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父「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餐桌上,「你再說這些東西,就給我滾出去!」
蕭父氣得胸口不停起伏,蕭時禮拍著蕭父的背,蕭母突然開始落淚,蕭時曜也放下碗筷,一點一點幫媽媽擦著臉上的淚珠。
蕭時瑤也湊在蕭母身邊,眼神卻看著我,眼裡是勢在必得的得意。
在這樣的氛圍里,我波瀾不驚的開口,「是因為那個死去的五歲的妹妹嗎?」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蕭父鐵青著臉,直直的把盤子摔向我,「你既然知道,還要給時曜算什麼破卦,就是你們這種人害死了琳琳!」
蕭母抽泣聲不斷,「淼淼,你把那些東西丟出去好不好?」
蕭時禮給我打了個眼神,讓我立刻去屋裡把那些東西扔掉。
我沒動,蕭時瑤氣道,「你既然知道了家裡被這些東西搞成什麼樣,還敢裝神弄鬼,忽悠時曜!」
蕭時曜小心翼翼的舉起手,「那個,我沒和淼淼姐提起過這些事。」
他們自己不說,自然而然的以為是蕭時曜把這些事告訴我的。
5
幾個人頓住了,不是蕭時曜告訴我的,那是誰?
我繼續說,「妹妹死前大約一個月,蕭時瑤發了一次高燒對嗎?去醫院也治不好,你們這才請道士來看,但倒是看完沒多久,妹妹也高燒死了。」
蕭時瑤臉色巨變。
蕭母瞪大眼睛,蕭家確實有個小女兒死了很多年沒錯,這事兒大部分人也知道,但是其中的細節,他們卻是除了家人誰也沒說過。
「淼…淼淼,你怎麼知道的?」
蕭母說話都有些結巴。
「我只能說這麼多了,至於蕭時曜,爬山他想去就去吧,我不管了。」
一頓飯不歡而散,蕭父認為我說的這一切要麼是別人告訴我的,要麼是我猜的,但他騙誰都騙不了自己,我猜個大概也就罷了,但竟然連蕭時瑤發燒和家裡請道士這件事都猜對了,那便不是猜了。
這幾天,一家人都被我說的那幾句話搞得心神不寧,我一直呆在家裡哪也沒去,蕭時曜總是想來找我搭話,卻又被蕭時瑤拽回去,「她竟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你離她遠點。」
連蕭母這些天都當我是透明人。
我知道這是觸到蕭家的逆鱗了,主動提出要搬出去住幾天。
蕭母欲言又止,還是蕭時禮說,「淼淼,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我點點頭,「我知道,只是之前有個顧客找我消災,在這裡不方便。」
蕭父聽到我又開始說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氣道,「你明天就給我滾出去!什麼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扔了再回來!」
我只拿了幾件衣服,因為沒過多久,他們就會把我請回來。
走之前,蕭時曜給了我一張卡,「淼淼姐,你跟爸媽服個軟,認個錯,他們心疼你,你就不用走了。」
我搖搖頭,「我還沒有叫過他們爸媽。」
蕭時曜這才回想起來,我來了這麼多天,一聲爸爸媽媽就沒叫過,他想拽住我,又被樓上的蕭父大聲呵斥道,「讓她走!別攔她!看看到底哪裡比得上時瑤!」
我抬起頭,目光直直的望過去,「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你們必須要選擇一個人留下,會選誰?這是你們給我的答案,對嗎?」
蕭母說不出話了,挽留的話掛在嘴邊說不出來。
蕭父冷哼一聲,回了臥室。
走之前,蕭時瑤對我挑釁一笑,「姐姐,希望你能趕緊扔掉這些東西,然後回家,聽說你還沒上過學,我等會求求爸爸,只要你願意回來,就讓爸爸送你去上學,妹妹永遠在這裡等你。」
我頭也不回的走了,蕭時瑤說的話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只希望蕭時曜能聽我的話,那天不要去爬山。
蕭時禮把我送到酒店,也遞給了我一張卡,我推回去,「不用了,這些錢可以之後再給。」
蕭時禮沒明白我的意思,還是把卡強塞給了我,我看著他說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你十八歲時也受過傷,對嗎?」
蕭時禮猛地回過頭,想問你怎麼知道,但我已經進了電梯,鑰匙扣上掛的鈴鐺叮鈴鈴地響,我握住它,「別吵,姐姐知道了。」
這些天,我在酒店過的並不算好,蕭時禮估計一回家就告訴了他們我住在哪裡,於是總有人在三更半夜敲我的房門,我告訴了前台好多次都沒有解決。
我知道這些人是蕭時瑤雇過來的,她現在還是明擺著的蕭家大小姐,而我回來這麼多天,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幫我辦認親聚會。
礙於蕭家的面子,前台肯定不敢管這些事,幸虧我從小就在這種吵鬧的環境里長大,這點聲音對我根本不成影響,但我還是沒休息好,好地方住多了,都習慣不了原先住的地方了。
蕭時曜這幾天也一直在和我發信息,我沒回他,但是今早,我主動給他發了一句,「不要去爬山」。
打開電視,為時已晚,新聞正在播報著,「今日我市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失控的貨車徑直撞向一輛SUV,事故造成兩死亡四受傷。」
我掐手算著人數,一個肇事司機,五個受害者,蕭時曜還是去了。
6
蕭母的電話打了過來,「淼淼,你快來醫院啊,時曜受傷了……」
我還在路上買了兩個烤豬蹄,到了醫院,蕭時瑤對我破口大罵,「都是因為你,和時曜說那些神不神鬼不鬼的東西,他才會受傷!你還有臉來!你手上提的什麼東西?」
蕭時瑤想拽我的袋子,沒扯動,但豬蹄的味道散發出來,「豬蹄!時曜都受傷了,你還有心思吃?」
蕭時禮也在一旁,看著我提的袋子面色不悅,看來我們三個都是剛來。
蕭母從病房裡走出來,蕭時瑤急忙拉住她的手,「媽,時曜沒事吧?」
蕭母搖搖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我把手裡的豬蹄遞過去,「崴到腳了就好好補補吧。」
蕭父剛從病房裡出來,聽到我這句話,神色也有點怪異。
蕭時瑤打開我的手,「誰要你的破東西!」
蕭時禮看出來我們幾個的氛圍不對,忙問,「媽,時曜他到底怎麼樣了?」
蕭母側身給我們讓開路,「沒什麼大礙,就是崴到腳了。」
病房裡,蕭時曜吊著一條腿,樂呵呵的沖我們傻笑。
蕭時瑤脫口而出,「你怎麼就傷到了腿,死的不是你嗎?」
蕭時曜的笑容消失,蕭時瑤這才發覺自己說的話不妥當,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蕭父怒急攻心,直接扇了她一巴掌,「你給我滾出去!」
蕭時瑤釀嗆一下,捂著臉,不可置信道,「爸……」
蕭父指著他,「我都聽時曜要說了,是你一大早把他叫起來,非讓他給你去山上帶個什麼東西,要不是你,時曜怎麼會受傷!」
蕭時瑤哭道,「我怎麼知道會發生車禍,我是想讓時曜去山上給您求一串保平安的珠子,我聽說那座山上有一個特別有名的大師,特地想在您過生日的時候送給您。」
蕭父愣住了,蕭時禮為之動容,勸道,「爸,時曜這不是沒事嗎,況且時瑤也是為了您。」
蕭父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我看著蕭時瑤哭紅的眼睛裡全是怨恨,她就這麼看著我,我笑了,「時瑤,那個大師已經離開了,你不知道嗎?」
蕭時瑤的臉色變了又變,「你…你胡說什麼?」
「你這麼關心爸爸,我以為你會知道呢,大師一個周前剛宣布離開了這裡,這事當時還上了熱搜呢,你不看手機嗎?」
「我…我……」
蕭時瑤解釋不出來,看向一旁的蕭時禮,蕭時禮的面色也不好看,但還是說,「也許時瑤沒看到呢,怎麼說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蕭時瑤委屈地點點頭,「我以為大師還沒走,淼淼姐對不起,我不該讓時曜出去的,早知道就該聽你的話,今天就不會有血光之災了。」
聽到「血光之災」,蕭父才想起來我幾天前說的那些不吉利的話,「誰把她叫來的!」
蕭時曜雖然受了傷,但聲音不小,「淼淼姐是我叫來的!」
我把豬蹄遞給他,「還是熱的。」
蕭母見是蕭時曜叫來的我,也不好發作,眼裡只有心疼,「時曜,你把淼淼叫過來做什麼?」
蕭時曜扭著身子去拿口袋裡的東西,攤開手,是幾顆已經斷掉的珠子,「我走到半路才想起來沒帶淼淼姐給我的那串珠子,淼淼姐說那串珠子能保平安,我想回去拿,他們嫌麻煩,就說先到山上等我,我下了車,還沒走一會兒,身後就傳來了爆炸聲,我這腳是被嚇了一跳,沒看到後面的台階才崴的。」
蕭時曜頓了頓,心裡還是後怕,「剛才我看新聞,死的那個人坐在副駕駛,我下車之前……就坐在副駕駛。」
這下,全病房的人都看向了我,我說,「珠子斷了就是擋災了,但我今天早上明明發信息告訴過你不要去爬山,你若是不去,連腿也不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