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鄰家哥哥七年。
陰差陽錯的一夜過後,他說會對我負責,我如願和他結婚。
可他婚後百般冷淡,還在我懷孕時一聲不吭的出了國。
直到兒子三歲,韓清珩有了回國的消息。
我以為是他放下了之前的心結,要回國來與我們母子團聚。
可是卻在我去接應酬醉酒的他時,聽到了他的兄弟調侃他:「為什麼不讓你的心肝寶貝來接你?」
韓清珩只是淡淡地回答:「我渾身酒氣,怕熏著曉知和小吉。」
包廂內是他兄弟們鬨笑的聲音,而我卻在這些聲音中遍體生寒,徹底失望。
曉知叫趙曉知,是他的白月光初戀,而小吉,是趙曉知的兒子。
他對趙曉知和方吉珍而重之,卻在回國後以有潔癖為藉口,從來沒抱過我們的孩子。
也沒回過我們的家。
我徹底失望,帶著小涵移民國外,將離婚協議郵寄給他。
1.
從幼兒園接到小涵時,他眼圈紅紅的。
他看到我再也沒憋住眼淚,哭著問我:「媽媽,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涵委屈地縮在我懷裡問我。
「他明明說過要陪我一起參加運動會的,可是,他卻去陪方吉一起了。」
「還說他是方吉的爸爸。」
「媽媽,他們都說我是個沒爸爸的野孩子。」
小涵的聲音讓我心裡酸楚不已,想要安慰小涵卻無從開口。
我只覺得悔不當初。
本以為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沒想到卻只是因為趙曉知想回國。
因為她的一句話,韓清珩就安排好了一切帶著他們母子兩個回國,還去走通關係把方吉送到了最好的幼兒園。
我閉了閉眼睛,抱起小涵準備回家,但是沒想到,卻看到了韓清珩的身影。
他和趙曉知與方吉一左一右牽著手,看背影,他們才像是完美的一家人。
這背影和機場那天的背影重疊。
那天小涵起了個大早,緊張地要去接爸爸,還擔心地問我爸爸會不會不喜歡他。
我說:「小涵是爸爸唯一的孩子,爸爸怎麼會不喜歡小涵呢?」
但我錯了。
在機場看到的,也是這一幕。
韓清珩看到了我們,卻只疏離地說:「曉知一個女人,帶著小吉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容易,我先安置他們,你們先回家。」
甚至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都沒有多看小涵一眼。
我紅著眼看著他們走遠,此時此刻卻更慶幸小涵被我抱在懷裡,沒有看到這一幕。
回到家後,小涵哭累了在我懷裡睡著,我替他擦了擦臉就把他抱回了房間。
將他放在床上,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曉知的手,卻忽然攥住我的衣袖。
我聽到他夢囈:「我才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
我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難受的呼吸一滯。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小涵現在,應該是個備受寵愛的孩子吧?
三年前,哥哥心疼我暗戀多年,居然給韓清珩下藥,送到了我的床上。
我震驚哥哥大膽的行為,但是哥哥卻有些疼惜地看著我,並給我遞來一杯水。
「我能看得出來,薇薇,你喜歡韓清珩,我也看得出,韓清珩其實也喜歡你。」
「你不知道,但凡是我提起了你的名字,那小子臉上都掛著收不住的笑,任誰也都能看得出來,他對你有意思。」
「既然你們這是人有情卻有意,我就幫你們一把。」
「不行,哥,你這是在害我!」我拒絕,要奪門而出,被哥哥攔住。
他指了指水杯,「薇薇,好好享受,哥就先走了。」
隨著身上忽然躥起的燥熱,我甚至才反應過來,剛剛哥哥遞過來的那杯水有問題。
我意識逐漸模糊,被一雙炙熱的大手抱住,之後就完全沒了記憶。
再醒過來的時候,韓清珩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坐在窗邊的沙發上抽煙。
我正想跟他解釋昨晚的事情,他卻忽然開口:「令薇,事情竟然已經發生了,我們結婚吧。」
我驚喜他的負責,滿心歡喜嫁給他。
卻沒想到,某天夜半起床喝水,聽到他煩躁的埋怨聲:「再有好感,我也接受不了她那副不檢點的樣子。」
「明明她只要主動表白,我自然會跟他在一起,可沒想到,她居然給我下藥,真噁心……」
我沒有驚動他,而是默默地躺回了床上。
原來的計劃是要和他坐下好好談談這件事。
可沒想到,翌日他就買了機票出國。
這已經是他計劃了半個月的事情了。
本來想著這段婚姻我並無力經營。
卻沒想到,那一夜,我有了一個孩子。
我一個人產檢,一個人生孩子。
心裡期盼著,韓清珩回來看到孩子,能和我好好聊聊,我們還會幸福。
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和趙曉知的曖昧,對方吉的親昵……
我靜靜地坐在客廳,從夕陽餘暉,到月明星稀。
終於,我忍不住,要給韓清珩打電話。
但下一刻,房門便被推開,韓清珩從外面進來。
他淡淡看著我:「你帶小涵明天出去吧,小吉要到家裡玩。」
我滿臉不解,他才解釋:「小吉醋勁大,聽到小涵也叫我爸爸,會難過的。」
2
聞言,我怒了。
「韓清珩,你在國外待的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是誰了嗎?」
「從外面回來,你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就通知我們兩個離開我們的家?」
「你今天在幼兒園為什麼——」
「好了孟令薇。」他拔高了些聲音,「今天的事,我道歉。」
「但是小吉沒有爸爸,這件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曉知一個人帶孩子本來就不容易。」
「況且,你也應該明白,如果不是為了跟你結婚,曉知也不用這麼辛苦。」
「這是我欠她的,自然不會再讓她,還有小吉受到委屈。」
韓清珩說完沒再留戀,直接轉身進了書房。
一門之隔,我終於忍不住,捂著臉低聲哭泣起來。
如果早知道跟他結婚之後會是過得這樣的日子,那麼那一夜,我一定無論如何也要離開那個房間。
我回房間對著電腦上擬好的離婚協議發獃,心裡不免酸楚。
要不是有了小涵,我恐怕早就已經跟她離婚了。
可是,可是小涵還小,他不能沒有爸爸……
我想到他可憐的夢囈,決心再試一試。
小涵第二天醒來,我就告訴了他韓清珩回來的事情。
他很驚喜地看著我:「爸爸回來了?我要把剛剛折好的紙狐狸,給他看!他一定會和媽媽一樣誇我手巧!」
小涵興奮地跑出臥房,就看到了在客廳坐著的趙曉知母子。
韓清珩帶著小吉在玩小汽車。
是小涵的小汽車。
「爸爸?他們是誰?」
小涵呆呆地問道。
韓清珩沒想到他還在家,忍不住皺眉:「我不是說,要讓你們出去嗎?你怎麼還在這?你媽呢?」
小涵愣住,但還是立刻像仙寶一樣舉起手裡的摺紙狐狸。
「爸爸,媽媽說爸爸最喜歡的動物是狐狸,我最會折的就是狐狸了,還選了最漂亮的送給爸爸。」
他小時候捧著紙狐狸往前送,沒有想到,一旁的小吉卻一巴掌打到了地上。
「這是什麼破玩意!」
他像是不解氣一樣,直接跺了上去,狠狠地將紙狐狸踩髒,踩爛。
「我告訴你韓沐涵,這是我爸爸,小朋友們都說了,你是個沒爸爸的野孩子,不許你叫我爸爸!」
我才從廚房出來,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小涵立刻紅了眼圈,卻沒有大哭,只是趴在地上想要撿起來那隻紙狐狸。
我心疼地把他抱了起來,一邊輕拍他的背,安撫著一邊冷聲對方吉說:「道歉!」
韓清珩立刻有些不悅,也抱起了方吉。
「孟令薇,你凶小吉做什麼?這不是因為你們沒有提前離開嗎?」
「我明明已經跟你們提前說過了,小吉不喜歡別人喊我爸爸,你們沒走,反倒是怨小吉生氣。」
我也有些氣急,直直看著韓清珩。
「你耳朵是不是聾了韓清珩,他說小涵是沒爸爸的野孩子,你沒聽到嗎?」
「還是你覺得,小涵就是沒爸爸?」
我的質問聲讓韓清珩啞火,他只是轉頭溫和地去哄方吉,但是並沒有要讓他道歉的意思。
趙曉知卻忽然站出來。
「不好意思孟小姐,你也知道,國外的教育就是有不公就要開口,小吉也不是有意的,你別跟小孩子計較。」
像是得到了支持,韓清珩懷裡的小男孩更得意。
「難道我說錯了嗎?其他小朋友都說韓沐涵是個野種,我才不要讓他搶走我爸爸!」
我深吸了一口氣,瞪著韓清珩。
他不願意回家,我和小涵就過二人世界。
他和趙曉知曖昧不清,我也能當作沒看見。
但現在欺負到了小涵頭上,讓他被這樣子罵,絕對不行!
「韓清珩,你到底還記不記得……」
「記得。」韓清珩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不耐煩說道,「小涵確實是我的兒子,但他是怎麼來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眼神之中划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厭煩,讓我愣在原地。
「好了,難得小吉開開心心地來玩,你別讓大家都不高興。」
他抱著方吉和趙曉知轉身往外走去。
我聽到他說:「小吉,爸爸帶著你去大餐,還帶你買玩具,要高興,好不好?」
「爸爸還要給我買汽車模型,我就高興!」
「好好好,小吉有什么爸爸都給你買。」
看著他們幸福的背影,我終於泄了口氣。
「韓清珩,我們離婚吧。」
3
韓清珩聽到這句話好像愣了一下,回頭譏誚地看著我。
「孟令薇,你拿這個威脅我?」
「要是你實在想的話,我答應你。」
他落下這句話之後,義無反顧地離開。
趙曉知停在門口,卻露出一個一閃而過的得意笑容。
她折返回來,看著好像很貼心地跟我道歉。
「你千萬別誤會,我和珩哥什麼都沒有,他就是憐惜我一個人帶著小孩不容易,才關心幾句,你們兩個千萬不要因為我而產生誤會啊。」
她還說了許多話,並且和我加了聯繫方式,說要代替方吉,給小涵賠禮道歉。
「曉知,走了。」
韓清珩抱著方吉,兩人在門口駐足,回頭和聲叫著趙曉知。
她也是甜甜地應答一聲:「這就來。」便跟出去。
兩人並沒避諱,談話聲鑽入我的耳朵。
趙曉知嗔怪:「珩哥,你有大男人幹嘛的?有個女人計較呢?孟小姐要和你離婚,這就是氣話。」
韓清珩不屑一笑。
「她不擇手段才能嫁給我,確實捨不得離婚。」
「但做錯了事,總得有點懲罰,誰讓她剛剛嚇到我們小吉了,你別擔心,她遲早求我回來。」
我怒極反笑。
他還真是自信啊!
但是,他忘了,沒有誰是離開誰不能活的。
當初為了小涵才願意試試,繼續經營這段婚姻。
可既然他已經對不起小涵。
那我也會為了小涵徹底離開他!
小涵扯了扯我的袖子,哭著對我說:「我沒有搶方吉的爸爸,可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說,爸爸是方吉的爸爸,媽媽,為什麼?」
我心疼地把她抱緊,說不出來一句話。
哄睡小涵後,我像昨天一樣等在客廳里,想要和韓清珩說清楚。
但沒有想到,韓清珩卻打給了我。
那邊的聲音嘈雜,我聽不真切,但還是聽到了有人說,「喝醉了」「來接一下」的字眼。
韓清珩喝醉了。
我驅車前往發來的地址,卻看到了趙曉知朋友圈有更新。
「我們小吉有爸爸心疼,這是專屬我們的感情,誰也搶不走。」
配圖應該是一張在親子樂園拍的照片,韓清珩和趙曉知各自戴了一個有些可笑的卡通頭箍,擁簇著站在中間笑得燦爛的小男孩。
我知道這朋友圈是要給誰看。
所以如她所願,我點了個贊。
隨後丟下手機,直到趕到韓清珩發來的酒店,也沒再看一眼。
我按照房間號去找韓清珩,沒想到在門口聽到了裡面的談話聲。
「為什麼不讓你的心肝寶貝來接你?」他身邊的兄弟問。
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我渾身酒氣,怕熏著曉知和小吉。」
「還擔心我沒輕沒重的,傷了曉知。」
韓清珩說這句話時,眼神格外溫柔。
他身邊兄弟的起鬨聲,讓我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我想到了趙曉知的一段朋友圈。
「他很溫柔,無論哪方面,最近最幸福的時刻,就是在哄睡小吉後,和他的二人世界。」
我有些愣神,直到手機傳來消息聲。
「我知道你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酒店,他半路去應酬,我就知道他會喝醉,也知道他肯定不會麻煩我去接他。」
「有些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吧?」
「說實話,找個女人我是看不上你的那些手段的。」
「但你就算是用不正當的手段,做了韓太太,珩哥也在國外陪了我和小吉三年。」
「今天你也看到了,雖然小吉不是他親生的,可卻比親生的還要疼愛,我知道他放不下我,我們兩個也會再在一起。」
「孟小姐,我想你應該不缺男人吧?你家那麼有錢,你還是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趁早離開吧。」
文字的最底端,是趙曉知發來的照片。
居然是一張全家福。
他們三個人的。
我忍不住冷笑,回她:「好。」
隨後,我轉身離開,下樓時打通了哥哥的電話。
「哥,我想明白了,你之前說,要讓我和小涵去國外定居的事情。」
「過幾天就走。」
哥哥的聲音聽著就高興。
「太好了,不過,韓清珩不是回來了嗎?你不想一家人團聚?他會讓你走嗎?」
我自嘲笑笑。
「他會的,這是他夢寐以求的。」
4
我當然不會再接韓清珩。
所以他被人送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凌晨。
客廳里黑漆漆的一片,饒是他有些醉了,卻也愣住了。
我一向都會等他回來,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