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這天,周璟瑜的小青梅在消失了三年後終於肯現身,她將我約在周璟瑜曾向她求婚的咖啡廳。
對比我手上的空蕩,她無名指上璀璨的鑽戒一如三年前那般明晃晃的刺著我眼睛。
「姐姐,三年了,我給過你機會,可你還是沒能抓住璟哥哥的心。」
「你是真千金我是假千金又如何,父母和男人、你身後還不是一個都沒有。」
她勝利的笑容一如她的美貌,無懈可擊。
我攥著杯子的手愈來愈緊,陳夏朵將她的手覆在上面,柳葉眉輕挑。
「姐姐,你倒是動手啊……」
1
別墅里,周璟瑜踹開地下室的門將我扔了進去,我渾身濕透狼狽趴在地上。
周璟瑜將陳夏朵護在懷中安撫著,生怕我再傷害她。她精緻的面容無辜惹人憐,衣領的水漬早已半干。
我不過是潑了她一臉水,可直到周璟瑜在咖啡廳將我摁進水池中我才恍惚明白,原來結婚三年,他對我的溫柔體貼都是演的。
「璟哥哥,姐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她只是……」
陳夏朵假意為我求饒。
她是我異父異母的妹妹,是養女。十歲那年我被找回來後,她將自己小白兔的無辜形象發揮的淋漓盡致,我被誣陷時親生父母卻從未相信我。
自三年前陳夏朵出了一場車禍迅速失蹤後,父母便與我斷了親。
在他們看來是我將她逼走,我從小到大撒謊成癮,甚至想要害死自己的妹妹。
而這次一如三年前那樣,陳夏朵又一次栽贓我,她自導自演潑了自己一臉水。
可不同的是,三年前在我最無助時、周璟瑜卻相信我。不管多少證據指向我,周璟瑜都會堅定的告訴我那不是我的錯。
所以當他向我求婚時,本就心生愛慕的我,儘管沒有戒指,沒有婚禮,就算我明知他與陳夏朵青梅竹馬情誼之深,我還是毅然決然的奔赴他。
可這次,周璟瑜連問都沒問就當著咖啡廳里所有人的面將我摁進冰涼的水池中,直到我快窒息才鬆手。
我不明白周璟瑜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昨晚我們還甜蜜的依偎在一起,他告訴我為我準備了結婚紀念日的禮物。
可現在他的眼神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千刀萬剮。
他冰冷的話語像利劍一樣刺在我心口。
「常玥,我都如你的願和你結婚了,你怎麼還這麼惡毒。是想要我的阿朵去死了你才甘心嗎?!」
「不、不是這樣的。」
我爬向他的腳邊正要分辨,周璟瑜卻摟著陳夏朵轉身離去。
門被無情關上,我不可置信的呆愣在原地,直至恐懼襲來。
二人談論著,好似再平常不過的對話。
「璟哥哥,姐姐有幽閉恐懼症,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十歲那年回來後,陳夏朵告訴我,媽媽在地下室等我,輕易便將我哄騙了進去。
原來那個地下室早已廢棄,直至三天後我才被人發現。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老鼠陰暗中爬行的聲音,童年的陰影如潮水般湧來。
門外周璟瑜的聲音重重砸在我心上。
「是她活該,我絕不允許別人傷害你、你是我的底線。」
肚子好疼啊……
意識漸漸不清晰,我緩緩閉上眼睛。
這是一場夢吧。
我想一定是我太累了,我需要休息。睡醒後便能看到周璟瑜像往常一樣對著我溫柔的笑,然後將我圈在懷裡打趣……
2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醫院,我聽到周璟瑜的聲音在門外隱約響起。
「嗯…火化吧,選一個安靜的……」
換藥的護士告訴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但因為長時間的缺水缺糧導致小產。
我摸著自己的小腹,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一場夢。
周璟瑜何時進來的我不知道,他將手心的項鍊放在我眼前時,臉上帶著完美的深情。
「那天見你看了它很久,專門為你買了回來。喜歡嗎?」
他將我圈在懷中安慰,我卻聞到了不屬於我的香水味。
「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看到項鍊上鑲嵌著我討厭的藍色寶石。
16歲那年,陳夏朵栽贓我偷了母親的『藍色海洋』項鍊。那顆藍色寶石很漂亮,全世界只有一條。就這麼在我枕下找到。
「喜歡。」
我聽到自己強忍著反感這樣說。
周璟瑜總是這樣,看似好像對我很上心。
他常常給我買很多好看的首飾,漂亮的衣服。但他卻不知道我不喜歡藍色,不知道我對絲綢材質的衣服過敏。
每當我覺得他的愛意若即若離時,他總會費盡心思的哄我。
我輕輕推開他,若是從前,我一定會撲在他懷裡痛哭。
婚後的我們是那麼相愛,他對我無微不至,是我最堅實的依靠。
我不敢相信,卻不得不相信。他為了陳夏朵,親手毀掉了我們的孩子。
感受到我的疏離,他親手為我戴上項鍊,動作輕柔,仿佛又回到了從前。
「那天是我著急了些,你知道的,阿朵膽子小。」
他說,「果然藍色很適合你。」
我恍了神,他此刻的深情,與那天將我扔進地下室時分明是兩個人。
他轉身隨手拿起蘋果為我耐心的削皮切塊,這時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周璟瑜頓下手中的動作。
我聽出這個鈴聲,那從來都是陳夏朵的專屬。
電話很快掛斷。
他說,「公司有急事,我需要回去一趟,」
他轉身匆匆離去,不忘在我額前留下一吻。
手機傳來信息,我打開,是陳夏朵的挑釁。
「你看,就算你小產了又怎麼樣,我一個電話璟哥哥就來陪我了。」
我望著切了一半的蘋果,這一刻,我變得迷茫。
與他結婚三年,我一直認為我們是相愛的。
可在陳夏朵出現後,我才終於明白他不愛我。
愛是明晃晃的偏袒,而不是浮於表面不痛不癢的關心。
他走時找的藉口拙劣,明知道了答案,可卻還是忍不住跟在他後面。
車庫裡,陳夏朵坐在副駕,周璟瑜憐愛的捧著她的臉與她激吻。
3
手機又傳來信息,我打開,雙手顫抖起來。
陳夏朵發來一張朋友圈截圖。
圖片是副駕上面準備的驚喜,配文『我的專屬。』
我第一次坐副駕時,周璟瑜只說不安全,讓我坐在他的身後。我乖乖聽話,再沒有坐過那個位置。
原來不是不安全,只是因為它不屬於我罷了。
都說相愛抵萬難,原來我也是他們倆play的一環。
我不想成為男女主角當救世主時一路過關斬將的反派,所以我決定放手。
我給周璟瑜發信息。
「我們離婚吧。」
本以為是自知之明的離開,可換來的卻是周璟瑜的威脅和羞辱。
「你最好乖乖的呆在我的身邊,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否則我不敢保證你奶奶用的特效藥能夠及時供上。」
幼時人販子把我賣到鄉下,被當時的奶奶察覺異常後將我偷了出來,奶奶孤身一人,便收留了我。
奶奶病重後需要換骨髓,一直都是周璟瑜替我安排好一切,包括費用。
前段時間骨髓配型失敗,那時他還守在我的身邊安慰我。
沒有人認可我為救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換骨髓,只有周璟瑜支持我。我被陳家趕出後身無分文,是他收留我,並接濟了奶奶。
我很感激他,曾經他是我的全部依靠。
可如今這卻成為了他羞辱我的理由。
「你以為你是依附誰來生存的?」
「這麼多年沒有我你奶奶早就死了。」
我緊握拳頭,直到指甲深深陷入手心才沒有哭出來。
是啊…他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自陳夏朵回來後,我不記得這是第幾個沒有周璟瑜的夜晚。
我沒有問,因為我知道我沒有資格。
我想,我們曾經是相愛的,只要真心相待過,我願意好聚好散。
之前周璟瑜提過手術費一百五十萬,我不想再欠他什麼。於是將之前作的畫全部低價拋售出去,買我畫的大部分都是收藏家,出手很大方,得知我降價後果斷出手。
可還差五十萬。
這時,許久未見的母親聯繫我,提出想要與我見面。
我內心歡喜,以為母親終於想起了我,在我面對手術費無助時,我終於又有人可以依靠。於是我沒有猶豫,忙趕到了咖啡廳。
可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卻是讓我給陳夏朵讓位。
4
「晴晴,你不過是在鄉下吃了幾年苦,可你知道你的妹妹這些年在國外是怎麼過的嗎?她這次若不是差點被人侮辱才向我們求救,我怕是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她說著潸然淚下,感人至極,散發著母愛的偉大光輝,卻不肯分我一點。
恍若這一切的悲慘結局都是因為我。
「你已經嫁給了周璟瑜三年,這三年你過得這麼幸福,你就可憐可憐你妹妹吧,當年你把她逼走,我見不到她整天擔心的睡不著……」
我垂著眸子,神色一點點暗淡下去。
見我不做聲,母親又連忙開口補充。
「只要你願意和周璟瑜離婚,我們大家可以對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包括在國外你找人侮辱你妹妹的事情、」
她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住嘴。
我終於有了反應。
「我找人侮辱她?」
好似怕惹怒我,母親又忙轉移話題。
她拿出那條『海洋之心』的項鍊放在我手心,生怕我拒絕。
「媽媽知道你最喜歡這條項鍊,所以這次特地送給你。」
三年前為了陳夏朵,她與我斷親。我曾與她心跳同步,互相感受彼此的存在。
三年未見,見的第一面卻也是為了陳夏朵。
那顆藍色寶石在陽光下反射出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好似在嘲笑我。
我仍嘗試著解釋,渴望她能夠相信我一次,哪怕就一次。
「我並不喜歡這個項鍊,當年也不是我偷的。」
我看著面前與我十分相似的眉眼,面容上滿是討好我的笑容。
「是是是,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拿的,你只是忘記了……」
我愣神片刻,終於含著淚笑出聲。
「好……」
是你賦予了我生命,如果這種方式能夠還清,那麼我願意成全。
項鍊我並沒有收,我知道它能賣很多錢,甚至在付清奶奶的手術費後都還能保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可我收了,就永遠還不清了。
離手術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我相信在這期間我再產出些畫作以及兼職,很快便能湊齊。於是我托閨蜜茵茵幫我找了個酒吧兼職的工作,
她說那裡的富家子弟很多,客人高興時小費隨手都是好幾萬。
所以當我在包房門外聽到周璟瑜說的那些話時,我欣然收下了他的錢。
5
「我和她結婚就是為了報復她。」
「她心腸狠毒,連阿朵一根頭髮絲都比不過。」
同他一起的富家子弟問他。
「連求婚戒指都沒有,她就那樣答應啦?」
周璟瑜不屑。
「我手指都不用勾,她就會跑著過來。」
「況且,她不配……」
原來是這樣……
我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用力掐緊了手心。
和我結婚只是因為我逼走了陳夏朵,所以他為了心愛之人報復我。而陳夏朵回來後,自然也沒有掩飾的必要。
我還以為起碼曾經他是愛過我,還以為他相信我。
常玥啊常玥,你可真是太蠢了。
我沒有臨陣脫逃,進去時,陳夏朵正靠在周璟瑜的肩上,他看向她時那炙熱的眼神是我從來沒有的,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看著我時總是隔著一層。
「常玥?」
何煜白先認出了我。他同周璟瑜關係要好,和那些只會紙醉金迷的富家子弟不一樣,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全球頂級的商學院,所以我對他印象頗深。
這時其餘人也認出來了我,雖有婚姻,但他們知我在周璟瑜心裡不重要,又被陳家拋棄,所以肆無忌憚的羞辱著。
「呦、這不是陳家大小姐嗎?」
「什麼啊,早被陳家趕出來了,要沒有璟哥的收留哪至於現在才出來賣。」
「哈哈哈——」
等到他們羞辱的差不多時,陳夏朵才弱弱的開口。
「姐姐…如果你缺錢可以找我要,媽媽給的卡我都可以給你,你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
「璟哥哥你快勸勸姐姐。」
她好似要哭出來了。
周璟瑜並未作聲,而是靜靜看著我,開口時卻一股無名怒火。
「你很缺錢?」
我深吸了口氣。
「是,聽說周先生給的小費很大方。」周璟瑜愣住,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對他說話。
從來我在他面前都是小貓一樣乖順。
這時旁邊有人起鬨。
「不如小爺我包養你啊,開個價吧——」
周璟瑜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再無一人敢開口。
他站起身來。
「一萬、你把這瓶酒喝了。」
他明知我剛小產。
呵…也是,他又怎麼會真的關心我。
我拿起酒,正要一飲而盡,卻被旁人打斷。
「我替她喝。」
6
是何煜白。他將襯衣的領口解開,舉手投足間是溫潤儒雅的氣質。
我雖不討厭他,可他是周璟瑜的朋友,我不想欠他什麼,於是便躲開他的手。
「不需要。」
我忍著噁心一口氣喝完,壓制著胃裡的翻江倒海。
「請問周先生是微信還是支付寶……」
周璟瑜並沒有再為難我,可我離開時他卻跟了上來,此時我剛從洗手間把晚飯吐完,慌亂中洗臉時不小心將胸前的襯衫浸濕。
白色襯衣制服很透,甚至能夠看清內衣的顏色。
他將我拽進無人的包房,高大的身軀將我困住,帶著男人的占有欲。
「不許再來這種地方。」
我覺得好笑。
「我沒問你這幾天去了哪裡又在陪誰,周先生又何必管我?」
聽著我疏離冷漠的話,周璟瑜眼中的怒火愈發明顯。
「我是你的丈夫。」
「以後不是了。」
門外的光線隱隱透進來,我看著這雙不知多少個深夜裡描摹過的眼睛。
「算我求你,我們離婚吧。」
他粗暴的捏住我的下巴,很疼。
「我再說一次,別妄想這麼輕易離開我。」
我不解。
「為什麼?」
「你明明愛著陳夏朵,我不讓位,那麼她就是『小三』。」
他憐愛的撫上我的臉,可說出的話卻叫人感到後背冷箭襲來。
「你以為只是這樣就夠了嗎?阿朵心思單純,你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胸口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眼淚瞬間盈滿眼眶。我以為我對他的冷漠已經無所謂,可在親耳聽到時還是忍不住窒息。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我可以把奶奶的醫藥費還給你、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放過你?」
他冷笑。
「除非你死。」
原來他愛陳夏朵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又對我恨之入骨。
委屈了他這幾年陪我演戲讓我沉浸在他的溫柔鄉之中,只是為了把我捧的越高摔得越慘。
周璟瑜將門鎖上,我被他再一次關進封閉而黑暗的房間中,他說不想讓我再出現在陳夏朵面前,髒了她的眼睛。
酒意上頭,我癱在地上。
我想起婚後那些美好,那是周璟瑜為我造的一場夢。
周璟瑜常常將我圈在懷中打趣我,他說想要我為他生個女兒,眼睛像我,鼻子像他。可當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時他卻無動於衷。
我送過周璟瑜一幅畫,畫上是我和他。在貝加爾湖畔旁我穿著婚紗,他守在我的身後看著我的背影。
他看到時,臉上的幸福不像假的。
他說「我要像畫上一樣,永遠做你轉身就能看到的那個人。」
可事實上,我們連婚紗照都沒拍。
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獨角戲。
門被打開時,我心中仍舊期盼著是周璟瑜,可卻是陳夏朵。
陳夏朵叫來兩個幫手,手中拿著錘子。
她皮笑肉不笑,終於漏出了她的真面目。
「學畫畫時姐姐就比我有天賦。」
當年我想要走藝考,母親因著心裡的愧疚並未反對。陳夏朵在得知後也做了同我一樣的選擇。並為她找了國外最好的學校留學。
「你什麼都比不過我,璟哥哥和爸媽的愛都只屬於我,現在只剩下這雙手了。」
我被人摁住,猜到了她想幹嘛,慌了神。
「你就不怕周璟瑜知道你這副模樣嗎?!」
她讓人揚起錘子一下下砸在我的手上,我痛到冷汗濕了全身。卻隱忍著不叫喊,我不想看到陳夏朵勝利的模樣。
她帶著被愛的底氣。
「三年前的車禍是我故意栽贓你又如何,璟哥哥相信你了嗎?爸媽相信你了嗎?」
「就算我承認是我做的,璟哥哥也只會覺得是你欠我的。」
璟哥哥遲遲不肯離婚,每次提起總會推辭。她害怕了,害怕這三年的時間真的改變了他的心意,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證明些什麼。
「哦對了、」
她漫不經心的想起了什麼。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奶奶已經死了。就在你流產那天。」
一瞬間猶如晴天霹靂,我想要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你胡說!」
她笑顏如花,很是滿意我的驚慌害怕。
「而且骨髓配型早就成功了,是我和璟哥哥說,我的一個朋友也需要骨髓、所以璟哥哥才和你說骨髓配型失敗的。」
「你奶奶是被活活拖死的……」
淚水爬滿我的臉頰,身體上的疼痛已經麻木,我感到絕望。
我可以接受周璟瑜欺騙我。但我不能失去奶奶。
「那老太婆死前還在一直念著你的名字,真是可惜,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她笑看著,沒放過我臉上一絲神情的變化,宛如在欣賞一副得意之作。
我承認,她贏了。
7
窗外的雨聲淅瀝,我不記得是怎麼被疼暈過去的。醒來時已經在醫院。雙手被包紮好,鑽心的疼一陣陣傳來。
守在旁邊的人是周璟瑜。
他開口,面具撕破之後再也沒有了演戲的必要。
「你的手廢了,以後不能畫畫了,但生活能夠自理。」
「不要想著報警,否則永遠別想知道你奶奶埋在哪裡。」
在同一天,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永遠失去了奶奶。現在也失去了畫畫的資格。
我想哭,卻哭不出來,眼中已沒了生氣。
陳夏朵說得對,就算他知道我的手被廢是她乾的又怎麼樣。
他什麼都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被他默許。
是他將我關在黑暗中,又一次給了陳夏朵傷害我的機會。
我一次次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都是拜他所賜。
「周璟瑜,我恨你……」
他先是僵在原地,隨後奪門而逃。
再一次看到他時,已經是我出院之後,手上的傷已經大好,只是會常常不自覺的抽搐。
我回到與周璟瑜夜夜恩愛過的房子裡打算收拾東西離開。開燈時卻看到周璟瑜睡在沙發上。
片刻對視後,我沒有理會他的欲言又止,轉而上樓。
曾經的美好回憶太多,一張張照片上的笑容,那是他為我編織的美夢,現在夢醒了,我也該離開了。
我將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收集在一起,打算扔的一乾二淨,卻被他攔下。
他開口便是諷刺。
「常玥,你的手段真是夠可以的,連我的好兄弟何煜白都為你英雄救美。」
「你可真是夠下賤的,什麼人都往上貼。」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天我昏迷過去後,是何煜白將我救下送去醫院。
若不是他及時送我就醫,想來我這雙手怕是要截肢。
我冷眼瞧著他,他的話已經不能撥動我的心緒。
「周璟瑜,這是我最後一次解釋,我沒有害過陳夏朵,也不欠你們任何人什麼。」
想起奶奶,我終究忍不住哽咽。
「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奶奶,現在我的手也廢了,已經不會再擋陳夏朵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