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十年,我和陸時辰一直沒能有個孩子。
我瞞下他有弱精症的事實,利用自己的醫術替他調理。
可就在查出懷孕那天,我和他卻一起遭遇綁架。
他不僅沒有第一時間護住我,反而跪求綁匪替他殺妻。
我這才知道,他早已和白月光許念有了孩子,最遺憾沒有給她們母子一個名分。
警察衝進來的前一刻,他拚命奪過綁匪手裡的刀,不顧我的哀求,捅進了我的肚子裡。
再睜眼,我回到他第一次提出離婚那天。
重活一世,我毫不猶豫選擇同意離婚。
刪掉了他所有聯繫方式,遠赴國外,成為一名無國界醫生。
五年後,他春風得意事業有成,我作為他一事無成的前妻,回國參加他的婚禮。
1.
隔著人群再次見到陸時辰,我有片刻的愣怔。
幾年不見,他與過去並無太多變化,只是眉眼中褪去了曾經的青澀。
而陪在他身邊的人,也早已不再是我。
曾經的至交好友此刻都圍在他身邊,恭維的話也層出不窮。
「時辰,真沒想到你離婚後,路越走越順,不僅擁有了自己的醫藥公司,還成功拿下許念這種豪門千金!」
「還得是咱們陸哥,長的一表人才不說,能力還這麼強,才能讓許大小姐一見傾心!」
「可不是嗎?當初江若安身為我們那一屆的校花,不也被陸哥迷的神魂顛倒,一畢業就毫不猶豫的嫁給了陸哥,甘願為他洗手作羹湯。」
氣氛愈發熱烈起來,有人一臉八卦的問道:
「話說回來,那會你們怎麼忽然就宣布離婚了呢?江若安不是愛你愛的死去活來嗎?怎麼會甘心凈身出戶?」
陸時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神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許念淺笑嫣然,一隻手撫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臉炫耀的神情。
「說起來我還得好好感謝若安這個前妻姐呢!」
「要不是她肯放手,我也不會嫁給時辰這麼好的男人,如今也算雙喜臨門,等會見了若安,我可得好好敬她一杯。」
陸時辰也一臉深情的捧住她的臉。
「念念說的沒錯,我們已經檢查過了,她肚子裡的是男孩。」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他抬手時,露出了手腕上一截猙獰蜿蜒的疤痕。
有人調侃的問他:
「陸總,你不會是為了救許大小姐受的傷吧?怪不得她這麼愛你!」
陸時辰笑了笑,拉下衣袖遮住傷痕,眉眼間也染上一絲落寞。
可看在外人眼裡,卻像是默認了一般。
只有我知道,他的傷是為了救我才留下的。
上輩子,我在看診時遇上了醫鬧。
對方認錯了人,手持菜刀不由分說向我砍來。
驚懼萬分之時,陸時辰奮不顧身的擋在了我面前。
那把刀砍在了他的手腕上,幾乎砍掉了他整隻手掌。
被送進搶救室前,他還勉強扯出一絲微笑,趁機向我表白。
「若安,要是這隻手能保住,你就嫁給我好嗎?」
我答應了。
卻換來一屍兩命的下場。
此起彼伏的恭喜聲將我的思緒拉回。
我淡定的推開門,走進宴會廳。
原本想要留下結婚禮物就離開。
卻被眼尖的人認了出來。
「喲,這不是前妻姐嗎?怎麼來參加婚禮還穿成這樣啊?」
「她不會以為自己才是婚禮的主角吧?真是個夢女,噁心死了!」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白色的高定晚禮服,有些無語。
婚禮結束後,我還有一場重要晚宴需要參加,時間太過緊急。
怕來不及更衣,索性穿成這樣趕了過來。
沒想到會被誤解成這樣。
我蹙起眉,任由他們嘲諷的目光在我身上肆意打量。
今天是陸時辰的婚禮,我本也無心鬧事。
見我一言不發,他們反倒更加起勁的奚落我:
「當初心高氣傲選擇凈身出戶,現在看陸總事業有成,想必早就悔到肝腸寸斷了吧?」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一定能找到比陸總更好的,可看你現在這樣,怕是連個低保戶都沒能找到吧?」
「要不要我把農村挑大糞的叔叔介紹給你啊?髒是髒了點,每個月工資可有一萬多呢,養你這個二手貨倒是沒問題!」
2.
話一出口,現場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我冷眼看向說話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我怎麼感覺你才像是挑大糞的?一張嘴怎麼這麼臭!」
那人漲紅了臉,過了半晌才嗤笑一聲。
「裝什麼清高!你身上這件禮服恐怕都是借來的吧!」
我無視他憤恨的眼神,徑直走到陸時辰面前,將手裡的紅包遞了過去。
轉身想要離開時,卻被他伸手攔住。
陸時辰眼神複雜的看著我。
「江若安,我知道你很難放得下我,可你也沒必要穿成這樣來參加我和念念的婚禮。」
「這件衣服不便宜吧?等會我讓助理給你送套衣服過來,你趕緊換下來還給人家,別弄髒了到時候賠不起。」
我啞然失笑,眼底也帶上一絲涼意。
「不用了,我穿不慣別人的衣服。」
陸時辰輕嘆一聲。
「行了,別在我面前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聽說你在國內混不下去,只能去國外發展,卻連正規醫院都進不去。」
他將紅包硬塞到我手裡,帶著幾分憐憫看著我:
「我知道你條件困難,禮我就不收了,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生活不下去了,我可以讓你當我的情人,念念懷了我的孩子,我不想在這段時間折騰她。」
我實在不知道他從哪裡聽到的謠言。
更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出這麼無恥的話。
我冷冷的看著他,正想出言譏諷。
許念卻走過來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接過陸時辰手裡的紅包,輕笑一聲。
「若安姐的紅包怎麼這麼薄啊,不會連兩百塊都沒有吧?」
我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她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拆開紅包。
一張薄薄的紙從破碎的紅包里飄了出來,落在地上。
許念俯身撿了起來,愣了半晌,捂住嘴嗤笑出聲。
「若安姐,你沒病吧?哪有人紅包里放一張藥方的?」
我神色平靜的拿過她手裡的藥方,遞給陸時辰。
這張藥方,是我上輩子為了治療他的弱精症,翻遍醫書,結合多年經驗才研製出來的。
同為醫生學,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明白我的苦心。
可陸時辰接過去後,連看都懶得看,就揉成一團扔砸在我臉上。
「江若安,虧我還好心想要幫你,真沒想到你能做出這種事!」
「我以為經歷這麼多,你會痛改前非,如今看來,你還和以前一樣惡毒!」
我猛然抬起眼看向他。
腦海中回想起上輩子臨死前,他猙獰的嘴臉。
上一世為了一個孩子,我們爭吵不斷。
我也一度以為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直到替他號過脈後,我才發現是陸時辰有嚴重的弱精症。
我並沒嫌棄,反而精心替他調理。
忍著痛苦,打了上千次排卵針。
一次次的失敗,他的態度也愈發惡劣起來。
甚至掐著我的脖子,罵我是只不下蛋的野雞。
就在我心灰意冷想要放棄時,卻意外查出懷孕。
可還沒來得及高興,我和他就被人綁架。
上一世,我癱倒在血泊里,意識迷離之際,陸時辰才告訴我。
他和許念早就背著我滾在了一起。
就連我一直朝思暮想的孩子,他們也已經有了。
重活一世,我壓下滿腔恨意,只想儘可能的遠離他們。
我忘不了他跪求綁匪替他殺妻時決絕的眼神。
更沒法忘記冰冷的刀子插入肉體時的痛楚和絕望。
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哭喊著求他放過我和孩子,只要他停手,我就同意離婚。
可換來的卻是他更加瘋狂的捅刺。
一直到我斷氣,都沒能想明白。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會讓他痛恨到不惜親手捅死我。
想到這些,我的眼神愈發冰冷起來。
我太過了解陸時辰的病情。
沒有我上一世那般全力以赴的醫治,他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我冷笑一聲,直視著他嫌惡的目光。
「陸時辰,我不過是看你有弱精症,怕你沒辦法傳宗接代,才會送給你這張藥方。」
我譏諷的看了一眼許念的肚子。
「如今看來,你好像並不需要,只不過她肚子裡到底是不是你的種,那可說不準!」
3.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用驚愕的目光看向他和許念。
陸時辰臉色一點點陰冷下來。
許念也慘白著一張臉,抱住陸時辰胳膊搖晃起來。
明明眼裡全是憤恨,偏偏要裝出一副好心的模樣。
「阿辰,若安姐一定窮的身無分文,卻又不想被人看不起,才想出在紅包里放上藥方的。」
「她好可憐啊,說不定連飯都吃不起,雖然她為了找回臉面,故意血口噴人,我們也不要跟她計較好不好?」
陸時辰冷哼一聲,擰著眉看向我。
「江若安,我只當你是這幾年太過思念我,導致精神方面出了點問題。」
「我不怪你,可念念這麼單純,不是你可以隨便潑髒水的人!」
「你跟她道個歉,我就放你走!」
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道歉?我憑什麼跟她一個小三道歉?」
「我有沒有潑髒水,你去做個親子鑑定不就知道了嗎?」
許念瞬間心虛起來,她撲進陸時辰懷裡,故意哭的楚楚可憐。
陸時辰也徹底冷了臉色,咬著牙怒吼出聲:
「江若安,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意識到這場婚禮已經徹底變成一場鬧劇後。
我也徹底失去了耐心,推開眾人朝著門口走去。
經過陸時辰身邊時,他忽然伸手揪住我的衣領。
無視我的掙扎,用眼神示意旁人拿過一杯紅酒,遞到我手中。
「你不道歉也行,把這杯酒喝完,我就允許你離開!」
我沉著臉推開他的手,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冷聲開口:
「我身體不好,不能碰酒精。」
他像是沒聽懂一般,用力掐住我的臉。
「你裝什麼裝!你以前酒量不是很好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
他大概是忘了。
在他說想要創業時,我為了支持他,放下所有尊嚴拚命替他拉贊助。
經常應酬到半夜,喝酒喝到胃出血。
醫生說我的身體已經過度透支,以後都不能再碰一點酒精。
那時的他滿眼心疼,發誓絕不會再讓我受到傷害。
可現在,他卻捏緊我的下巴,想要將紅酒強行灌進我嘴裡。
我用力奪過酒杯,不顧一切的潑在了他的臉上。
陸時辰愣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許念尖叫一聲,用力將自己的酒杯扔砸在我身上。
「江若安,我們好心請你來吃飯,你不感激就算了,還要恩將仇報!」
看到她的舉動,現場的人瞬間反應過來。
為了給陸時辰出氣,他們紛紛將紅酒潑在我的頭上。
酒杯也全部砸在了我的身上。
鮮血混合著紅酒,將我的禮服染成一片血紅。
我狼狽的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陸時辰眼神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人群中忽然衝出一個小女孩,奮不顧身的擋在我身前哭喊道:
「住手!不許你們這麼對我媽媽!」
「我爸爸是顧宴,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4.
現場愣了一瞬,隨即爆發出一陣嗤笑。
「哪裡來的野種,居然說自己是顧宴的女兒!」
「果然是江若安生的好女兒,也是個夢女呢!」
「顧宴可是首富,他怎麼會讓自己女兒穿的像個乞丐!」
我低頭看去,女兒身上穿的是一件百家衣。
那是我在國外義診時救治過的幾個患者合力替她做的。
她愛不釋手,平時根本捨不得穿。
沒想到如今卻成為了被嘲諷的原因。
許念忍住笑,走到她面前故作和藹的問道:
「你說你是誰的女兒?那你爸爸呢?」
女兒自豪的揚起臉:
「我是顧宴的女兒,爸爸說他給媽媽拿禮物,讓我先進來找她!」
我忍著劇痛,剛想牽起她的手。
許念忽然揚手甩了她一耳光。
她毫不掩飾自己眼裡的輕蔑。
「就你也配說自己是顧總的女兒!一個小野種也好意思到我面前撒野!」
女兒哭紅了眼,張口咬在她的手上。
許念氣極,揪住她的頭髮用力往地上摔去。
我下意識撲過去,想要扯住她的衣袖。
明明沒怎麼用力,她卻直接向後倒去。
那隻衣袖也被我撕破。
許念哭的委屈,卻裝作無辜的樣子:
「若安,哪怕你再嫉妒我,也不能撕了我的婚紗啊!」
陸時辰本就陰沉的臉瞬間爆發出怒意。
他掐住我的脖頸,將我拖到許念面前。
「你現在跟念念磕頭道歉,我就同意讓你帶著你的小野種滾出去。」
「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意,抬腳踹開他。
「陸時辰,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我,我嫌噁心!」
他惱羞成怒,冷聲命令旁人將我按住。
下一秒,他抬起手,揪住我的衣領狠狠撕開。
巨大的屈辱感讓我忍不住急紅了眼。
我尖叫著讓他住手,拚命掙扎著想要捂住胸口。
一片混亂中,許念忽然驚喜的叫了起來:
「阿辰,顧總已經到了門口了!
「你不是想讓他投資你的新項目嗎?別管這個賤人了,我們趕緊去迎接他吧!」
陸時辰冷笑著將撕扯下的碎布扔在我的頭上。
「江若安,等我拿到顧家的投資,就不是你能高攀的人了!」
「要是你後悔了,隨時來找我,我可以賞你一口飯吃!」
他被簇擁著走向門口,沒再看過我一眼。
我狼狽的癱倒在地上,抱著女兒不停流淚。
不遠處,顧宴正微笑著抱著玫瑰走進婚宴大廳。
許念慌忙迎了上去,想要接過他手裡的花束。
顧宴冷冷看了她一眼,抬手將她推開:
「這是給我老婆準備的驚喜,你也配來接嗎?」
許念尷尬的笑了起來,一臉諂媚:
「顧夫人也來了嗎?聽說顧總將老婆和孩子保護的極好,沒想到我們有這個榮幸可以見到她!」
顧宴並沒理會她的刻意討好,只焦急的尋找我的身影。
視線落在我滿是鮮血臉上後,顧宴臉色驟變。
他猛然撞開他們,顫抖著手將我和女兒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