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和淮序第二次見面時,他攔住我。
「你好,我想包養你,價格你開。」
我只他當是智障,轉身離開。
第三次見面,他依舊是同樣的話。
我罵了一句「神經病」。
他淡定點頭:「我已經給過你三次機會了。」
自此,我被困在他的床上八年。
所以在重生後見他的第一面,我就用酒瓶給他開了瓢。
「淮序,一起跳樓的滋味,好受嗎?」
看著他驚慌的眸子,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1
意識到自己重生時,我腦中被注入了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
包廂里,舍友們都在起鬨讓我答應淮序的求婚。
直到我突然起身撈起一玻璃瓶砸在了他頭上。
安靜了。
淮序抹了抹額角的血,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時南……」
我隨手從他懷裡掐斷了一枝玫瑰,對上他震驚的眸子。
「一起跳樓的滋味,好受嗎?」
話落,淮序瞬間僵在原地。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果然。
他也重生了,甚至比我提前了整整兩年。
按照前世的記憶,這個時候的我根本就不認識淮序。
而他在重生後,提前找上了我。
兩年前,我打著傘從圖書館出來,一身西裝革履的淮序就那麼狼狽地淋著大雨出現在我面前。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麻木又不可置信的神情仿佛一個處在夢魘里的人。
我像是察覺到了危險,卻又說不出個具體。
而這件事,我終於在兩年後得到了解釋。
2
但事實上,我與淮序的初次相識遠比這要離譜的多。
那時的淮序作為優秀畢業生和成功人士被邀請回母校演講。
在演講之前,我曾經作為校報記者去採訪過他。
演講結束後,淮序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看著眼前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衣冠楚楚的人類,像是智障一樣給我拋下了一句話。
「你好,我想包養你,價格你開。」
我怔愣了一秒,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但他好像沒打算放過我。
當淮序第三次出現在我面前問了我同樣的問題時,我沒忍住,罵了他一句「神經病」。
他不氣也不惱,就只是點了點頭。
我聽見他說。
「我已經給過你三次機會了。」
我不懂,但也沒打算問。
直到幾天後,我從一張柔軟的床上醒來。
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
噠-噠-噠-
每一步都像是踩著我的心跳而來。
當蒙眼的黑布條被人輕輕扯掉時,我看見了淮序的臉。
「只要你出軌了,你就必須要放我走。」
「因為我嫌髒。」
這是我在發現自己根本就逃不出淮序的手掌時,唯一能說服自己活下去的藉口。
淮序輕聲笑了笑,這就算是答應了。
於是,我就這樣忍辱負重的在他身邊待了七年。
起初的兩年里,我還是有自由的。
但我沒想到淮序對我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會越來越強。
他不許我參加小組團建,不許我回到家還要研究課題。
甚至,他不許我畢業後去到任何一個能夠讓我獨立自主和應酬討好其他人的公司。
直到有一天我在淮序的車上看見有人拿著手機在收銀台前一晃就結了帳。
我看向奶茶店前的電子屏,什麼霸王桶,什麼花果山。
我一樣都不認識。
後知後覺的,我才發現自己不僅已經完全淡出了原來的朋友圈,還和這個發展迅速的社會脫了軌。
我心裡的恨越發的多了。
第八年的某一天夜裡,我跟淮序吵了一架。
原因是我不喜歡今天餐桌上的那條魚。
我說是淮序指使那條魚跟我翻白眼。
我一邊罵著,一邊換鞋往外走。
我本想是藉機出去喝點酒放鬆一下,可等我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了。
我還有自尊,我不想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
好在老天爺心疼我,讓我遇見了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
交談中,我得知他現在是一家酒店的經理。
於是,我走了他的後門,占了他的便宜,在那棟價值不菲的酒店裡住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我和我的高中同學一起走出了酒店。
不遠處有人按喇叭。
我本能地抬頭看去,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酒店門口。
透過車窗,我對上了淮序那雙寒冰似的眸子。
我清楚他的心眼和手段,於是上車後不等他開口問,我便急忙為我的高中同學解釋。
我沒想到我的這一舉動,反而惹怒了淮序。
他停了車,也不管外面有沒有人經過便去扒我的褲子。
我給了他一巴掌,罵他神經病。
他掐上我的脖子。
「既然什麼都沒發生為什麼不讓我檢查?!」
我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覺得自己的人格被踩得四分五裂。
於是我沒了理智。
於是我想要報復他。
我打著去酒店paly賠罪的名頭,給他下了烈性藥。
我拿著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錢,給他找了一個從業多年且經驗豐富的鴨子。
第二天我掐著時間去捉姦。
現場果然不出我所料。
床上凌亂不堪,那個鴨子渾身青紫地趴在那。
淮序從浴室出來時,我把手機鏡頭瞄準了他。
「你出軌了,我要你履行承諾放我走。」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的順利。
我看見淮序湊到我的鏡頭前,說了一個「好。」
可我還是低估了淮序的混蛋程度。
第二天我發現自己渾身酸痛的從一個陌生的房間裡醒來。
淮序學著昨天的我一樣把手機鏡頭對準了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看見視頻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正在解我的扣子。
他直接把視頻劃到十幾分鐘後。
肥頭大耳被打了碼,只留下了高清的、赤裸的、浪蕩的我。
淮序滿眼興奮地看著我身上的痕跡。
附耳過來,似惡魔低語。
「親愛的,你不能再離開我了。」
「因為你現在跟我一樣髒。」
我蒼白著臉,拿起一旁的檯燈給這個人渣開了瓢。
淮序就像一條瘋狗,頂著滿腦袋的血跟我做。
良久後,我趴在床上,面無人色地看著眼前那個混蛋把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
他從全身鏡里看向我。
我聽見他說:「除非我死。」
他在我唇上咬了一口,給了我一個小小的教訓。
至少比起他親自把不聽話的我送到別人床上的教訓要小的多。
於是我感受著唇間的疼痛,信了。
這天是我時隔八年第一次沒趕在七點門禁前回到那個名叫『家』的牢籠。
淮序趕來時,我正踩著天台邊緣站起來。
我看見一向冷靜的男人此刻正因為我的動作而慌了神。
我笑了,然後向他伸出手。
淮序鬆了口氣。
他一邊說著「胡鬧」一邊來牽我的手。
牽住他手的那一刻我笑的更開心了。
但下一秒,我便猛然攥緊了他的手向後仰去。
我以為這下我們必死無疑了。
可再睜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八年前。
3
我想從包廂的最裡面走出去,卻被人攔下了。
前世淮序從我社交圈裡刪掉的第一批朋友,如今卻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對我兵戎相見。
淮序站在人群中央,握緊了拳頭。
「讓他走。」
於是所有人都開始給我讓路。
在我的電梯即將關上時,一隻大手突然別開了門。
淮序額角流著血,就像兩年前第一次見面時那樣盯著我。
「時南,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聊聊。」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
我對上他的視線,絲毫不留情面給他。
「滾開,我們已經結束了。」
淮序依舊立在那不動。
我沒了耐心,撞著他的肩走向了步梯。
身後響起腳步聲。
我頭也不回的開口。
「別跟過來,不然我不介意拉著你再死一次。」
果不其然,腳步聲停了。
回到宿舍,我剛關上門,腳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前世今生兩個靈魂的強烈碰撞讓我苦不堪言。
這明明是我最熟悉宿舍,我卻感到一股久違的苦澀。
那些在我印象里一直都關係很好的舍友變得異常陌生。
於是我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除了打淮序,還有搬宿舍。
拖著行李箱下樓時,我碰見了頭上纏著紗布的淮序。
4
在淮序主動提出要幫我搬宿舍時,我沒有拒絕。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拒絕了他的請求,他也會像個狗皮膏藥似的一直纏著我。
起碼我在樓下看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沒有什麼錢,租的房子又破又小。
我以為以前連個衛生間都有五十平的男人會一臉嫌棄的勸我換個精裝公寓。
但淮序沒有。
他只是一聲不吭的把最髒最累的活搶著幹完了。
我看著他吭哧吭哧幹活的樣子,心裡突然有點感觸。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但更多的是佩服。
我佩服淮序竟然這麼能裝,這麼能忍。
以前的淮序永遠都是一身西裝三件套,扣子最多解一顆。
而過去兩年里的他,在我眼裡就像個披著淮序外貌的陌生人。
衣服怎麼休閒怎麼穿,生活怎麼隨意怎麼過。
他讓我喝了曾經連碰都不能碰的奶茶。
他讓我看了沒有任何意義的喜劇電影。
他甚至還帶我去路邊吃了燒烤和麻小。
我問他。
「裝了這麼久,你不累嗎?」
淮序握著水杯的手緊了緊。
下一秒,我從他嘴裡聽到了一句讓我頭頂發麻的話。
他說:「時南,對不起。」
我眯了眯眼,懷疑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淮序。
5
「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對不起』」。
「只要你能跟我劃清界限,我就謝天謝地了。」
淮序沒說話。
於是我下了逐客令。
「這不用你了,你回去吧。」
見淮序沒有動,我也不再搭理他,自顧自收拾起了自己的床鋪。
我覺得我有些苛刻。
人家幫了我,我卻連被水都不捨得給他。
但同時,我也覺得我很大方。
畢竟以他曾經對我做的那些事來說,我完全可以殺了他。
——即使我已經殺了他一次了。
良久,身後傳來一道略顯委屈的聲音。
「我沒有把你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