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縉時跟他助理滾到一塊兒那天,我直接上網發了條博:「急招人帥嘴甜、潔身自好、男德滿分的新老公。」
當晚,熱搜就爆了。
「當紅影帝為繳社保,與一眾男模互扯頭花!」
「知名編劇與頂流導演為賺零花鼻青臉腫!」
……
一周後,陸縉時從國外出差回來,我正在家跟幾個頂流打牌,臉上還頂著輸牌後被罰的口紅印。
他眼眶通紅:「溫蕎,你不愛我了嗎?」
我瞧了他一眼,笑得恣意:「陸縉時,不是我不愛你了。」
「而是那個愛你的溫蕎已經死了。」
「死在你和你家小助理在休息室親吻纏綿,不接她求救電話的時候。」
1.
生病後,我退出娛樂圈。
除了看心理醫生,很少出門。
以往的朋友也漸漸地不再聯繫,做什麼都興致缺缺。
這天,我突然很想見陸縉時。
於是久違地去了他的公司。
站在陸縉時的辦公室門口時,看到一個小姑娘正躺在他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臉色慘白。
陸縉時遞給她一杯紅糖薑茶,又俯身給她的肚子蓋上毯子:「既然這麼難受,不如我給你批一天假回家休息。」
她接過杯子,振振有詞:「讓老闆一個人孤零零地工作的助理不是好助理。」
陸縉時又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就去我裡面的休息室躺會兒。」
小助理抿了口紅糖薑茶,半開著玩笑:「哪能啊,師兄,你現在可是已婚男人,我得避嫌。」
陸縉時嗤笑一聲,無奈地搖頭。
然後一抬眸,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他嘴角的笑微微地僵住。
我也有些愣神。
我還在想剛才陸縉時面對助理的笑。
生病後我遲鈍很多。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在我生病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我面前這樣輕鬆地笑過了。
但不過一瞬,他就換上了平日一貫的神情,邁步向我走來:「阿蕎,你怎麼過來了?」
他想要握著我的手,我下意識地微微一縮。
陸縉時的手僵在半空中。
「學姐,這是突然查崗啊~」
小助理捧著那杯陸縉時給她的薑茶,站到陸縉時的身邊,笑臉盈盈地朝我伸手:「我叫喬音,也是巷大畢業的,不知道學姐還記不記得我?」
喬音……喬音……
我端詳著她的臉。
幾秒後,我想起來,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
她曾是陸縉時一個學校一個專業的學妹。
大一剛開學,她就對陸縉時一見鍾情。
她熱情開朗,像是小太陽,做事風風火火,當即就展開猛烈地追求。
那時我早已經入了娛樂圈,雖然跟陸縉時正處熱戀期,但並沒法時刻地陪在他身邊。
但他有意識杜絕一切可能會影響到我們關係的異性交際。
所以他直說自己有女友,對她的攻勢無動於衷。
她自然不信。
從來沒見過的女友就是薛丁格的女友。
她認為是陸縉時拒絕她的藉口。
直到我拍完戲回到學校,她才知道是真的。
我記得當時的她很失落,眼底含著淚。
可憐巴巴地看了我一眼,她問:「學姐,那我可以加他的聯繫方式嗎?愛情沒了就沒了,學業一定得搞起來!」
她沒等我回應,又轉向陸縉時哀求:「師兄,追求不成,給我個做普通同學的機會總可以的吧?你是我們專業的學神,我往後在學業上遇到一些問題,還得請您伸出援助之手啊!」
她說得像是很坦蕩。
但那時候的陸縉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他說:「抱歉。」
「沒有必要。」
「學業上的事你可以直接請教教授。」
不得不說,當時的我很開心。
他站在我身邊,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
喬音還是以前那個性子,像太陽,照耀溫暖著所有的人。
而我,似乎失去了所有對生活的樂趣,如同黑洞,吞沒身邊所有的光。
2.
陸縉時還是給喬音批了半天假,讓她回家休息。
一下午,我都坐在陸縉時的辦公室等他下班。
他開著會。
我看著喬音剩在茶几上的半杯薑茶發獃。
下班後,我坐上陸縉時的副駕駛。
他俯身過來幫我系安全帶時,我看到了車前的一個小擺件。
是只白嫩可愛的小兔。
並不像陸縉時這樣冷淡的性子會主動地擺放在眼前的東西。
小兔擺件軟糯地對著我笑。
我的心頭卻掩上一層厚重的陰霾。
盯著發了好一會兒呆,我才突然開口:「原來喬音也畢業了。」
「嗯。」
陸縉時應了聲,然後解釋:「去年畢業的。她一畢業就給我們公司投了簡歷,公司正缺人,我也看中了她的能力,就招了進來。」
他像是在安撫我,可說多了又覺得像越描越黑,於是閉了嘴。
而我今日突如其來的一點精神和興致也消失殆盡,沒了力氣再追問。
我只是腦袋倚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飛逝。
也許,這樣一個生病的我。
即便今天他還是跟很多年前那樣,說「沒有必要」,給足我安全感,我也感覺不到快樂。
3.
在陸縉時的辦公室看到他的笑後,我學會了儘量地多留意他。
他似乎一直在包容我。
也許是顧及我的病情。
以前,他會跟我分享創業中遇到的趣事,苦中作樂;
會摸魚跟我說,想念我給他泡的咖啡,還有我給他燉的雞湯;
會耐心地聽我絮絮叨叨地講娛樂圈的奇葩事跡。
他會跟我分享喜怒哀樂與想念。
現在,他對我幾乎沒有除了溫柔以外的情緒。
好像我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分享欲,只剩下不快樂。
然後,我把自己的黑洞情緒帶給了他。
我們還是會摟著入睡,會一起面對面地吃早飯。
好像什麼都跟以前一樣。
卻又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陸縉時在喬音面前的笑容總在我眼前晃動。
他已經很久沒在我面前這樣輕鬆了。
是我把他帶得不快樂。
我想要改變。
過幾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也許我可以藉助一束花、一個蛋糕,或者以前他一直想念的我泡的咖啡、燉的雞湯,幫助我脫離這種狀態,幫助我們撕開這道隔閡。
於是紀念日這天,我給他打電話,對他說:「阿縉,今天我買了一束玫瑰、一個蛋糕,燉了雞湯,還泡了咖啡。」
所以,你要早點回來吃晚飯嗎?
陸縉時大概是沒想到我突然這麼有興致,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今晚有急事加班,不過我會在十二點前回家。」
「給你準備了禮物,等我,阿蕎。」
「好,我等你。」
我掛了電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幽暗的燭光中。
餐桌上鮮艷欲滴的玫瑰、香甜的蛋糕、濃香的雞湯,也無法讓我體會到絲毫愉悅的心情。
只有無盡的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我吞沒。
最後,我拎著雞湯和蛋糕,捧著玫瑰出門。
去他身邊吧。
去到他身邊,也許就可以逃離黑暗,逃離死寂,逃離無力和窒息。
等我驅著車,乘著夜色,來到陸縉時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時,卻正好看到他急匆匆地邁出電梯。
我還沒來得及下車,他就踩著油門飛速地離去。
他很急切。
丟下了需要加班的急事。
是有更重要的事。
回家?
回家喝我燉的雞湯,跟我一起吃蛋糕,陪我過紀念日?
還是……
我開著車跟上去。
我想,如果他回家,我不能讓他等太久。
可不過五分鐘,我就知道他的方向並不是回家的路。
夜色愈濃,我心頭的陰霾也愈深。
我潛意識裡猜到了事實。
內心卻還不甘地掙扎。
說不定……說不定只是因為我生病後總愛多想。
我踩著油門跟在他的身後。
看著陸縉時的車尾,我幾次產生極端的衝動。
不如這樣直接撞上去,與他同歸於盡。
那任何我害怕發生的事,都將不用發生。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黃燈跳了跳。
我腳下油門不減。
右側路口過來一輛大卡車。
如果我闖紅燈,也許可以推著陸縉時一起葬身車底。
然後死去。
再也不用面臨可能血淋淋的現實。
直到「叭——」的一聲巨響。
大卡車刺耳的長鳴將我驚醒,我猛地踩下剎車。
「媽的,你不要命了!自己活膩了,別連累別人!」
窗外傳來其他司機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清醒過來。
心臟劇烈地跳動。
冷汗津津地趴在方向盤上,我不由得苦笑。
我果然病得不輕。
尋死都不由自主地想用這樣惡毒的方式。
綠燈亮起。
我抑制住所有可怖的念頭,跟上前面的陸縉時。
到了一個小區,他飛速地下車。
從我車旁跑過時,沒注意到我。
他只是邊打著電話,邊衝進一棟居民樓:「我馬上到!」
我坐在車裡看著那棟樓發了會兒的呆,還是跟了上去。
居民樓的電梯壞了。
電梯口圍著「正在維修」的黃色警告牌。
但樓梯口的聲控燈亮著。
陸縉時應該是衝進了安全通道,爬樓梯上去了。
我站在入口,看著裡面昏暗燈光下的一級級台階,像是能將我吞噬。
但我還是跟了上去。
一級,兩級……
一樓,二樓……
我聽著樓道里陸縉時上升的跑動聲,跟在他引亮的聲控燈後,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爬到了十三樓。
十四樓的燈沒有亮。
陸縉時的目的地就在十三樓。
我又爬了幾級台階,在十三樓和十四樓之間的拐角處坐了下來。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陸縉時的聲音有些慌亂:「堅持會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我慢慢地探出腦袋,看到陸縉時抱著在他懷中痛吟的小助理衝出樓道,往樓梯下奔去。
能看出來,他很擔心、很急切。
他一心關注著懷裡蒼白脆弱的小助理。
所以,他沒有發現我。
聲控燈隨著陸縉時的腳步聲一盞盞地亮起,又一盞盞地滅下。
周圍陷入黑暗,只有牆角的「綠色通道」指示燈,還散發著微弱的綠光。
我坐在原地,任自己完全被黑暗包裹淹沒。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沒意識到的時候,早就變了。
在陸縉時心裡,有了比他的公司更重要、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手機鬧鈴響起。
十二點了。
「節日快樂,阿蕎。」
我對自己說。
4.
十三樓的樓梯,往下時竟比剛才往上爬還要難挨。
就像是一級一級地往下步入地獄,無窮無盡怎麼也走不完。
腳下是密密麻麻的台階。
前面是陰暗可怖,仿若怪獸巨口的樓道。
心底對自己的惡意不斷地升起,似有惡鬼在我耳邊蠱惑:「不如摔下去,摔下樓去。」
這樣就可以直接死去,不用再一步一步地踽踽獨行。
等陸縉時送他的小助理回家,或許還可以順道撿到我的屍體。
就是可惜了我的蛋糕、我的玫瑰,還有我的雞湯。
我閉眼,抬足。
只要下一步踏空……
「叮咚!」
手機提示音在空曠的樓道里格外響。
我頓住腳步。
在黑暗中靜默佇立許久,才睜眼打開手機。
是陸縉時的消息。
「阿蕎,突發急事,趕不回來了,抱歉。」
我看著「阿蕎」二字,終究還是一步步地下了樓。
然後將車裡的蛋糕和花,還有雞湯都給了路邊的流浪漢,獨自回了家。
失眠是我生病後的常態,我很習慣。
我睜眼等到了半夜兩點,陸縉時回來了。
他先去了浴室。
等他從身後擁上我時,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呢?
是對不起沒在十二點之前趕回來。
還是對不起有了更重要的人,拋下我為她徒步爬了十三層台階。
直到窗外天光亮起,我也沒有想明白。
我只是對著起床的他說:「阿縉,不要喬音做你的助理了好不好?讓她離開公司好不好?」
陸縉時系領帶的手一頓,許久後才應道:「好。」
心照不宣。
都不需要我說明理由。
5.
陸縉時答應了,我沒有得到絲毫的喜悅。
他去上班後,我坐在落地窗前,看著院子裡的梧桐發了一上午呆。
直到設置的手機鬧鈴響起,我才意識到已經中午。
昨晚的雞湯給了流浪漢。
我卻偏執地想讓陸縉時喝到。
仿佛這樣就能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
於是我又拎著新熬的那份去了他公司。
可他並不在。
辦公室里空蕩蕩的。
秘書支支吾吾地說是有事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我表示知道了,便坐在陸縉時的辦公椅上。
我的藥好像要吃完了,又到了看醫生的時候。
那個藥用處不大,我的腦子反而更混沌了。
我發著呆,想東想西,直到有人推門而入。
愣愣地抬頭,我和來人對視上。
「溫蕎?」
直到對方開口喚了我的名字,我才反應遲鈍地認出他來。
他跟陸縉時是大學室友,是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合伙人,叫黎尚。
他是來找陸縉時的。
「阿縉不在。」
黎尚點點頭,也沒走。
反而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了:「我知道,他去醫院了。」
「小助理昨晚胃出血住院,他去看她了。」
我放在桌上的手輕輕地一抖。
心上好像又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黎尚卻是繼續道:「我們公司進入正軌後發展迅速,合作多了酒桌也多了,小助理經常跟著我們應酬,小小年紀胃都糟蹋完了。」
「哎。」他又嘆了口氣,「果然小助理一住院,就感覺都少了點什麼。」
「以前上了一上午的班累得要死,午休時我跟阿縉同她一起吃個午飯就感覺原地復活。」
「她這種熱熱鬧鬧的性子,簡直就是開心果、小太陽,我真的太愛跟她待在一起了。」
原來這就是陸縉時在喬音面前笑得輕鬆肆意的原因。
他跟黎尚一樣,拿喬音當開心果、小太陽。
是他的光。
我本以為如今的我這樣遲鈍麻木,不會心痛了。
可我還是感覺到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因為這兩個詞再次變得血肉模糊。
現在的我只有情緒黑洞。
最不可能有的,就是光。
「如果她走了,如果這個小太陽離開公司,你會怎麼樣?」
我呢喃著問出聲,仿佛在問陸縉時。
「溫蕎,人都有趨光性的。」黎尚表情複雜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跟阿縉在一起很多年,這些年我也是一路看過來的,你為他付出過很多。」
「為了資助他的事業不要命地接戲,為了他沒了第一個孩子,也因為他沒來得及趕回去看你父親最後一眼。」
「但我覺得這些都不該成為你們彼此的枷鎖。」
黎尚說得真情實感,我能看出來他很早就想對我說這番話了。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被捅穿一分。
當初我為了多拿片酬接了很多戲,卻又總是入戲太深,走不出來,各種不同性格角色的喜怒哀樂附身久了,我就生了病。
生病後就是流產、父親去世等事緊跟而來。
幾次打擊後,我的病也越發嚴重。
我只知道自己痛苦著。
原來在旁人看來,他也在這個枷鎖下痛苦著。
「你生病後,他不但要顧及公司,還要照顧你。」
「我是他的朋友,一直看著他兩處奔波,看著他情緒越發沉悶,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有多苦。
我幾度以為他會把自己拖垮,直到喬音的出現……」
他看著我:「你懂嗎?在你身邊,你是需要阿縉照顧的那個,而在喬音身邊,他是被依順的那個。」
「喬音事業上是他的得力助手,生活上也極力地給他正面的情緒。這段時間只有在喬音身邊,他才會開心地笑。」
「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覺得他們走得太近了,所以你想讓阿縉把喬音開了。」
「可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麼,每次都是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有我看著。」
「他們要是真要有什麼,幾年前大學時喬音窮追猛打就有了,怎麼會等到現在?阿縉有多愛你,你是知道的。」
「倒是你,如果你把阿縉唯一的正面情緒踢走,是打算把他逼瘋,把他變得跟你一樣嗎?」
「溫蕎,忠言逆耳,你再好好地想想吧。」
直到黎尚離開辦公室,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中都還不停地在我耳邊循環。
是打算把他逼瘋,把他變得跟你一樣嗎?
我是負擔。
是我把大家都搞得不快樂了。
陸縉時要照顧我,所以對我只有戴著面具一般的情緒。
我掏出口袋裡的藥,盡數地吞下。
所以,是我的錯嗎?
6.
最後,陸縉時依舊沒有喝上我燉的湯。
他一下午沒有回公司。
手機也打不通。
而我被陸母喊回了老宅。
一進門,陸母就指了指我的保溫桶:「你這裡面的東西都倒了吧,把我燉的湯裝上,再給縉時送過去。
我特意地給他燉的湯想喊他回來吃晚飯,結果我下午給他打電話,他說晚上要趕飛機去國外出差,不回來了。你現在趕緊送過去,他還能在上飛機前喝上。」
外面開始下大雨了,我從公司趕到老宅都用了兩個小時,再趕回去也不一定能趕上。
但我也知道陸母一向不喜歡我,甚至是看不上我,留下來也只是被她磋磨。
所以我也沒拒絕。
被陸母火急火燎地催趕出門。
換了鞋剛出玄關,我就聽陸母滿臉嫌棄地對身旁的傭人道:「可算走了。我觀察了縉時好久,早發現他對那個小助理有點心思了。」
「他就是心底還堅守著對這喪門星的一點愧疚,這次小助理住院簡直是催化劑,估摸著縉時現在正和他那個助理滾一塊兒呢,喪門星過去了指不定能撞上。」
「我就是要她知道,這世上,感情這種東西是最不好掌控的!如今連她作為唯一底氣的愛情也有了瑕疵,我看她離不離婚!」
我拎著保溫桶徹底地呆立在門口。
我記不清自己是怎麼上的車,怎麼開上了公路。
直到我被迎面而來的遠光燈晃了眼,為躲避大貨車連人帶車翻下山崖。
車子在半山腰堪堪地被樹木截停,一根樹枝直接穿透了我的肩膀。
徹骨的疼喚醒了我恍惚的神志。
我想著黎尚那番話,想著陸母那番話,突然沒了求生的氣力。
我只是負擔。
我唯一的底氣好像也徹底地失去了。
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這不是我一直所求的嗎?
可耳邊似乎一直有道聲音在喚我的名字。
阿蕎。
阿蕎。
好吵。
可似乎她真的很在乎我。
她不想我死。
阿蕎。
阿蕎。
我嘆口氣,還是緩緩地睜開眼睛打了 120。
但我失血過多,意識有些模糊,現在黑燈瞎火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說不清自己的地理位置。
接急救電話的人很不耐煩。
算了。
我只能掛了電話,轉而打給陸縉時。
然而直到自動掛斷,陸縉時那邊也無人接聽。
我的手機只剩下最後三格電。
現在還下著雨,手機下一秒可能就會黑屏。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恍惚間,我又撥了電話,意識卻瞬間飄到了陸縉時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還是空無一人。
倒是私人休息室傳來一些聲響。
我下意識地穿門而入。
門內的一切,硬生生地讓我頓住了腳步。
我曾經一直覺得,我和陸縉時之間的感情插不進去第三個人。
即便是喬音。
我也曾想過,順著黎尚說的話自我欺騙,他也沒有和她走到最後一步。
可現在,我就看著陸縉時和喬音十指相扣,親吻糾纏。
床頭是一盒拆開的杜蕾斯。
他的手機落在床底的地毯上,震動著,上面顯示著備註:「阿蕎」。
直到螢幕徹底地黑下。
「哈哈……」我抬手捂住臉,竟笑出了聲。
太可笑了。
我的手機沒電了。
我現在這個狀態應該也死了。
我最後把生命賭在陸縉時這個最親近的人身上,還是賭錯了。
他跟喬音終究是突破了最後一步。
他依舊像紀念日那晚一樣,在我和喬音之間,選擇了喬音。
上次,她生了病,他選了她。
這次,我生死存亡,他還是選了她。
他選擇和喬音在床上熱火朝天,對我的求救充耳不聞。
現在,我死了。
他解脫了。
我不再是他的負擔了。
可都死了,我的心怎麼還會這麼痛?
就像是被人用刀絞成了碎片。
窗口突來一陣風,掀翻了一旁的檯燈。
燈落地熄滅,黑暗中兩人的聲音越發地刺耳。
值得慶幸的是,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獨自一人躺在荒山野嶺,雨傾盆而下,砸落在我的身上。
我置身濃厚的夜色,望著頭頂黑壓壓的烏雲,緩緩地閉上眼。
也許這樣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死去也挺好。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負擔和累贅。
「阿蕎?」
耳邊又有聲音在喚我。
可我再也沒力氣回應了。
「阿蕎?」
那人似乎不甘心,再次地試探著喚我的名字。
可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消散。
我只來得及留下最後一道意識——如果沒有生病,如果放過陸縉時,放過自己,我會怎麼活?
最後,在這空曠的山野,我徹底地散入蕭瑟的風中,融入冰冷的雨里。
7.
再次恢復意識時,是在醫院。
警察把我的手機遞給我。
他說我是自己拖著殘破的身體從山坡下爬到路邊的。
攔下了路過的行車,才被送來了醫院。
但我對此沒有絲毫記憶。
醫生說我的傷口奇蹟般地癒合了,否則可能都挺不到醫院。
我也不知道原因。
等詢問的人都離開後,我握著螢幕都碎了的手機,將其充上電。
手機竟然很頑強,沒壞,還能開機。
但手機里沒有陸縉時的任何回電。
我昨晚打的求救電話就如石沉大海。
可此時的我竟沒有半分難過,甚至還能嗤笑出聲。
仿佛死過一回後,困擾我許久的病好了,和陸縉時的點點滴滴也成了上輩子的事。
對於這份感情,我倒像是成了個旁觀者。
只有窒悶,沒有心痛。
而這份窒悶,甚至不是因為我和陸縉時的感情,而是因為過去的我自己。
為過去的我不值。
沒有生病時的我,父母還健在時的我,沒有跟陸縉時彼此禁錮時的我,可以活得比誰都肆意。
我愛他,為他付出不是我的錯。
生病不是我的錯。
我生病並不能成為陸縉時和喬音糾纏在一起的理由。
他可以為了解脫,跟我離婚。
卻不該在離婚之前,以我的病為藉口對喬音動心,然後跟喬音在他的休息室親吻糾纏。
溫蕎,你不是想知道,如果沒有生病、如果沒有陸縉時,你會怎麼活嗎?
你好好地看著。
沒了這些束縛,你可以很開心。
你可以是小太陽、開心果,可以是情緒黑洞,唯獨不會是任何人的負擔。
8.
我連夜出院,找出了自己以前的手機。
自從生病後,我幾乎與外界隔絕,不想與任何人打交道。
所有人的關懷都成了我痛苦的來源。
所以我直接換了新手機,換了新號碼,將舊手機的那些親朋好友,還有社交平台上的粉絲徹底地塵封,只留下一個陸縉時。
也許以前的我,是把陸縉時當作唯一的依賴,把他當作黑暗中唯一的光。
但現在,我不需要這束光了。
我登上舊手機,首先拉黑刪除了這個手機上的陸縉時,徹底地將他踢出了我的朋友圈。
又找了好友列表里的律師,拜託她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好友也不知道是怕我反悔,還是早有準備,飛速地擬好發給了我:「淦,這一年我們這些朋友給你打電話不接,找上門不見,我特麼真以為你下半輩子死嗑著陸縉時一個人過活了。」
我收了離婚協議,反手發到了陸縉時的郵箱,又列印了幾份簽好字,笑:「那多沒意思,怎麼能為了一根雜草放棄一整片草原?」
我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對面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對話框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卻一直沒發過來一句話。
畢竟放在以前,即便是那個因生病性子沉寂之前的我,也不會這樣「口出狂言」。
可那又怎樣?
死過一回,我要肆意地活。
那些痛苦的、束縛的、世俗的、愛過的、磋磨的,我都不想再在意。
我將離婚協議放在一進門就能看到的桌上。
沒有其他任何想拿走的行李。
我只是握著舊手機,邁出了我和陸縉時曾經的家。
登錄了那個擁有五千萬粉絲,卻已經有一年多沒有登錄的帳號。
我編輯微博,點擊發送。
「急招人帥嘴甜、潔身自好、男德滿分的新老公,每月十萬零花,繳五險一金,先到先得。」
9.
我回到自己之前買在影視城附近的住宅。
當初買的時候是為了方便拍戲,後來生病退圈結婚,我就搬去了陸縉時的房子。
住宅已經很久沒住人了,落了一層灰。
等我打掃完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
坐在沙發上打開我的手機,有幾十個未接來電。
我也沒回,只是登錄我的微博帳號。
手機有一瞬間的卡頓。
等頁面加載出來後,我才發現已經有了幾十萬的評論。
發瘋的有,歡迎的有,辱罵的也有。
「???被盜號了嗎?」
「???是高仿號嗎?」
「淦!是真人!姐妹們看看清楚!五千萬粉絲的溫蕎本蕎!」
「姐姐,復出嗎?」
「奶奶,你關注的帳號活了!!!」
「諸位,重點不是帳號活了啊!是內容!內容!」
「劃重點——急招人帥嘴甜、潔身自好、男德滿分的新老公!」
「懂了,說明舊老公人丑、嘴毒、爛黃瓜。」
「重點不應該是月十萬的零花錢嗎?姐姐性別別定那麼死!我不要十萬,我一半就行!」
「我一萬就行!」
「姐姐看我看我,我不要零花錢也行!我還會洗衣、做飯、擦地板!」
「嗚嗚嗚,我還能暖床,倒不是為了十萬零花,主要是五險一金。」
「怎麼還捲起來了?現在不是應該關心關心阿蕎突然來了這麼一出的用意嗎?」
「媽的,不用想就知道嫁的那個狗東西沒有好好地珍惜阿蕎。」
「當初阿蕎拿片酬資助那個狗東西我就不看好,這種要靠女人的鳳凰男有錢就變壞!」
「不過當初姐姐生病退圈,我一直擔心姐姐走進死胡同,畢竟那個病很多最後都走向自我滅亡。現在姐姐肯發這條急招,說明已經看開,放棄那個狗男人了!」
「蕎麥們,干特娘的!跟我扒爛那個狗東西,我倒要看看他乾了哪些爛事!」
……
「所以應聘新老公是去哪裡應聘?」
「傻的還在網上問去哪裡應聘,聰明的已經飆車去找富婆姐姐先到先得了。」
「說得好像我聰明就能知道溫蕎在哪裡一樣。」
「說得好像你聰明就能符合臉帥這個硬體條件一樣。」
「所以說,溫蕎這個急招看似面向全體網友,其實僅好友可見了……只有默契到知道她會在哪裡,或者關係好到知道她的家庭住址,才有資格入圍新老公的競選……」
「是我天真了。」
「是我天真了。」
「是我天真了。」
……
「臉真大,都退圈結婚了,現在被渣男拋棄了跑出來找接盤俠,當別人傻嗎?誰會要一個二婚無業女人啊……」
「就是,真當自己是皇帝選妃啊……」
「而且十萬塊侮辱誰呢?日薪 208 萬的戲子,就這手筆?」
「雖然但是,我看溫蕎的好幾個互關都已經出了飛往珩城的行程,而溫蕎就在珩城……」
「淦,不是吧,我哥就是溫蕎的互關,剛剛明明還在頒獎典禮現場,IP 地址顯示華城,現在怎麼突然就換成珩城了?他是坐飛機去的嗎?」
「臥槽,我關注的導演 IP 地址也變珩城了,不是……他不是剛還坐在評委席嗎?是跟樓上的影帝坐的同一輛飛機嗎?」
「……還有我家編劇老師,他平日裡都死宅在家寫劇本,可以幾個月不出門,微博都長草了,結果剛才突然登錄轉發了溫蕎的這條微博……十有八九現在也在飛機上了。」
「我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本來在吃瓜,現在發現塌的好像是自家的房子。聽說我家哥哥跟溫蕎還是青梅竹馬,他不會已經在去找溫蕎的路上了吧……」
「樓上,你家站姐已經出了機場照了,你家哥哥正要飛往珩城呢……」
「我靠,我老公要有老婆了。」
「樓上,你想多了,還不知道誰勝誰負呢?」
「這麼說起來,我哥好像就在珩城拍戲,嘎嘎嘎,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哥贏面最大。」
「不是……你們不是女友粉嗎?這二婚女人做你們嫂子你能忍?」
「……嘖,一時間不知道該催我哥趕緊的還是勸他止步。這麼多大佬都齊聚珩城,我哥要贏了那真是臉上有光,可贏了又要當溫蕎的老公……」
「二婚女人怎麼了?二婚女人招你、惹你了?」
「說起來,以溫蕎的身世,要不是當初戀愛腦,她完全可以在娛樂圈橫著走。」
「也是,我是事業粉,我哥現在就是個十八線,要是能做溫蕎新老公也成,她的資源只要漏點給我哥,我哥明年就能當影帝。」
「這麼說,很多去的人也不一定是因為愛情和十萬塊,很可能是為了溫蕎身後的娛樂圈資源。」
「可她爹都死了,她還有什麼資源?」
「她爹只是死了,她爹的圈子還在,她認識的那些圈中大佬都還在啊,傻孩子。」
「啊……競爭激烈啊……據我業內朋友說,她朋友圈幾個男模也去碰運氣了。」
「?不是吧,男模也知道溫蕎在哪兒?」
……
我翻著評論打發時間,又掐滅了一個打進來的電話。
這個節骨眼給我打電話,不用想就知道是看了我發的這條急招,大概想問問我在發什麼瘋。
我剛掛了電話,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我揚眉,有些詫異。
難道有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知道我這處住宅的人可沒幾個。
而且我自認為,就算互關好友挺多,但我還沒這麼大魅力。
發那條,主要還是為了跟過去告別,順道噁心一把陸縉時。
不過真來人了也不怕。
找個日拋老公也不是不行。
只是我打開門時,門口的卻不是任何一張我熟悉的臉。
但那張臉確實帥氣。
眉眼冷冽,鼻樑高挺,肩寬腿長。
完美得像智能 AI 用精密的數據塑造而成的。
比任何人都符合我急招中的硬體條件。
他手裡握著個手電筒,身上裹著黑色制服。
緊系的腰帶勾勒出勁瘦的腰,頭上戴著相配的鴨舌帽。
我仔細地辨認下,制服是我們小區的安保制服。
可這身衣服別人穿著很是松垮接地氣,穿在他身上卻被撐得肩背挺闊。
完全不像是小區安保。
反而像是平日裡開著飛船遨遊星際的帝國上校。
反正渾身的氣質都跟這裡格格不入。
我望著他沉默幾秒,問:「你是我們小區安保?」
男人抬了抬眉,沒應答。
我又問:「你是看了我的急招來應聘的?」
男人這才緩緩地點頭。
哦吼,看來先到先得的第一人就要誕生了。
我倚在門口挑了挑眉:「行,人帥你是符合了,嘴甜、潔身自好、男德滿分你怎麼證明?」
他琉璃般清透的雙瞳鎖住我,定住幾秒,像是機器人卡殼了。
然後,突然俯身,吻上我。
蜻蜓點水。
「唔,剛剛成年,全新出廠,包甜,不甜不要錢。」
10.
我覺得這人在驢我。
他看起來是比我小。
但長得可不像是剛成年的樣子。
猝不及防的吻也不像剛成年的小孩會幹的事。
不過不要緊,人長得帥,能唬住人,在陸縉時面前撐住場子就行。
就當雇了個騙子。
我抬抬下巴:「姓名。」
「穆閒。」
我點點頭:「每月十萬零花,具體什麼時候結束由我說了算,你要隨叫隨到,配合我的演出。」
穆閒沒什麼異議,乖巧地答應。
在我糾結要不要請他進門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
我循聲看去,就見有兩人站在我家院門前的路燈下。
一人皮笑肉不笑:「裴影帝剛拿到手的獎盃還沒捂熱吧,馬不停蹄地就趕到這兒來也不怕磕了、碰了、碎了。」
另一位滿臉和煦,卻也綿里藏針:「徐導不也一刻不敢耽誤,丟下評委節目不遠千里飛來珩城。徐導連工作都能撇下,我還害怕嗑個獎盃嗎?更何況,我也正想拿了獎盃給老朋友看看。」
「裴影帝原來只是來找老朋友的啊?真不巧,我來找老婆,麻煩讓一下。」
「徐導說笑了。是我先到的,要讓也是徐導你讓。」
他們各自地死掰著那道及腰的柵欄門,互不相讓。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使了多大的勁兒。
反正他們手底下的院門被抖動得「哐哐」直響。
感覺下一秒,就要被他們拆散,分裂成兩片癱倒在地。
可院門還沒來得及倒下,就又來了一人。
那人圍巾捂臉,雙手攏在口袋裡,氣定神閒地晃蕩過來。
然後旁若無人地插進針鋒相對的兩人之間,就想這麼以身撞門,直直地闖入院內。
不過還沒碰到門,他就被裴、徐二人一人一邊地抓住了胳膊:「還想來一招黃雀在後?喬大編劇,你這看著小白臉一個,臉皮怎麼這麼厚,心這麼髒啊?」
喬大編劇被鉗制住,還是滿臉無辜:「嗯?二位怎麼會這樣想?我是聽說阿蕎姐姐有意復出,打算為她量身定製劇本,我只是來找她討論劇本的。」
「茶香四溢!」
「冠冕堂皇!」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麼《聊齋》!」
……
「姐姐選我,我超甜!」
這邊正三足鼎立,那邊又躥出來一個人,一邊朝著我的住宅大喊,一邊往這邊沖。
那人顯然是看到了堵在院門口的三位大佬,索性連正門都不走,長腿一抬,就想直接從一旁翻柵欄進來。
可他剛跨進院子半隻腳,就被人一把拎住了後衣領。
「姐姐,還是選我吧。我上有老,下有狗,願為了五險一金獻身!當然最主要的是我仰慕姐姐很久了!」
「不不不,他還不夠慘,姐姐,我……我,我要賣身葬父,你選我吧!我對姐姐的愛意也如滔滔江水啊!」
「我賣身葬旺財!」
「我賣身葬小強!」
「呸,你撒謊!」
「啐,你無恥!」
「是我一條腿先邁進院子的!」
「是我半截劉海先過線的!」
「你無理取鬧!」
「你喪心病狂!」
「%@¥&*!XUYF!」
「*&@#%xTSG!」
院門外吵成一團,幾個先後趕到的長腿男模互相揪衣領,抱大腿,鎖喉薅頭髮。
那三位導演影帝編劇的手也是環環相扣,誰也別想近院門一步。
「姐姐!」
「阿蕎!」
「溫蕎!」
「你說句話呀!」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出。
莫名地像修羅場。
可還沒完。
又有一輛保姆車在我家院門口緩緩地停下了。
車門滑開後,一雙踩著高跟鞋的大長腿邁了下來。
來人勾了勾紅唇,摘下墨鏡,用那雙招人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地望我:「阿蕎,性別別卡得太死啊~」
如果有粉絲在,就能認出來這是一直躺平卻推脫太忙,不想開演唱會的天后葉榛。
「榛榛……」我從玄關的昏暗處走出來,哭笑不得。
這一個個的,不是頂流,就是天后,要不然就是頂級帥哥。
他們個個為了我而來。
真是為了十萬塊?
他們家財萬貫,沒必要。
或者為了我新老公的身份?
他們身邊美人如雲,更不至於。
只不過是從我的文字中,他們感覺到我過得不好。
於是,他們來了。
來為我撐場子。
這就是生病之前的溫蕎。
恣意張揚地活著的溫蕎。
那時的溫蕎曾幫過很多人。
所以很多人也能為我赴湯蹈火。
即便我因病作繭自縛,割棄他們,多年不見。
我有些淚目。
站到院中,身後跟著穆閒,我背著光,張了張嘴。
最後,我只是說:「抱歉啊……第一名已經產生了。」
「不過,來都來了,我們也很久沒聚。為了慶祝我重獲新生,不如都進去喝喝茶、打打牌,發點紅包,玩上幾局狼人殺!」
11.
當晚,熱搜又爆了。
「新晉影帝為繳社保,與一眾男模互扯頭花!」
「知名編劇與頂流導演為賺零花鼻青臉腫!」
「當紅天后故鄉百合花開!」
「昔日影后最終花落保安!」
……
不得不說,網友們是懂八卦的。
標題是取得一個比一個吸睛。
等網上的熱度漸漸地散去,已經是一周後了。
彼時,我和眾位賴在我家的帥哥美女們在打牌。
這群不做人的已經輪番上陣,掏空了我的口袋。
他們都是我結婚生病退圈前的好友,在牌桌上贏起我的錢來那是毫無人性。
我已經輸了好幾個十萬了。
「你們一個個是糊了嗎?怎麼都沒工作的?天天待在我家!」
我正哀嚎著,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我捂著牌起身,頂著滿臉貼的字條和口紅印去開門。
一拉開門就看到了陸縉時,還有站在他身後一臉「老實」的小助理,喬音。
嘖,晦氣!
本來牌運就不好,這把肯定又得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