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曦完整後續

2025-03-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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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下去,仗打三十大板!」

祭神大典出了這樣的意外,父皇臉色極度難堪,又聽著台下眾人對周玖議論紛紛,說他不配為國之儲君。

那原本該在今日拿出來的聖旨,便拿不出了。

惹了眾怒的周玖,怎能為太子呢?

我輕笑,在周玖怒視的目光中,緩緩上台祭神。

我剛點燃三炷清香,池中本該緊閉的蓮花在一瞬間竟都爭先綻放,四周也隱約傳來了鳥鳴聲。

蓮花綻放、百鳥爭鳴。

在百姓眼裡,可謂是上天所賜的祥瑞。

「鎮國公主這才是下凡神女,天賜祥瑞,佑我大周啊!」

剛才磕頭的百姓又繼續跪下來磕頭。

起先是說周玖為天煞孤星。

現如今又將我捧上高位,認為我是下凡神女。

完全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也是他們說我命格太硬,剋死夫君。

一張嘴,原來可以說出這麼多截然不同的話。

但是沒關係。

能夠為我所用就行。

百姓接二連三跪下,有人帶頭奉我為神女,就有人開始向我朝拜。

大周向來信奉祥瑞,所以幼年剛出生的周曦月才會那般受盡恩寵。

現如今這個身負祥瑞的人成了我。

我可得民心。

看著萬民朝拜,我慢慢將目光轉向了一旁氣到極致的周玖臉上。

「這一局,是我贏了。」

20

周玖大概想破腦袋都想不出祥瑞是怎麼弄出來的。

畢竟這次祭神大典上的所有事,全都是他的至交好友顧源所辦。

顧家軍守著祭神台,非心腹之人不能提前靠近。

我這個無權無勢的鎮國公主,悄無聲息令池中蓮花瞬間綻放,最後成功贏得祥瑞之名。

他想不出來。

我也不可能告訴他為何。

或許,我真的就是百姓口中所說的神女呢?

至少這一局我贏定了。

有祥瑞加身,父皇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漸漸多了起來。

再加上周玖放生金魚時的場景,令朝野內外頗有微詞。

君權神授。

上天都不認可周玖,人間帝王又怎麼可以逆上神之意呢?

我因神女之名擁有了參政的權力,雖然權力很少,但也足夠讓朝野內外看見我這個鎮國公主的手段。

究竟該扶持誰,他們也該掂量掂量。

「周曦瑜,本王向來就知道你是個有野心的,沒想到你竟然真的不安於後院,還妄想跟我爭奪天下?」

已然氣急敗壞的周玖,直接在宮門口攔下了我。

「你我皆為父皇子女,我憑什麼不能繼承皇位?」

大周開國便是女帝,我不過是效仿古人又有何錯?

女子,怎就不能繼承大統?

女子,怎就只能安於後院!

我不服。

我周曦瑜不服!

所以我不一定要改變這一局面,讓天下所有人都瞧見。

女子,同樣也有指點江山的能力!

21

我幫助父皇處理政事,每件經我手的公務都處理得十分漂亮。

便是周玖和林相想要抓我錯處,那也無處下手,只能冷著眼看我愈發得父皇寵愛。

景和十九年三月。

發生了一件令朝野內震動的事。

新科狀元蕭若一。

竟是女兒身!

殿試上我見過她的表現,可謂是將榜眼和探花狠狠甩在身後,文采斐然不說,還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

大周能夠得此棟樑,是幸事。

然而就在殿試結果公布的第二天,就有人揭露新科狀元蕭若一為女兒身。

帝王震怒。

隨即派宮中嬤嬤為其驗明正身。

結果,確為女子。

御書房內。

「父皇,蕭若一欺上瞞下,以其男子之名參加科考,犯了欺君之罪,當處以斬刑!」

周玖跪在父皇面前,主張斬首蕭若一。

我當即反駁。

「蕭若一才能出眾,殿試之上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便是父皇也親口稱讚過。

女子亦有不輸男子的見識和氣魄,僅僅因為她們是女子,便不能參加科考為官,甚至還要以欺君之罪斬首,當真不寒天下女子之心嗎?」

林相冷哼一聲,他本就是周玖的岳父,自然也會幫著他說話。

「女子本該安於後院,侍奉公婆和丈夫。古語常言: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這蕭若一竟然冒充男子之名,參加這莊嚴科考,將天下之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民憤?」

我冷冷盯著林相。

「大周開國便是女帝,皇姐也曾被立為皇太女。天下無一人有所異議,便是如今本公主站在朝堂之上,也足夠令眾大臣心悅誠服。」

「女子無才便是德?呵……」

「這世間女子,才能出眾者不在少數,便是比起男子也未曾遜色半分。怎能因為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便要求她們安於後院呢?」

周玖笑了。

「才能的確出眾,但那又如何?女子本就應該三從四德,服侍好夫君和公婆,養育好子女,這便是他們最大的責任。」

「至於朝堂爭辯,女子怎能踏足?」

怎就不能?

我繼續爭辯。

「我曾一桿銀槍立於戰場之上斬殺回厥王,也曾在廟堂之上獻出良策解救天下百姓。」

「我從未遜色男兒半分。」

「這天下女子千千萬,有才能者更是多如過江之鯽,她們又為何不行?」

我這一生所求皆所願,不過就是想讓那些同我一樣有著能力和抱負的女子,不必困死在後院,能夠在朝堂之上一展所能。

蕭若一才能這般出眾,日後必定是良臣。

怎能斬殺?

我和周玖爭辯不下,父皇坐在龍椅之上遲遲一言不發。

「朕,自有決斷。」

父皇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讓我們所有人都離開了御書房。

那天傍晚。

斬殺新科狀元蕭若一的聖旨傳遍京城大街小巷。

因:欺君之罪。

「當真是可笑!」

我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然後準備入宮覲見父皇,求他收回成命。

蕭若一不能殺!

只是我還未曾走出公主府,父王身邊的心腹太監便攔住了我的去路。

「聖上知道公主今日定會進宮,所以特派老奴前來阻攔。」

蘇公公佝僂著身軀向我恭敬行禮。

「我今日必定要進宮面見聖上!」

蕭若一有經世之才,絕不能僅因女子之身就喪命。

「公主可知,聖上為何要斬殺蕭若一?」

蘇公公慢慢抬頭看我。

他雖一介閹人,可跟在父皇身邊多年,早就是父皇最信任的心腹。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皆能夠代表父皇。

所以我未曾言語。

只是靜靜聽他說。

蘇公公又向我行了一個禮,然後大手一指。

「公主可看到什麼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公主府外便是大街,來往行人不斷。

有背著行囊匆匆趕路的少年。

有沿街叫賣的賣貨郎。

有街道兩側不斷吆喝的商販。

有手捧聖賢書,三兩聚集交談的學子。

還有蒙著面紗走在街上的女子。

所以我未曾回答,只是靜靜盯著蘇公公。

「公公何意?」

蘇公公笑了,他慢慢轉身,看著眼前行色匆匆的行人。

「公主看見了賣貨郎,也看見了學子和商販。入眼一看,十餘人中,便有八人是男子。餘下兩名良家女子,也戴著面紗謹慎妥帖。」

「公主有鴻鵠之志,聖上又怎會不知?」

「但若想要天下安定,如今大局已然是最為穩固,倘若公主一心想要顛覆陰陽,那便會致使朝野震動,到時候若不能收場,這大周百年基業便會一朝傾覆。」

「公主如今尚且稚嫩,還遠遠不能夠令百姓心悅誠服。女子想要登上至高位,遠比男子要來得艱難。」

「公主您一旦要選擇走這條路,那便是與天下對抗。」

「聖上是心疼您,也同樣是想保這大周百年基業無虞。」

「新科狀元蕭若一的確有經世之才,若是男子必定會揚名立萬。可偏偏女子之身,受這世間猜忌。朝野大半重臣皆求帝王斬殺蕭若一,以此穩固朝綱。」

「帝王又何嘗不心痛?」

「但殺一人可固朝綱,若是公主,又該作何選擇?」

最後,他將這個問題拋給了我。

然後盈盈一拜,轉身離開。

卿若從走廊那處慢慢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件披風。

「公主可還要入宮?」

我搖搖頭,慢慢轉身往回走。

殺一人可固朝綱,帝王又如何會改變心意?

說到底。

還是我不夠強大。

可父皇又如何知曉,我周曦瑜不能改變這一局面?

「父皇,我會做到的。」

終有一日。

22

蕭若一被斬首那天。

周玖派人請我過去一同監斬,手裡拿著父皇的旨意,我無法拒絕。

哄鬧的菜市場上,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聽聞這女子女扮男裝,竟當上了新科狀。」

「女子怎能為官,這實在荒唐!」

但也總有一些反駁的聲音響起。

雖然微弱。

「如何不行?」

「她能夠打敗天下學子成為新科狀元,才能必定出眾。僅僅因為女子之身,就無法為自己爭得前途,這才是笑話。」

是啊,就是一場笑話。

女子的前途不該只是男子後院。

也可以是熱血戰場,廟堂之高。

斬首之前,我走上台站在蕭若一面前。

她穿著白色囚服,一頭烏黑秀髮披散而下,明媚雋秀。眉眼之間依舊是藏不住的野心和桀驁。

她瞧我來,沖我微微一笑。

「聽聞公主是唯一一個為我求情之人,若一在此謝過。」

便是絕境,她亦能夠做到如此從容。

「可我終究救不了你。」

我有愧。

蕭若一搖搖頭,看著台下議論紛紛的百姓,眼中依舊坦然。

「幼年之時,我的學業便是家中最優異的。可是祖母常和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只需要學好女工刺繡,熟讀《女德》,這便是我一生的造化。」

「但我不服,我有驚世才能,憑什麼只能困於後院?」

「廟堂之上為何不能有我蕭若一一席之地?」

「自問才能不輸任何人,我的終身抱負也不過是報效朝廷。偏偏女子之身,我就什麼也做不了。」

「我不服,所以哪怕是欺君之罪,我也要走一走這科舉之路。向世人證明女子也未必會輸給男子。」

「公主你瞧,我是帝王親封的新科狀元,我證明了女子未必比男子差。」

「雖然落了個這樣的結局,但我不悔!」

她眼中含淚,語氣激昂。

我雙手交疊沖她行了一個禮,驚之才就此隕落,當真可惜了。

「你可還有什麼願望,本公主必定為你辦到。」

無論是庇護家族,又或是死後榮封。

我總要為她爭上一爭!

蕭若一緩緩抬頭:「那便請鎮國公主,救一救這天下女子!」

23

我親自為她立了碑。

一處好風景,眺望可看京城全貌。

我讓卿若替我買了烈酒,我倒了一杯在她墳前。

「這地方你應當會喜歡吧。」

可以看見京城,也可以看見萬里江山。

她一生所願不過就是施展抱負。

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夠為她所做的事。

「瑜兒,你還要繼續堅持嗎?」

裹著披風的周曦月從遠處走了過來,她臉色比上次見時又蒼白了許多。

「為何不堅持?」

周曦月搖搖頭,然後舉起一杯清酒灑在墳前。

「你所要走的這條路,大周開國女帝走過了,也僅僅只有她走過。可那又如何呢?先祖甚至還未曾來得及護佑天下女子,就一朝病弱被幼子奪了權,那些未曾頒布的律法全部作廢。」

「你如今想讓那些律法重現於世,你可是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我走到周曦月面前,慢慢撫上她的臉頰。

「我知道。」

「蕭若一就是例子。」

「當年我們不就知道這條路艱難,是你告訴我,我們身為皇室公主,亦有繼承大統的能力。是你同我說,指點江山救這天下萬民。也是你同我說,這世道女子艱難,我們身為女子更能感同身受,所以我們更應該拼盡全力救一救她們。」

「周曦月,這些都是當年你在城樓之上同我說的話。是你說不甘世間女子身份低微,所以你要搏一搏,我也應該跟著你一同努力。」

「我從未忘記過當年我們說的話,可你為什麼忘了?」

忘了我們曾經約定過,為這世間女子努力一次。

廟堂之高、熱血沙場。

女子為何不可以參與其中?

我們能夠握緊手中刀劍斬殺敵軍,也能舌戰群儒獻計良策。

我們明明什麼都可以,卻因為這世道,因為人言可畏,所以只能困死後院。

生兒育女,孝順公婆。

一身才華無處施展。

這便是所謂的大好人生嗎?

那我寧可不活這一遭。

24

景和二十年。

青州叛亂,塞外小族趁機偷襲。青州失守,奸淫擄掠充斥著整座城池。

青州刺史上奏祈求鎮壓。

父皇派周玖出兵。

因祭神大典,天下百姓對周玖依舊頗有微詞。若想讓他順利繼位,那必定要有一番功績。

然而他這一生都守在皇城內。

既無軍功,也無良策。

父皇沒有理由立他為太子,可若能夠平定青州叛軍,那便能夠以這份軍功送他太子之位。

顧家軍為周玖後盾,想要贏下這場戰役,可謂有著極大的勝算。

大殿之上,我跪伏在地。

「兒臣,請求和皇兄一同出戰!」

25

青州叛軍多為當年回厥族人。

所以我去,一來能夠穩定軍心鼓舞士氣,二來便是想要向所有人宣布:

我周曦瑜,也要爭一爭這皇位!

九五之尊位。

父皇沉默良久,終究擺了擺手。

「准奏。」

說罷。

再不肯瞧我。

這次青州之行,叛軍必定要平的。可是這皇儲之位,也一定會有個了斷。

無非就是你死我活。

我親手將這場爭鬥推上了台面,所有人都翹首以盼。

鹿死誰手。

尚未可知。

26

大軍浩浩蕩蕩壓境。

顧源既是世子,也是少年將軍。有他為周玖鋪路,我想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周曦月也來了。

本就病重,可還偏偏要跟著一起來。我罵了她好幾次,可依舊沒能讓他改變主意。

「你自己帶了卿若那個面首,怎就不允許我也來青州?」

我每說一次,她就用這句話堵我。

大軍行了半個月,終是到了青州。

青州被破了一次城,雖說後面援軍到達,又將那些叛軍趕出了青州。

可經此一役。

青州早已元氣大傷。

入目可見的斷壁殘垣,往日繁華熱鬧的青州,如今人煙蕭條,路上隨處可見的斷臂殘肢,以及被狗啃食的屍體。

血腥味充斥鼻尖,周曦月捂著鼻子臉色煞白。

「兩位皇妹還是去休息吧,這般慘烈之景,怕是會嚇壞你們兩個女子。」

周玖回頭看了一眼我和周曦月,眼裡帶著諷刺笑意。

我沒理他,領著卿若一步步往前走。

鮮血染紅了我的裙擺,但這有什麼可怕的?

「你們……你們是來救我的嗎?」

街道拐角處,忽然衝出來了一個小女孩。小姑娘不過六七歲,單薄的衣衫被撕裂了好幾塊,身上還有好幾處青紫的痕跡。

髒兮兮的小臉已然看不出容貌。

只是瞧見我,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閃現了激動的光。然後跑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手。

「你能不能救救我阿娘?」

我跟著小姑娘去了巷子裡,巷子裡躺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女子奄奄一息,身上還流淌著鮮血。

她眼神潰散,一點點沒了生氣。

卿若將身上的外袍解下來遞給我,然後轉身守在巷口,不讓其他人進來。

我將外袍掩蓋住那女子軀體,然後看著滿懷期待的小姑娘。

「阿娘死了,姐姐救不活。」

小姑娘一愣,眼裡蓄滿了淚,但還是沒掉落下來。

「其實我猜到了。」

小姑娘深吸一口氣,眼裡恨意迸發。

「他們很壞,殺了我父兄,欺負我阿娘,還將我的兩位阿姐抓走。」

「可是青州的官也很壞,為了讓自己活命,將城中許多姐姐全都送給了那些壞人。」

「我晚上睡不著,因為耳邊全都是姐姐們的哭喊聲。」

小姑娘拉著我的手,仰頭盯著我:「姐姐,你也早點離開這裡吧。青州的官太壞了,他會為了活命也把你送給那些外族人的。」

我蹲下來,看著眼前依舊倔強不肯落淚的小姑娘。

「姐姐不怕。姐姐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其他姐姐們。」

27

小姑娘名喚圓圓。

是青州最普通不過的百姓。

然而一大家子人,現如今大概只剩下了她。

珍珠幫她沐浴。

出來時眼眶紅紅的。

「公主,那些人都是畜生!圓圓不過六七歲,他們居然,居然……」

珍珠說不下去了,只是嗚咽哭著。

圓圓換好衣服出來,看見珍珠蹲在地上哭,趕緊過去安慰:「珍珠姐姐,我不疼的。我很好,我還要為阿娘報仇呢。」

珍珠抱緊了她。

「圓圓真堅強。」

28

青州刺史因為守不住城池,又害怕那些人會直接殺了自己。

竟然瞞著朝廷和他們做起了交易。

每十日送百名女子給叛軍,以此拖延時間。

當我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我直接提著銀槍殺了過去。

刺史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公主,微臣這也是為了能夠守住青州,不得已而為之啊!」

「不得已?用大周女子之命來拖延時間,然後讓你茍延殘喘。當真是笑話!」

我提著槍就想殺了他。

周玖攔下我。

「刺史不過是權宜之計,想要以最小的傷亡保住青州。雖有錯,但罪不至死!」

「讓青州無辜女子以肉身築建城牆,眼看著他們被叛軍欺辱殺害,這難道還罪不至死嗎?」

當真是笑話!

往日總說瞧不上女子,可到關鍵時刻卻用女子的性命來拖延時間。

「周玖,這次你攔不住我。」

我一掌推開周玖,然後用手中銀槍劃破刺史喉嚨。

鮮血噴涌,濺了我一身。

但我覺得很開心。

「周曦瑜,你當真是瘋了!」

同樣被濺了一身血的周玖有些氣急敗壞,眼神惡狠狠地盯著我,恨不得直接殺了我。

「你不願為青州女子討回公道,那就我來!」

我以一桿銀槍護青州,必定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遭此侮辱。

29

雖同他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但是大敵當前,也容不得我們互相猜忌。

搶奪皇位只是立場問題。

但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復叛軍,徹底收攏整個塞外。

青州地形易守難攻,現如今大軍壓境,叛軍更不敢輕舉妄動。

但他們不動,這場戰役就打不完。

所以我和周玖決定請君入甕,在青州城中決最後生死之戰。

大戰淒涼。

我每日都會看著許多死去的戰士,他們的屍骨散落在戰場之上,甚至都無法收斂。

圓圓每天早晨都會過來找我,送我一朵清晨露花。

「姐姐模樣美,心腸更好。圓圓以後可以跟著姐姐學習武藝嗎?」

周曦月走了過來,她身體愈發不好了。便是短短几步路都得停下來休息,她走到圓圓面前,笑著說:「為何一定要學習武藝?學些刺繡插畫,不好嗎?」

圓圓搖頭。

「我想和父兄那樣可以在戰場上拼殺,也想保護姐姐和娘親。如果我有一身武藝,我就可以保護想保護的人。如果我有足夠的能力,娘親就不會死在我面前……」

一直倔強不肯落淚的圓圓,在這一刻終於哭出了聲。

「為什麼我是女孩子啊?」

「父兄總說,女孩子得嬌養,得哄著捧著護在手心,可是打仗了,養得嬌氣的女孩子們,又該怎麼活命呢?」

「所以,我不想當女孩子。我想像男孩子那樣,可以征戰沙場,建功立業。」

我替她擦乾了眼角的淚,又煞有其事地搖搖頭。

「圓圓,你錯了。女子,亦可以征戰沙場,建功立業!」

這些事情,並非只有男子才能做。

「所以圓圓,希望長大之後你能成為自己所要成為的人。」

而我,也會拼盡全力實現你的願望。

周曦月沉默了。

她拚命咳嗽,卻不再說一句話。

大概她也想起當年自己如同圓圓一樣,也曾有過鴻鵠之志吧。

30

大戰持續了整整兩個月。

周玖帶領大軍攻出城外,而率先請君入甕的部分叛軍首領,則已入了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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