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不知道我綁定了系統。
只要我為他們做夠一百件事,就能回到現實世界,回到愛我的家人當中。
所以,爸媽一次次為了給姐姐治病要抽我的血,我都沒有拒絕。
姐姐車禍撞死人,哥哥讓我頂罪,我也直接答應。
二十三年來,我為他們做完了九十九件事。
可當他們讓我把未婚夫讓給姐姐時,我沒有答應。
只因顧知年是這些年來唯一對我好的人。
可就在昨天晚上,我聽到了他跟我家人的談話。
「宋涵只能嫁給我,萬一她嫁給別人後,不願意把心臟捐給安安怎麼辦?」
那一刻,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留戀也消失不見。
所以,當爸媽將心臟捐獻協議遞給我時,我毫不猶豫地簽下了字。
做完這件事,我就能回家了。
1
接到顧知年的電話時,我還在外面散心。
他語氣焦急,沒了往日的淡定和溫柔:「你去哪兒了?怎麼消息不回,手機還關機了?安安她割腕大出血,等著你輸血呢,你快來市醫院一趟!」
聽著他的話,我並沒有太難受,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好。」
一到醫院,顧知年急匆匆地拉著我去了輸血室。
輸血管剛插上,媽媽紅著眼一巴掌狠狠地抽在我臉上。
「賤丫頭,你死哪兒去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手機不許關機?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你姐?!」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半邊臉瞬間腫了起來,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因為我知道,在她心中,我連宋安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一旁的父親臉色也同樣不好看,他輕輕拍撫著母親的後背,用滿是失望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要不是你拒絕把知年讓給你姐,她怎麼可能想不開做傻事?你明知道你姐有血友病,心臟也一直不好,還要跟她爭,涵涵,你太讓爸爸失望了。」
哥哥宋時宴一臉冷漠:「我看啊,她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就該拿繩子拴在家裡,免得她到處亂跑。」
我心中毫無波動。
這麼些年,這種話我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當初他們生下我,就是為了能隨時隨地給宋安供血。
在他們心中,我不過是宋安的移動血包。
在他們冷嘲熱諷後,顧知年再一次站出來做和事佬,他安慰著我。
「你也別怪他們生氣,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已經一整夜沒合眼了。
「涵涵一直最懂事了,肯定會理解他們的,對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沒有接話。
在以往的二十三年里,他總是在我被家人傷得徹底時,給予我一絲絲安慰。
我以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光,可結果他卻是隱藏最深的獵人。
為了宋安,不惜祭奠自己的愛情。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遲來的心痛像電流綿綿密密地湧入我的四肢百骸,我不哭反笑:「我怎麼會生氣?一直以來不都是這樣嗎?」
顧知年眼中閃過一絲心虛,等輸完血,他從身後拿出一份協議:「涵涵乖,再把這個簽一下。」
我看著紙上寫著的「心臟自願捐獻協議」幾個大字,早就死掉的心,還是難以控制地抽痛起來。
我紅了眼:「你確定要我簽下這個?」
顧知年耐心解釋:「你放心,我們為你在國外定製了最先進的人工心臟,移植之後和正常心臟沒有區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冷笑一聲。
說得好聽,可他們卻不願意讓宋安用人工心臟。
為了宋安能用上一顆正常的心臟,哪怕要生生從我的身體里把心臟剖出來也不在乎。
一旁的母親沒了耐心:「你跟這賤丫頭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要不是為了她姐,她連出生的資格也沒有,別說要她一顆心臟了,就算真要她的命,她也得給!」
爸爸也跟著附和:「乖乖簽了吧,你姐姐這兩年心臟病復發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等不起了。」
哥哥宋時宴跟著冷諷:「她這種白眼狼,怎麼會自願把心臟捐出來?」
他們見我沉默不語,還想再說什麼。
我卻忽地抬頭,眼中滿是笑意:「誰說我不願意了?我捐。」
顧知年見我簽了字,眉眼鬆快下來,「手術時間定在一周後,涵涵放心,等手術結束,我們就結婚。」
我笑著點了點頭,心裡滿是解脫。
再有一周,我就能回家了。
2
簽完協議的第三天,是宋安的生日宴。
爸媽為她包下了京市最大的酒店,請了京圈的所有名流。
宴會的布置是顧知年和宋時宴盯著完成的,鮮紅的玫瑰鋪滿了整個會場。
宋安穿著全球頂奢的高定禮服出現在會場,像是世界上最高貴的公主。
爸媽送給她一條價值上億的藍水晶項鍊,引得全場譁然。
哥哥送了她滿城煙花,整整燃了一夜。
至於顧知年,送她的是一人一生只能定製一枚的品牌鑽戒。
他說:「遺憾我們不能結婚,但是我把它送給你,算作彌補缺憾。」
看著他們一家人和美的畫面,我默默去了趟洗手間。
宋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身後。
她的眼神中沒有了往日的單純,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敵意。
她得意地看著我:「宋涵,你很羨慕吧,羨慕我擁有爸媽還有哥哥全部的愛,哪怕是你的未婚夫,心裡裝的人也是我。就連你的心臟,只要我需要,都得屬於我。」
我沒有搭理她,繞過她從洗手間出來了。
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她對我的敵意那麼大。
明明她得到了家人全部的愛。
明明我連出生都是因為她需要。
明明我替她頂下了那麼多本不該屬於我的痛苦。
可她就是事事同我過不去。
從洗手間出來,媽媽看到我後,瞪了我一眼:「你死哪兒去了?今天是你姐生日,你要是敢讓她難堪,我就打斷你的腿。你姐剛剛找你去了,你沒看到嗎?」
她剛問完,宋安就哭著從洗手間跑了出來。
媽媽連忙趕到她身邊護住她問:「怎麼了,寶貝?」
爸爸、哥哥,還有顧知年也圍了上去,關心地看著她。
宋安紅著眼,哭得撕心裂肺,只見她伸出手。
「知年送我的鑽戒不見了,那可是一生只能定製一枚的婚戒啊!
「剛剛去洗手間的時候還在的,我怕弄髒才摘下來一會兒,怎麼會丟了呢?」
媽媽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心疼壞了。
她摟著宋安安慰道:「乖乖別急,媽媽肯定幫你找到!」
可被抱著的宋安,卻仿佛想起了什麼。
她衝到我面前,拉著我的手質問。
「剛剛就你和我在衛生間,是不是你拿了?
「妹妹,我求求你了,把它還給我吧。知年已經被你搶走了,就連他送我的戒指你都要搶走嗎?」
我甩開她。
「我沒拿!」
宋安順勢倒在地上,她哭得梨花帶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媽媽聽著她的哭聲,衝到我面前,惡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你偷了你姐姐的東西還敢推她,我怎麼有你這種女兒?快把你姐姐的戒指還給她!」
3
我倔強地仰著頭:「我說了,我沒拿!」
一旁的哥哥冷哼一聲:「像她這種慣犯怎麼可能承認?您忘了她小時候還偷過您的項鍊嗎?要我說,就該搜身!」
他目光冷冷地從我身上掃過,爸爸認同地點了點頭:「涵涵,你還是自己乖乖拿出來吧!」
顧知年也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沒有一個人相信我。
媽媽甚至開始瘋狂地拉扯我的衣服。
我拚命反抗,哥哥和爸爸卻拉住了我的手。
在一眾賓客面前,我像一頭牲畜,沒有絲毫尊嚴,被他們擺弄著。
「真沒想到,宋家這麼有頭有臉的人家,生了個女兒居然是賊。」
「還偷自己姐姐的東西,真是下賤。」
「聽說早些年,她還飆車撞死過人呢。」
聽著那些人竊竊私語的議論聲,我只覺比殺了我還難受。
顧知年冷冷地看著我:「快點拿出來吧,非得鬧得所有人都難堪才肯罷休嗎?」
我紅著眼吼道:「我說了,我沒有!」
忽地,「嘶啦」一聲。
我的禮服應聲而裂,我急忙用手護住身子。
而就在這時,有服務員從衛生間跑了出來。
「找到了,戒指找到了,就在洗手台的角落裡。」
媽媽臉上閃過一瞬而逝的尷尬,她讓人拿了件衣服丟在我身上:「快點穿上,真想做個蕩婦被人看光啊?」
她說得理直氣壯,仿佛這件事錯的是我一般。
爸爸見我沒有拿起衣服,瞪了我一眼:「怎麼,你還想你媽媽跪下給你道歉不成?涵涵,不要小題大做。」
倒在地上的宋安站起來走到我面前,紅著眼看著我說:「對不起,妹妹,是我沒弄清狀況,錯怪你了,你不會生我氣吧?」
我看著她綠茶的模樣,冷笑一聲:「怎麼回事,你心裡不是最清楚嗎?」
宋安繼續裝著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樣:「妹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一旁的哥哥重重地將我推倒在地。
「怎麼,你是想說安安故意陷害你不成?
「虧我剛剛還覺得有點愧疚冤枉了你,像你這種心思重的人,就算這次沒偷,下次也會趁著別人不注意偷走吧?畢竟,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顧知年見狀,假惺惺地在我旁邊蹲下,將衣服搭在我肩上,遮住了我露出來的部分:「行了,都別說了,這件事是我們冤枉了涵涵,本來就該我們跟她道歉的,別忘了,涵涵剛簽下捐獻協議沒多久,她為了安安,心臟都可以獻出來,你們差不多得了。」
他的話看似在安慰我,實則在敲打我爸媽還有宋時宴,警告著他們,我的心臟還沒捐,我隨時都有反悔的可能。
果然,聽了這話,爸媽眉眼間的怒氣消散了一下,就連宋時宴都不情不願地跟我說了一聲「對不起」。
我將顧知年推開,苦笑了一聲。
「顧知年,你讓我覺得噁心。
「不就是想要這顆心嗎?我給你們!
「今天就安排手術吧,不用等了,就當我送給我好姐姐的生日禮物。」
媽媽聽到這話,激動出聲:「真的?」
爸爸拉了拉她的衣服,咳嗽了一聲,裝出關心我的模樣:「安安,剛剛你媽媽沒傷到你吧,我就知道,我們安安從小就是最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