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蠹完整後續

2025-04-21     游啊游     反饋
1/3
夜裡急著回家,我打了輛計程車。

開車師傅問我:「妹子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我:「算命的,嘎嘎准。」

師傅輕笑兩聲,「那能給我算算嗎?」

「行啊。」我扭過頭定定地看了看開車師傅的臉。

是大惡之人的面相。

1

「妹子,能看出什麼嗎?」

他目視前方,似乎只是閒聊幾句。

我愣了愣神,轉回頭咽了口唾沫。

「眉無形雜亂,師傅脾氣似乎不太好。」

他拍了兩下方向盤,樂了:「這你說得對,我打小兒脾氣就暴,為這挨不少揍呢。」

「還有嗎?」

「沒了。」

我心虛地望向窗外。

其實還有。

顴骨凸而無肉,是面噁心惡的面相。

且腦後見腮,多半干過一些卸磨殺驢的事兒。

若是在上車前早早看一眼,我是斷斷不敢上這輛計程車的。

可如今已經在賊船上,我自然是不打算激怒他,能相安無事最好。

車窗外路燈閃爍,似乎是地上路不平,有個深坑。

「咚」地一聲。

計程車猛地一個趔趄,後備箱發出沉重的悶響。

像是有重物在其中彈跳了一下,撞到箱壁的聲音,伴隨著微弱的呻吟。

「砰砰,砰砰。」

是心跳的聲音。

我不自覺地身子傾向車門,瞄著窗外連成片的虛影,掩飾住輕顫的指尖。

餘光里,司機師傅瞥了我一眼。

手上夾了支煙點燃,若有若無地解釋一句:「後備箱裡裝了些老家帶來的特產。」

我沒回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中慢慢泛濫開一股酸臭味道,像是汗液與煙味,以及血腥氣混在一起的臭味。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兩公里的路格外漫長。

車內沒開冷氣,血腥氣越來越濃,甚至有一些淅瀝瀝的水聲。

司機師傅輕輕操了一聲,一雙三白眼透過玻璃反光,不斷斜睨著我。

他沒發現我背後全被汗水浸透,還面色如常地開玩笑:「我爺非給我帶只鹿,送來還沒死透。」

「這得流了多少鹿血啊,浪費咯。」

我怕不說些什麼,會引起他的疑心,搭話道:「我看師傅身子骨不錯,不需要那麼多鹿血補。」

「是,身子骨一直挺好。」他咬著煙頭應了一聲。

車內又陷入沉默,隧道昏暗,頂部的照明燈一道一道飛速後退。

光道停留在他臉上,我透過玻璃,突兀與一雙警惕陰冷的瞳孔對上,大片留白讓我想起某種冷血動物。

他咻地將視線轉開。

「妹子只會看面相嗎?」

我憋住焦急,看著導航上的剩餘公里數:三百米。

「我會的雜,跟我爺爺都學過一點,相術太糙,有八字能算得細些。」

兩百米。

「八字啊。」他重複了一遍,似是在翻找記憶。

一百米。

我悄悄搭上門把,身子微微偏斜遮住手的動作。

隔很遠已經可以望見小區門口,以及保安室里親切的大爺。

十米!

一陣衣褲摩擦聲,粗糲的大手覆蓋住我的手掌。

生生將我拽了回來。

與此同時,車子發出「嗚」地一聲,輪胎與地面激烈摩擦,嗖地竄出好遠。

2.

「妹子你急啥。」司機師傅目不斜視,手指搭著方向盤打著節拍,「我八字還沒告訴你呢。」

他看著我笑,咧開厚唇,露出一口煙漬黃牙。

「說吧。」

我死了心,身軀一軟,癱在椅背上。

「什麼?」

「你的八字啊。」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我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給他算八字,隨口報給我一串數字。

我在心裡排盤,掐指一算。

「你幼年坎坷,三歲無父,五歲無母,命中本該有一子,但意外早夭。」

「前面半句還算對,後面就是瞎扯了。」

他滿臉不以為然。

我不理他,繼續道:「二十五歲進去關了兩年,剛出來就……」

「殺了兩個人。」

司機師傅倏然瞥我,銳利的目光帶著審視。

「你調查我?」

我低著頭,面色凝重地仔仔細細地掐指,足足算了三遍。

「不對啊,不對啊。」

他好奇地湊上來,「哪裡不對?」

「財也是災,你雖與人合夥,卻沒打算與他分財。」

「最重要的是,卦象上說,七日前,你已經死了。」

我誠實道。

3.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駕駛位上爆發出大笑,司機師傅笑得抹眼淚,「實話跟你說吧,剛剛給你的是我兄弟的八字。」

「你這幾下子也就能糊弄糊弄同年齡的小姑娘了,算得根本就不准!」

「要是我兄弟死了,昨晚和我睡在一起的又是哪個?」

「再說死了七天,那他不得臭得招蒼蠅啊。」

我無奈攤手,「愛信不信吧,我出師以來還沒算錯過,但也說不準這就是第一次。」

司機師傅眼珠子一轉,開始有些猶疑。

僵持之際,放在座位中間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螢幕亮起,顯示聯繫人為:阿陳。

司機師傅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小神棍差點唬住老子,死人怎麼可能打電話嘛!」

他得意接起電話,嘴裡念叨著馬上就到,隨口又問了一句,「阿陳啊,你有過孩子嗎?」

「噠……,一歲多溺死了。」

「哦。」司機師傅怔愣一瞬,掛了電話,扭頭望我,「小神棍算得有點東西啊。」

「但是你也聽見了。」他指指手機,「我兄弟活蹦亂跳的,嗓門也亮,哪家死人這麼神氣?」

我搖搖頭,蹙眉:

「會說話的就一定是活人嗎?」

「你沒發現嗎,他說話時牙齒碰撞聲比常人都多,控制得不是很靈活的樣子。」

「我倒是覺得他是死人的機率大了些。」

4

司機師傅回想了一下,僵硬道:「那又怎麼樣,指不定是我兄弟在野外凍的!」

「冷的時候牙齒打顫不是很正常嗎!」

我無奈。

「大哥你要是不信我,那我說什麼也沒用,為什麼不給他打個視頻看看呢?」

「死人到底是死人,終究能看出與活人不同的。」

司機師傅沒說話,煙在手裡半晌沒動,忽地方向盤一轉,靠邊停車。

他從後面掏出根繩子,把我左右手綁到一起。

又給阿陳打了個視頻過去。

「嘟—嘟—」

對面接通,螢幕亮起。

阿陳黝黑帶著血色的面龐塞滿螢幕,神情自然,動作不僵。

「老張,搞什麼鬼,這麼半天還沒到,上頭那人見不到貨不交錢啊。」

他故意把螢幕往我這邊側側,讓我看得更清楚。

「就是剛剛遇見個小神棍,非說你已經死了,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放屁,老子活得好好的,敢詛咒老子,看我整不死她。」

老張掛了電話,呼出一口氣。

得意洋洋地踩上油門:「浪費老子時間扯皮,真是中了邪了,竟然被神棍唬住了。」

他把煙熄在我褲子上,「來,你再說說,死人能臉色紅潤,表情靈活不?」

我沒回答他的話。

盯著褲子被燙出的洞,冷冷地道:

「他已經死了。」

「你也快了。」

5

車子猛地急剎。

我雙手被束縛,無法保持平衡,身體失控撞上擋板。

「靠!破神棍,你他媽有完沒完,又詛咒到老子頭上了!」

老張怒吼一聲,捏碎煙頭,揮著拳頭往我面部砸來。

勁風破空聲刺耳——

我微微後仰,不避不閃,平靜道:「你兄弟一周前碰過死屍。」

老張的拳頭在我面前三寸停下。

他看我的眼神冰冷,已經不像看活物。

「妹子,不管你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我不慌不忙笑了笑。

「你停下車,不還是因為有點信我?」

「一行有一行的規矩,你們乾了不正當的買賣,卻沒遵守規矩,禮數沒做足。」

「取財不傷墓主,且要上三炷香,跪拜八方,你們照做了嗎?」

老張似乎想到什麼,面色越來越黑。

我挪正身體,用下巴示意老張打開手機:「你剛剛不是不小心截了張屏嗎?」

「你再仔細看看,他還是活人嗎?」

6

老張胸膛起伏几下,緩了會兒還是拿起手機。

摁亮螢幕。

相冊內,阿陳平平無奇的臉被各個角落逐一放大。

他無事發生似的跟我搭話:「妹子啊,哥哥我是相信你的,但你可不能把哥們兒當猴耍。」

「這照片看著不是很正常嘛,我兄弟丑是丑了點,也不能說他不是活人吧。」

我有些厭煩。

「他瞳孔周圍有一圈蠕動的毛邊,你看不到嗎?」

「你說他面色紅潤,你仔細瞧瞧那是自然的血色嗎?」

「再看他的脖子下方,是不是有成片的白斑?」

老張隨著我的話,粗壯的手指劃拉螢幕,反覆縮放。

指尖越劃拉越抖,臉色越劃拉越煞白,差點將手機扔了出去!

我下了最後定論。

「你兄弟只剩一張皮了。」

「眼眶內蠕動的乳白色是屍蠹幼蟲,皮下的肌肉是屍蠹成蟲。脖子下方的三塊白斑,那是最要命的地方,是屍蠹的卵。」

說到這兒,我頓了頓:「你看看自己的手臂上,是不是也有很多白色圓點?」

話音落,老張驚惶地扒開袖子。

常年幹活的人手臂粗壯,肌肉虯結,稀疏的毛髮此時根根豎立。

也因為如此,一粒一粒的白色圓點異常醒目。

「這是……屍蠹的卵?」

我點頭。

「除非母蟲死亡,否則屍蠹的卵一孵化,你也就是和你兄弟一樣的下場。」

車內空氣再次凝滯。

老張默不作聲,吊起的三白眼充血渾濁,死死盯住我。

半晌,提溜著煙盒下了車。

「砰」地一聲,車廂內恢復安靜。

我有些無聊,小聲喊道:「後備箱裡那位,還活著嗎?」

無人吱聲。

隱約間有些微摩擦聲。

約莫半個鐘頭。

老張鑽進車裡,身上裹挾著外頭的寒氣。

「妹子,我沒文化,但我知道你們這些坑蒙拐騙的,都會點心理暗示,衝著一張像素低的照片都能說出花來。」

他把手機伸到我面前,展示搜索介面:「老子剛剛特意掛了個號,看見沒?醫生說這叫特發性滴狀色素減退症!」

「別一天天神神叨叨的。」

我嘆了口氣。

這哪裡是沒文化,都會線上問診了。

7

車子重新點火,黑色的車身融入夜色,周邊景色越發陌生,轉眼已經出了市中心。

老張沒再試圖和我搭話。

大約是怕我三兩句話,又動搖他的唯物主義思想。

車子七拐八拐進入山道後,速度慢慢降下來。

我知道目的地快到了。

與此同時,留給我的機會也不多了。

「大哥。」

我主動開腔,他依舊沒理我。

「屍蠹成蟲有個特性,它生性惡水,你兄弟現在是屍蠹成精,肯定也懼水,你不妨試試他。」

雖然他沒應話,但我知道他聽進去了。

山路顛簸,又行駛了半小時,車終於在林深處熄火。

隔著山霧,我遠遠望見一道魁梧的身影緩緩走來。

隨著距離拉近,他胸口的白斑清晰可見。

老張喉結滾動,吞口水聲格外響亮。

他沒有立刻下車。

黑色的人影一步步逼近。

三步。

兩步。

忽地——

一張臉驟然貼近車玻璃。

慘白車燈映照下,那張臉看不出血色,被光線一切為二,半邊黑半邊白。

「老張,咔噠——你怎麼回事,折騰這麼久?咔噠——商家都等急了!」

他張口說話,寂靜環境中的嘎吱聲聽得瘮人。

阿陳站在老張那邊,肌肉因為緊壓車窗而變形,「怎麼還不出來?咔噠——老子在外面快凍死了!」

「這山里可真他媽冷,早知道偷兩件棉襖過來……」

再不下車就顯得有些異常了。

老張解開車鎖,人沒動。

他替我打開車門,命令道:「你先下去。」

隨即聲色如常,揚聲道:「路上撿了個妮子,你幫我看好,這小東西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他打的主意是引阿陳到我這邊。

阿陳卻也沒動,靠著車門嬉笑道:

「就是這傢伙騙你我是死人啊,年紀輕輕有手有腳怎麼干坑蒙拐騙的行當?」

他「咔噠」兩聲:「來來來,讓她下來蹦噠兩圈,我看她能逃到哪兒去。」

我不願意蹦噠。

場面一時僵持住。

老張認命地打開車門,慢吞吞立到門邊。

阿陳試圖搭老張的肩,卻被老張哆嗦避開,他挑起眉:「嘿兄弟,你今天怎麼有點兒不對勁。」

「你不會信了那丫頭的鬼話吧?她就是見逃不掉了,想挑起我們內訌。」

老張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視線卻不自覺落在阿陳胸口的白斑,「怎麼會?哪有死人還能站這聊天的?」

「哈哈。」

「是啊。」阿陳也跟著笑,臉頰的肌肉一盪一盪的,瞳孔不透光線,忽地,他俯身壓低聲線。

「老張啊,你為什麼老盯著我的胸口看?」

8

我扭頭轉過視線。

老張慌張與我對視一眼,尬笑兩聲,連忙解釋道:「我之前在網上查了個滴狀色素什麼症。」

「我瞧著你這也挺像的。」

說完,老張趁此機會,垂下眼皮,明目張胆地觀察那幾塊白斑。

卻不料阿陳「哈哈」笑了兩聲。

伸手拽過老張,胳膊強行搭上他肩膀。

另一手則是扯低襯衫,隔空指了指那三塊白斑,「你說這個啊。」

他語氣輕鬆。

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見下一秒,阿陳用手背輕描淡寫地蹭了蹭那幾塊白色區域。

顏料被蹭到手背上。

胸口的皮膚恢復原有的色澤。

「跟上個任務目標打架時候蹭了點油漆,什麼色素症,你別是被誰給忽悠了。」

「沒花錢吧?」

他錘了下老張的胸口,表現出正常兄弟之間的擔憂。

我心下一沉。

糟糕。

9

「真是操了!」

老張明顯大鬆口氣,肌肉都鬆弛下來,指桑罵槐道:「媽的,差點就被無良醫生騙了!」

「現在這些人說話都一套一套的,沒點文化還真不行。」

他轉向我的眼神幽深兇狠,咬字慢而重。

我沉默低頭。

手腕上的繩子粗糙,系得很緊,不像是能掙扎開的樣子。

車門外,老張已經打開後備箱。

重物落地聲沉悶地傳入耳中。

隨後是拍照聲。

緊接著兩人鐺鐺啷啷拎出幾把金屬器械。

「就埋這兒吧。」

「嘿,這兒怎麼也算個風水寶地了。」

「媽的,等明天錢到帳,我倆就潤到國外去泡妞。」

「……」

我安靜地坐在車內,毫無存在感。

也不想有存在感。

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音過後,兩人忙完。

老張靠在車門外掏出他的煙盒,阿陳也湊上去拿了一支煙。

兩人手搭著手借火,一副好兄弟做派。

忽地,老張開口:「車裡還有一個。」

我呼吸加重。

老張吐出一口煙霧,悠悠地道:「我帶去林子裡解決掉,那人有點邪性,留著過夜我不放心。」

10

阿陳說了什麼我沒聽見。

緊接著,只見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

是老張。

手裡拿著一把斧頭,刀刃鋒利染血。

一口黃牙沖我咧開,「妹子對不住,車裡不能弄髒,換個地兒送你上路。」

一股巨力從頭髮襲來,拉扯頭皮。

我踉蹌地被提溜著下了車。

​‍‍‍​‍‍‍​‍‍‍‍​​​​‍‍​‍​​‍​‍‍​​‍​​​​‍‍‍​‍​​‍‍‍​‍‍‍​‍‍‍‍​​​​‍‍​‍​​‍​‍‍​​‍​​​‍​‍‍‍‍‍​​‍‍​​‍‍​‍‍‍​​​‍​​‍‍​​‍‍​​‍‍‍​​​​‍‍‍​​​​​‍‍‍​‍‍​​‍‍‍‍​​​​‍‍‍​​​​​​‍‍​‍‍‍​‍‍‍‍​‍​​​‍‍‍​​​​‍‍‍​‍​‍​​‍‍​​​‍​​‍‍​​‍​​​‍‍‍​‍‍​‍‍​​‍‍​​‍‍‍​​‍​​‍‍​‍‍‍‍​‍‍​‍‍​‍​‍​‍​‍‍‍​‍‍‍‍​​​​‍‍​‍​​‍​‍‍​​‍​​​​‍‍‍​‍​​​‍‍​‍​‍​​‍‍​​‍‍​​‍‍‍​​‍​​‍‍​‍​‍​​‍‍‍​​‍​​‍‍‍​​‍​​‍‍​​​​​​‍‍‍​​​​​‍‍​‍‍‍​​‍‍‍​​‍​​‍‍​​​​​‍​​​​​​​‍‍​​​‍‍​‍‍​‍​​​​‍‍​​​​‍​‍‍‍​‍​​​‍‍‍​​‍​​‍‍​‍‍‍‍​‍‍​‍‍‍‍​‍‍​‍‍​‍​​‍‍‍​‍‍​‍‍​​‍‍​​‍‍​‍​​‍​‍‍​‍‍‍​​‍‍​​​​‍​‍‍​‍‍​​​‍​​​‍‍​​‍‍‍​​‍​​‍‍​‍‍‍‍​‍‍​‍‍​‍​‍​‍​‍‍‍​‍‍‍‍​​​​‍‍​‍​​‍​‍‍​​‍​​​​‍‍‍​‍​​‍‍‍​‍‍‍​‍‍‍‍​​​​‍‍​‍​​‍​‍‍​​‍​​​‍​‍‍‍‍‍​​‍‍​‍​‍​‍‍​​‍‍​​‍‍​‍‍​‍​​‍‍​‍​​​‍‍‍​​​​​‍‍​‍​​‍​‍‍‍​​​​​‍‍​​​‍‍​​‍‍​​‍​​‍‍​‍‍​​​‍‍‍​‍​​​‍‍‍​​​‍​​‍‍​​‍​​​‍‍​​‍​阿陳留在原地,看著我被越拖越遠,輕輕地笑了。

老張力壯,拎著斧頭拖著我也毫不費力。

邊走嘴裡邊罵罵咧咧。

「他媽的,騙老子好玩嗎?看老子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會點心理學就裝神弄鬼,我和兄弟十多年的交情能被你離間?!」

大約走了一百多米,繞過好幾個彎,周圍全是茂密喬木遮蓋。

老張將我扔在樹幹上,警惕地掃視四周。

我腿上沒力氣,背靠著樹徑直滑下,癱軟喘氣。

還沒緩過來,頭頂銀光乍閃。

斧頭被高高舉起,倏然落下!

「噔——」

我手腕上的繩子應聲而斷。

「砰」地一聲緊隨其後。

老張壯碩的身軀蜷縮成一團,膝蓋一彎,竟是朝著我直接原地跪下!

「大師,求求你救救我!」

11

「我不能死啊!我賺了那麼多錢還沒花完!」

他哭得涕泗橫流。

我揉揉手腕,長呼一口氣。

「又耽擱一段時間,你手臂上的屍蠹蟲卵可等不了那麼久。」

「棺材裡壓了幾千年,都急著見光呢。」

老張連連點頭,一把鼻涕一把淚,「大師你別說,我真感覺手臂上痒痒的。」

「該怎麼辦啊,大師!求求您救我一命,我在泰國給您立長生牌位!」

他加快磕頭的速度。

「屍蠹蟲卵靠近母蟲是會躁動些。」我慢吞吞道,「你現在怎麼又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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