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仗著自己是貴妃親弟弟,把不受寵的皇子十七當狗騎。
他背我爬過了長寧宮的每一塊磚。
六年後,他篡位成功。
在金鑾殿上把一眾兄弟剁成肉泥。
而我作為頭號反對者被五花大綁的丟到他腳邊。
他用帶血的劍挑起我的臉,而後慢慢劃開我的裡衣,笑容殘忍曖昧。
「現在輪到你當狗,讓我騎一騎。」
1
曾經的金鑾殿,如今的修羅場。
我不敢動彈。
腳底下橫七豎八躺著的是皇城護衛的屍體。
就在剛剛,叛軍殺入皇都,將富麗堂皇的金鑾殿圍了水泄不通。
我看到被貶出京的十七皇子江芥從叛軍中走出。
他身姿挺拔,面如寒霜,漆黑的重甲更添了抹肅殺。
我心道完了。
江芥走前被百般欺凌,如今大權在握,定是要狠狠報復。
只是我沒想到他那麼兇殘。
拿來第一個開刀的人就是他的父親,也就是當朝皇帝。
老皇帝無比憤怒。
「孽畜!你這是謀朝篡位!大逆不道!」
江芥渾身殺伐氣。
殺人對他來說和殺雞一樣簡單。
老皇帝第二句話還沒喊出來,身上就多了十幾個窟窿。
我嚇的後仰,撞到了身後的皇子。
皇子渾身發抖,身上瀰漫著一股腥臊味,磕巴道:「我,我願追隨新王。」
「我等願追隨新王。」
剩下幾人如夢初醒,迫不及待的效忠,生怕晚一步自己就會身首分家。
我看到江芥眼中閃過狠厲。
「不必。父皇最疼你們,還請兄長們下去作陪吧。」
幾位皇子在我眼前被誅殺殆盡。
我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
腦袋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我再也沒辦法把江芥和當初懦弱的受氣包聯繫在一起。
將領指著我:「他怎麼辦?要殺了嗎。」
江芥說的慢條斯理。
「不急,先拘上來。」
我被五花大綁的拖拽到他身前,大半衣襟都沾了血。
我癱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直到冰冷的劍尖將我的下巴抬起。
江芥低低笑起來,語氣森然冷酷。
「光是看著就怕了。」
「一會你怎麼受的住。」
2
我姐姐是皇帝貴妃,寵冠後宮,我是她唯一的弟弟。
皇帝愛屋及烏。
允許我自由出行後宮,以解姐姐思親之情。
這是獨一份的恩寵。
宮中人最會拜高踩低。
姐姐在後宮勢大。
我被很多人巴結討好,就連宮裡尊貴的皇子也得給我幾分面子。
我第一次見江芥,是在看望姐姐的宮道上,還以為皇城之中混進小乞丐。
當時正值隆冬,天氣冷的厲害。
我穿的狐裘大氅,捧著暖手爐,出行前呼後擁。
他衣著單薄,形單影隻,瘦弱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
我看他兩眼。
公公很有眼色的上前驅逐。
「你算什麼東西!還不快滾,別污了貴人的眼睛。」
他抬頭看了我,眼神流露出一絲嫌惡,片刻後,低下腦袋,退至牆根。
所有人待我如珠如寶,從未受過如此輕視。
我喊停小攆,令人將他抓過來。
「你為何那麼看我?」
他神情出現一瞬間的茫然,隨即臉色變得難看。
我覺得他懦弱可笑。
膽子這樣小,怎麼還敢開罪我。
公公聲音尖銳:「貴人問你話,還不快回!」
他紅了眼睛,牙齒磕絆了半響,才說了兩句。
「不是不回話,我,我是凍得實在說不出話了。」
「我也不是有意冒犯貴人。」
我蠻橫慣了,哼道:「難道不成是我汙衊你?」
他嘴唇發抖,臉更白了。
公公擰了他一把,催道:「還不快給貴人下跪陪不是。」
他不肯。
公公上去推他一把。
他身體沒什麼重量,一推就給掀了跟頭。
臉蛋磕到宮道上,蹭破一大塊皮,一抬頭,半張臉都是血。
這樣厲害的傷勢,他哼都沒哼一聲,倔的驚人。
我愣了。
原本我只想嚇嚇他,沒想真做什麼。
公公還想繼續動手,讓我斥住。
「教訓已經夠了。」
他一言不發,垂著頭呆坐。
我有些不忍,解下身上的玉佩,丟在他腳邊。
「去弄點藥膏塗塗,省的說我欺負人。」
玉佩價值不菲,治他臉上的傷綽綽有餘。
我都這麼說了,他卻沒有一絲反應。
公公道:「公子,他定是喜過頭了,咱們別管他,現在宮道落雪了,一會把您凍著了,我怎麼向貴妃娘娘交代。」
「是快些走吧。」
我點點頭,讓小攆繼續走。
可快出宮道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一看。
他還在原地一動不動,身上沾了一層雪花,好似雪中的一捧骨頭。
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何不肯對我下跪。
原來。
他是位皇子。
3
我從未見過如此悲慘的皇子。
他是皇帝的十七子。
至今沒有賜名。
他母親出身低賤,是宮裡的粗使宮女,被皇帝醉酒後寵幸。
生下他沒多久就病死了。
皇帝將他視作污點,對其不管不顧,就連奴才都能隨意欺凌。
姐姐擺弄茶盞,口吻嘲弄。
「那粗使宮女是皇后宮裡的,這事快把那個妒婦氣瘋了,磋磨死他娘之後,又總找藉口讓他罰跪,一跪就是半日光景。」
「這麼冷的天,再好的身子骨跪上幾日也就廢了,真是殺人不見血。」
那他說的,自己凍得說不出話。
也是真的了。
我家姐弟和睦,父母慈愛,這等腌臢事我是頭次見。
我想起他立於雪裡的樣子。
心裡有些難受。
姐姐看出我的心思,輕聲道。
「雲舒,宮裡的事情複雜的很,我知道你心軟,把自己的生辰玉佩送了出去,可這玉佩對他無用。」
「在這宮裡沒有權勢,就什麼都守不住。」
正如姐姐所言,玉佩給他招致禍害。
皇后視姐姐為眼中釘,覺得我的行徑是打了她的臉,對他更加苛待。
玉佩也被戴到了皇后宮裡的宮女身上。
我對他的一絲善意,讓他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姐姐見我實在放心不下,讓人偷偷送了兩盒藥膏過去。
我第二次見他。
他被圍在幾位皇子之中,皇子們人高馬大,唯有他乾瘦的如同豆芽菜。
三皇子看見我,嘴巴翹的老高。
「雲舒,快來!」
「給你看個有意思的。」
三皇子待我異常熱情,每次見他,我覺得不舒服。
我有點怕他,他卻愛黏著我,有什麼時興的玩意會弄來給我一瞧。
可沒想到這次好玩的是個人。
還是個熟人。
我看到他臉上已經落痂。
三皇子笑嘻嘻道:「我聽說這雜種得罪了你,特意弄來給你出氣。」
「聽過痛打落水狗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三皇子一腳把他踹進水裡。
他不會水,嗆了好幾口,所幸水池較淺,撲騰兩下又爬起來。
我忙說:「我早就不氣了。」
三皇子沒有要停手的意思,他拍了拍我的手,笑容殘忍惡劣。
「好雲舒,你不懂,這樣的狗就是得教,要不然會咬人。」
我看得明白。
三皇子是皇后幼子,這一出借著我的名頭為皇后出氣。
我為他求情之後,三皇子下手明顯狠多了,就好像我對他越好,他受的作弄就越多。
我閉緊嘴,看著他們一遍又一遍的把他踹進河裡,然後他又一步一步爬上來。
如此反覆。
他渾身濕透了,身體不停的哆嗦。
最後實在挺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若再繼續下去,他一條小命就要交待在這。
幾位皇子哈哈大笑。
三皇子搭住我的肩膀:「怎麼樣,有意思吧?」
我甩開他的手,皺眉道:「這算什麼?有本事你叫他給我當狗騎。」
4
我這話說的理直氣壯。
幾位皇子均是一怔。
我再怎麼受寵,和他們的身份還是有天壤之別。
三皇子眼睛一眯,笑的倒是很開心。
「還是雲舒聰明。」
「聽見了嗎?」
「還不快跪下來給雲舒騎。」
他掙扎的站了起來,又被三皇子一腳踹到膝蓋窩,疼的直不起身子。
我眉頭皺的更緊:「他渾身濕漉漉的,叫我怎麼玩?」
三皇子對我任性見怪不怪,好脾氣的哄著。
「好好,雲舒只管放心。」
不多時,他就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脖子都被帶上一根鐵鏈子。
我坐在他身上,覺得這具身子骨都快被我壓塌了。
他紅著眼睛,沉默的往前挪動。
皇子們聚眾看熱鬧,嫌棄他反應不夠。
「光是爬怎麼行,學狗不得像一點。」
「叫兩聲聽聽。」
三皇子低聲威脅:「把雲舒伺候開心點,要不然我把你娘的墳扒了。」
「汪汪汪……」
眼淚一滴滴砸到磚上,狗叫聲從我身下傳出,我還聽到了壓抑的哭聲。
落水狗的遊戲不必再玩。
但長寧宮的每一塊磚都落上他的眼淚。
別的皇子要玩,我不許,直到日暮西斜,皇子散去。
他癱在地上,終於放聲痛哭。
後來,我再沒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就好像所有的淚都在那天流干。
5
我爹爹下朝臉色奇差。
他細問了我近日的行蹤,從匣中取出一根拇指粗細的藤條。
我自覺的把手伸出。
我爹怒道:「你這個孽障,皇帝家事是你能參一腳的嗎?」
「他要是真有意追究,別說你和你姐的命保不住,到時候咱們一家老小誰都跑不了。」
「蠢東西!」
他上朝聽到好幾本彈劾的摺子。
雲貴妃恃寵而驕、縱親行兇、欺凌皇子……
樁樁件件都是掉腦袋的事。
皇帝興許覺得丟了皇家顏面,在朝堂大發脾氣,喝令所有人不准再談。
當日在場的只有幾位皇子,事情是怎麼捅出去的,還單單拎出我和姐姐。
我猜這裡頭一定有皇后手筆。
爹爹的藤鞭已經落在我掌心十幾下,手心發燙髮麻,已然紅透。
我忍著手疼,硬是沒躲。
我爹不忍心了。
「哎,你打小就比姐姐笨,當初若是多給你生個腦子就好了。」
「我也不求你什麼,只要你別給你姐惹事。」
我在家避了一陣風頭。
待我傷好進宮,姐姐心疼壞了。
「爹爹怎麼打的這樣狠。」
我聞言更羞愧。
挨打也是應該,誰叫我給她惹禍。
姐姐勾勾嘴唇,露出微不可查的一個笑。
「我沒事,只是皇后這幾日連安寢都難。」
「她想除掉我不是一天兩天了,就算沒有你,也有別的法子。不過實在太蠢了些,派的說客,都是和她氏族有牽扯的,這叫皇上怎麼能信——」
「尤其是牽扯皇帝醉酒失德的事……」
我看到姐姐敲了兩下桌子,招呼貼身婢女耳語,然後對我講。
「帝家顏面最重要,皇后忘了,我可沒忘。人言可畏,止不如疏,我要的是流言不攻而破。」
門外腳步聲越來越近,婢女領著一個錦衣小公子進來。
我抬頭看見了一張蒼白清俊的小臉。
是十七皇子。
傷疤已然好全,臉蛋圓潤幾分,上好衣料平添幾分貴氣。
我還未回過神,就聽到姐姐淡定開口。
「雲舒,你比他大三歲,按照輩分,他該喊你一聲舅舅。」
十七皇子眼底清凌凌的,嘴角泛起一個淺淺的梨渦,笑意柔和。
他喊了句:「小舅舅。」
6
我嚇的發抖。
「小舅舅,你怕了。」
江芥眼神晦暗,將劍尖往上抬了一寸。
我保持這個姿勢,身子都僵了,眼神只敢往旁邊撇。
自然沒發現他興奮的舔了好幾下嘴唇。
殺人不眨眼的江芥喊我舅舅,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初姐姐多年未孕,又碰上皇后設局,她便將十七皇子過繼到自己膝下。
我就成了他的舅舅。
不想十年的恩情養出個超級大禍害。
我睜著眼裝死,可是身體的異樣太明顯。
我能感覺到冰冷的劍尖從我的臉頰一路向下,最後停在喉結處。
稍不小心,脖子就被刺穿。
他慢條斯理的喊了句「小舅舅」,尾音拖長,危險意味十足。
任誰脖子抵著一把劍都會腿軟,尤其是這把劍剛割下另一個人的頭。
我跪的飛快。
「不敢當,不敢當。」
他騰出一隻手捏住我的臉,逼我和他對視。
「這麼多年過去,你一點沒變,還是這麼識時務。」
「不知永康像不像你一樣聽話。」
我從他的話中聽出恨意,顧不上劍尖還抵著喉嚨。
我幾近哀求的看著他:「永康只是個孩子,你們雖不是親生兄弟,卻有同一個母親。江芥,他是你看著長大的弟弟!!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求你了,別傷害他。」
他的語氣極盡嘲諷。
「你放心,永康一時半會死不了。」
「父親留你們在大殿等死的時候,偷偷派出一隊人馬將他護送出了昱嶺關,真不愧是最疼愛的小兒子。」
「小舅舅,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多擔心下你自己。」
他在我耳邊吐氣,慢慢將長劍抵住我的胸膛,好似要挖腹刨心。
「永康做了錯事你為他拚命求情,我不過是犯了個小錯,就要被趕出京都。最可笑的是,枉我們相處多年,出京那日,你甚至沒來看我半眼。」
「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我的血一點點涼了。
當初把他趕走,是我和姐姐的合謀,我因愧疚沒敢去城門口見他。
他在我姐姐那裡養了兩年不到,姐姐就有孕了,並生下皇子永康。
開始還算和睦,可他成長速度讓人心驚,很快就扳倒競爭最有力的三皇子。
後來,他野心越來越明顯。
我們為了永康,將他趕出了京都。
現如今舊怨成仇,避無可避。
我絕望的閉上眼睛。
只盼他的劍快些,省的叫我受疼。
江芥笑了。
他笑得漫不經心,從容殘忍:「讓你死了,實在太便宜了。」
江芥用劍鋒一層層挑開我的裡衣,語氣曖昧。
「你們姐弟兩個將我當狗使喚。」
「現在也該我翻身。」
「小舅舅,你來給我當狗騎騎,興許我能心軟,放過我這不爭氣的弟弟一馬。」
我的大半個胸膛都露在外頭,當朝君子重禮,這幅模樣是極不端莊。
可我驚的忘記了恐懼與羞恥,呆呆看他。
不是。
我沒聽錯吧?
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這次多了幾分不耐。
「怎麼?你不願意。」
7
我回過神,臉頓時嚇白了。
這種男子求歡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經歷。
三皇子將我約在茶樓。
「雲舒,果然我沒看錯人,你長的越發俊俏。別急著走,若是你投奔我,我一定給的比你姐姐多。」
「雲舒,別這麼抗拒,我可以給你不一樣的東西。」
「我能讓你舒服……」
三皇子說服不成,意圖強迫,讓我逃了出去。
從那之後,我對與同性接觸之事避之不及。
江芥他要對我做那種事。
這如何使得。
顧不上分析這是羞辱還是其他什麼,心如死灰,乾脆一劍殺了我吧。
江芥看我仰頭等死,臉龐一點點冷下來。
「好極了,你不願意,那我殺了你後,就把雲貴妃拖出去千刀萬剮……」
我睜開眼:「我姐姐養過你幾年,你怎麼能殺她。」
江芥道:「我連皇帝都殺了,還有什麼是我不敢的。」
我的心徹底涼了。
腦袋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既然江芥要出氣,這口氣叫他出在我身上,省的害了姐姐。
我把心一橫,伸手握住他的劍,血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我顫聲道:「我,我願意,你別殺姐姐。」
他仿佛很不太滿意,冷冷看我,像是稱量我有幾分真心。
我不敢怠慢,往前跪爬幾步,湊到他靴子邊輕輕一吻,滿臉淚痕。
「求你別殺姐姐,求你了。」
「江芥。」
「你怎樣都行。」
他眸子一暗,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拖拽到龍椅上。
迷糊之中,我聽他講。
「你學乖點,我就對你好些。」
8
我閉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害怕,權當被打一頓,忍過去就好了。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
掌心一陣濕熱。
我錯愕抬眼,心中又驚又懼:「江芥,你這是幹什麼?」
江芥正舔舐我手中的傷口,他的動作如同一隻大型野獸。
難道他改主意了,要生吃了我。
我嘗試抽手,他反而攥的更緊,仿佛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我又用身體去推他,被他身上披的重甲頂了回來。
「別動。」他騰出一點空看我,露出猩紅的舌尖,狹長的鳳眼情慾翻滾「我不喜歡你身上沾別人的味道,一點都不行。」
他在吮我掌心的血。
就因為我握劍時,傷口沾了一點劍身的殘血。
瘋子,真是瘋子。
江芥撕下自己的面具,神情貪婪,聲音愉悅:「害怕嗎?晚了。」
「別人視我做草芥,只有你待我好,我都不介意你的真心是裝的,你為什麼不能裝的久一點。如果你多看看我,說不定我能按耐這幅骯髒心腸一輩子。」
「雲舒,這是你自找的!」
他看著我半露的胸膛,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從大敞的衣領處伸進去。
動作粗暴,手指上的繭磨的我很疼。
「知道嗎?」
「我從少年時,就想這麼做了。」
我在痛苦中沉淪,又因他挑起的歡愉戰慄不止。
江芥發現了我的變化。
他將吻密密麻麻印在我的身上,唇齒間溢出笑意。
「你看小舅舅,我這樣對你,你的身體簡直要喜歡死了。」
我羞憤閉眼,恨不得原地失聰。
他年輕氣盛,折騰了一天一夜,快天亮時,我脫力昏迷。
昏迷之前,悔意到達頂峰。
當初就不應該留他,既然留他,又不該給他那麼多希望。
人的野心可以一點點喂大。
他是我們親手養大的狼。
9
「芥」這個字是他父皇取的。
意思是命賤若草芥,讓他時刻認清自己的身份。
有了名字,總比沒有強。
我不忍看他失望,翻遍典籍,才找出一句「須臾藏芥子,芥子納須臾」,意思是微小的芥子能容納龐大的須臾山。
我讓他不要只看錶象,皇帝很看中他的潛力,對他期望甚高。
他乖巧應聲,看我的眼睛分外亮。
我的心軟了幾分,想這孩子真是天真好哄。
現在想來天真的是我,他年少聰慧,吃了諸多苦頭,怎麼可能被隻言片語騙住。
我還傻兮兮的說,江芥真真可憐,他這個小身板還不夠宮中的豺狼虎豹般的兄長一口吞,讓姐姐多加照拂。
姐姐卻說,江芥心思深沉,一個可抵上三個我。
只因姐姐曾讓他手抄經書。
足足十本。
他抄了四天才寫完。
姐姐道:「抄書難免心思鬆散,力乏鬆懈,我仔細看過,他筆鋒雖銳,但這十本經書未有一處字跡不整,足見心性之穩。」
「這樣的人,不成大才,必成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