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室友很沒邊界感。
明明是個直男,卻總是做些曖昧行為。
我反覆試探,他百般推拒。
直到酒局上,我把他堵在廁所隔間,試圖霸王硬上弓。
不出所料,他把我推開了。
隨後低聲說了句。
「別在這,去我家。」
1
浴室的門開了,江淮裸著上身,只穿了條寬鬆的短褲。
發梢還滴著水,緊緻的肌肉上似乎往外散著水汽。
江淮是一個沒什麼邊界感的直男。
比如現在,他大剌剌地走到我面前。
我幾乎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兒。
身材真好,騎著應該很帶勁兒吧。
「余言,看見我那件灰色T恤沒,我明明記得搭在椅子上了。」
「……沒。」
我想著那件塞在我枕頭底下的T恤,撒了個謊。
那件衣服被我弄得不太體面,在我恢復原樣之前,他沒機會再見到它了。
「你臉怎麼有些紅,發燒?」
「沒,有點熱。」
江淮的手骨節分明,很適合放在……
「是嗎,要不要開下風扇?」
「不用,沒關係。」
手臂線條也很好看,尤其是打籃球的時候,青筋微微僨張的樣子。
我咽了下口水。
我喜歡上了我的室友。
好消息是,近水樓台,機會很多。
壞消息是,他只把我當做好兄弟。
2
江淮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長得帥,身材棒,校籃球隊的。
成績也好,年年拿獎學金。
這種人招人喜歡是必然的。
所以我喜歡上他也理所應當。
當然,我也不只是饞他身子。
當了三年的室友,彼此什麼樣子都看過,性格也都清楚。
他對我很好,好兄弟的那種好。
帶飯,約球,一起打遊戲。
這都很正常,頂多是一個比較吸引gay的直男。
但偏偏,他沒什麼邊界感。
比如現在,公共課上,我們挨著坐。
他的胳膊緊緊抵著我的。
我喉嚨有些緊,想移開,會不會太刻意?
不移開……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好人。
這跟勾引有什麼區別?
過於曖昧了。
「中午吃什麼?」
一般來說,這種場景這個距離,正常音量說這話,沒什麼毛病。
但江淮是貼著我的耳朵說的。
輕輕的,帶著溫熱呼吸的氣聲。
我的耳朵一定紅了。
但他這種單細胞的直男是不會注意到的。
我完全沒記得自己敷衍了句什麼。
因為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江淮大概好像也許,沒說過自己是直男?
3
我決定主動出擊,試探一下。
畢竟,江淮大學三年,沒談過戀愛。
他太搶手了,跟他表白的人從二食堂排到校門口還得拐兩個彎。
我問過他一直不談戀愛的原因。
他只說不合適。
我問他,那有生理需求怎麼辦?
他說沒什麼需求。
放屁。
都是直男,裝什麼柳下惠!
我承認我懷疑過他能說出這話,怕不是有什麼隱疾。
但我確信他早上的褲襠里沒藏什麼東西。
偶爾半夜,他的床上也不是沒有動靜。
人不能太貪心。
但也不能太聖人。
既然他這麼沒邊界感,就不能怪我對他圖謀不軌。
當了這麼多年好哥們,興趣和性趣總該有一個吧。
4
我決定先採用溫和的試探。
我看了看校園網的八卦頁面,鎖了手機。
「江淮,英語系那個系花,你知道不?」
「誰?」
江淮臉上的迷茫不像作假。
「大二追你來著,在宿舍樓下蹲你逛操場那個。」
「……有點印象。」
「你對她印象怎麼樣?」我狀似好奇。
「沒什麼印象,都忘了長什麼樣。」
我一臉揶揄:「人家可是系花,據說現在還對你念念不忘。」
江淮表情有些奇怪:「她很好看?」
「當然好看,喜歡她的也不少。」
江淮表情更怪了,硬要說的話,像是一種不解。
「你喜歡她那樣的?」
「她確實是受歡迎,男人都愛這款。」直男都愛這款。
「你也愛?」
「啊?我倒是沒有。」關我什麼事。
「你可以跟她接觸接觸,不過你們倆應該不合適。」江淮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
「女生的話,應該更喜歡……爺們一點的。」
雖然他用詞委婉。
但你TM罵誰呢!
雖然我確實不是硬漢掛的,但好歹也是180且有幾塊腹肌。
我皮笑肉不笑,牢記初衷,極力克制怒火。
「這麼多女生你就沒一個喜歡的?你不會喜歡男的吧哈哈哈……」
我很絲滑的開了句玩笑,是不會出錯的好哥們語氣。
「為什麼會這麼想,你喜歡男的?」
為什麼話頭總會落在對我的反問上。
「怎麼可能……不過,江淮你要是喜歡男的,哥們兒也不是不能跟你湊合,苦誰也不能苦哥們兒……」
江淮側著頭看著我。
「你說真的?」
5
上次的試探不了了之。
按理來說,男人不明確拒絕,就是可以接受。
可偏偏話題的走向……
從哥們兒的角度來說,又沒什麼太大的差錯。
不喜歡英語系花,可以說不喜歡系花的類型。
三年沒有喜歡的女生,可以說眼光高。
江淮太過狡猾。
居然沒有陷入自證陷阱。
而是把問題拋給了我。
總之,江淮的態度,很模糊。
不太好界定,半直不彎的。
狡猾,實在狡猾。
一計不成,再試一計。
男人的態度可能會模糊,但身體反應絕不會模糊。
只要他對同性有慾望,那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會直。
我承認,這個計劃有些冒險。
畢竟我找不到第二個男人試探他。
我自認為自己的身材還算不錯,當然,臉更不錯。
某軟體上也是個緊俏貨。
但凡遇到圈內人,幾乎很少有對我沒興趣的,表白我的女生也不少。
只不過作為一個潔身自好的同性戀,在學校內還是比較低調,在寢室更是格外注意言行,取向捂得嚴嚴實實。
總之不像江淮,每天都在蓄意開屏。
恰好這天另外兩個室友不在,江淮正在對著電腦……好吧,不愧是學霸,大好周末,他居然在b站看網課。
呵,等你看到我,我不信兩眼空空。
我在衛生間整理了一下儀表,很好,這什麼絕世美男。
但凡你江淮不像電線桿一樣筆直,我就不信你不獸性大發。
我穿著透的幾乎什麼都擋不住的襯衫,光著大腿就出去了。
「江淮。」
「嗯?」
「我新買的衣服怎麼樣?」
「不錯。」
……
不錯個屁,連餘光都沒有瞥過來一眼。
微積分居然比我吸引人?
「真的?」
我走到江淮旁邊,不經意地碰了下鍵盤空格鍵。
「你覺得這件搭個什麼褲子好?」
江淮終於把視線從該死的電腦螢幕上移開了。
他看著我,沉默了兩秒。
我心裡一喜,小樣,這還不拿捏你。
江淮欲言又止。
死嘴快說話啊!
「這衣服……」
是不是很性感!
「質量太差了。」
?
他捏了捏我襯衫衣擺。
「版型也差,領口太低,不太陽剛。」
?
死嘴別說了。
我賊心不死,咬了咬牙,試圖使用planB。
「我覺得挺好看的呀,那個,你幫我剪下吊牌。」
吊牌在衣服裡面,想剪掉就必須伸到衣服裡面……
江淮伸手了。
江淮的手伸進來了。
江淮的手拿到……了我的腰?
我感覺到那雙大手在我腰上若有若無的捏了一把。
隨後……
「別剪了,退了吧,真不太好看。」
摸都摸了你跟我說這個?
勾引大計中道崩殂,崩的不只是試探江淮的計劃,還有我的自尊心。
6
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我有點放棄了。
但我依舊拿捏不准江淮的態度,且兩次打擊也著實有點承受不住。
我復盤了一下,對於性取向的問題,他模稜兩可。
對於性趣的問題,他欲摸又止。
我百思不得其解,決定暫時擺爛。
正好今天是林思思的生日,她邀請了班裡的同學參加他的生日party。
林思思是少數知道我性取向的人之一,所以我倆關係還不錯。
「言言,今天晚上七點哈,定位發你了,不許遲到!」
我回了「OK」的表情,然後問了句江淮去不去。
林思思說不一定。
江淮確實不怎麼參加這種娛樂活動,很少在酒局上碰到他。
尋思了一下,我還是給江淮發了個消息。
「你今晚要去給林思思過生日嗎?」
江淮隔了幾分鐘才回。
「晚上有一個比賽,結束比較晚,來得及就去。」
我死了的心有點活了。
林思思訂的是KTV,燈光昏暗,再喝點酒。
退一萬步說,萬一他酒後會獸性大發呢。
於是我扔掉手裡的寬鬆體恤,換上一個緊身小V領針織衫。
到了KTV,幾輪酒過去,大家興致高漲,想玩點刺激的。
林思思提出玩國王遊戲,得到一致支持。
「我是國王!7號是誰?」
我看了眼說話的女生,她叫張蕾,是一個平時很乖的女孩兒。
鬆了口氣,然後亮出了七號牌。
然後就看到張蕾眼睛一亮。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給最近聯繫人發一張半身照!」
就這,我剛想說小意思,結果她立刻又補了一句「不穿衣服的!上半身下半身不限!」
人不可貌相,女人更不可。
我飛速思考了一下最近聯繫人,意識到沒有餘地,就在剛剛還給江淮發了條什麼時候到的消息。
我尷尬一笑:「哎呀,好像沒有半身照片呢……」
然後就被一群人攛掇去了衛生間。
幸好只是遊戲,還有的解釋。
我脫下沒起到什麼作用的針織衫,拍了張照片。
很好,皮膚OK,線條OK,光線OK,角度OK。
絕美。
然後磨磨唧唧的發給了江淮,手機關機走出衛生間一氣呵成。
突然就不期待江淮過來了。
就是好像忘了什麼。
壞了,忘了解釋了。
「發了沒發了沒,發給誰啦,男生女生……」
顧不上周圍人亂七八糟的追問,我手忙腳亂的想到開機給江淮補上一句解釋。
然後就看見包房門開了。
江淮走了進來。
對上我視線的同時,將手機熄屏,對我挑了下眉。
不出意外的話,手機上的美麗肉體,應該大概確實是我。
7
「到底發給誰了啊,這麼藏著掖著。」
「就是,哎江淮你可算來了,來晚了自罰三杯啊!」
我臉通紅。
一半尷尬一半羞。
「內個,剛剛在玩遊戲……」
我小聲跟江淮解釋了一句。
好死不死,只有我旁邊有空位,所以江淮坐在我旁邊。
「玩這麼大?」他頓了頓:「拍得挺好看。」
枉費我覥著臉設計勾引大計,結果只是發張照片,就給我臊的緩不過來。
於是接下來我瘋狂喝酒,試圖讓酒精在體內淹死自己。
好在接下來幾輪都沒抽到我,其他人玩得也比較委婉,看得出之前拿到國王的張蕾的女生很失望。
接著我就看到那女生又是眼睛一亮。
我哆哆嗦嗦看了眼我的牌。
「那就3號……」
心放下了。
但張蕾的眼神還在亂瞟。
「和8號!嗯……簡單點,喂個冰塊兒吧。」
「哪裡簡單啦,張蕾你也太壞了!」
我聽見有人嘻嘻哈哈打趣,但我卻笑不出來。
因為我是8號。
「我是3號。」江淮亮了牌。
如果今天出門多看眼黃曆,那應該寫著不宜在酒桌玩遊戲。
此時我的心情萬般複雜。
我看著江淮,江淮看著我,其他人看著酒桌上的冰塊兒。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我正準備鼓起勇氣拿冰塊兒,就看見江淮先一步伸手,含了一顆在嘴裡。
接著沒等我反應過來,嘴唇就感到一抹冰涼。
顧不上周圍人的起鬨,我一頭鑽進了洗手間。
8
我沖了一把臉,用冷水緩解面部的熱度。
接著就看見江淮也走進了洗手間。
「你怎麼……」
「他們說你剛喝了不少,讓我進來看看。」
明明是想看戲吧,不然幹嘛非叫你進來。
手機亮了一下,是林思思問我有沒有喝多。
「臉怎麼這麼紅?」
「你還好意思問……」
又是裸照又是冰塊兒的,雖說玩遊戲倒也沒什麼,都是成年人了,但畢竟……
畢竟我對人家圖謀不軌。
偏偏人家直男都沒說什麼,我臉連控訴都不好控訴。
這場景太過尷尬,我正想先一步出去,江淮卻拽住了我。
「真沒喝多?你都走不穩了。」
我猛地把手掙開。
「別動手動腳的!」
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
明明不喜歡男人,還總是這種態度,能怪我想多嗎。
剪個吊牌要摸,喂個冰塊那麼主動,喝多了還要來看我。
一定是酒精太過上頭,情緒來得莫名其妙的。
「怎麼還發脾氣了?」
江淮一把把我拉到身前:「我惹到你了?」
門外的聲音漸漸模糊了,我幾乎快意識不到門外有一群同班同學,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直接抬頭吻上了江淮。
其他的明天再說,大不了就說自己耍酒瘋。
親都親了,不如……
真是膽大包天。
我的手摸上了江淮的背,事已至此,萬一就擦槍走火了呢。
只是萬萬沒想到,獸性大發的不是江淮,而是我。
既然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還不如今天先夠個本。
我迷迷糊糊感受到呼吸的糾纏,就發現江淮拽住了我不安分的手。
沒等我接受這份拒絕,就聽見江淮呼吸急促地說了句。
「別在這……要不,去我家?」
而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正不可言說著我。
9
江淮家肯定是沒去成。
在我們兩個在KTV衛生間不可描述的時候,門外的其他同學酒局正酣。
以林思思為首的幾個人已經要麼橫屍沙發,要麼跟垃圾桶深情擁抱了。
壽星都已經歇菜,還清醒的也提出散場。
當然,這些都不是我們沒能進行下一步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是我出門就打車跑了,把沒喝多少酒還比較清醒的江淮丟在原地照顧醉鬼。
剛剛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有些難以消化。
酒精讓我的大腦像一團糨糊,根本思考不清楚江淮的想法。
到了寢室,我迅速洗漱,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
幾乎是剛沾上枕頭,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江淮回來了。
我開始裝睡。
好在江淮也比較體貼,並沒有想把我搖起來繼續KTV里的後續。
事已至此,明天再說吧。
然而明天來得實在太快。
醒來已經是中午,我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遲遲不敢下床。
江淮睡我臨床,他此時正沒事人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幹什麼。
太不公平,霸王不敢見人,弓倒是大大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