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因體弱被鄰家弟弟嘲笑。
上大學後他卻主動送上門。
「哥,哥,我後面很久沒鬆了,輕點!」
他抓著床單就往上竄。
我單手扯住他的腳踝直接拖回來。
「現在想跑?晚了!肌肉還不放鬆?小腿不想要了?」
1
回國後我特意在南大附近開工作室。
因為我知道樊齊在這裡上大學。
大三。
「晏哥,真的準備弄十個免費名額嗎?」
說話的是我助理聶博。
「嗯,用學生證報名就行。」
我點頭。
我知道樊齊那個臭小子肯定不會錯過。
畢竟我一直在狙擊他的朋友圈。
他這人摳得很。
這麼好的機會放在眼前。
肯定會來。
果然宣傳很給力。
當天下午我就看到樊齊朋友圈更新。
「讓我來享受下筋膜刀的用處。」
配圖是我工作室的圖片。
我不差錢。
但是我差這臭小子對我的真心道歉。
「晏哥你國外發展這麼好為啥要回來?」
聶博很不理解。
我在國外名氣不錯。
理療康復師身份很吃香。
「唔,有一個心愿,不能再耽誤了。」
我做了五組伏地挺身。
一組五十個。
臉不紅氣不喘。
我這麼著急回來。
自然是聽說了樊齊母親說他談了兩年的女朋友準備見家長了。
當年和他不歡而散。
我心裡憋著一口氣。
如果不徹底得到答案和道歉。
我這輩子都會鬱悶死。
「晏哥這個掛件很久了吧?掉色好嚴重。」
聶博的優點是特別能說。
他的缺點是啥都說。
我收起茄子掛件,紫色的茄子這幾年硬生生被我盤成銀灰色。
這是……
樊齊送給我的20歲生日禮物。
隔天我們大吵一架。
我遠赴他國。
從此再沒聯繫。
至於中間發生了什麼。
現在想起來我還氣得牙痒痒。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
那天送了禮物以後。
樊齊沒有立馬離開。
那時18歲的他都比我高半個頭。
「哥,你永遠都這麼瘦小該怎麼辦呀?」
「你只能躲在我背後我保護你了。」
我正要反駁。
樊齊卻直接反剪住我的雙手。
結結實實親了上來。
「閉上眼,哥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喜歡我。」
他輕笑一聲。
攻城略地,動作迫切讓我一度產生錯覺。
讓我感覺他也喜歡我。
所以才這麼急。
正當我們情迷意亂之際。
門口響起我媽的聲音。
「小宴,你們可以下來吃飯了。」
我被樊齊猛得推開。
後腰直接撞到背後桌角疼得面色慘白。
可令我心寒的是。
樊齊臉色比我還白。
一副做了虧心事心虛懊惱的表情。
「對不起,哥,你忘了吧。」
我簡短的愛戀。
結束了。
2
那天我一個人在浴室待了很久。
嘴唇紅腫不堪。
脖頸一片吻痕。
以及……
後腰一片駭人青紫。
疼得我以為腰就要斷了。
可心臟傳來的疼痛比這還疼百倍。
「晏哥,這是免費名額的報名表。」
或許是我臉色太差。
聶博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我回過神隨手翻看了下。
最終停留在一張資料上。
「晏哥你也覺得這小子帥?」
「不瞞你說我也是眼前一亮,身體肌肉線條太完美了,而且小麥膚色均勻,極品啊!」
聶博誇誇而談。
我瞥了眼自己永遠曬不黑的冷白皮。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186……」
他長得挺高的。
我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盯著樊齊填寫的表格。
不知道他發現我比他還高。
會是什麼反應。
托他的福。
那次意外以後。
第二天我本來不死心還想詢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看到他和一個女生說說笑笑。
兩個人親昵甜蜜。
襯托得我好像一隻憂傷的土狗。
與此同時心裡也是怒火中燒。
樊齊把我當成什麼了?!
一個玩具?
他明明看出來我喜歡他。
來招惹我以後又能若無其事和女人戀愛。
心臟又酸又脹。
在回去的路上。
我直接和他攤牌。
「樊齊,你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
他一愣。
「想什麼?」
他一臉茫然無辜。
我嗓子眼好像堵了一團棉花。
「昨天,昨天你對我……」
「安啦哥,你不會認真了吧?拜託我們都是男的耶。」
「親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感覺是蠻新奇的。」
話音結束是我揮拳揍在他臉上的聲音。
「你這個煞筆!」
我恨恨補上一拳。
「你他媽發什麼瘋?!」
樊齊一把拎住我的衣領。
嘴角還有血跡。
「滾吧!老子不稀罕你了!」
我一手肘直接捅在他胸口。
頭也不回離開。
臉上的眼淚又苦又咸。
當天下午我就直接飛往國外。
恨自己沒出息。
但是我更需要冷靜。
「預約時間了嗎?」
我揉了下額角,不想再回憶以前的破事。
「其他時間比較晚,就這個樊齊約了明天下午兩點。」
聶博指著資料。
「嗯,那我來吧,明天你們先忙其他的。」
我神色晦暗。
相隔四年。
樊齊,你還能認出是我嗎?
3
這四年。
我奇蹟般又開始進入發育期。
配合運動身高一下子猛衝到194。
我媽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畢竟20歲那年我身高勉強178。
和樊齊那次不歡而散以後。
好像刺激了身體內某個基因。
久久不動的身高又開始增加。
「真的不告訴小齊嗎?今天還碰到他媽媽了。」
我媽突然發來消息。
這四年來。
我和她聯繫都很少,一方面我攻讀博士學位。
另一方面我對康復理療很感興趣。
也在國外學習考證。
無意間竟然成為自己的拿手絕活。
直到我媽說樊齊要訂婚了。
心底壓抑的那份感情猶如肆意生長的野草不可控制。
我還是不死心。
「不用了我變化挺大的,到時候我直接過去好了。」
我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我媽轉告過幾次樊齊的消息。
我剛出國那一年。
樊齊來家裡很多趟。
想打聽我具體去哪兒了。
我媽嘴巴嚴實,自然沒有告知。
後面就他幾乎沒詢問過。
可能忙著談戀愛吧?
那個訂婚的女人。
是四年前那個嗎?
「你說你也真是的,莫名其妙跑國外就是四年,做賊似的,這次回來就不准出去了。」
我媽其實不太贊同我待在國外。
說那邊比較亂。
不夠安全。
「好了知道了宋女士。」
我嘆氣。
當年我真的腦子很亂。
我承認自己喜歡樊齊。
喜歡了很多很多年。
大概是九歲那年開始吧?
我的生活里多了個高高壯壯的小男孩。
是剛搬到我家旁邊的。
記得第一次見面。
他母親讓他叫我哥哥。
「他看起來比我小!我不要叫哥哥!」
我是早產兒。
體質的確不太好。
所以身高一直比較矮小。
一開始樊齊就直接叫我的名字。
後來他和我上了一個小學。
「宴安你長這麼小,以後怎麼辦?」
他每天都說這句話。
後來上了初中,我被班上人欺負。
「晏安你沒長嘴嗎?被欺負不知道和我說?!活該被人打!」
他一邊嫌棄,一邊下手把那幾個人打得哭爹叫娘。
樊齊就像一個毒舌騎士。
雖然愛嘲諷我。
但是總會護在我身前。
我心臟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妄想開出美麗的花。
要是沒發生那件事。
我們應該還維持著和睦的兄弟之情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也交個朋友帶回來讓媽看看。」
我呼吸一滯。
4
我沒搭理我媽。
她念叨這句話好久了。
「媽,你保養這麼好,真的不考慮第二春?」
我把問題丟了回去。
「咳,嗯,有空讓你見見。」
原來小丑竟然是我?!
宋女士保密工作做到我頭上了?
看著被匆忙掛斷的電話。
我陷入沉思。
托聶博的福。
我看到了樊齊最近的樣子。
還是一如既往張揚帥氣,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從小這傢伙存在感就特別厲害。
不過這一頭扎眼的紅毛……
可真獨特。
我摸了摸自己眼尾的淚痣。
天生微笑唇讓我看起來溫柔和善。
連哭起來都感覺是在撒嬌。
淦!
這輩子的眼淚都被樊齊那臭小子榨乾了。
剛出國那段時間。
只要想起他我就忍不住哭。
一邊哭一邊拚命鍛鍊。
直到現在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感性的人。
太難了。
「晏哥,預約的學生來了,你用三號室吧。」
聶博來辦公室通知我。
我不自覺捏了下左手小拇指。
「嗯,知道了。」
拿起一旁的黑色鴨舌帽戴上。
帽檐遮擋了我一半臉。
剛進三號室沒五分鐘。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這吧?你好,我叫樊齊,是那個活動……」
「嗯,趴好。」
我刻意壓低聲音。
「啊?這麼直接?」
樊齊嘀咕一句。
但是看我沒搭理他。
自己乖乖趴在床上躺好。
「做小腿?」
我伸手在他小腿肌肉摸索幾下。
真……夠硬的。
「感覺小腿肌肉崩得最厲害,聽室友說筋膜刀放鬆挺有用。」
「怎麼稱呼你啊?」
他從毒舌變話癆了?
「開始了。」
我快速清潔小腿部位。
「嘶,這挺涼的。」
樊齊今天穿的是淺灰色運動短褲。
「潤滑油。」
「哥,真的會很痛嗎?會不會太誇張了?不就是……啊!」
我先熱個手。
「嘶,哥,哥,我後面很久沒鬆了,輕點!」
樊齊扭頭臉上表情有些惶恐。
我正式開始發力。
「嘶,唔……」
樊齊死死咬著牙。
然後抓著床單往上竄。
「現在想跑?晚了!肌肉還不放鬆?小腿不想要了?」
我單手扯住他的腳踝直接拖回來。
心裡憋笑得不行。
臭小子!
你也有今天。
5
樊齊從一開始的嘴硬。
變成後面沒有尊嚴的求饒。
「哥,哥你輕點,我不做了!」
「疼疼疼!」
……
我動作沒停。
體育生肌肉放鬆很重要。
他肌肉練得的確不錯。
但是沒有好好放鬆。
而且……
這小子。
叫得還挺好聽……
我心頭有股無名火。
本意是想讓他吃點苦頭。
現在讓我自己都變得有點煎熬。
維持一個小時的筋膜刀放鬆結束。
樊齊滿頭大汗。
「哥,你真的很高冷耶,不過真爽!」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燦爛。
我緊抿著唇,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我竟然有點上癮了,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來?」
「下次做胸可以嗎?腹肌能做嗎?」
嘖。
真聒噪。
「哥,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樊齊突然靠近我。
我下意識站直了身體。
「哇,哥你比我高不少啊,我以為我個子算不錯的。」
我扭過頭清理工具。
背上突然被人摸了一把。
「哥你背闊肌怎麼練的?太絕了」
我僵硬了一秒。
「你已經結束了,歡迎下次再來。」
我忍住那股莫名的快感。
「哎,哥,那加個聯繫方式?」
樊齊還不死心。
「有名片。」
我指了指桌台上擺放的小盒子。
樊齊有些不樂意,不過也沒再說什麼。
我聽到他遠去的腳步聲。
這才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隱忍讓我脖頸間青筋都開始暴起。
「該死的!」
我低聲咒罵。
恨自己不爭氣。
怎麼他輕輕一摸我反應會這麼大。
還好及時控制沒有失態。
一方面又有些失落。
樊齊沒認出我。
雖然我戴了帽子,但後面和他對視也有好幾次。
這臭小子。
他是真的忘了我!
一時之間我又開始糾結。
我這次回來,是想讓他有什麼反應?
後悔?驚喜?震驚?
重重呼出一口氣。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很不幸的消息。
其實……
是我一直沒有放下樊齊。
「晏哥,那個大學生預約了一星期後的項目,指名要你和他做。」
聶博推門進來。
「你沒告訴他價格?」
我摘掉帽子撥亂自己的頭髮。
「說了啊,他當場就付錢了。」
我動作一頓。
樊齊有這麼爽快?
看他朋友圈他出去玩免費試吃的東西吃個遍,要付錢的那是一點都不買。
還有為了五塊錢和老太太唇槍舌劍討價還價。
照他的話就是。
「憑本事砍價,能便宜幾塊是幾塊。」
眼下我這一兩百一次的項目他眼睛眨都不眨就付了。
反差有點大啊。
6
一來二去。
樊齊反而成了我店裡的常客。
只有一個要求。
必須是我幫他做。
「哥,呼……我就知道選你准沒錯,太爽了。」
樊齊呼吸急促。
我用手按壓他的腹部。
六塊腹肌線條很明朗。
「嘶……輕點,別這麼用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怎麼覺得。
這小子叫得越來越……勾人了?
我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加快手中速度結束。
「咦?哥你這次怎麼這麼快?」
樊齊有些不解。
你才快!
我咬牙切齒。
面上不顯異色。
「下次讓店員給你做吧。」
我淡淡開口。
每次給他做完,後遺症一次比一次嚴重。
最近甚至發現自己夢裡面都開始出現樊齊。
算是作繭自縛。
早上認命洗內褲的時候我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不是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人?」
他急了。
伸手就來拉我。
我下意識一掙扎。
揮手間直接打掉了頭上的帽子。
然後和樊齊大眼瞪小眼。
「你……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他有些詫異。
沒認出來啊?
但是我又鬆了一口氣。
之前我一直留著劉海戴眼鏡身材消瘦。
現在一頭短髮身材高大修長。
他一下子沒認出也是情有可原。
「你這個搭訕方式是什麼遠古時期的?」
我勾唇一笑。
伸手在他頭上擼了一把。
看著張揚的紅色頭髮。
摸起來還挺柔軟。
「哎我說真的,算了不想了,哥下次你還給我做唄。」
樊齊耍賴。
「再說吧,我們工作室其他店員手法也很不錯,你可以試試。」
我不動聲色拉開距離。
樊齊立馬變得有些不開心。
無形中好像一隻失去心愛玩具的大狗。
其實我也習慣了他一周找我一次。
一星期後。
「晏哥,你今天有約?」
聶博一身臭汗過來就想搭我肩膀。
「滾一邊去,自己去洗洗別熏著客人。」
我難得穿得比較正式。
之前在工作室都是一個背心加運動褲。
這次是襯衫加西褲。
「今天我得回家吃飯,沒有我的預約吧?」
我看了眼工作電腦。
其實有些在意。
「沒有沒有,你放心去吧!」
聶博搖頭。
我一頭黑線。
這小子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來啦?兒子,快,坐這邊,正好你白姨她們今天也過來了哦。」
我剛坐下的身體瞬間僵直。
靠!
宋女士你不按套路出牌!
白姨正是樊齊的母親!
7
果然樊齊身影已經出現在我視線內。
看到我坐在我媽身邊。
樊齊臉突然爆紅。
哪怕是他膚色深一些。
也能很明顯看到他的變化。
一臉不可置信又帶著窘迫的樣子。
我突然不焦躁了。
反而一臉深意盯著他。
「好久不見,樊齊。」
我伸出手。
樊齊氣得瞪我。
咋沒見?
一個星期最少見一次。
一次兩人待在一起最少一個小時。
「哇!這是晏安?天吶!變化太大了!」
白姨震驚臉。
然後直接上手掐我胳膊上的肌肉。
「是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媽眯著眼在一旁笑。
驚喜我沒在樊齊臉上看出來。
驚嚇倒是有不少。
「的確是……好久不見啊。」
樊齊伸手回握。
我挑了下眉。
感受到手掌的力度。
勾唇一笑。
微微用力。
樊齊臉色都黑了。
「那就趕緊上菜,邊吃邊說。」
白姨拍拍我的手。
我這才鬆開樊齊的手。
他不著痕跡地甩了下手。
看著我眼神帶著一絲不甘。
吃飯期間我媽和白姨聊得很開心。
「所以明天小齊的女朋友就要過來見你了?正式見家長的環節嗎?」
我正在夾菜的手一頓。
眼角餘光正好掃視到樊齊。
他快速移開視線猛地喝了一口椰汁。
「咳咳咳!」
然後被嗆得直咳嗽。
少許椰汁從他嘴角流下。
我眸色一暗。
「你看小齊還不好意思了,不介意我明天也來湊個熱鬧?還真沒好好見過你女朋友呢!」
我媽指著樊齊笑得一臉深意。
「也就是晏安不讓人省心,24了連個女朋友的影子都沒讓我看過。」
話鋒一轉。
我被親媽嘲諷。
豬隊友。
「晏安一直沒女朋友?」
樊齊這明顯的開心是什麼鬼?
「叫哥哥!都說了多少遍了晏安比你大兩歲。」
白姨很不客氣在樊齊後腦勺一巴掌。
「多大點事?小齊從小就沒叫過小宴哥哥,那時候小齊看起來更像哥哥呢!」
我的親媽宋女士。
就別揭我的短行不?
「對啊!小時候晏安長得瘦瘦小小的,看起來特別想讓人保護。」
白姨一臉贊同。
「那時候不是小齊一直護著他?他那小身板也就是被人欺負的份兒。」
我臉上的微笑快維持不住了。
相反樊齊笑得越來越燦爛。
切。
一想到他那時候招惹我又瞬間逃避的事。
我臉色一沉。
想起明天他女朋友要來見家長。
我臉色更黑了。
8
我做了一夜噩夢。
一會是樊齊那年落荒而逃的背影。
一會是他滿不在乎的表情。
然後又變成他兇狠親吻我。
到最後是他面色潮紅哀求我輕點。
我醒來的時候。
感覺腦子都沒了。
「小晏,你真不去?那我走了啊!」
去哪?
對了。
今天是樊齊帶他女朋友見家長的日子……
攥緊拳頭,我不甘心。
「去!」
我換了一套運動裝。
寬大的運動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