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新來了個摩的司機,長得很帥,騎的摩托也和別的摩的佬不太一樣。
坐了幾次他的車,收費很便宜,頭盔還香香的。
就是脾氣好像不太好,每次看到我都給我擺臭臉。
而且有點笨笨的,連收款碼都不會用。
直到有一天,男同事找我聊天——
「每天接送你上下班那個是你男朋友嗎?他那輛本田 CB1100 在哪買的?真帥。」
我:「啊?什麼本田只要 1100?」
1
路口好像來了個新摩的司機。
現在是早上 8 點五十分,離上班打卡還有十分鐘。
來不及多想,我上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師傅,創業大廈去不去?」
對方戴著一個黑色的頭盔,偏頭朝我看過來。
茶色的面罩下,一雙眼睛有些漂亮得出奇。
他瞥了我一眼,然後很快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
沒理我。
認錯了嗎?
我後退一步,仔細端詳這輛車。
復古的紅色車身,圓頭圓腦的龍頭,黑色皮質坐墊。
除了新得有些離譜。
但這不就是摩的佬最常騎的座駕嗎?
雖然之前沒在這個路口見過有摩的佬拉客,但這會兒情況緊急,我也沒做他想。
我耐著性子戳了戳對方的胳膊。
他又回過頭來,看向我。
茶色面罩下的眉眼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立刻雙手合十,央求道:「師傅,我快遲到了,你就載我一程吧,我出雙倍的錢。」
這個點無論是打車,還是跑到下一個路口去坐別的摩的,都來不及了。
面罩下的眼睛盯著我看了幾秒,看得我背後冷汗直冒。
就在我心裡正打起退堂鼓的時候,對方突然一個抬腿,下了車。
他腿有點長,差點踢到我,我被他嚇得直接往後跳了一步。
不是,不想載我也不用下車打人吧?
我正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卻見他掏出鑰匙,從後備箱拿出一個白色的頭盔,遞給我。
「戴好。」
短短兩個字透過頭盔傳出來,有些悶悶的,卻意外地好聽,而且,似乎很年輕。
我猶猶豫豫地接過頭盔,看了一眼。
現在的摩的佬還挺專業的,都給乘客備上這麼高級的頭盔了?
師傅似乎很內向,一路上沉默寡言的。
他車開得很快,但起步剎車都很穩,比之前坐的那些摩的要舒服很多。
而且頭盔還香香的。
應該是個很講衛生的師傅。
2
師傅技術很頂,把我送到公司樓下的時候,離上班時間還有三分鐘。
我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準備付款,但是沒看見他的收款碼。
一般的師傅都是戴個工牌,掛在胸前。
或是綁在龍頭上的。
他應該是剛開始幹這一行,不懂規矩。
「碼,師傅。」我提醒他,「你二維碼我掃一下。」
他才後知後覺地摘掉手套,掏出手機。
他的手指修長,但關節和手腕的地方都有皸裂和疤痕,一看就是經常幹活和受傷的手。
我一陣唏噓:干這行還真是不容易。
掃完我才發現他給的是微信好友二維碼。
我看著螢幕上顯示的他的頭像和個人資料,一時間愣了一下。
「不是,你搞錯了,收款碼啊,師傅!」
他也愣了一下。
我下意識朝大廳看了一眼,眼看著電梯數字倒數著馬上就要下來了,一時間急得直打轉。
臨近九點的這趟電梯特別擠,蹭上不去等下一趟的話鐵定是要遲到的。
電光石火之間我已經做出了決策,一邊攥著手機一邊往大廳電梯衝。
順便回頭對師傅喊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師傅我趕電梯去了,錢我待會兒加好友轉你!」
好不容易擠上了電梯,我從門縫裡朝外看了一眼,師傅還騎在車上,正看著我這個方向。
一瞬間我覺得有些愧疚,惴惴不安地想著:他不會覺得我要跑單吧?
這麼想著,我立刻拿出手機準備先把好友加上再說。
但是電梯門剛好打開,身邊有個人準備出去,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這一下讓我的手指直接誤觸,退出了資料頁。
對方一邊抱歉一邊出了電梯,我站在原地看著手機螢幕欲哭無淚。
好了,這下我真成跑單的了。
3
第二天,我特意早起在那個路口等了一會兒,希望能碰碰運氣,把錢轉給師傅。
結果直到我離開去上班,他都沒來。
可能他並不常在這一塊跑生意吧。
第三天依舊如此。
第四天,我出門的時候有些猶豫,但想到做人還是要以誠信為基準,於是照例站在路口等他。
他依舊沒有出現。
我嘆了口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紅摩托穩穩噹噹地停在了我面前,開始等紅燈。
一樣的身形,一樣的頭盔,一樣新的車。
我眨了眨眼,確定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揮揮手,沖他「嗨」了一聲。
他一偏頭,這才注意到我。
茶色面罩下,那雙漂亮的眉毛挑了挑。
頭盔里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意外:「怎麼又是你?」
看來師傅對我這個坐車不給錢的無良乘客印象非常深刻,每天拉那麼多生意都還記得我。
我連連道歉,並提出要結清上次的車費。
師傅卻笑了一聲,擺擺手。
嗯?
什麼意思?
過了追訴時效不收了?
「我上次真不是故意不給錢的,師傅。」我執意要付錢,「你們跑車的整天風吹日曬就掙點辛苦錢,也挺不容易的,這錢我不能昧,以後說不定有機會我還坐你的車呢。」
比起轎車我確實更喜歡坐摩托,感覺更自由一些。
再說這師傅的車和頭盔都挺乾淨的,簡直就是行業楷模。
他看著我,頭盔裡面安靜了好一會兒。
最終掏出手機來,打開二維碼。
我一掃:「師傅,又弄錯了,這是加好友的碼。」
這師傅微信玩得不咋溜啊。
他正要把手機收回去,我又想到什麼,嘀嘀咕咕地說:「這個也行吧,加個聯繫方式以後說不定還能多照顧一下你的生意。」
師傅:「……」
加上好友以後我把錢轉了過去,師傅盯著手機螢幕上那個金額沉默了好一會兒。
然後問我:「二十四?」
「啊,上次的雙倍車錢,還有今天的車錢。」我笑眯眯,「一趟八塊,市場價。」
師傅愣了幾秒,領了錢。
「錢真難賺啊。」他說。
「可不,我們老闆都天天哭窮說沒錢掙。」我點頭附和,「師傅我今天不趕時間,你可以騎慢點哈,安全要緊。」
師傅沒說話,默默從後備箱拿出了那個香香的頭盔。
4
師傅今天果然騎得不快,引擎聲低沉有力,聽著很舒服。
我坐在后座跟師傅搭話。
師傅路子挺野。
「師傅,你這車牌號挺靚的,又是 6 又是 8 的,應該很難搖到吧?」
「……假的,套牌。」
「啊???」
「沒牌不給加油。」
「哦……」
「師傅看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開始跑摩的了?」
「創業失敗破產了。」
「那挺不容易的,跑摩的能掙錢嗎?」
「不多,一趟八塊。」
「?」
「之前沒在附近見過你,你是剛開始跑這一塊嗎?」
「嗯。」
「你們這一行競爭是不是也挺激烈的?我上次看到兩個摩的司機對罵,好像是因為搶客戶。」
「還行。」
尬聊了幾句之後我認定:師傅應該是個 i 人。
下車之後我禮貌向師傅道謝,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上電梯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他已經點火離開了。
果然上次是因為擔心我坐霸王車所以才不放心地一直往我這裡看吧。
我低頭看了一眼師傅的微信資料頁面。
頭像是一個年輕的男生,背對著夕陽,靠在一輛很帥的機車上面,頭上長了個頭盔。
微信名叫「追風」。
想不到師傅雖然騎著最普通的農用摩托,但心裡還是有個機車少年夢的。
不過話說回來,師傅身材其實挺好的,騎農摩也很帥啦。
5
晚上下班後,閨密約我吃燒烤。
這家大排檔的生意一直很好,每天晚上都是爆滿,我和閨密好不容易排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等菜的時候閨密問起我前男友的事情。
「林浩現在沒再聯繫你了吧?」
「沒有了,我都躲成這樣了,要是還能找到我算他牛 X。」
我覺得人這一輩子吧,總有那麼幾次識人不清的時候。
跟林浩談過戀愛,是我一生的污點。
不過也不能怪我。
畢竟談戀愛之前誰能想得到,對方背地裡其實是一個人格不健全的人渣呢?
其實在一起沒多久我就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他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貶損我,打壓我,而且在很多場合都經常會流露出莫名的自負感,似乎對什麼事情都能侃侃而談。
甚至我在處理和我專業相關的事宜的時候,他都能橫插一腳指點我兩句。
哪怕他並不熟悉其中的規則和流程。
一開始他掩飾得還算不錯,處處得體而有禮,但隨著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久,他的這些問題就逐漸暴露了出來,而且愈發過分。
我自覺他並非良配,於是提出了分手。
誰知這下直接捅了馬蜂窩。
他破防到對我破口大罵,說除了他以外就沒有人會要我、我有眼無珠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好的男人、他肯指點我是看得起我,讓我不要不識抬舉。
我不為所動。
然後他又服軟,對我道歉,說他講的都是氣話,只要我回頭他都可以改。
我沒理他,他於是二次破防。
這種反覆橫跳的態度刷新了我的三觀。
我嘆為觀止,於是越發堅定了分手的念頭。
他不願意,各種騷擾我,換著號碼給我發小作文,還不知從哪裡找到我的住址,堵我的門求我復合。
嚇得我直接報警。
警察叔叔對他進行了好一頓愛的教育,他才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有再來煩我。
為了防止他捲土重來,我直接搬了新家,到目前為止還算安寧。
「我覺得你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閨密神色凝重,「你都不知道他這種人能做出什麼事情來,上次他都不知道從哪裡弄到我的電話號碼,居然還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裡。」
林浩上次堵門的事情幾乎快給我整出 PTSD 了,我一下子被她這句話嚇得冷汗直冒。
他居然還沒放棄。
果然只有我一個人眼神不好會和他談戀愛吧?
我們聊到一半,窗外突然傳來摩托引擎由遠及近的低吼聲。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發現是三五個騎仿賽摩托的年輕男生過來吃燒烤。
打頭的那個男生長得很高,摘了頭盔之後,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臉。
他頭髮亂亂的,俊朗眉型下是一雙明亮的桃花眼,唇色紅潤,看起來很有活力。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追風」。
6
他們幾人走進大廳,環顧了一下,發現沒有座位。
這家店口碑很好,這會兒又正是吃夜宵的點,等餐的號碼都已經排到了半個小時以後。
閨密也注意到這幾個沒位置坐的人,竊喜道:「還好我們來得早。」
我也有一種搶占了先機般的慶幸。
服務員朝他們迎過去,嘈雜的大廳里,那個男生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忽然朝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我和他對上眼神,一瞬間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好像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瞬的訝異。
我沖他笑了笑,拋了個媚眼過去。
有點調戲的意思。
男生微微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看了好幾秒,然後突然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一抹淡淡的粉色飛快從脖子染上耳根。
害羞了。
好可愛。
我一邊捶桌子一邊爆笑。
閨密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你吃羊肉串吃傻了?」
羊肉串會不會吃傻人我不知道。
大排檔的扎啤是真醉人啊。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酒量確實太差了。
我只知道最後叫車回去的時候,我已經連直線走不會走了。
閨密住得要更遠一點,師傅把我送到樓下之後就去送她了。
我一個人晃晃悠悠地從包里找鑰匙開樓下的大門,好不容易才分清手裡的鑰匙到底是一把還是三把。
還沒對準鎖孔,一道人影突然從旁邊黑暗的小巷子裡走了出來。
「阿笙。」
黑暗中驀地冒出一個人來叫出我的小名,我本應該被嚇一跳。
也許是因為酒精麻痹了大腦,我此刻反倒沒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站在原地囫圇地看了對方一眼,心裡麻麻的。
但很快,在意識到對方是誰後,我酒都醒了一半,一股莫大的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我死死盯著他,身上雖然沒什麼力氣,聲音卻是發緊的。
林浩朝我靠過來,一步一步走得緩慢,每一下卻都像是踩在我心臟上,讓我胸口發悶,由衷地畏懼。
「我好久沒見你了,阿笙,你別怪我,我實在是太想你了。」
他站定在我面前,臉上帶著我再熟悉不過的討好笑意。
令我一陣惡寒。
7
很難猜到他這種時候出現在我家樓下,對我醉醺醺的我說這種話是有什麼目的。
我打起十二分的戒備心,語氣疏離,卻又不敢激怒他:「今天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林浩聞言,卻有些激動。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急切地說:「不行,我一走你肯定會馬上搬走的,我知道的,你就是不想見我,阿笙,你真的一點都不念舊情嗎?」
知道你還不快滾?
我真的很想罵他,但又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只能壓下心裡的怒火。
腦子昏昏的還有些脹痛,我試著甩開他,但無濟於事。
「你——」
我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一道尖銳的剎車聲卻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緊跟著一道清冽的男聲從我身後傳來:「把手鬆了,沒看見人家不願意嗎?」
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但我喝多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聽過。
我回頭去看。
是剛剛在大排檔吃飯的時候看到的那個騎仿賽的男生。
他這會兒正沉著臉跨騎在摩托上,盯著林浩,眼神不善。
「趁人姑娘喝醉了占人便宜是吧?是不是男人啊?」
林浩惱怒,嘴硬道:「她是我女朋友,我和她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少管閒事!」
我腦子這會兒比什麼時候都清明,立刻否認:「你是個屁!」
然後看了騎摩托的男生一眼,「這才是我男朋友!」
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機靈過。
林浩愣住了。
摩托上的男生也愣住了。
但後者明顯反應更快一點。
他沖我揚了揚下巴:「過來,上車。」
林浩見狀,反而把我抓得更緊了,語氣急切:「阿笙,你別以為隨便抓個人說是你男朋友就能擺脫我了,我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對不對?不然你為什麼連新搬的地方都離我這麼近?你是不是就等著我來找你呢?」
多新鮮呢,我長這麼大還是頭回見到這麼自信的人。
我都快吐了。
但男女力氣差別真的太懸殊了,我擰不過他。
爭執之間,那個男生已經下了車。
他走到我和林浩面前,用力地一把扯開林浩的手,語氣陰沉:「跟你好好說話你是聽不懂是不是?非要人動手?」
他個子很高,又陰著臉,光是站在那裡就有一股壓迫感撲面而來。
林浩本來就很瘦,個子也幾乎比他矮了半個頭,瞬間就被他的氣勢壓住了。
我往男生身後躲了躲,抓緊了他的衣角,警惕地看著林浩。
林浩見狀也慫了,大概是怕挨打,於是沒再跟我糾纏,留下一句「阿笙我過兩天再來找你」,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背影有些倉皇無措。
男生沉著嗓子,衝著他離開的方向吼:「你再敢過來一個試試?沒挨過打是吧?」
林浩脊背一僵,腳步更快了。
8
我對機車少年的出手相助感激涕零,表示想發個紅包答謝他。
對方卻擺了擺手,說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頓了頓又說,女孩子出門在外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要走夜路,不要坐沒有經營牌照的黑車,什麼的。
我認真地跟他解釋:「我是打滴滴回來的,不是黑車。」
他似乎被我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我說:「你剛剛很帥,你的車也很帥。」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那輛銀灰色的仿賽摩托,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問我:「你們女孩子是不是會比較喜歡這種造型的車?」
「不知道哎,我對摩托沒什麼了解。」我眨眨眼,「不過它長得那麼酷,看起來很貴。」
不像摩的佬的紅摩托,滿大街都是,看起來不是很值錢的樣子。
他笑了一下,露出一顆淺淺的酒窩,唇角的弧度很溫柔。
「那可不一定。」
離開之前我問他要地址,說回頭給他點奶茶。
他拒絕了,說有緣自會再見。
我很失落,畢竟帥哥說出這種話一般就是明著拒絕了。
有點可惜,我看到他的第一眼還挺心動的。
第二天我再去上班的時候,發現摩的司機已經在樓下了。
還是那個圓頭紅摩托,這天師傅換了一身皮衣,看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復古騎士的味道。
跟別的摩的佬好像不太一樣了。
「師傅怎麼感覺你生意不是很好的樣子啊?你是只在這一片拉客嗎?」我問他。
怎麼每次見他的時候他都是空車,明明他服務質量也不差啊。
「嘴笨,搶不過同行。」
師傅的聲音從頭盔下面傳出來,瓮聲瓮氣的,感覺有點可憐。
我嘆了一口氣,拍拍師傅的肩膀安慰他:「沒事,會好起來的。」
師傅沒說話,我又補充了一句,「不行我包月吧,看你也不容易。」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姜雲笙,你一個月才賺幾個窩囊費?你敢說這話?!
但師傅聽我這麼說,好像高興了一些。
頭盔下的聲音帶著幾分歡喜:「真的嗎?」
9
我想著給自己找補,但話都說出去了,也不好意思再收回來,只能努力把損失降到最低。
「我也就上下班坐坐,其他時間你接你的單唄。」
不忍心掃了師傅的興,我忍痛問道:「一個月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