婚禮的事暫時延後吧，我現在腦子很亂。

「身體也不舒服，不想費神跟策劃公司的人對接。」

程淮神色緩和了不少，將我橫抱放到床上，溫柔地撫摸我的發梢。

「溪溪，別多想，你可能是婚前恐懼症。先休個假也好，婚期我們回頭再議。

「不過你想要去外面散心的話，我恐怕沒辦法陪你一道了。

「最近公司里事情比較多，我暫時脫不開身。」

無聲點點頭，我側身閉眼裝睡。

我當然清楚他在公司忙什麼。

無非是想著怎麼為黎棠的業績提升奔走。

他不陪我正是我所喜聞樂見的。

不然我還不太方便開展接下來的事。

6

第二天剛到公司我就找了姜姐。

聽我聊完自己的想法和計劃後，姜姐激動得直跺腳。

「果然是我認識的喬溪，不會被任何插入性事件所干擾的人。

「放心，你休假這段時間，我會替你盯著在你手上的客戶，不會讓別人趁虛而入。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給姐說，我最是看不慣那些耍不入流手段的人。」

我會心一笑，「謝謝姐！你放心，我不會放棄的，等我回來。」

回到工位，我正整理著電腦里的客戶資料。

黎棠春風滿面走過來了，嘴角的弧度 AK 都壓不住。

「喬溪，聽阿淮說你打算放棄部門總監的競聘了？真是好可惜呢。

「我原本也是不打算跟你爭這個位子，都怪公司這選拔機制，我不想也得上了。

「如今你退出了，那正好，以後我就不用擔心跟你正面比拼影響咱姐妹的感情了。」

昨晚程淮竭力護她上位的話還在我耳邊迴蕩。

我現在最是聽不得她這種端王式的茶言茶語，抬頭瞥了她一眼：

「黎棠，我不過是休假一段時間，誰說我要退出部門總監的競聘了？

「再則，那不過是我跟程淮床笫間的密語，這麼快就傳到你這老同學耳朵里了？

「不知道的還讓人誤以為程淮是你放在我身邊的順風耳呢！」

黎棠被我的話問住了，臉色有些難看，訕笑辯解道：

「我這不是剛才在電梯里碰巧阿淮了，就順道問了一嘴你的情況。

「我沒別的意思，喬溪你別多想，不要因我影響到你和阿淮的感情。」

我冷笑，「我能不多想嗎？換做是你，你的未婚夫跟我聊你的隱私，你不多想嗎？

「另外，我這人不喜歡公私摻雜，況且我跟你並沒有很熟，普通同事而已。

「大家來公司是為了工作，而不是來這裡認異性親戚的，希望你注意分寸。

「至於崗位競聘，我歡迎同事之間的正面競爭，各憑真本事說話。

「如果你不想參加，那你隨時都可以跟公司提出退選，沒人逼你。

「你要是開不了口，那不如我現在替你去跟姜姐說你要退出？如何？」

說完我便起身，作勢去找姜姐。

黎棠急忙拉住我，「喬溪，你不要去！」

我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黎棠，別裝了。你明明就很想要這個位子，沒必要在我跟前裝大方不爭搶。

「你不過是怕自己業績比不過我，回頭輸得太難堪，才一味強調挽尊罷了。」

被我說中心事，黎棠臉一青一白跑掉了。

7

我剛辦理完住院手續，程淮的電話就來了。

一張口便是劈頭蓋臉的質問：

「喬溪，你今天到底跟黎棠說了什麼？她現在哭得很傷心！」

我聞言嗤笑，

「程淮，你到底是我男朋友還是黎棠的男朋友？

「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質問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你未婚妻呢。」

程淮被我的話噎了一下，連聲辯解：

「不是，我這不是看她哭得傷心，才給你打電話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我懶得聽他廢話，出聲打斷：

「程淮，你從開口說的第一句就表明了在你心裡的天平是偏向黎棠的。

「你不信我這個睡了三年的枕邊人，而信一個老同學的幾句哭訴。

「她有事第一時間跑到你跟前哭訴，她不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嗎？她這安的什麼心呢？

「究竟是想離間我們的關係，還是要撬我牆角呢？這很難不讓我懷疑你們之間是不是有其他不可言說的關係。」

程淮被我問急了，語無倫次道：

「不是，喬溪，你別誤會！我跟黎棠之間可是清白的。

「只不過她在公司里沒其他的熟人，我這不是出於老同學情誼才多關心一下她嘛。」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回懟：

「程淮，大家都是成年人，男女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狗屁的純友誼。

「若你和她清白無事，那就更應該注意凡事都把握分寸和避嫌！尤其在還涉及我的情況下，不是嗎？

「如果你到現在還是拎不清的，那你我之間也就到頭了，這婚不用結了。」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直接關機。

我了解程淮，他這人自負偏執。

天生反骨的人，最是受不了別人戳他心窩。

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偏要去做。

我只需靜待他入局即可。

8

無痛流產手術很快。

我只在醫院住了一天就能出院了。

術前醫生跟我再次確認是否流掉孩子，我沒有猶豫。

我不會被那些所謂的道德框架束縛。

【什麼女人一旦懷了孩子就必須把他生下來帶大】在我這裡不存在。

一個被生父算計的產物，目前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我肚裡的胚囊。

如果他的出生註定會成為其他人拿捏我的工具，那他不生也罷。

出院後，我回到自己買的公寓。

打算利用休假的時間好好復盤手裡的客戶和潛力資源。

部門總監競聘這一仗，我勢必會贏得漂亮。

打開手機，跳出多是來自客戶和同事的電話信息。

程淮中間只給我發過一條信息。

【喬溪，你鬧什麼呢？我不都跟你解釋過了嗎？你差不多得了！】

他的反應跟我預想的差不多。

這種男人也就在床上偶爾能用，論結婚他的確不是良緣。

幸好，我發現得早。

一切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