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決笑著回答:「宜林公寓407。」
凌書錦懸著的心終究是死了,不知什麼樣的態度和表情,才能表達他現在的心情。
肖決是不是太熱烈了?
誰都想擁有一個熱烈的愛人,可是他和肖決不行。
在他眼裡,肖決還是個孩子,不是說年輕有什麼不好,只是孩子不容易定性。
就比如今天孩子看上了一個玩具賽車,他可以花費所有的積蓄去得到他,可是,一旦有了新的賽車,那個他花了全部積蓄得到的,就會被代替,甚至被丟棄。
他會是第一個賽車嗎?
「你不開心?」肖決激動的心情被澆了冷水,凌書錦好像並不高興,即使他搬到了他家對面。
「肖決,你是為了我嗎?」
「不是,你TM什麼意思啊?這是什麼傻逼問題,難道老子表現得不明顯?」肖決莫名燃起一股火,凌書錦為什麼不高興!
「肖決,我不希望你因為我改變什麼,我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容易就從學校搬出來了,但是我還是希望……」希望別那麼毫無保留。
「艹!你少廢話,老子願意!」
凌書錦還想說,肖決急了,最討厭大人的說教,「你TM再說廢話,老子就要親你了!」
凌書錦閉嘴了,因為他知道肖決真的會說到做到。
宜林公寓走廊上。
407和409兩道門就這麼深情對望著。
肖決忽然從後面抱住凌書錦,「真的不讓進?」
凌書錦搖搖頭,「太快了,肖決。」
肖決發現凌書錦耳垂上有顆小痣,用指尖輕輕觸碰,「不可以快?」
一股熱浪涌到下腹,再不放手,那燥熱可就壓不住了。
凌書錦從肖決懷裡掙脫出來,「不可以。回你自己家去。」
凌書錦以最快的速度進了門,他落荒而逃了。
兩道門還在對望著,門後的兩人一人在浴室,一人在被窩,急劇地宣洩著。
凌書錦起床換了床單,他持有二十八歲男人不該有的羞澀,總覺得床第之歡就該在床上,即使只是自瀆。
所以,慾望散去以後,
肖決:「真TM爽!」
凌書錦:「真是太不理智了。」
7
近水樓台先得月。
肖決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追人生活。
「嗨,早上好啊!」
凌書錦打開門,肖決就杵在門前。
「送我去上課吧,凌醫生。」
凌書錦無奈搖頭,又只能點頭。
電梯里只有兩個人,肖決一把抓起凌書錦的手,動作迅速,與河裡抓魚沒什麼兩樣。
凌書錦眼含笑意看肖決,肖決眼神閃躲,把臉別過一邊,「我在牽手!你別盯著我看!」
凌書錦把手順著肖決的掌心劃,漸漸掌心相對,把手指送進肖決指縫之間,與他十指相扣。
「我喜歡這樣牽!」
「你TM嫌棄我!?」
凌書錦低頭笑,電梯玻璃上映照著一高一低緊緊挨著的身影,還有肖決微紅的耳根。
肖決像個巨嬰,車門已經打開,就是死死不放手。
凌書錦有點無奈,「放手。」
「不要。」
「你還上不上學?」
凌書錦其實沒有生氣,就是覺得肖決孩子氣。
「放手就放手!」
肖決甩開凌書錦的手,氣沖沖地上車去了。
凌書錦看著用鼻子出氣的肖決,覺得好笑。
「安全帶。」
肖決不看凌書錦,扭著頭把安全帶繫上。
凌書錦發動車子,出了小區,路空曠起來,凌書錦單手握方向盤,伸手去拉肖決。
肖決傲嬌地把手挪開,凌書錦也不慣他,不給拉就算了。
手還沒收回,肖決一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呵~不是不牽?」
「你TM要我放開的!」肖決用大力氣,牽手變得有競爭意味。
「肖決,你覺不覺得你有點幼稚?」
肖決這狗脾氣,他好歹也二十歲的人了,凌書錦居然敢說他幼稚!
好氣好氣!
「哼!」
「你看,現在這樣就是幼稚。」
「你TM閉嘴!幼稚就幼稚,我才成年,又不像你快三十了!」
肖決敢發誓,他絕對不是嫌棄凌書錦年紀大的意思,明明是凌書錦先說他幼稚的。
可凌書錦傷心了。
雖說二十八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年紀,可被肖決親口說出來,還是讓他震驚,尤其肖決還是那個讓他有點喜歡,偏偏又很年輕的小男孩。
凌書錦突然就沒了和肖決鬥嘴的興趣,把手抽出來,死死握住方向盤。
肖決當然感覺自己那話一出口,凌書錦就僵住了,他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凌……凌醫生,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肖決有些慌。
「嗯。」
凌書錦不痛不癢地回答,肖決更慌了,完了,惹凌書錦生氣了。
肖決側過身子,去拉凌書錦的衣袖,「我錯了,我沒有嫌棄你年紀大,我就是說話不過腦子,你別生氣好不好?」
凌書錦還是專心開車,不咸不淡的回答:「我沒生氣。」
「你TM放屁,你明明就……」還沒說完,肖決又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對,立刻扇自己的嘴。
「呸!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凶你。」
好像越來越解釋不清了。
肖決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了吧唧地靠著座椅,眼睛一直再凌書錦身上。
過了好久,凌書錦終於回頭看他,「肖決。」
「在!」肖決一下來了精神。
「到學校了,下去吧。」
肖決一下又蔫了。
「凌醫生,我錯了。」肖決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可他錯了嗎?凌書錦問自己。
沒有,他不過是在陳述事實,倒是自己,怎麼還矯情起來了。
看來還真是年紀大了嗎?
「肖決,我沒生氣,你快去上課吧。」
凌書錦說得好平靜。
「我不!」肖決又去拉凌書錦,「凌醫生,我真的錯了,原諒我,行嗎?」
凌書錦不愛生氣,現在也不是生氣,但是不知道怎麼了,他說出話那麼有威懾力。
「肖決!」
肖決被嚇到了,一動不敢動,滿是驚訝地看著凌書錦,手慢慢鬆開,顯得那麼無所適從。
他沒想到凌書錦會那麼生氣。
「我……我下車,你彆氣。」肖決解安全帶的手微微顫抖,被嚇的,自己完蛋了。
凌書錦後悔了,怎麼偏偏對肖決就控制不住脾氣?
肖決下車後站在路邊,凌書錦也不知道說什麼,乾脆開車走了。
8
凌書錦還在車上,陳修就打電話讓他先不要回醫院,有人鬧事。
凌書錦把車停在路邊,還沒有完全了解事情的經過,只能先聽陳修的。
陽光照進了凌書錦的車窗,凌書錦就那麼看著太陽一點點升高。
十一點半,陳修才告訴凌書錦暫時解決了。
凌書錦什麼也沒想,開車直奔醫院。
「陳修,到底怎麼回事?」
凌書錦十分焦急。
陳修安撫他,「好啦,沒事了。」
可看凌書錦還是擔心的樣子,陳修又耐心地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就上周要做心臟手術那小女孩,昨晚復發去世了,他爹就跑醫院鬧來了。」
凌書錦記得那個小女孩,他爹求著救救他的女兒,可醫生不是神仙,那孩子就算手術,也活不過一個月。
八歲的孩子,拉著凌書錦的衣服說別救他了,別讓爸爸那麼辛苦。
所以凌書錦最終的決定是放棄手術。
他的決定沒有錯。
「書錦,這不是你的錯。」
凌書錦努力擺出沒事的姿態,「我沒事,謝謝你,我想自己呆會兒,陳修。」
陳修是個識趣且又分寸的人,「好,別太在意了,出了什麼事兒,還有我呢!」
凌書錦也不是脆弱的人,只是實在心疼那孩子。
凌書錦一直忙到下午,今天的事讓他沒時間去想肖決的事,還是陳修無意間的一句「那小孩還在鬧你嗎?」
凌書錦又想起肖決來,應該不會鬧我了吧。
「沒。」
「害,小孩就是這樣,沒定性。」陳修說得那麼輕易,肖決對於他來說也的確是個隨便的人。
凌書錦不想附和陳修,對肖決,他不會同意任何人的看法,他只相信自己的心和眼睛。
凌書錦翻看著手機,肖決發了很多條,全是對不起,全是我錯了。
最後是一句:【凌醫生,理我一下好不好?】
凌書錦腦子裡肖決的輪廓還沒清晰,背部被猛地一擊。
凌書錦吃痛,身體痛到站不穩,驚恐回頭看見中年男人猙獰的臉。
凌書錦本能地往後退,「心心爸爸,你冷靜一點。」
「冷靜!我女兒死了!你要我怎麼冷靜!都是你,為什麼不救她!她才八歲!」男人嘶吼著,如同野獸一般。
男人越逼越近,凌書錦不敢激怒他,只能往後退,卻被絆倒。
男人又舉起了鐵棒,面部扭曲到變形,「你就是殺人兇手!去給我的寶貝陪葬吧!」
凌書錦在地上挪,可怎麼抵得過已經被痛苦迷了心智的男人。
眼看著鐵棒已經落了下來,凌書錦有些任命地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悶響好像把凌書錦耳朵震聾了,他什麼也感受不到。
他好像聽到好多人在說話,「住手!住手!」
好像是陳修,是他嗎?
「陳修!」
凌書錦本能的呼喊,空氣卻一瞬間凝滯住了。
把男人按在地上的陳修聞聲抬頭,凌書錦看見了,同時也看見護在他身上的肖決。
凌書錦的心好慌,肖決怎麼在這?
他怎麼會來?
保安此時才趕來,把男人帶走了。
凌書錦看見了肖決眼眶的濕潤。
肖決吸了吸鼻子,從凌書錦身上起來,他身體好,可男人抱著復仇的決心,用的力道自然不用說。
肖決太慌了,他什麼也沒想,只想擋在凌書錦面前。
不知道有沒有打到頭,不過肖決感覺自己暈暈的。
「書錦,沒事吧。」陳修把凌書錦扶起來。
肖決搖了搖腦袋,可能打到淚腺了,他有點想哭。
肖決低著頭,轉身走了。
好落寞的身影。
卻又偏偏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肖決。」
暴躁小狗沒發脾氣,垂著頭走出了車庫。
9
凌書錦隨便上了點藥,心急火燎地回家,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見到肖決。
「叮咚~」
「叮咚~」
「叮咚~」
沒有人回應他。
凌書錦失落極了,手裡提著的藥發出響聲。
門突然開了。
肖決臉色蒼白,手撐著牆,看見是凌書錦,反手就要關門。
凌書錦伸手去擋,「啊!」
「你TM傻子嗎?」
肖決親眼看著冰冷的防盜門夾到了凌書錦的手,那隻他牽都要小心翼翼的手。
肖決心疼的看著手腕的泛紅,「呼~」
「讓我進去好不好?」凌書錦也學會了示弱。
肖決溫柔地揉著凌書錦的手腕,時不時吹吹。
肖決沒說話,凌書錦知道他傷心了。
「肖決,我幫你上藥。」
「不用,你走吧。」
凌書錦心跳漏了一拍,肖決真的難過了,小狗不再往主人身上靠了。
「肖決,我和陳修真的沒什麼。」
這是事實,但是凌書錦也覺得這話蒼白。
「你TM那種時候喊的是他!!!」肖決是吼出來的。
凌書錦無法辯駁,那是事實。
「我先給你上藥,好不好?」
肖決氣呼呼地看著他,眼眶紅了,凌書錦心也跟著疼。
「我不用,你走吧。」
肖決很快平靜,那麼無力地讓人離開。
凌書錦充耳不聞,自顧自地撒開藥的包裝袋。
「我TM讓你………」讓你走,別在讓我更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