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掃了一眼桌上的三個瓶子,撒謊道:「只喝了一點。」
陸靈嗓音柔和:「考得怎麼樣?想報哪裡?」
我想了想,慢吞吞道:「一般般,應該沒法跟你去一個學校了。」
陸靈那邊輕輕笑了一聲:「沒事的,同一個城市也很好。」
「我——」
聽著他的聲音,我竟然有和盤托出的衝動。
「嗯?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低頭看著燈光下瀲灩的酒液,我退縮了。
「沒有,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你記得早點休息,我掛了。」
似有若無的嘆息。
「好吧。晚安,小希。」
那是那天晚上,我最後的記憶。
27
我醒來的第一反應:媽的,再也不喝酒了。
強撐著宿醉的頭痛,我準備坐起身來。
只聽見「叮咣」一聲,我又被迫躺了回去。
我:……
我睜開了眼。
雪白的牆壁,淡色的窗簾,乾淨整潔的小屋。
是陸靈的房間。
我側過頭,看到了鎖住我四肢的銀色細鏈。
「醒了?」
陸靈若無其事地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唇邊。
「喝點水吧,你睡了一天。」
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人喂水。
一開始還勉強跟得上,可之後實在喝不下了,來不及吞咽的水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我狼狽地別過頭去,水順著下巴流向脖頸。
我勃然大怒:「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濕了,給我鬆開,我自己喝!」
陸靈平靜地搖搖頭,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昨天晚上,那對雙胞胎約我見面了。」
我立刻看向陸靈,緊張起來:「他們跟你說什麼了?」
陸靈用手指細細摩挲著鏈條,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
「他們兩個說,你正在申請國外的學校。」
我張了張嘴,剛想解釋,陸靈卻又說話了。
「我不信,他們就給了我中介的聯繫方式,讓我自己去問。我想,畢竟是你的手機,還是等你醒來再問比較好。」
我的手機沒有密碼,陸靈手裡拿著我的手機,熟稔地解鎖後,立刻撥了過去。
一陣忙音後,電話被接了起來。
「喂?小唐少爺嗎?您申的學校有結果了——」
陸靈把電話掛斷丟到床上,笑了一聲。
「你跟我說想考A大,我給你補習。你跟我說請家教,我給你習題。你跟我說沒考好,我說同城也很好。你跟我說去不了一所大學了,是啊,你都要跑到大洋彼岸去了,可不是去不了同一所大學嗎?」
我乾巴巴道:「……你聽我解釋。」
「你都要跟著他們兩個走了,解釋還有什麼意義呢?」
陸靈掐著我的腰按在床上,欺身湊近我的耳朵,聲音淡淡。
「耍我很好玩嗎?少爺?」
28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臉頰,脖子,胸口。
我被動地接受著陸靈毫無章法的胡吻。
小弟本事大了,開始挑釁大哥了。
本來想著讓他發泄一下情緒就算了,他居然得寸進尺,試圖扒我的衣服。
「不是!陸靈!陸靈!你幹什麼?」
陸靈吻著我的脖頸,手慢慢探進了我的衣服。
四肢被鎖,只能做出一些無謂掙扎的我,出離憤怒了:「陸靈你個白眼狼!我罩你這麼久,你就這麼報答我?開學第一天誰給你從廁所領出來的?宿舍誰給你換的?你以為你的安穩生活誰給你的?你敢把手伸到我頭上?你跟那對禽獸什麼區別!」
陸靈渾身一僵。
我繼續破口大罵,「你要是再胡來,我恨你一輩子,我發誓讓你永遠找不到我,給我把鏈子鬆開!」
陸靈白著臉,慢慢鬆開了手。
銀色細鏈被他解開。
我立刻翻身把他壓在身下,獰笑著扒他褲子:「給你能耐了是吧?你是不是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老大?」
突然,一陣熟悉的困意湧上心頭。
我連忙把他的褲子提上。
陸靈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迷茫和震驚。
我在腦中聲嘶力竭地召喚系統:【系統!系統!劇情劇情不是結束了嗎?這熟悉的困意怎麼回事!系統?系統?】
系統委屈極了:【宿主,劇情結束但是設定不變啊。主角受被脫褲子你還是會困的,只是不至於昏睡。】
我顫抖著問道:【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
系統小聲說道:【就是要麼你困著做,要麼清醒著被壓的意思。】
不是?這玩意有困著做的嗎?
我正目瞪口呆,系統「哎呀」一聲下線遁了。
「還是我來吧,少爺。」
陸靈笑著把我壓回身下,親昵地貼上了我的臉頰。
29
自己的失敗固然心痛,但別人的成功更令人揪心。
我睜著眼,像死魚一樣躺在床上,任由陸靈給我清理身體。
他還算有良心,沒讓我空腹上戰場。
但是,我深切懷疑,奶油本來就是他買來的道具。
陸靈神色自然:「有點黏,不太好擦。休息一下還是去洗個澡吧。」
我咬牙切齒:「你也知道啊?」
陸靈仿佛有皮膚饑渴症,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貼在我身上。
我不耐煩地拍開他亂動的手:「中看不中用,有什麼好摸的。」
「中用的,我好喜歡玩它——」
我大怒:「閉嘴,閉嘴!」
30
我跟陸靈過了一個相當放縱的暑假。
每天胡鬧到半夜,再在快中午的時候醒來。
他給我做愛吃的菜,怕我吃膩,還不厭其煩地研究新菜式。
其餘的時間,我們就一起窩在家打遊戲。
聰明的人玩遊戲都上手得很快。我過不去的關卡,他輕輕鬆鬆就能通關。
吃喝玩樂,睡覺摸魚。
我們彼此之間很有默契,絕口不提學校的事。
填志願那幾天,陸靈甚至躲了出去。
其實我並不能明白,A大有什麼好遮掩的。
八月,學校寄來錄取通知書,我的父母從國外回來陪我,我也只能從陸靈那裡搬了出去。
臨近開學,我在家看爸媽給我收拾行李。
眼看著行李越摞越高,我連忙出聲阻止:「我就在本市念書,真的不用拿這麼多東西——」
是的,我沒有出國。
我選擇了本市的大學。
申學校是真的,中介也是真的,讓雙胞胎知道我在申學校這件事,卻是我有意為之。
實在是嫌那對雙胞胎礙眼,我便提前放出了我要留學的風聲。
即使他倆不想跟去,我也還有最後一道保險。
畢竟,我跟雙胞胎父母達成和解的條件之一,就是畢業後,把他們兩個送出國外。
只是沒想到,陸靈也被騙了過去,還差點跟我玩起了囚禁play。
雖然最終還是play了,但也算某種意義上的懸崖勒馬吧。
沒辦法,我就寵著吧,誰讓我喜歡他呢?
31
九月份如期到來,開學的日子到了。
因為成績湊合,我如願被錄取到了金融專業。
開學的時候第一天,我拖著行李一進宿舍,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
陸靈正背對著我,勤勞地給我整理床鋪。
他的後背好像長了眼睛,「我剛剛試了一下,這裡的床不太結實。」
我:「……你來這裡幹嗎?」
陸靈站起身來,自顧自繼續說道:「要是不想住宿舍,我們也可以申請租房住。」
我:「你沒報A大?你浪費分數?你腦子被驢踢了?」
話還沒說完,陸靈就開始親我,還不忘拉上窗簾:「你考得很好,我也沒有故意浪費分數。我報了臨床八年制,分數剛剛好。」
我急忙道:「門,門!」
吻鋪天蓋地落下,陸靈聽話地鎖上門,咬著我的耳朵笑道:「這次,我還替你申請了雙人間。」
剛鋪好的床立刻派上了用場。
薄被拉高,空間私密,所有聲音都是悶悶的,曖昧又迷離。
室外,透亮的日光明明晃晃。
室內,淺藍的床簾水波一樣,輕輕蕩漾。
32
大一的課很多,我們課表也不一樣,只有周末才有共同的時間。
今天是周六,陸靈約我去看最新的電影。
只不過電影非常無聊,看到一半,我們倆就走了出來。
我們在夜晚的江邊散步。
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塊巨大的畫布,星光閃爍,描繪出宇宙的深邃浩瀚。
遠處霓虹閃亮,燈光映照得江面波光粼粼,跳動的色彩揉進水裡,令人目眩神迷。
陸靈安靜地看著我。
夜風輕輕吹起他額前的劉海,露出他柔和俊逸的臉龐。
「在醫院昏迷的時候,你抓著我的手,說了很多話。我東拼西湊,琢磨了好久。」
我略帶驚訝地看他,他的神情真摯溫柔,「原來是你改變了我既定的人生,也是你在黑暗中抓住了我的手。」
遠處的江面上,不知是誰放起了煙花。
煙花在夜幕降臨之際騰空升起,在漆黑的夜幕上留下道道軌跡。
猶如一顆顆流星劃破夜空,又像是萬千星雨墜落在了人間。
陸靈深深凝視著我:「小希,你善良勇敢,溫和堅定。在我這裡,你從來都不是黯淡無光的配角。其實,你是我生命里,最耀眼,最閃亮的主角。」
一簇簇金色的火花在黑暗中綻放,發出絢爛的光芒。陸靈唇角上揚,眼睛像閃爍的星星一樣。
「我愛你。」
他的聲音很小,但我還是聽到了。
【恭喜宿主!本次任務已接近尾聲,收官之作即將落下。這並不是結束,而是新的起點。衷心祝願宿主在未來生活開啟新篇章,期待與您再會。】
我們在系統的播報聲中接吻。在這璀璨煙火下,斑斕夜空里,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從此,再不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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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音樂社團的集體活動,我又碰上了那個之前跟陸靈在操場上說話的女生。
打招呼時,她欲言又止,「你……沒收到嗎?」
我聞言一愣:「收到什麼?」
她猶豫了一會後才告訴我,那天過後,陸靈找她要走了那封情書。
1
放學後。
看著拿著掃帚值日的陸靈,我眯起了眼睛。
原來陸靈對我,並不是事無巨細。
趁他出門倒垃圾時,我偷偷溜到了他的位置上。
視線逡巡,我的內心天人交戰。
該動手翻嗎?
正猶豫著,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少爺在幹什麼?」
我猛地轉過頭。
陸靈正站在我身後,神態平和,面容沉靜。
2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我沒有說出我的真實目的。
真奇怪,明明只需要問一句「那封情書到底在哪」,我卻遲遲不能下定決心。
一想到這封情書會被陸靈修長的手指展開,被他總是平靜的眼眸瀏覽,我就湧起一番難言的情緒。
那封情書很重要嗎?他又為什麼要偷偷取走呢?
3
剛寫完最後一個選項,我手中的作業本就被抽走。
陸靈手拿一支鉛筆,隨著視線掃過,一個個圓圈被勾在了作業本上。
檢查完後,他收起了鉛筆。
我認命接過錯誤連篇的作業,正準備改,我的手腕就被輕輕扣住,「少爺今天,很不專心。」
我愕然抬頭,卻直直與陸靈撞上了視線。
直覺告訴我,現在的他,不太高興。
4
為了讓我專心聽講,陸靈扣住我的手沒有鬆開。
可看著他柔和的輪廓,開合的淡色嘴唇,我的思緒又不自覺飄遠。
陸靈也會這樣給別人講題嗎?
察覺到乾淨的嗓音很久沒有響起,我愣愣回神。
陸靈垂下眼睛,聲音壓得很低,「看來,是我惹少爺不開心了。」
我著急道:「怎麼會!」
5
看著陸靈唇角的笑意,正在解釋的我聲音越來越低。
「其實我也沒有很在意,畢竟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
「可我在意。」陸靈柔聲打斷我,「因為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我愣住了,「那、那封信——」
陸靈鬆開扣著我的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粉色信封。
我正要探身去拿,卻被他微微錯開。
陸靈低下頭,辨不清神情,「其實這封信,是她寫給你的。你要看嗎?」
6
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放下了手。
「算了吧。」
陸靈此時卻很執拗,追著我問了好幾遍「為什麼」。
我被問得不勝其煩,「不想看就是不想看,哪來的這麼多為什麼!」
被我凶了,陸靈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道:「那如果我給你寫情書,你會看嗎?」
7
我正想分辨陸靈這句話的真假,他卻率先回答:「情書沒寫,不過,定情信物估計也一樣。」
我的手被他重新握住,掌心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攤開手時,我看到了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剛剛你沒有回應,那我就再說一遍。」
陸靈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8
我捂住了陸靈的嘴。
我低聲道:「你瘋了嗎,我們不能早戀的。」
他眼睛輕眨,似是不明白我的舉動。
下一秒,感受到他嘴唇的動作,我猛地鬆開了手。
「你你你——」
陸靈微微一笑,「你說得對。現在確實不是合適的時機。」
他看著我,目光溫柔又堅定,「我願意等你。」
其實我很清楚,我們將一直並肩而立。
無論春風和煦,歲暮天寒。
9
那封情書,最終誰都沒有打開。
因為畢業後,陸靈重新給我寫了一封新的。
看著他用清雋的字體寫一些肉麻的鬼話,我就忍不住想笑。
什麼一見傾心念念不忘,什麼驚鴻一瞥思君如狂,把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陸靈不高興地將頭枕在我的肩膀,「你不喜歡,我再也不寫了。」
「沒有,我很喜歡。」我強忍著笑,捧起了陸靈的臉龐,「而你,我最喜歡。」
10
風透過窗戶捲起白色的窗簾,桌上的信紙被吹得微微打彎。
綿長的親吻後,陸靈握著我的手,輕輕貼在唇邊。
我忍不住笑起來,「癢。」
陸靈扣住我的手,輕聲問:「那現在,我們可以談戀愛了嗎?」
陸靈是一個很缺安全感的人。
而我,則要讓他明白,我可以給他安全感。
屋外蟬聲陣陣,屋內窗明几淨。
看著面前的人,我吐字清晰,語氣堅定。
「當然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