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卓揚嘴角的弧度松下來,我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跪坐在他大腿上,我抱著他脖子就坐下去。
全身上下都被卓揚的味道裹滿。
卓揚問我,「真的誰給你食物,你就能跟誰走嗎?」
我閉著眼,還在享受呢。
聞言點了點頭。
卓揚的神色卻突然間冷下來。
「季慕芮,你就覺得我們是很單純的合作關係是吧?」
他捏著我下巴,皺著眉的樣子很兇。
「你真有種!」
20
卓揚摔門出去了。
大晚上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
想到白天卓揚反覆提及的測試。
我安慰自己。
這一定又是卓揚在測試。
我抬起眼,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皮膚水嫩,眼眸中藏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暗紅。
那是魅魔完全吃飽了的標誌。
我覺得自己的狀態已經好很多了。
我得做一個很乖的合作對象,這樣才不會被卓揚放棄。
所以我也沒打卓揚電話,看著電視綜藝轉移注意力。
眼皮垂到下巴上,我靠著抱枕就快睡去。
電話響了。
兩通。
一通來自季柏,一通來自卓揚。
我想都沒想就接通了卓揚的。
「喂?小掛件嗎?」
「卓揚喝醉了,在酒吧一直喊你名字呢?」
「你能不能來接下他呀。」
他解釋的功夫我就已經把外套穿好了。
不止是因為卓揚喝醉了。
更因為……我想見卓揚。
說不清心裡到底是什麼因素在作祟。
總之不是很難受,是有些雀躍的。
那好像是我蒙蔽著自己在尋找的答案。
坐上電梯,我才想起來,季柏也給我打了電話。
「……季慕芮。」
「我在你宿舍樓下,你能下來見我一面嗎?」
他好像還不知道我偶爾會跑到卓揚這裡來住宿。
我把這裡的地址發給他,告訴他。
「我現在得去接卓揚,不知道什麼時間回來。」
季柏卻很卑微的回答,「沒關係,我會等你。」
21
卓揚很重。
這是我抱著他的第一感受。
第二感受是——醉酒的卓揚也太粘人了吧?
從我進了酒吧開始,他就抱著我不停的說話。
「季慕芮你這麼久了都沒給我打電話是不是不需要我了?」
「你就是用完我就要跑,你就是個負心女人!」
「我們身上還有契約呢,你怎麼可以不要我!」
問題太多了,我乾脆捂住了耳朵。
卓揚的囂張氣焰一下子就萎靡了。
「你……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你哥?」
「我都給你親,給你抱,還陪你睡覺了,你到底懂不懂我是什麼意思?」
說到最後一句,他下定了很大決心。
「別不要我好不好,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還喜歡你哥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偷偷的……」
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沒有不要你,沒有要回去找季柏。」
「我不喜歡和他在一塊了,因為他討厭我纏著他睡覺。」
況且……也不像和卓揚睡的,這麼大大方方的。
我哥甚至連冬天的大外套都不願意脫下來。
我很艱難才把他塞到車裡。
為了給他繫上安全帶,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
那雙眼睛,卻逐漸帶了點別樣的神色。
不知道卓揚是摁了哪個開關。
副駕駛忽然就被徹底放倒。
我支撐不住,跟著他一起躺倒了下去。
卓揚悶哼了聲,醉的臉頰通紅,卻恍然回神似的托住了我頭。
他嗓子黏糊糊的,勾引我。
「季慕芮,想親我嗎?」
卓揚總是喜歡說些廢話。
我就沒拒絕過和他親密接觸。
我抬下巴就要親他臉頰,他卻很突兀的控住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這兒。」
亮晶晶的,很粉。
我眼睛一閉就要莽上去。
額頭又被卓揚抵住。
「知道親了是什麼意思嗎?」
我懵懵的。
「親臉頰可以是因為合作關係,你想親我。」
「但親了這裡,就是你喜歡我的意思了。」
「你喜歡我嗎?季慕芮。」
卓揚雙眼迷離。
說到這,他緊張的喉結都滾了滾。
22
我親上去的時候,卓揚整個人都僵住了。
紅從耳根燒到臉頰。
我生澀的去舔他的嘴唇。
繼而卓揚手掌掌住後腦勺。
腰腹力量過於優越,讓他能很輕鬆的仰頭,撬開我牙關,長驅直入。
炙熱的呼吸之間,我幾乎軟成了像灘水。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他。
「喜歡的呀。」
只是擔心這麼好的卓揚,隨時隨地會有把我丟掉的風險。
所以才……結契約。
所以,才願意嘗試一次次的他要求的測試。
嘗試著確認愛的發生。
現在,我能確定了。
想抱卓揚,不是因為身體需要。
是因為喜歡。
「卓揚,我說過好多次了。」
「你真好,好喜歡你。」
卓揚整個人都暈乎乎的,忍不住窩在我頸窩裡。
捏我耳垂。
「以為你哄我和你睡覺呢。」
「小騙子。」
23
距離季慕芮接通那通電話。
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季柏站在小區樓下,望著自己畢業幾十年後也未必能買得起的樓盤。
忽然間更嫉妒卓揚了。
說起來,他最開始跟卓揚關係好。
也只是覺得這少爺身邊資源好,能讓他也過得輕鬆些。
但後來,沒想到居然讓他撬走了季慕芮。
季慕芮不纏著他的這些天裡。
他想了很多次,很多次為什麼討厭她的原因。
季慕芮很孤獨,他也是。
看到她,就好像在提醒他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他以為自己只要考上了大學就能改變這些了。
但還是沒有。
在卓揚的光芒下,他一度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這份自卑感,在季慕芮出現在校園裡的時候。
幾乎以指數級別增長。
季慕芮很漂亮,又很單純。
而這麼漂亮的妹妹,像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後面。
季柏一開始覺得很爽。
但聽到那些讓人覺得噁心的謠言,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所有人都用那種看變態的表情看著他和季慕芮。
就好像他試圖讓生活回到正軌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甚至他腦子裡也會對季慕芮有那些奇怪的想法……
季柏其實很清楚。
季慕芮對他,只是完全離不開了。
並不是真的喜歡。
所以,當他第一次回到宿舍。
很意外的發現季慕芮的發卡掉在卓揚床底下的時候。
他只是抽了根煙。
季柏想過,卓揚把床簾拉起來的原因是裡面藏了個姑娘。
最好那個姑娘是季慕芮。
最後,能毀掉卓揚……
抱著這種陰暗想法的他,看到卓揚把季慕芮攔在身後。
第一時間想的居然是:甩掉這個麻煩了嗎?
他是在那個時候真正覺得自己不配當季慕芮的哥哥的。
卻又在一次次他人談及卓揚和季慕芮時。
難過的像是心臟被攥緊了。
他知道卓揚找季慕芮的目的。
也知道季慕芮曾經對他有多喜歡。
他再一次站到這裡,就是想把季慕芮帶回去。
告訴他,卓揚能做的對她好,他也能做到。
卓揚現在擁有的,他們未來靠著自己的雙手也會擁有。
但他看到季慕芮扶著卓揚有多親昵的時候。
忽然覺得自己天真了。
24
「我都忘了你要來。」
這是季慕芮看到他說的第一句話。
她從前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看到他手破了傷口就會哭上一整天的。
而現在,季慕芮像個保護小崽子的老鷹,把醉酒的卓揚攔在身後。
「你來幹嘛?有什麼話電話不能說的。」
很諷刺吧。
他都看到卓揚眼底的笑意了。
像個獲勝者,嘲笑著他現在有多失敗,有多無能。
但季柏還是聽見自己開口。
「季慕芮,你能重新回來我身邊嗎?」
「我會對你好的,比卓揚還好。」
「就像我們過去……」
季柏覺得自己說不出來了。
自己對季慕芮好,都已經是十二歲之前的事了。
青春期之後,他就一直若有似無的在疏遠季慕芮。
更甚至是,厭惡。
25
「季柏,你知道嗎?」
「你每次要騙人的時候都會笑的特別虛偽。」
我其實並不太想用這麼鋒利的言辭去刺傷他。
畢竟他曾經是我哥哥,是我相依為命多年的人。
但我現在甚至覺得,自己興許從來沒真正認識過他。
他騙我說要玩捉迷藏的時候。
就是剛剛那副表情。
眉頭上挑著,目光卻不真誠的閃爍。
「我沒有騙你……」
「我會努力的。」
他還想繼續解釋,但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扶著卓揚朝上走。
他卻像瘋了似的衝過來。
「季慕芮,你相信我。」
「我是你哥,只有我會對你好。」
「別人都是想騙你。」
「你還不相信哥哥嗎?」
我定定的看著季柏,看了很久。
看得他快不敢和我對視,瑟縮的蜷著手指。
「可是季柏,一直以來騙我的都是你呀。」
「卓揚從一開始就跟我說了,他需要一個研究對象。」
「是你給了我們機會。」
我最後一句話,幾乎擊潰了季柏的所有防線。
他無措的癱坐在地,眼淚滴滴答答的落進泥土裡,髒兮兮的。
卓揚嘖了下,很嘲諷的罵他。
「哭哭哭,就知道哭。」
「當初選擇把季慕芮關在宿舍里的難道不是你嗎?」
「你知道她當時難受得暈過去了嗎?」
「你這種男人,狗路過了都得罵兩句。」
季柏當然是不會知道的。
只是怔愣著瞪大了眼,盯著卓揚。
「那你怎麼會知道?」
卓揚酒氣被風吹醒一大半,冷笑著回憶。
「你以為呢?」
「我幫她擦的眼淚,她還迷迷糊糊的說夢話跟你道歉。」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以前乾的那些破事對人影響有多大啊?」
「別出去禍害別人了。」
卓揚說完,重重的把小區防盜門關上。
夜色昏暗,我只能看看得清季柏好像哭的快撅過去。
就像無數次的我一樣。
26
卓揚把門關上。
我就忍不住又湊上去親他。
「卓揚,謝謝你啊。」
還不是我的合作對象呢,就偷偷在背後乾了好多事。
「還有啊,我剛剛有坐在沙發上等你的。」
「沒有不想你,腦子裡都是你。」
「我們的契約太好用了,我覺得我沒辦法離開你,去找別人要食物了。」
卓揚不答,由著我盤上他的腰。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我的臉頰上。
把我壓在沙發上的最後一刻。
卓揚蠱惑著我,解開了自己的襯衫紐扣。
「嗯,那再跟我簽一份戀愛契約好不好?」
「如果覺得不開心,隨時可以懲罰我。」
燈火搖曳,水聲淅瀝。
原來,分離的意義不是為了焦慮。
是為了找到,想念的人。
現在,我找了。
「卓揚,我喜歡你。」
「真的喜歡。」
埋頭衝撞的人不經意挑眉,吻再度落在我側耳。
「知道了,小騙子。」
「現在,才真的應該,睡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