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回村,遇上首富一家榮歸故里。
我湊熱鬧去搶紅包,卻發現對方獨子是那個靠我養活的窮弟弟。
他出手大方,隨手一發就是兩萬紅包。
可就在三天前。
他的二十塊外賣還是我付的。
我愣了一會。
轉頭給上司發去了一條消息。
「你說南方總部有一個適合我的職位,還保留著嗎?」
「我同意轉崗了,年後就不回去了。」
1
我是我們村公認最有出息的女大學生。
名校畢業,上海工作,企業高管。
一年薪水到手幾百萬。
每次回家,都能在阿姑阿婆的八卦圈裡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就連村口的謠言集散中心都會久久迴蕩著我的傳說——
「你們看沒看到陳夕春今天穿的那件衣服哦,我女兒說那是什麼 lv 的,好貴呢!」
「還有她開的那個車,奔馳,大老闆開的!」
「嘖嘖,一個女娃子,上哪來的那麼多錢?別是給人當小三吧?」
「你別這麼說,小春每年都給咱紅包,乖囡還是孝順的!」
……
其實我倒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我。
我喜歡處於人群焦點的那種感覺。
比起被八卦被議論,我還蠻期待她們接下來能繼續給我編出多少更加離譜的故事來。
但是。
今年似乎是個意外——
就算我穿著睡衣,偷偷在大集前十字口貓了一個下午,也沒聽到有多少人提起我的名字。
我的村口八卦中心地位似乎消失了。
真是太讓人失落了。
回到家。
我問我媽。
「為什麼我就在小賣部買個花生,都能聽到老闆提起張健軍這個名字?」
「四姨搓著麻將,還一口一個張大哥張大哥。」
「張家到底有誰啊?」
「為什麼大家今年都不討論我在外面傍大款的事情了?我好氣哦!」
……
我媽在喂雞,頭也沒抬。
「張大哥是咱村首富。」
「二十多年第一次回鄉,榮歸故里,每家每戶要發兩萬紅包呢。」
「你那點小道謠言算個啥子,哪有人家大紅包實惠?」
2
按我媽的說法。
張健軍是九十年代第一批從我們村考出去的大學生。
張家當年是外來戶。
特別窮,飯都吃不起,何況是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了。
最後是周圍的村民一家一戶湊出來的錢,把他送到了北京。
大學幾年裡,張健軍相當努力。
畢業後又趕上了風口,創業成功。
積攢了大量財富。
他工作比較忙,聽說前幾年又和妻子離婚。
焦頭爛額的事情一堆,春節一般也不回來。
但逢年過節的,還是會給村民的帳戶匯上一筆款,既算是節日費,也算是報答當年的恩情。
直到今年——
這還是張家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帶著後輩返鄉。
自然在村子裡引起了一陣劇烈的轟動。
上到老頭老太,下到三四歲小孩。
都想去親眼目睹首富一家的風采。
「何況張大哥結婚晚,兒子今年才二十歲。」
「高考數學英語兩個科目滿分,現在在北京的名牌大學,還打破了你當年全村高考分數記錄。」
「張姨說人長得也俊俏,一米八八,剛交了女朋友呢。」
「大家都等著去看小帥哥,誰還有空議論你今年換了什麼牌子的包?」
……
我撇了撇嘴。
竟然一時語塞了。
半晌,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桌子。
「那以前過節的紅包呢!」
「你是不是都自己拿走了,沒告訴我!」
我媽像被拆穿了心事一樣,臉色微微一紅。
手裡的苞米麵子也掰不下去了。
訕訕地笑了笑,把手往圍裙上抹了抹,朝我心虛地瞪了一眼。
「吵什麼吵!」
「幾個紅包還和我計較,又不是不給你。」
「今年張老闆一發發兩萬大紅包,你去拿吧,可別說我總盯著你的錢了。」
3
自從父親去世後,每月我都給我媽寄生活費。
這兩萬塊可是她自己說要給我的,我才不會和她客氣呢!
我想著這一筆天降橫財,晚上躺在床上開心得睡不著覺。
給剛剛確定關係的小男友發去消息。
「張森嶼,你到家了嗎?」
「我和你說,我們村子的首富衣錦還鄉,要給所有人封一個大紅包!」
「激動的心,顫動的手。」
「我都已經對明天迫不及待了呢!」
……
算起來,張森嶼還是我的學弟。
他比我小六歲,以當年專業分數第一的成績錄取進入的計算機專業。
我當時回校做演講,給學弟學妹傳授實習校招的經驗。
結束後,我正準備打車回去。
他就在走廊裡面追了上來,氣喘吁吁地,手裡還拿著剛剛列印出來的簡歷。
一臉期待又認真地看著我。
「學姐,您能幫我推薦一個兼職嗎?」
「隨便什麼都可以,只要能賺錢就行。」
「我獎學金還沒下來,下個月還需要生活費。」
他說他是農村走出來的學生,所有的開銷都需要自己解決。
努力學習,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有走出大山的機會——
那一刻。
我突然就想起了我自己。
我收下了他的簡歷,從此也記住了這個少年。
4
張森嶼還有一個特點讓我印象深刻。
他高考那一年題目特別難。
尤其是數學,還上了熱搜話題榜。
可他簡歷上附了一張高考成績單,數學那一欄分明是滿分的分數——
相當誇張的成績。
全省應該也只有幾十人吧。
「你知道嗎?」我給他發去消息。
「首富的兒子數學也是滿分。」
「不知道你們倆用的是不是一套卷子,我真是和你們這些數理好的人拼了!」
張森嶼很快回了一個可愛表情。
「沒想到我還能和有錢人相提並論呢!」
「姐姐,我明天就能回家了。」
「我家在山溝溝裡面,信號可能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時給姐姐回消息了。」
「到時候給你看我們村的那些老房子,你可不要嫌棄我呀!」
張森嶼的老家似乎比我這邊還困難得多。
他和我提過許多次,說那裡又窮、又破、又爛。
村民好吃懶做,一個個凶神惡煞,還特別不好相處。
要不是萬不得已,他真想一輩子都不回去,也不跟那些人打交道了。
每次聽到這些抱怨,我心裏面都還挺替他難過的。
我知道有些村子民風確實不好。
比起那種地方走出來的大學生,我其實還算幸運了。
周圍的幾個鄰居親戚雖然有時候會議論八卦我幾句,但真要遇到一些大事的時候,往往大家還是會齊心協力起來的。
比如當年學校有一個很重要的考試。
我媽在家裡突然生了病,我一時半會無法脫身。
就是村子裡的幾個姑姨連夜找車送到了醫院,墊付了醫藥費,然後輪軸照顧了一個周。
直到我回去——
這種事,張森嶼他們村子一定做不到吧。
想到這,我嘆了口氣。
給他轉了一個兩千的紅包。
「到家後買點吃的,別太委屈自己。」
「給家裡長輩小孩發一點紅包,他們應該不好意思收了錢還叨叨你吧?」
5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鞭炮聲吵起來的。
我媽劈柴劈到一半過來,把門拍的震天響。
「陳夕春,你起不起來搶紅包了?」
「張大哥一家都到村口了,你看誰還在家躺著?都過去圍著了,你還能擠進去嗎?」
「你不去我可去了!」
……
這話說的。
人首富都說了,每家都有紅包。
有什麼好擠的?
我看我媽純粹就是想把那兩萬據為己有。
我蹭一下就從床上跳起來,隨意找了一件花花綠綠的毛衣套頭穿進去。
一邊趿拉著拖鞋往外走,一邊找了個包包背身上。
一跳一跳往外跑。
兩萬可不好裝呢!
不知道首富是怎麼用麻袋扛過來的。
等好不容易到了村口,我這才發現。
我媽還真沒騙我——
那邊已經里三層,外三層,滿滿當當擠了一大幫子人。
請神祭祖恐怕都沒這麼壯觀。
別說首富了,我連前面兩排人的後腦瓜子也看不清楚啊……
等了好一會,我才稍稍往前挪了幾步。
右手邊突然過來了一個人。
是和我一樣去外地上學的大學生,前幾天剛放假回家。
還算得上我一個遠房堂妹。
她拍拍我的肩膀,叫我。
「夕春姐,你回來啦!」
「我和你說,這邊人太多了……首富的兒子,你聽說過吧?」
「他在村長那邊,和他爸一樣發紅包。」
「還不用排隊呢!」
「你跟我過來,我帶你去!」
不過十幾分鐘的路,很快就走到了。
果然,這邊人就不多了。
女生指著槐樹下的那個人影——
「喏。」
「是不是很帥啊!」
6
少年慢慢轉過身,彎下腰,把一個紅包遞到一個孩子手裡。
薄薄的,並不厚。
估計裡面裝的是銀行卡。
他穿著阿瑪尼的外套,左手腕戴著百達翡麗的手錶。
一身行頭下來要好幾百萬——
張森嶼。
那個連外賣都沒錢買的張森嶼,一出手就是幾萬塊。
我突然想起我昨天晚上和他的聊天了。
我心疼他被周圍的村民欺負,給他轉去兩千塊的紅包。
要他給一些長輩和小孩買點見面禮。
現在看來,多可悲啊——
原來是這樣的。
原來他口中不堪的、勢力的、惡毒的村民……其實就是我啊。
我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下。
看著張森嶼站起身,和村長攀談起來。
此時的他少了和我在一起時的懵懂與青澀,多了一些上位者的成熟。
有小孩子在他身邊跑來跑去。
他朝我這邊轉過身來——
不知道是抱著怎樣的心理。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退到轉角的一處陰影里。
堂妹被人叫走,只有我一個人留了下來。
我深吸一口氣。
也許只是想做一個求證。
也許只是想讓這段感情死得明白一點。
我拿出手機。
給張森嶼打去了電話。
7
我倚在牆壁上,向張森嶼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和村長聊完,正坐在樹蔭下。
剛才拿走紅包的小孩子又走了回來,手裡捧著一大袋子糖要給他。
一身奢侈品的少年心情似乎不錯。
他隨手拿起一塊巧克力。
揉了揉孩子的頭。
看也沒看手機螢幕,便接了起來——
聽到我的聲音後,他的情緒似乎一下子熱烈了許多。
「姐姐?」
「你怎麼想起來和我打電話了?」
「難道想我了?好難得欸!」
我笑了笑。
狀似無意一般,順著問下去。
「到家了嗎?」
「我記得你說要用錢的地方多。」
「夠不夠花,用不用再給你轉一點?」
張森嶼看了一眼周圍,目光停留在手裡的那一摞紅包上。
似乎愣了一下。
他悄悄捂住聽筒,像是在做什麼虧心事一般。
聲音低低的。
「夠的,姐姐。」
「我好久沒回來,光封紅包就要封好多個,手頭是很緊。」
「但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依賴你,哪能總問你要錢呢?」
「所以接下來幾天,我就吃吃鹹菜泡麵就行了。」
「你可千萬別心疼我。」
……
說完後,張森嶼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那款限量版百達翡麗。
然後哀哀地嘆了一口氣,從手機相冊裡面隨手找了一張照片發了過來。
「你看,這就是我們村的樣子。」
「是不是很窮吧?房子都快爛掉了。」
「我剛剛去建議村長把這裡拆了,真的太有礙觀瞻了。」
「以後我要是帶你回家,你看到我住在這種地方,肯定直接跑掉。」
就算我已經知道了張森嶼的真實身份。
但聽到他此時小可憐一般的語氣,竟然心裏面還微微顫動了一下。
不得不說。
怪不得有些鴨子能源源不斷吸引女人花錢,實在是天生就是適合做這一行的。
張森嶼應該就是有著這種天賦的——
可我不是冤大頭,不是富二代。
我的錢是我自己踏踏實實掙來的啊!
陳夕春。
我罵自己。
你真是沒有財閥千金的命,得了財閥千金的病了。
現在竟然連真少爺都敢養。
這種男人留著幹什麼?
留著過年嗎?
我往前一步,決心和他說清楚算了。
就這麼分手、要錢、兩清。
下一刻。
卻突然看到那個圍著張森嶼轉圈的小孩拽了拽他的褲腳。
聲音軟軟糯糯的。
「哥哥,你女朋友呢?」
「她不是說要送我變形金剛嗎?」
8
女朋友?
幾乎就在下一刻,一個穿著毛絨長裙的女孩走了過來。
她懷了抱著一摞子盒子,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半蹲下身子。
交到男孩手裡。
「喏。」
「姐姐給你的。」
「只有一個哦,剩下是給別的小朋友的。」
——我突然想起了剛回家時,村裡姑姑姨姨關於張家一家人的傳言。
他們說首富的兒子早就有女朋友了。
我一直沒有多想。
現在才發現,原來張森嶼口裡的這個女朋友。
其實根本不是我啊。
我幾乎氣笑了。
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這還有什麼好說清楚的呢,也還有什麼好分手的呢?
其實在他的眼中。
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那麼重要吧——
我低著頭,閉上眼睛。
輕輕捂住了臉。
其實不過就在半個月前,我的頂頭上司曾經給過我一個 offer。
是南方分公司的部門經理。
相當於我現在職位的晉升。
雖然考核和績效的壓力會增大不少,但相應工資也會隨之提高。
上司是一個很優秀的姐姐,她一直勸我好好考慮考慮。
或如果表現得好,職場上的空間會更加廣闊。
可當時一方面,我手頭上的一個項目還沒完成。
另一方面,我和張森嶼的關係才剛確定不久。
他還有一年大學畢業,未來在哪個城市還沒有定型。
可現在……
項目已經完成,和男友的戀愛被證明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我拿出手機,找到上司的微信。
給她發去了一條消息。
「老大。」
「您說南方總部有一個適合我的職位,還保留著嗎?」
「我同意轉崗了,年後就不回去了。」
9
上司很快就給我回信息了。
「還在。」
「你確定去嗎?我這邊直接給你內部提交郵件就行。」
「你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Wendy。」
「我說過,你是最適合這個職位的人。」
我看著上司的回覆。
半晌,退出聊天框。
這才突然看見張森嶼剛剛給我傳來的一張照片——
哦。
他不是說哪個地方太破太爛,然後建議村長搞什麼村容村貌清除了嗎?
我點開圖片。
隨後一放大。
發現那是我家。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
但其實說是我家,也不是很準確。
那是我奶奶留下來的地方。
在我很小,父親還沒去世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在那住過幾年。
現在產權雖然繼承到了我手上。
但我和媽媽早就搬走了。
我把照片關掉,撇了撇嘴。
一抬頭,突然看到了剛剛走開的堂妹。
她似乎很驚訝我還站在這裡,眨了眨眼。
「姐,你還沒去過去領紅包嗎?」
對啊!
紅包!
兩萬塊呢,憑什麼便宜了他?
我從我大衣里掏出了我媽的身份證,塞到了堂妹的手裡。
「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你幫我去領一下吧,拜託。」
10
我過年在家一共十天。
這次因為申請了調崗,我準備提前兩天返程,好儘快適應工作。
知道張森嶼真實情況後,我就再也沒有回過他的消息。
電話號碼更是直接拉黑,省得吵得我心煩。
直到離家前兩天。
該走的親戚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喜宴同學宴也已經吃過了。
我開始留在家裡面收拾行李了。
打包到一半。
院子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我媽正在灶台邊殺魚。
聽到動靜,她把刀放下,摸了摸圍裙,探頭出去。
正是過年,村子之間走來走去。
為了方便,各家之間院門也就不關了。
於是我媽正好看見村長拎了一箱牛奶一箱花生油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
張森嶼穿著一件灰色呢子大衣,圍著一條 lv 的圍巾,表情看起來不怎麼好的樣子。
只有村長的語氣是歡快的。
他朝我媽喊。
「阿雲!」
「你看我領了誰過來了?健軍他兒子!」
「健軍來的時候還帶了不少東西,前幾天公司有事回去了,這不讓他兒子留下來拜年麼!」
……
11
村長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還是我媽的初中同學。
我媽說他上學的時候就是班長,嗓門特別大。
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我的臥室靠近里側,都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聲音。
打開窗戶,便看到母親匆匆地迎了出來。
一邊招手讓他們進屋。
一邊照例說著那些寒暄話。
「來都來了,還帶東西做什麼?」
「大小伙子長這麼好看呢,在哪上學?」
「外面那麼冷,進來坐會吧!」
「我讓囡囡出來給你們洗點水果。」
這大概是放假以來,我和張森嶼距離最近的一天了……
幾十米。
不過四五步遠的距離。
從院子,到客廳,再到臥室的距離。
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似乎沒有聽到我媽說話聲似的,只是低頭看著手機,兩隻手在那裡飛速敲擊著什麼。
眉頭緊緊皺著,表情很不好。
細看之下,甚至整個人都瘦了一些。
但不論如何,不管有多麼緊急的事情。
長輩在旁邊問候,連一句起碼的客套都沒有,實在是顯得失禮極了。
大概連村長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把東西往地上一放,抱歉似地把雙手揉了揉,朝我媽憨憨地笑了下。
解釋說。
「害。」
「阿雲你別介意。」
「小孩這邊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我看好幾天前,森嶼的狀態就不對勁呢。」
「聽說是什麼人聯繫不上了。」
他拍拍張森嶼的肩膀。
「現在還沒消息?」
「別出了什麼事,不用報警吧?」
像有什麼想法突然從腦海中閃過一般。
我似乎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麼。
拿起手機,找到了和張森嶼的聊天框——
我把他設置成了免打擾,然後摺疊進了一堆廣告里。
點開後。
發現他給了這幾天發了無數的消息。
現在還在發。
12
開始幾天還比較正常。
幾乎都是一些聊天、照片、網絡上的趣事。
後面見我一直不回復。
整個人的狀態似乎都不對勁了,消息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急迫。
「姐姐,你最近心情不好嗎?」
「今天一天都沒回我消息啦!是出什麼事了嗎?」
……
「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你和我說好不好?你知道我最討厭冷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