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著安排。」
我把水往鄭先懷裡一丟,抬腿就朝兩人走去。
18
我晃著身子,心安理得地摟住了陸靈的肩頭。
「聊什麼呢?」
女生看我一眼,雙頰飛紅,欲言又止。
陸靈沒搭理我,我只好沒話找話道:「怎麼,喜歡我們小陸?」
女生臉蛋漲紅了幾秒,像鼓起了勇氣似的:「不是的,我——」
陸靈突然插話:「快上課了。」
我:……嗯?
「我們走吧。」陸靈平靜道。
欲蓋彌彰。
我篤定這兩人絕對有點事,但當著女孩子的面,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沖她點頭笑笑後,我轉頭跟上陸靈,連連追問。
「你喜歡她?你覺得她怎麼樣?你想跟她談戀愛嗎?」
他腳步微頓,轉過頭盯著我,反問道:
「你覺得我應該喜歡她嗎?」
「當然不應該!」我正經道。
「為什麼?」
我理直氣壯:「我收你當小弟,可不是讓你去對另一個人獻殷勤的!」
陸靈靜靜看著我,半晌,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
「知道了,少爺。」
感受到陸靈的心情變好,我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這周六我生日,一起出去玩玩吧?」
19
包廂內,我黑著臉,看著一排排身材健壯的男模。
鄭先今天穿得很嘻哈,戴著一頂誇張的帽子,煞有其事地指揮著他們。
「展示肌肉——轉身——站好,ok,開跳!」
有節奏感的音樂響起,我終於忍不住拽過他的衣領:「你胡搞什麼?」
鄭先興奮不已:「老大,機會難得,我只是想讓大家都高興高興嘛!」
此時已經酒過三巡,燈光氣氛烘托下,大家都慢慢放開。
同去的女孩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男生們也好奇地上手,摸著他們塊壘分明的肌肉。
確實都很高興。
我偷偷看了陸靈一眼,他正坐在角落的沙發里,低頭自顧自地玩手機。
鄭先嘖嘖稱奇:「老大,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妻管嚴。」
一個人攬住我的肩膀,陌生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把我籠罩起來。
他笑著問道:「什麼妻管嚴?」
我今晚喝得有點多,盯著來人端詳了好久。
狹長的眼裡繾綣著無盡的深情,隱約閃爍著幾許病態的暗芒。
認出程銘這個禽獸後,我無語凝噎了。
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
我想把他撥開,他卻順勢攥住我的手放在唇邊,眨了眨眼睛:「生日快樂,小希。」
「啪!」
一個酒瓶在他腳邊炸開,暗紅色的酒液潑灑在地面上,綿延進遠處的深色地毯里。
「放開他。」
音樂停住,大家怔怔地看向角落。
陸靈站在陰影里,眼神森冷,面如寒冰。
20
陸靈又開始了跟我的冷戰。
這次的原因是,我在生日宴上阻止了他想一挑二的危險想法。
開玩笑,原著里這對雙胞胎耐力驚人,仿佛機器,三天三夜都不帶停的。
陸靈挑釁他倆,這不純純羊入虎口嗎?
萬一這倆變態突然愛上陸靈,我的努力豈不是前功盡棄?
因此,看著陸靈放學逕自離去的背影,我張了張嘴,還是沒有過多解釋。
只不過,自生日宴以後,這對雙胞胎像討債鬼一樣緊纏著我不放。
陸靈放學就找不到人影,我只好憑藉著各種各樣的藉口,搪塞著雙胞胎的邀約。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在第三次把程銘的電話拉黑後,我被程子琛堵在了多媒體教室里。
我看著他身後的出口,在腦中計劃著逃跑路線時,門開了。
程銘走了進來,轉身咔噠落上了鎖。
……你倆變態天天形影不離,乾脆湊一對算了。
我實在是沒忍住,把這句心聲說了出來。
程銘只是笑了一聲,這次是程子琛先開口。
他說得很慢:「從入學開始,你看見我們,就像見了鬼一樣。我跟哥哥一直好奇,但總找不到原因。直到最近,我跟哥哥總是做一樣的夢。」
他面色遲疑,似是難以啟齒,「夢裡的你,跟現在很不一樣。」
程銘微笑著接話:「在夢裡,你總是睡覺。很可愛,也很漂亮。」
我猛地抬起頭。
他笑了起來:「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對不對,小希?」
21
我聽見自己冷硬的聲音:「我知道個屁。」
程銘微笑著:「你根本不會撒謊,又何必勉強呢?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吧,小希。」
聽到他的話,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們也配嗎?」
真罕見,程銘的臉色也會一點點陰沉下來。
他輕聲道:「小琛。」
程子琛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伸手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的身體被他牢牢地禁錮住,手臂也束縛在他的臂彎之中。
我面色一變,掙紮起來:「說不過就動手,你倆還真是禽獸!」
程銘曖昧地笑,捏著我的下頜,強行往我嘴裡灌了什麼東西:「才知道嗎寶貝兒?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我拚命扭著頭,一部分順著脖頸流進了衣領,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我不可避免地喝了進去。
苦澀的,又帶著奇異的馨香。
眼前的一切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我漸漸忘記了掙扎。
意識渙散,我好像踩在雲上,輕飄飄的。
我閉著眼睛,一隻手下流地撫上我的脖頸。
「乖,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
我恍恍惚惚,正想說好,下一秒,我身上的人發出了一聲悶哼。
我想睜眼卻睜不開,只能聽到忽遠忽近,拳拳到肉的打鬥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顫抖著摟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乾淨清冽,帶著很淺的皂香。
我終於放下心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22
我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
陸靈趴在我的床邊,皺著眉,睡得很不安穩。
我微微一動,他就立馬睜開了眼睛。
他嘴唇乾燥,眼底也有青黑,定定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沖他笑了一下:「不認識我了?」
陸靈陡然起身擁住我,把頭埋進了我的頸窩。
鎖骨處傳來濕潤,幾滴溫熱的水順著我的皮膚往下淌。
他在哭。
心仿佛被燙了一個小洞,又酸又漲。
我忍不住輕拍他的後背,他卻把我抱得更緊,哭得更凶了。
我有點手足無措,連忙安慰道:「我真的沒事,你別哭了好不好?」
我哄了好久,他才平靜下來,帶著濃重的鼻音,跟我敘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事發當天,程銘跟程子琛被我激怒後,給我喂了藥,陸靈趕過來時已經阻攔不及。
因為不知道我被灌的是什麼,他只好立刻把我送進醫院,並通知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知道後震怒,聯繫了專業律師團隊,發誓要讓他倆付出代價。
我搖搖頭。
雙胞胎的家世顯赫,不是我家能夠動搖的。
陸靈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我報了警。」
我瞪大了眼睛。
他起身給我接了杯水,遞到我手心後,才輕聲說道:「警察那邊正在取證,等你好點以後,去做個筆錄,讓他倆徹底離開我們的生活,好不好?」
【警告!警告!配角不可強行干擾劇情!】
尖銳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陸靈深深凝視著我,眼神幽黑深邃。
不顧耳邊警報轟鳴,我強忍著頭痛,咬牙說道:
「好。」
23
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和解。
雙胞胎對我用的是精神類違禁藥,按理來說,如果我不鬆口,他們兩個很難不留案底。
可如果主角在特定劇情里消失,身為配角的我將不再有存在的意義。
我會直接消失在這個世界裡。
小姑娘系統一邊打著哭嗝,一邊看著我原諒罪魁禍首:【憑什麼呀!主角有什麼了不起的,嗚嗚……】
而這邊,雙胞胎的父母握著我的手,一派熱切:
「小希,感謝你能接受調解,我們一定會給你補償。」
我疲倦地看著他們,聲音喑啞。
「不需要補償,讓他倆以後別來招惹我。」
他們自然是連聲答應,喜不自勝。
回到學校時,距離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周。
正趴在桌上補覺時,我的桌子被敲了一敲。
揉了揉眼睛後,我抬起頭。
程銘額頭上貼著創可貼,臉上還有未散的淤青。
他低聲問道:「可以跟我出來一趟嗎?」
陸靈霍然起身。
每天去拳館打拳,他身上開始有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看起來勻稱健康。
不只肌肉,他身高也躥得很快,站起來,已經比我還要高一個頭。
安撫性地朝他搖搖頭後,我跟在程銘身後,走出了教室。
24
程銘在跟我道歉。
程子琛垂著頭,也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倒是十分新奇:「你倆被奪舍了?」
程銘的嘴角上揚,帶著一絲自嘲:「我本來以為,你會很討厭我們兩個。」
我點頭說道:「你以為得很對。不只是討厭,我恨不得把你倆都殺了。」
【警告!警告!】
我在腦中跟系統大吼:【閉嘴!不讓干就算了,老子說說還不行了?】
系統閉嘴了。
程子琛靜靜注視著我,輕聲說道:「可你還是選擇了和解。」
我無奈地看著這兩個瘟神,有氣無力道:「事實上,我每分每秒都在後悔這個決定。」
程銘彎了一下眼睛:「不管你怎麼想,這次我們確實是做錯了。我們欠你一個人情。」
程子琛接話道:「兩個。」
我低頭想了想,還是決定好好利用一下兩人難得的愧疚心:「好吧,那就先還一個。以後離陸靈遠點。」
程銘皺起眉,不悅道:「你一直護著他。你喜歡他?」
我搖搖頭:「不喜歡。」
程銘這才又笑起來,語氣愉悅:「好吧,我答應你。」
程子琛也道:「我也答應。」
得到了他倆的保證,我轉身就走。
下一秒,程銘欠揍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但我跟小琛都很喜歡你。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們在一起?」
我轉回頭,微笑道:「現在還第二個人情。你倆有多遠滾多遠,別再來招惹老子,ok?」
25
高三的我,終於過上了安穩的高中生活。
沒有走上既定的道路,陸靈現在,跟書中那個灰暗的、破碎的陸靈完全不同。
如果原來的他像夜雨中,搖搖欲墜的孤燈,那現在,他就是夜幕下,皎潔寧靜的月光。
秀逸又漂亮。
怎麼辦,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養成的快樂。
「想什麼呢?」
陸靈輕敲桌面,面色不愉。
「我在想,你真的好聰明啊。」我支著頭答道。
陸靈面無表情:「謝謝,但是誇我也不能減題,快做。」
從我隨口說想考A大開始,陸靈對我的成績,就比對他自己的還上心。
他的成績很穩,上A大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我,對自己的智商,還是很有了解的。
別說重活一世,重活十世我也考不上。
因此,我現在的目標,就是熬到高中畢業。
等到劇情結束,我就是脫韁野馬,出欄野驢,摸魚擺爛,任我瀟洒。
陸靈畢竟精力有限,高三課業也繁忙,我請了一個家教,以表決心。
陸靈看我挺像那麼回事的,也就專心投入了複習。
夏天,我順利參加了六月份的高考。
卷子不難,也說不上簡單。
把能寫的全都寫上後,我交捲走出了考場。
天空蔚藍,萬里無雲,我的心情好到不可思議。
鄭先一交卷,就火速給我打來了電話:「老大,今晚八點,酒吧,兄弟局,不醉不歸,去不去?」
我看了眼表,斬釘截鐵道:「去!」
26
我看著酒吧里烏泱泱一大批人,嘴角微抽。
鄭先撓了撓頭,納悶道:「我記得我只是隨便招呼了一下,怎麼就整成年級聚會了?」
我沖他笑道:「你挺一呼百應啊。」
鄭先朝我敬了個禮,眼神堅定:「老大,我對你死心塌地,絕無二心!即使陸靈沒來,我也會把您照顧得無微不至,請他放心!」
我趕忙把他一腳踢開:「滾滾滾,忙你的去。」
鄭先今晚又包場又攢局,難免被拉著喝來喝去。
我找了個角落坐下,一邊喝酒一邊玩著手機。
無聊的我,跟腦中的系統聊起了天。
【喂,系統,什麼時候結束劇情啊?】
系統歡快道:【已經結束了宿主!沒播報是因為結算還需要一段時間,但現在,您再也不會突然睡死過去啦!】
被她的語氣感染,我也笑了起來:【是嗎?那我這個屁股保安可總算是熬出頭啦。】
系統疑惑地問道:【宿主不開心嗎?你的笑聲聽起來很勉強。是因為陸靈嗎?】
我頓了一下,語氣輕鬆道:【只是沒習慣分別而已。】
正說著陸靈,他那邊就打來了電話。
摩挲了一下螢幕上閃爍的名字,我點擊了接聽。
「喂?」
陸靈沉穩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進我的耳朵。
「在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