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越過我看向我身後。
同時我的心底多出一種痛苦的情緒,讓我覺得好難過。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宋書凡沒有溫度的聲音。
「原來是這樣啊。」
我的身體僵在原地,不敢回頭。
忽然身上多了件外套,上面的檀香味很濃,是他的。
「江邊涼,多穿點。」
9
我沒有回頭。
難過侵蝕了整顆心臟,每一處角落都在無聲的叫囂著。
顏禹,你讓宋書凡難過了。
我將這份情緒硬生生的按耐下去,用最冰冷的聲音回答他。
「是啊,你不會真信了我說過的那些話吧?」
「你這樣的人,誰會喜歡。」
宋書凡。
你很好,值得所有的喜歡。
他沒有質問,沒有再說一句話,走了。
謝硯澤見狀不再繼續懷疑,拽著我去會所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
還是上次的那間房,我打聽過這是他的專屬包廂。
我把提前準備好的錄音筆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塞進了花瓶里。
結束後回到家,原本宋書凡住的那間臥室像從沒人住過一樣,又變得和以前一樣。
連一點他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我想起他自從住進來後,一直把帶過來的那個口袋放在床邊。
我提過讓他把衣服放在柜子里就好,但他卻只是笑笑什麼都不說。
現在想來,他從來都沒有把這裡當過家。
他所有東西都放在那個蛇皮口袋裡,就是為了可以隨時離開。
我自嘲的想著。
顏禹,你是來救贖他,還是來將他推向更深一層的地獄的。
不過這樣也好。
他恨我的話,那我離開的時候他就不會有過多的情緒。
可是我為什麼會覺得心臟這麼疼,像有一雙無形的手撕扯著。
這種感覺經久不息。
那天后,宋書凡沒再來過學校。
但因為我和謝硯澤越走越近,學校里關於宋書凡的傳言又變得很難聽。
雖然我私底下已經教訓過那些人。
我想見他,但又慶幸他不在。
這樣就不用聽到這些刺耳的話。
距離畢業那天越來越接近,我也通過錄音筆掌握了謝硯澤販賣禁藥的證據。
我把證據交給警方那天晚上,去了宋書凡家。
這應該是離開前,我可以見他的最後一次。
只是那盞燈,一直沒亮起來過。
回家後我把謝硯澤那天發給我的視頻打開。
他發給我的那天,我沒有點進去看,只是看到了宋書凡就無法控制,怕謝硯澤會傷害他。
這是我第一次打開這段視頻。
視頻里的宋書凡,很陌生。
他看謝硯澤的眼神冰冷的像是看一團死物,冷漠滲入了骨血,讓他看起來和記憶里的那個他判若兩人。
他不要命的打法,像是恨不得殺了謝硯澤。
但又好像想到了什麼,停了手。
視頻里他的聲音有些模糊,但我還是第一秒就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用冷冽的語氣警告謝硯澤。
「離顏禹遠一點,」
「如果下次再碰不該碰的人斷的就不只是手了。」
所以我被下藥的那晚,他出去並不是幫我買藥。
他手上的傷,也是打謝硯澤之後留下的。
把謝硯澤的手擰斷,讓他住院的人也是他。
10
我被這段視頻震得說不出話。
一些呼之欲出的答案,像夢魘一樣裹住我,纏著我。
過往的記憶碎片閃現,我抓住了那些懷疑過,最後被自己扼斷的想法。
宋書凡他...
好像並不是原文中的那個他。
如果我再仔細點就能發覺他對謝硯澤並不是害怕,而是厭惡。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之前我聯繫過的警官。
他說證據確鑿,在那家會所的地下一層發現了很大一批禁藥,謝硯澤已經被抓走。
在我之前他們就有一個線人在這家會所里做眼線,這次除了掌握謝硯澤販賣禁藥的證據,還找到了一些被拐賣,或意外丟失的孩子。
字字句句落入耳中,我的腦海瞬間有了一個答案。
我哽著聲問道。
「他是...宋書凡嗎?」
對面的人有些詫異,「說來你們還是同一所學校的,原來認識啊?」
後面他又說了些什麼,我像是耳鳴了,什麼也聽不進去。
掛斷電話後,我打給宋書凡。
無人接聽。
但是明天就是學校要舉行畢業典禮,他一定會去的吧。
第二天剛到學校,我就四處尋找宋書凡的身影。
一直到老師喊大家下去拍畢業照他還是沒出現。
「人都來齊了吧?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拍照了。」
班主任說完,我提高了音調說道。
「老師,宋書凡還沒來。」
他聽到這個名字有一瞬的愣怔,喃喃似的,「宋書凡?」
周圍的人更是放肆的議論起來。
「我都要忘記死娘炮了,皮膚白的跟鬼似的。」
「就是,一個大男人留個長頭髮,真把自己當個女人了。」
「閉嘴,你們知道什麼就—」
我的話還沒說完,人群中就傳出陣陣驚呼。
「我靠,這人誰啊這麼帥!」
「我們學校里有這麼帥的人嗎?這就算謝硯澤還在,也比不過吧。」
我聽著他們的話,下意識皺起眉,轉身。
下一秒,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
宋書凡的聲音清冷,用一種散漫的語氣說出來。
「哥哥,好久不見。」
11
快如擂鼓的心跳,失控的呼吸。
宋書凡他剪了頭髮。
沒有了長發遮蓋,他的五官被全部漏出來。
狹長的狐狸眼,只要多看一眼仿佛就能被丟了魂。
以前的他就很漂亮,但現在是另一種美。
陰和陽的交織,讓他看起來更加不可褻瀆。
我想跟他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加上一看見他那張臉,我就心猿意馬。
拍合照的時候,他站在我旁邊。
結束之後,大家一起吃了散夥飯。
以前一直視他如污穢的人,此刻都圍在他身邊。
現在的宋書凡,就好像被眾星捧月。
我隱匿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切,心底有難以掩蓋的失落。
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我的任務也走到了尾聲。
我貪戀的看他最後一眼,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包間。
手指剛按下了電梯,就被人從身後掐住了腰,不等反應過來就被帶進了隔壁的房間。
熟悉的檀香味讓我放下防備,鬆懈。
我被壓在牆上,宋書凡抬起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頭。
在後腦勺快要磕到的時候,他用手護住了我。
他貼上我的唇不止不休的攝取,含吮欺壓,呼吸聲一聲比一聲更重。
牙齒刺破了我的舌頭,像是一種懲罰。
他忽然離開,發出一聲漫不經心的輕嗤。
「哥哥,接吻也是可以呼吸的。」
這種時候,我總覺得他叫我哥哥是故意的。
我果然色令昏智的,承受了他帶給我的一切。
宋書凡把我抱到床上,整個人傾身壓了下來。
衣服被他直接撕開了,涼意過後是猝不及防的,劇烈的痛感。
痛感讓我的大腦空白了一瞬,隨後便反應過來此時的狀況。
我被宋書凡壓了。
他不是受嗎???
他掐著我的腰停了動作,聲音低的深不可測。
「哥哥,放鬆點。」
「有點疼。」
說完他又覺得有些不對。
「為什麼我會覺得疼?」
我第一次覺得共感這個東西,也是有點用的。
還不等我竊喜,胸前驀地傳來痛意,然後被涼意取代。
我低頭看去,宋書凡在我那裡打了個烙印。
翡翠的玉牌上,多了他的名字。
12
【警告警告,系統警告,因劇情主角宋書凡是重生的,擾亂了本有的劇情世界,導致書中世界癱瘓,因此本次任務失敗。】
【重生後的宋書凡心中的執念不再是謝硯澤而是宿主,要想完成任務請宿主寸步不離的留在攻略對象身邊,阻止宋書凡黑化。】
我的腦海驟然響起消失已久的系統提示音。
所以現在我要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完成任務,留在宋書凡身邊。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不再是一份需要完成的任務,而是我的甘之如飴。
宋書凡折騰我到第二天晚上才肯放過。
我渾身都提不起一點力氣,他還有勁抱著我去洗澡,都清理結束之後他倚在床頭點了根煙。
哪怕是發生過這樣親密的接觸,我還是覺得有些不真切。
我問他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他將嘴裡的煙拿到眼前,看了一會。
語氣間沒有一絲溫度,仿佛他說的這個人不是他自己。
「我破爛的人生就像被浸泡過又曬不幹的布,有的只是咸腥和萎靡。」
「我以為我是被扔掉的煙頭,直到你說我是煙花。」
他的話把我帶回我第一次發現他抽煙那次。
當時的他覺得我會因此而討厭他,解釋的時候很緊張。
但我當時的想法是,真好啊。
宋書凡他終於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所以我對他說。
你不覺得泛著火光的煙頭,像是小小的煙花嗎。
他說完這些,房間陷入了沉寂,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那你呢。」
「你說你的願望是拯救世界,那你的世界也包括我嗎?」
哪怕他掩飾的再好,我還是察覺到了他有些不安。
我從床上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捧起他的臉。
「當然,你就是我的世界啊。」
「宋書凡,謝謝你。」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愕然,我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謝謝你再經歷了這些苦難之後,還願意救自己於水火。
宋書凡。
請你務必救自己於水火。
一次。
次次。
每次。
你的未來將是繁花錦簇,一生燦爛。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砸在玻璃窗上。
宋書凡的眼底有一抹煩躁划過。
他很討厭下雨,我很早就發現了。
但也可能他討厭的不是下雨本身。
我拉著他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雨點落在玻璃上然後化成水,最後被蒸發。
十幾分鐘後,雨停了。
我對他說。
「你看,雨不會一直下,但一直會有雨下。」
「沒有人會永遠陪著誰,但永遠都會有人陪你。」
「沒有愛沒關係的,宋書凡。」
「我會愛你。」
永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