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前一天晚上,我意外聽見未婚夫的好兄弟對他說:
「你明天不是要結婚了嘛,你包養的這個金絲雀你打算怎麼跟你未婚妻解釋呀?」
未婚夫不以為意:「我的未婚妻就是個經常失憶的傻子而已,娶了讓她乖乖呆在家裡,我在外麵包養了誰她哪裡能知道?」
他的好兄弟調侃:「不愧是你,家裡一個,外面一個,享齊人之福啊!」
他以為我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去記憶,所以拿我做play的一環,
在我們的婚房裡,和金絲雀找刺激。
可我的病已經好了啊。
目睹他們熱吻的那天,我抖著手撥打了一通電話:「我後悔了,帶我回家。」
1、
掛了電話,我緩緩起身。
門板後面的曖昧聲響卻還在繼續,可見有多激烈。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舉目看向四周。
平日裡豪華肅穆的別墅,此刻四周卻都點綴著喜慶的紅色掛飾。
我身後的那扇門上也貼了一個大大的喜字。
那是我和未婚夫顧城的婚房。
我還記得,昨天傭人布置的時候,我也興奮地跟著後頭一起幫忙。
門上的「喜」字,也是我親手貼的。
當時我還想拉著顧城一起貼,卻被他嫌棄地甩了手。
「你傻不傻,讓傭人去弄就行了,你添什麼亂!」
想起剛才他糊弄我的樣子,他確實打從心裡把我當成個傻子。
我在樓下不知道呆了多久,正要上樓時,卻隱約看到兩個人正要下樓,我下意識後退一步躲在樓梯下。
鄭晴正挽著顧城的胳膊跟他調笑。
「今晚我還沒要夠呢!這麼快就趕我走,又要陪你的未婚妻呀!」
顧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以為我願意陪她?她一天到晚只會粘著我,要不是爸媽非要讓我娶她,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
鄭晴忽然向下撇了一眼,目光帶著挑釁得意。
她看到了我。
我腦子裡的記憶正在慢慢恢復,也想起了她。
她是顧城的貼身秘書,就在剛才我知道了她另一個身份。
顧城包養了四年的金絲雀。
我有失憶症,在今天之前,我腦海中的記憶最長只能保留一個月的記憶,最短只能保留幾分鐘。
所以我時常忘記一些事情。
而鄭晴每次見到我,其實都是這個眼神,只是我以前記不住而已。
再次重新見面的時候,顧城就會再次給我介紹這是他能力出眾的秘書。
我傻傻地相信了四年。
鄭晴收回目光,貼近顧城的耳邊,聲音不大,卻足夠讓我聽見。
「既然如此,你敢不敢去酒店跟我再來一次呀?」
顧城伸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調笑道:「你這個小妖精,等會可別求饒!」
「顧總真討厭~」
鄭晴嬌俏地笑著捶他胸口,順勢送上自己的紅唇。
我平靜地想,要是我還繼續躲著,怕是他們會直接在樓梯當場做起來。
我慢吞吞從樓梯下出來,抬腳邁上樓梯,朝著他們走來。
顧城本來要順勢吻下去的,聽到我的腳步聲後立馬將懷裡的鄭晴推開。
他看到我直白的眼神,心底不知道為什麼咯噔了一下。
但他轉念一想,我平時那麼好哄,又有隨時隨地失憶的毛病,怎麼可能會發現他和鄭晴之間不對。
他神情一松,露出往常的笑容,寵溺道:「剛才不是讓你去乖乖睡覺嗎,是不是又忘啦?」
他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髮,旁邊的鄭晴見狀,眼裡閃過一絲嫉妒。
如果是以前的我,被顧城這一套安撫流程下來,早就傻傻地沉溺在他的溫柔當中了。
我也露出往常的笑容,「我忘了,不過你旁邊這個姐姐是誰呀?」
顧城還沒說話,鄭晴就先開口了:「喬小姐的記性真是令人堪憂,我是顧總的秘書呀。」
口氣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同時她的右手垂下來撩撥著旁邊顧城的手指。
我好奇道:「是什麼樣的秘書會在上司婚禮前一晚三更半夜從婚房裡出來呢?」
2、
顧城聞言臉色微變,立馬鬆開了和鄭晴相互撩撥的手。
語氣不自然道:「阿音,我們剛才在房裡談工作,你不要胡亂猜測。」
「還記不記得明天我們要辦婚禮?還不去睡覺,要是你明天在婚禮上遲到,我就不跟你結婚了。」
以往他要是這麼跟我說,我早該急得聽他話了。
所以看到我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時,他有些詫異。
「阿音,你……」
我直直盯了他片刻,才天真地說:「好,那顧城哥哥也快回你的房間睡覺吧。」
顧城下意識看了一眼鄭晴,「……你今晚自己回家吧。」
鄭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故作不知。
「顧總,這大晚上的讓人家一個女孩子獨自回家,很危險的!還是顧總送我回家吧!」
顧城聞言有些猶豫,他總覺得我剛才的態度跟平常不太一樣。
可是鄭晴又悄悄伸出手指從他的後背划過,眼神里全是直白的邀請。
果然就聽顧城說:「我送鄭秘書回去,晚點才能回到家,你不用等我。」
我面上不顯,在心裡冷笑。
什麼送秘書回家,根本就是帶著秘書一起去酒店開房。
兩人顯然已經有些等不及了,繞過我就想下樓。
我卻突然一把拉住鄭晴的手,摸著她手腕上的手鍊說:「鄭秘書,這條手鍊好漂亮呀,是在哪裡買的?」
鄭秘書翻了個白眼,得意道:「這可是在英國定製的,價值三百萬,當然漂亮!」
我當然知道這是定製的,因為我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手鍊,只不過我的那條手鍊做工粗糙了很多,一看就是仿製品。
是上次顧城去英國出差給我帶回來的。
那時我的記憶時好時不好,也根本不認得奢侈品和仿品的區別。
只要是顧城送的,我都視若珍品。
現在對比起來這條真品,那條劣質的仿品就仿佛垃圾一樣黯淡無光。
顧城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鄭晴對我嫌棄道:「快放手,可別摸壞了我的手鍊!」
我慢慢吞吞道:「哦,好啊。」
鄭晴不耐煩地甩開我,可是我還抓著她的手鍊。
一扯動之下,站在樓梯的我腳步瞬間不穩,往樓下摔去。
「啊!好疼!」
「啊!我的手鍊!」
我瞬間摔倒在樓梯上,而那條價值三百萬的手鍊也隨之斷裂。
鄭晴連忙蹲下將已經斷了的手鍊撿起來,隨後瞪著我的眼神仿佛要噴火。
我捂著腳,弱弱道:「顧城哥哥,我的腳好痛哦!」
鄭晴本想拿著損壞的手鍊朝顧城撒嬌告狀,卻見他匆忙過來將我扶起。
「你怎麼這麼笨!好好的也能摔倒!」
顧城眉宇間的嫌棄是如此明顯,可我從前竟然從未察覺。
我低著頭,沒讓他看見我的表情。
我啜泣著說:「對不起……都是我沒及時放手,不要怪鄭秘書這麼大力氣甩手。」
「你!」
鄭晴咬牙瞪著我,然後跟顧城說:「我的手鍊壞了,都怪她!」
我害怕又愧疚地低下頭,顧城「嘖」了一聲,不耐煩道:
「好了,斷了就斷了,你明知道阿音這麼笨還不對她小心著點兒,等會我爸媽就該來問了。」
顧城抱著我上了樓,打發鄭晴自己回去了。
我躺在床上,顧城低著頭給我的腳踝上藥。
3、
看起來這麼認真,這麼體貼。
外面的人都說我有福氣,有一個對我這麼好的未婚夫。
以前我也覺得自己雖然小時候遇上意外跟家人失散又得了失憶的毛病,但遇上顧城卻是自己最大的福氣。
可我現在知道了,這些不過都是他裝出來的而已。
果然上好藥之後,顧城抬起頭看我,語氣有些冷:
「以後別再這麼笨手笨腳,我可沒有耐心一直這麼照顧你。」
他好像已經忘了,小時候他第一次牽著我的手回家時他說過的話。
「阿音,你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以後我會一直照顧你,保護你!」
曾經那個對我許下諾言的小小少年終於還是逝去了。
我低著頭沒說話,顧城還想再訓斥我幾句,卻見他的手機來了簡訊。
他緊皺著的眉眼瞬間舒展,嘴角帶著幾分笑意回復簡訊。
我突然開口道:「顧城哥哥,我的腳痛得睡不著,你今晚陪我聊天好不好?」
顧城想也沒想拒絕了:「不行,我今晚有事出門,你自己好好在房間裡呆著。」
我目光微冷,雖然已經猜到他的回答了,但是親耳聽到他毫不猶豫的拒絕和厭煩的表情,我的心還是忍不住傳來一陣澀意。
他沒再看我一眼,轉過身匆匆打開了房門就要離開。
聽到傭人說我摔倒受傷的顧阿姨剛好來到我的房間門口。
見到顧城一副要出門的樣子,有些不滿:「阿音受傷了你不陪著她,大晚上你要上哪裡去?」
顧城眼神有些閃躲,沒說話。
頓了頓,顧阿姨說:「算了,我也攔不住你,只要別忘了明天和阿音的婚禮就行。」
顧城這才腳步輕快地下樓出門。
顧阿姨坐到我床邊,拉著我的手,語氣里滿是心疼。
「阿音,你的腳踝怎麼樣了啊?如果還是很疼的話,我還是叫家庭醫生過來給你好好治療一下好不好?」
我的記憶已經逐漸在恢復,恢復的記憶中,顧阿姨都是對我極好的。
她今天溫柔關切的話語讓我漸冷的心逐漸變得溫熱。
我跟她撒嬌般搖了搖頭,「我沒事,不是很疼,謝謝顧阿姨特意過來看我。」
顧阿姨依舊拉著我的手,笑了起來:「跟我客氣什麼!明天你就該叫我一聲媽了,我們都是一家人!」
聞言,我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不知道該怎麼跟顧阿姨說。
她應該還不清楚顧城和鄭晴之間的事情。
不知道顧阿姨有沒有察覺到我的異狀,只聽她回憶道:
「十年前,是你在綁架犯眼皮子底下拉著顧城逃跑救了他一命,你自己卻因此滾下山坡摔壞了腦袋,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叫阿音。」
是的,我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失憶,並患上了隨時隨地就失去一段記憶的後遺症。
但我現在已經想起來我是誰了。
顧阿姨握著我的手忽然緊了幾分,她說:「要不你乾脆跟著姓顧吧,反正明天也是我們顧家的人了,好不好?」
我一愣,下意識覺得顧阿姨這話有點太突兀了。
況且我也已經想起自己的全名了。
就算沒有,可看出了顧城的偽裝之後,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跟著他姓顧。
我只能藉口說累了要睡覺來迴避顧阿姨的這個提議。
看見她嘆了口氣走出房門,我的心裡產生了幾分愧疚。
可等我半夜起來去喝水路過顧阿姨和顧叔叔的房門,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剛產生的幾分愧疚瞬間轉化成了冰冷的怒意。
4、
未關緊的房門內,顧阿姨和顧叔叔的談話一字一句傳入我耳中。
「剛才我看到顧城又大半夜的出去了,肯定又是出去見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女秘書去了!」
「真是不像話,要是被阿音那丫頭看見我看他怎麼解釋!」
顧叔叔卻不以為意地說:「這有什麼,他喜歡那個女秘書就讓他養著,阿音這些年被我們養在別墅里,又單純又聽話,記憶又時好時壞的,她怎麼可能發現得了。」
顧阿姨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