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首盼著這位婁相會突然來了興致,賞光跟他們說兩句話。
就連目中無人的柳昭昭,都卑躬屈膝地主動朝婁相搭話:
「婁相,我乃...」
但婁承驍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二話沒說,一拳將王虎掀翻在地。
反身將我溫柔地摟進懷裡,大掌貼上我寬鬆大氅下明顯的孕肚:
「什麼垃圾,連我妻子、一等誥命夫人的酒都敢灌!」
4
原本面若冰山的婁承驍看到了我,整個人的眉眼如同春水化冰一樣溫柔了起來:
「聽瀾,你怎麼來了都不直接來找我?」
「要不是我先看到你了,差點就要直接上二樓了。你為了安置流民忙一個多月了,連家都不回。怎麼一點都不想我。」
我看著面前高大男人撒嬌似嬌嗔的話,我低頭無聲地笑了笑。
低聲輕聲哄他道:
「我這不是碰到舊相識,想和他們聊幾句敘敘舊而已。一會兒得閒了,就上樓找你,順便去見見老師,給他賀壽。」
而被掀倒在地的王虎則被婁承驍身後的侍衛們堵住嘴巴直接拖了出去。
整個現場噤若寒蟬。
除了我和婁承驍親密的低語,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
剛剛那些奚落我的、看好戲的舊相識們全都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們。這時老師也姍姍來遲。堆著滿臉笑意向著眾人們介紹:
「我和你們今天都可算沾了聽瀾的光,婁相特意來給我過壽禮。實在是太榮幸了。」
「看你們都圍成一堆,那我就向各位正式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左相,婁承驍。這位是婁相的妻子,近來皇后親封的一等誥命夫人江聽瀾。」
「以前你們也一同上過我的課,現在看你們聊的這麼開心,應該都熟悉了吧?」
有了老師當眾介紹印證。
那些人的表情是一個賽一個精彩。
個個瞠目結舌,一邊難以置信一邊難掩好奇地看著我們。
有幾個熱衷於八卦的女生鼓起勇氣低聲問我說:
「聽瀾,你夫君居然是婁相嗎?」
另一個女生恨鐵不成鋼地拿胳膊肘搗了搗她,說道:
「嘖,你這還問什麼!老師都這麼介紹了,她肯定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誥命夫人。」
「聽瀾,你才是京城新貴啊。聽說不止皇后娘娘誇你,就連皇上都遺憾你是個女子不能入仕,還特批了你巡視的權利,位同三品官員。」
我和婁承驍的認識屬實偶然。
當然,據婁承驍後來自己主動交代,這點交集是他故意為之的。
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
在揚州盛行的民間才子的宴會上,我女扮男裝想去鬥鬥文墨,見他主動和攀談。我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放下戒心來和他暢談民生國情。
他似乎也對我來了興趣。
兩個人越聊越投機。
在第二天到客棧的時候,我就又看到了他,以為是有緣分,一來二去就熟絡起來。但是我沒有想到,往後遊歷的日子裡。
經常偶遇婁承驍。
但我也只是認為他也是哪家有錢的公子哥出來遊歷玩,路線相似罷了,並沒有多想。畢竟我們只談國家大事,從不涉及風花雪月。
直到身旁的丫鬟笑著調侃我道:
「什麼偶遇!小姐,人家可是婁相!」
「雲團紫鶴的花紋可不是誰都能繡在衣服上的,您不會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吧?」
見我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化妝師長嘆了一口氣:
「婁相還真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小姐,你雖然帶著錐帽,但與他交談的時候,可是摘了的。哪家的少年郎沒有喉結呢?」
「婁相都跟著你大半年了,連定情的玉佩都送你了。你還以為人家要跟你拜把子呢!」
那個時候,我才呆愣地反應過來他的身份和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是個喜歡直來直往的人。
於是二話不說,當天直接把婁承驍約出來,把話挑明了說。
婁承驍表示的也很直接,甚至有點厚顏無恥。
「是。我喜歡你,我想娶你。」
「我想和你成親,一輩子在一起。」
我被他過於直接的話整得暈暈乎乎。
「你們婁氏能夠接受我這樣的人作為你的髮妻?」
婁承驍笑了笑:
「婁氏我說了算。」
「是我婁承驍只能接受你當我的妻子。」
5
「江聽瀾,那次宴會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第一次見你是在老師的私塾。重新認識一下吧,我是你的同窗,婁承驍。」
我才恍然驚覺,原來我們的緣分埋得這麼早。
我起初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單純就被他俊朗的長相迷了眼。
我也只答應試一試,畢竟有了許澤陽的先例,男女之事不過如此。想著不過是玩一玩,時候到了他膩了我也膩了不過就散了。
對於愛情,經歷過許澤陽後,我實在是很能抱有期待。
但令我趕到驚訝的是。
和婁承驍富有攻擊性的外表不同,他的內心格外的純情和簡單。
他有著極度的認真。專一、真摯、富有同理心、有責任感。就連打定主意對愛情望而卻步的我,也在他一點一點的溫柔下,逐漸敞開心扉。
想知、相愛、再到最後的成親,一切都順理成章。
聽我緩緩說完,表情都溫柔了幾分。
有不少膽子大的舊相識甚至還走上前來,主動要我賜字。
畢竟,我的字就連皇上都說過。
有顏真卿柳公權之遺風。
我有些無奈,但是礙於昔日情分,也不想在老師的壽宴上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只好拿提筆開始毀號。
倒是一旁的婁承驍主動站出來說話,替我解圍:
「不好意思,我妻子她現在懷孕了,身體不怎麼好。剛剛從京郊的施粥鋪,趕到壽宴現場,我還是希望她儘可能多休息一下。」
「若求墨寶,怕只有三幅。其他的等下次有機會吧。」
有婁相發話,眾人豈敢不從,連忙點頭表示理解。嚷嚷著賜字的人在我第三次落筆的時候就戛然而止,再也沒有人敢圍上來找我求墨寶了。
婁承驍的目光落在我手裡的那一張喜帖上面。
狀似無意的開口問道:
「這是什麼?喜帖。這是何人要成親了?」
我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嘴:
「是的,許侍郎和柳小姐。」
借著這個由頭,我也挽著婁承驍主動介紹道:
「你好,這是我的夫君,婁承驍。」
許澤陽表情,從一開始難以置信,到現在的不得不相信。
他臉色蒼白,有些僵硬地朝婁承驍作揖。
而一旁的柳昭昭早已是不敢吭聲。
畢竟,剛剛可是她先帶頭為難我的。現在面對面碰上,我又是一等誥命,只好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來。主動向我行大禮,道歉:
「聽瀾,不好意思。我以為你沒有...所以...」
「實在是沒想到,你的夫君居然是婁相。剛剛的事沒傷到你吧,可千萬不要動了胎氣。畢竟同窗一場,希望你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還沒等我說話,一旁的婁承驍就直接給柳昭昭判了死刑:
「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妻子大人有大量,自然不會在意柳小姐姐的為難和羞辱。但我婁承驍不一樣,我最記仇了。」
「那如果我偏要放在心上呢?」
婁承驍陰騭的眼神地看向柳昭昭:
「柳小姐,剛剛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是聽你說了什麼才敢灌我妻子酒的吧?」
「雖說人靠衣服馬靠鞍,但我妻子向來不喜歡打扮。所以才由得你踩高拜低,這樣欺負她,還逼孕婦喝酒!你哪來的膽子?」
「柳海那個老東西給的!」
柳昭昭見婁承驍言辭一下子如此狠利,而且矛頭直接指向柳家。
一看就是要把事情鬧大的架勢。
一下子也慌了神,急忙擺擺手,拽住我的袖子求饒道:
「不不不是的。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聽瀾,我再也不敢了。大不了我...我把這酒喝了。你快幫我勸勸婁相!」
婁承驍一把掀開柳昭昭抓著我的手。
語氣冷漠:
「柳小姐,這是壽宴,不是酒局。無論是我,還是老師。我相信都不需要這樣來攪局的人,把柳小姐請出去吧。」
柳昭昭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挽回一下。
但看到婁承驍面色冷峻,顯然是動了真氣。
一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怕觸怒這位閻王爺,只好扭頭向許澤陽求救。
「澤陽,救救我。」
「我要是在這樣的場景下被趕出去,那我以後就別想在京城貴女圈裡混下去了,所有人都會笑話我的。」
許澤陽終究是於心不忍,面露難色的看向我說道:
「聽瀾,你就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昭昭一馬吧。你知道的,她就是個小女孩心性並不是真的有惡意。」
6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我,聽了這話也來了火氣。
語氣不好地說道: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就讓別人灌我酒。沒有惡意讓別人為難我、當眾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