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景昭的信息素契合度高達95%。
因此成了他養在身邊最久的omega。
他欺辱我,譏諷我:「跟條狗似的喂不飽。」
後來我跑了,他又瘋了一樣找我。
而那時我正躺在黑診所里,做腺體摘除的手術。
主刀的alpha突然反悔,冰冷的器具划過我的腺體,炙熱的呼吸打濕我的後頸,
「哭什麼呢?」
「要不你跟我得了。」
他是跟景昭勢均力敵的人。
我知道我唯一的機會來了。
1
景昭滿世界找我的時候,我正叼著根冰棍,拖著一個髒兮兮的麻袋走在小巷子裡。
還能聽到不遠處的人頗有興致的交談,
「景家少說派了一半的人出去找人,嘖嘖,不知道誰這麼重要。」
「聽說是個omega?」
「景家會缺omega?開什麼玩笑?」
「哈哈,這誰知道呢?說不定這omega有什麼過人之處嘛~」
那幾人流里流氣地討論,又不經意間抬頭望了我一眼,罵道:「滾滾滾,臭叫花子滾遠點,真晦氣。」
我後頸貼了抑制劑,渾身破破爛爛的,還拖個漏風的麻布口袋。
看上去像個貧窮的beta。
我貓著腰點頭,又加快腳步離開,拐進了巷子深處的一家小診所。
穿著白T的alpha正翹著二郎腿靠在藤椅上,百無聊賴地打著手游。
直到我出聲他才抬頭。
「你好,我要切除腺體。」
我打聽了半個月才知道薛厲在這兒,也知道這是家黑診所,給錢什麼都干,哪怕是危險係數極高的切除腺體手術。
薛厲掃了我一眼,挑眉,有些匪氣地開口:「很貴的。」
哦,這確實。
好在,我有錢。
我把麻布口袋拖到身前,敞開,
「這裡,全給你。」
薛厲笑了,勾起嘴角:「喲,膽兒真大,不怕被人搶啊?」
怕就不會來了。
薛厲把麻布口袋隨意扔在一邊,隨後去換衣服,「行,進來吧。」
黑診所,靠的是藝高人膽大。
也不用做太多準備,薛厲扔給我一件嶄新的手術服,看上去像是這個不靠譜的診所里唯一靠譜的東西。
「換上吧,也別講究那麼多。既然來了,就放下心。」
小診所的設施設備遠不如大醫院。
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薛厲的技術跟自己的運氣。
我乖乖爬上手術台。
逼仄的空間,全是消毒水味。
我盯著診所窗戶透進來的光,微微向那個方向伸出手。
薛厲一揭開我的抑制貼,周圍瞬間縈繞著一股檀香味。
別誤會,這不是我的。
這是景昭的。
誰相信站在金字塔頂尖掌握生殺予奪的人,會有這麼慈悲的信息素味道呢?
但薛厲肯定知道。
薛厲沉默了會兒,又拿起了手術刀。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我給自己打氣,表演了一個三秒含淚。
我小聲抽泣著,但肩膀聳動的幅度卻越來越大。
薛厲不得不停下來,無奈問道:「哭什麼呢?」
「不想切?那為什麼還要來呢?」
當然是為了你。
我小聲啜泣:「因為我不想死。」
2
切除腺體九死一生,我在拿命賭。
冰冷的手術刀摩擦過我的腺體,輕微刺痛讓我悶哼出聲,眼淚更是不要錢似的往下砸。
薛厲嘆了口氣,把手術刀隨意往盒裡一扔,手撐在我身體一側,貼臉看著我。
絕對的恐懼、渴望,再加上我身上的信息素信號……
要對付景昭,我這個既了解又恨他的枕邊人是有用的。
「要不你跟我得了。」
等的就是這句話。
我睜大了雙眼,茫然道:「啊?」
薛厲身子站得筆直,語氣嚴肅:「既然你不要你的alpha了,不如來跟我。」
「最起碼,我不會讓你傷心到想切除腺體。」
我想了想,怯怯開口:「好。」
薛厲勾起唇角,
「不過,得先把你身上的標記洗掉。」
我同意了。
洗標記固然不是什麼美好的事,甚至快疼死了,比景昭標記我的時候還疼。
當初景老爺子讓我去給景昭當秘書,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一臉煩躁地喝酒。
滿地狼藉,我沉默著去收拾,卻聽見頭頂上方一聲嘲諷,
「呵,老東西總算做對了一回事。」
他說的對,是指我倆的信息素很契合。
所以他將我壓到身下,興致高昂,我掙扎著解釋自己是秘書。
景昭嗤笑,拍拍我的臉:「裝什麼呢?老東西送你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蠻橫地標記我,刺破腺體注入信息素時,我疼得滿臉是淚。
景昭不耐煩,「當了婊子就別在我跟前立牌坊,認清自己的身份。」
他以為我是老爺子派去監視他的人,所以床下沒個好臉,床上卻又百般折磨。
光是想想都疼。
我深呼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景昭加在我身上的束縛已經徹底消失。
我不再是他標記的omega。
薛厲將我帶到他租的一居室里。
小得要命,一眼能望見所有東西。
這些頂級alpha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薛家內部鬥爭複雜,薛厲不願意爭便獨自離家,但怎麼也不至於落魄到這種地步。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不爭,純裝。
因為景昭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表現出對他的忌憚。
有時是我跪在桌子下的時候偷聽到的,有時是他做到一半時接電話罵的。
反正對他來說,我也不算個人,充其量算個螻蟻。
他從不擔心螞蟻泄密,也從來瞧不起我這樣的omega。
「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努力扮出乖巧的樣子。
其實我沒指望薛厲能有什麼別的回答。
上位的alpha對omega,無非只有標記一條路。
而omega在絕對的威壓下,不得不屈服。
我可以跟景昭,也可以跟薛厲。
但是薛厲說:「啊?你看我像是需要什麼的樣子嗎?」
他有些驚訝,作思考狀:「你覺得,我這三十平的屋子需要保姆嗎?」
「很顯然不需要。那麼,」
他笑得吊兒郎當的,玩笑般開口:「你給我愛吧,我比較缺這個。」
愛?
我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可以,這個我會。」
薛厲挑眉:「嗯?」
於是我從搬家的破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單獨封裝的盒子。
我打開盒子,每拿出一樣東西,薛厲的臉色就黑一分。
直到我拿出最後一樣——一把特質小銀鞭時,薛厲的臉色陰沉得像能滴出水。
他壓著怒氣問:「你這算什麼?」
可空氣里被勾出的信息素還是泄露了他的慾望。
我就說怎麼可能有alpha會不對這些寶貝動心。
就連景昭那麼挑剔的人也是最愛這些的。
每次發泄到最高點的時候,景昭都會說愛我。
愛,就是這樣吧。
我獻寶似的挑出根蠟燭:「這個喜歡嗎?」
薛厲一把接過,卻直接扔到了一邊,又兩步上前將所有東西塞回去,連同盒子一起扔進垃圾桶里。
做完這一切,他拍拍手,雙手叉腰,迎著我不解的目光,說:「我覺得我還是比較缺一個保姆。你還是給我打掃衛生吧。」
他從柜子里抱出棉被鋪到地上,
「你睡床,我睡地上。」
薛厲自言自語:「嘖,你們這些omega最嬌貴了,睡個地板都容易生病,吃藥貴死了。你趕緊歇吧,別想訛我的藥。」
3
我枕著二十萬現金,睜眼看著天花板。
薛厲這個人,真不按常理出牌。
他洗掉我身上的標記後,就將錢原封不動地還給了我,「都是我的人了,那錢你留著吧,當我養你的錢。」
不是很清楚他的邏輯。
但是一個omega要想取得alpha的信任,就要無條件的服從他。
我對景昭就是這樣,他給予我的痛苦我照單全收,才能有機會探聽到他的一切。
所以我也要這樣對薛厲。
只有取得他的信任,在他對付景昭時,才會相信我說的話。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枕頭下的現金。
錢來得容易。
景昭最不缺的就是錢,每次他挑逗我,又肆意玩弄我過後,總會大發慈悲賞我東西。
卡我一張沒要過,只要現金,然後枕著睡覺。
他罵我沒出息,在動情時將礙事的現金拂到床下,完事後我沉默著下床,一張一張地撿起來捆好。
景昭靠在床頭,腳伸到我的背上,將我身體壓得更低,嘲諷道:「這麼缺錢?真給老子丟人。」
卻又讓人給我送更多現金。
因為他發現摞在枕頭下邊,偶爾也能成情趣。
我就靠著這樣一點點攢下來,然後逃跑的時候只帶了現金。
薛厲比景昭好應付得多。
我跟著他去診所幫忙,卻被他以「小本買賣,雇不起人」為由關到小屋子裡坐好。
我隔著帘子看他給人看病,看他一個世家繼承人老老實實收斂脾氣,細心替人包紮傷口。
去了幾次,薛厲就不讓我去了。
他說我什麼也不會,只會讓他分心,因為他怕我不小心把屋子點了。
於是我待在家裡,跟他三十平的小屋一起等他回來。
薛厲回來時要麼帶些夜宵,要麼帶些碟片。
我看著這快要報廢的DVD,偶爾會覺得過去的生活像一場夢。
薛厲好像跟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不會找錯人了吧?
直到他帶我去學射擊。
偌大場館只有我們倆,周圍講究的布置看上去比我倆加起來還要貴。
但薛厲踩雙人字拖,氣定神閒地教我。
他托住我的手腕,教我怎樣對準目標,又問我:「知道射擊重要的是什麼嗎?」
我點頭:「這個我會,是心!」
我搶先把眼睛閉上,結果薛厲拍了拍我的頭,毫不掩飾地嘲笑:「少看點碟片,重要的是觀察。」
「還有,」
薛厲捏了捏我微微發顫的手,靠在我耳邊輕聲說:「別抖。」
我也不想抖,但你的信息素溢出來了。
頂級alpha在握槍時無意識顯露出來的戰意,足夠讓人生懼。
我睜開眼,內心默默想:alpha果然都是一丘之貉啊……天生會壓迫弱小。
於是利落扣下扳機,正中目標眉心。
薛厲驚嘆:「有兩下子。」
我也無比興奮,血液里有某種按捺不住的東西在跳躍。
因為剛才我眼前閃過的,是景昭的臉。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4
景昭的人已經找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