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 . . 我沒有。」
他結結巴巴的,一定親了!
我明令禁止同他道,「你不許親我!」
「我親我媳婦兒怎麼了?」
「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他卻是來勁了,徑直把我壓在了床上,撬開了我的唇齒。
他肆意地掠奪著我的甜津,我口中席捲著他清冽的氣息。
我覺得,他一定是給我下了降頭,不然為何我會如此癱軟無力,只余心跳如鼓。
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於鬆了口,卻又把頭埋進脖頸間又舔又咬。
他的手不老實在我身上遊走,最後卻是落在了我的衣帶上。
他又是在我耳畔喚我的名字,不知是蠱惑還是乞求。
可我還沒應他,他便是扯開了我的衣帶。
我用力推開了他,就跑出了屋。
我才不要脫衣服,我不要懷寶寶。
我跑到了阿緋家,哭著對她說,他欺負我。
阿緋不明所以地問我,「他打你了?」
嗯,他還咬我。
我給她看我脖子的紅紫痕跡,這就是證據。
阿緋立在那裡看著我,呆若木雞。
回過神來,阿緋又是笑著說,他這是在疼愛你啊。
疼是真的,愛?沒覺到。
阿緋又是同我說了許多,最後又是道,「我也只是看過豬跑,還是回去讓你家相 公教你吧。」
原來脫了衣服還不行,還得有很多步驟才能生寶寶。
那,我又沒嫁過人,我啷個曉得。
可我抬眼卻是看到阿緋的魂魄忽明忽暗,危似朝露。
她淡淡道,「世間的事我都記不清了,世間的人也都將我忘了。」
她說,蕭蕭,我要去往生了。
16
我陪著阿緋到了奈何橋邊,她同我道,「蕭蕭,就送到這裡吧。」
她說我們有緣分,可緣盡之後總得分離的。
我卻捨不得她,她這一走不知能否再見,可就算再見,恐怕也是見面不識。
這便是凡人的輪迴道,這便是無情的天道。
她立在奈何橋邊,卻是遠遠和擺渡經過的阿渡微笑示意。
「你也認識阿渡?」
她說,她在冥界這些年一直坐他的船,可他卻從未收過錢。
她又是半開玩笑道,「若我這次回來,你還未走的話,記得提醒我這回我沒辦 卡,我可不想下個輪迴還白做他的船。」
語畢,她便是飲盡了孟婆湯,跨過了奈何橋。
她走了後,我問停靠在岸邊的阿渡,「其實,她上個輪迴也沒辦卡吧。」
阿渡卻是笑笑,「我這兒的卡,一個輪迴一註銷。」
果然。
我開始相信敖夜同我說的話了,以前的雲渡或許真的是狠戾薄情,不過現在很明 顯,他變了。
「可以講講你的故事嗎?」
阿渡倒也坦誠,坐定憶起了從前,「千年前,我在洛河做河神,當地村民給我獻 祭了一個新娘。」
用活人生祭,比我這冥婚還離譜。
「起先,我沒殺她,只是想留個消遣,可沒想到她卻徹底改變了我。」
言及此,他的眼神里沁滿了溫柔。
「她很愛笑,很喜歡穿紅衣裳,因為她,我愛上了我曾厭惡的人世。」
可轉瞬他的語氣又是哀傷。
「可她是個凡人,我想盡了一切辦法為她續命延壽,卻還是敵不過她日漸老去。
「到最後,她死了,可我還活著。」
後來呢?
「我執念太深,又連追了她五世。我一遍遍同她重識,可她往生走一遭,便又 把我忘了。」
「後來我才發覺,其實對她來說,每世誰來陪她都一樣。是我自私地將她縛住 了,也將我自己縛住了。」
「第六世,我沒有再去找她。」
我又問道,「你是想忘了她嗎?」
「其實我還很愛她,不過我更想成全她。」
「我渡越不了紅塵,普渡不了眾生,我便來忘川渡她。在我心裡,她即紅塵,她 就是我的眾生。」
「每隔百年,我總能渡到她一次。她每次都問我,為什麼不收錢,我也每次都誰
她,她上個輪迴辦了卡。」
「你不怕我告訴她嗎?」我笑著調侃他。
他也爽朗一笑,「她這次長命百歲,你等不到她回來了。」
他搖槳開船,又是得意顯擺道,「不過,我還能等到她。」
「那侄媳婦兒坐船能打折嗎?」我隔著忘川水沖他喊道。
他也回喊道,「你不怕被阿夜打骨折,我就給你打折!」
嘚,官方認定了,塑膠叔侄情。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輪迴道的凡人可以和神仙相愛嗎?如果相愛了會怎麼樣。
如果註定是錯誤,是不是就不應該開始?
17
我遠遠就看到敖夜在家門口等我,看到我之後,他跑過來把我抱緊。
他竟還有些嗔怪道,「你去哪裡了?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還沒等我回話,他便是火急火燎地拽我進了屋,遞給我一件紅衣裳。
「你怎麼突然給我買了件紅衣裳?」
他笑笑,「當艷鬼那件紅裙子的時候,我看到你捨不得了。」
那當然,哪有女孩子不喜歡紅裙子的。
他攛掇我試試,我也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還挺合適。
他卻是看著我怔了神,臉上暈起緋紅,又是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給 自己做了件紅衣裳。」
啊哈?哪有男孩子穿紅衣裳的?
他卻是痞氣笑道,「成親的時候可以穿啊。」
成親?成哪門子親?
「當然是我們成親了。」
他突然單膝跪地,「蕭蕭,你嫁給我吧。」
可是我已經嫁給你了啊。
「不是王福貴,是我敖夜要娶你。」
他又是拿出一片龍鱗,仰著頭對我道,「我們龍族都是拿鱗片做信物的,如果你 願 意 . . . . 」
「我不願意。」我淡淡幾個字打斷了他。
「為什麼?」他又是蹙起眉頭不解問道。
我對他明令禁止道,「沒有為什麼,你不許娶我,不許喜歡我。」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你了,」他起身徑直把龍鱗塞到了我手裡,「蕭蕭,嫁給我 吧,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不好。」我當著他的面把龍鱗扔在了地上,他的臉霎時變得很陰沉。
「我不喜歡你,我們也不合適,姻緣結解了之後,你回你的東海,我去我的往生。
我跟他說得清楚明白,可他卻是賭氣般同我道,「還有八十年呢,小爺就跟你慢 慢耗,你以後肯定得嫁給我!」
從那天以後,他便似個八爪魚般黏著我,張口蕭蕭,閉口娘子。
你知道我會動搖的,你知道的,對不對?
我偷偷渡船到鬼市去問百曉生。
我問他,凡人可以和神仙相愛嗎?如果相愛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卻言簡意賅地回了我十六個字,「一方天地,一重法則,逾矩越界,必遭天譴。
天譴?我不要他遭天譴。
我又是去地府找白無常,所幸他這次沒再敷衍我。
他說,早日往生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只能托生到塞外的蠻夷之地,而且命格 也不明晰。
可以,只要能去往生,托生成牛羊都可以。
「若你願意,明天便有往生的名額。」
明天?這麼快?
「好,明日便明日。」
18
回到家,敖夜又是狗腿般纏了上來。
我問他,「還有龍鱗嗎?」
他不明所以地怔了一會,而後又是試探出口,「什麼意思?」
「不願給就算了。」我佯裝地生氣地撇開他。
「你答應嫁給我了?」他狂喜地笑著。
我默認著沒說話。
他又笑著擼起袖子顯出鱗片,「喜歡哪片?隨便拔。」
他怕我反悔,說著擇日不如撞日,當日就拉著我拜了堂。
是夜,他抱著我躺在床上。
「你睡了嗎?」我問他。
「高興得睡不著。」
「那……你教我生孩子吧。」
他一個激靈撐起身,難以置信地問我,「你說什麼?」
「沒聽清算了。」
還沒等我撇開他,他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
我其實很好奇,脫了衣服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生孩子。
可他卻是不住地親我,從脖頸一路向下。
這樣親親是不是就算成夫妻了?
可回答我的,只是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我莫名覺得有些害怕,隨之的是突如其 來的撕裂疼痛。
「好了...沒?」我不住哭著問他,身下也忍不住絞了一下。
而後他低吟一聲,我便覺得有股熱流涌了進來。
他突然黑了臉,對我吼了句,「沒好!」
沒好就沒好,凶什麼。
他氣凶凶把我翻來覆去滾了好幾面,又是折騰了許久。
最後他如獲珍寶般抱著我,在我耳畔呵氣成蘭,「蕭蕭,我好開心,我們現在是
真夫妻了。」
19
第二日晨起,我忍著酸痛下了床,可他還睡著。
我又是學著他,用唇在他的鬢髮間壓了壓,他哼唧了兩聲又是蒙頭大睡。
他喜歡賴床,且得睡呢。
等他醒來,這世間就沒有蕭蕭了。
我其實很想陪他過完剩下的八十年,可我更怕這八十年誤了他千萬年。
我怕他會像阿渡一樣,一世世地追著我,他有永恆的生命和記憶,可我沒有。
我會老,會死,會往生,會一遍遍忘記他。
我不要太陽為我墜落,我要他永遠熾熱地高懸在天上。
我隨白無常辦完了一通手續,最後來到了奈何橋邊。
我捧著孟婆湯正是要喝,卻看見敖夜衣衫不整地趕來,高聲制止,「你給我放 下!」
他飛奔過來,卻被一大群維持秩序的鬼兵架住,最後他只能一邊掙脫,一邊放狠
話。
「蕭蕭,你要是敢喝,我就回去把你爹的腿打斷!」
喝了湯,我都要換爹了,誰怕你威脅。
我又是把碗抬得高了些,他更驚惶了,「別!」
「我以後不熬夜賴床了,我早睡早起,你別喝!」
「只要你不喝,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哪裡不好,我都可以改!求你別喝!」
你一身臭毛病,改得過來嗎?
我端起孟婆湯一飲而盡,而後頭也沒回的跨上了奈何橋。
快走到橋盡頭的時候,我還聽到身後有人叫「蕭蕭」。
蕭蕭,是誰?
為什麼聽到他叫這個名字,我會這麼難過。
但不管了,再走幾步迎接我的便是新生。
跨出奈何橋的最後一步,紅線……斷了。
20
我叫蕭 ·璃瑩殤 ·安潔莉娜 ·櫻雪羽晗靈 ·蕭,是波斯國的小公主。
我出生的時候嘴裡含著片龍鱗,更是給久旱的塞外帶來了三日甘霖,他們都說我 是天命的聖女。
臣民們擁戴我,父王寵愛我,整個西域就沒有我要不來的東西。
這日,我在茶馬古道撿到一個昏迷的中原人。
王兄總跟我說,中原人長的都很醜,不過看在這個中原人沒丑到我的面子上,我 就把他救回去吧。
沒想到他醒來之後,竟然要以身相許入螯到我們波斯。
配鑰匙嗎?你配幾把?
我把彎刀抵在他脖子上,「說!是不是中原人派來的姦細!」
「冤枉啊!」他舉起雙手投降示弱。
「那你來西域做什麼?!」我又把刀抵得近了些。 他說,他千里迢迢是來尋妻的。
呦呵,還挺痴情。
他嘆氣哀怨地講起了從前。
「她先是用我父母迫我娶了她,而後又害我傾家蕩產。」
「她對我百般引誘,我抵死不從,最後她強要了我的清白又棄我而去。」
「太過分了!」我拍桌而起,「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壞心眼兒的女孩!」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我氣憤填膺地對他說,「找到她,三刀六洞, 哦不,千刀萬剮!」
「你要是下不去手,本公主幫你!」
他竊竊地憋笑,笑什麼,我這是在幫你討回公道誒!
他又是不住笑著點頭,「對!她心眼兒最壞了!就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你罵她,看我幹嘛,中原人真奇怪。
他說他叫王福貴,這名字真奇怪,又短又難聽。
不過他給我起的漢名——蕭蕭,還挺好聽的。
21
本公主雖然正義感爆棚,不過也還不算傻,還是得先排查排查他是不是姦細。 排查第一步就是沒收他的行李,——查看。
沒想到,他這行李還挺沉,這裡面是放了錘子嗎?
結果打開一看,全是海中珍寶,他這是捅了海產窩了?
我拿出一個珊瑚鐲子,問他,「這是做什麼的?」
「我姐補給我娘婦兒的禮物。」
「那這個珍珠項鍊呢?」
「我大哥給我媳婦兒的禮物。」
「這個珠貝簪子呢?」
「我二哥給的。」
「那這顆藍寶石呢?」
「我四哥給的。」
等等,怎麼就四哥了?三哥呢?
「你三哥就沒給你媳婦兒禮物?」
他矯情地哀傷了一下,「我三哥,在我出生前,就被小鬼子殘忍地殺害了,我恨 小鬼子。」
啥是小鬼子?
「就一個小屁孩兒。」
那一包袱的珍寶,都是他七大姑八大姨送來讓他挽留娘婦兒的。
那麼壞的女人還讓他追回來,這不把福貴兒往火坑裡推呢嗎?
他委屈巴巴地瞧著我,「他們說人追不回來,就不讓我回家了。」
本公主最講道理了,你把這堆珍寶送給我,我就收留你做個小奴隸。
收留嘛,平時給他點飯渣兒就行。
賺了,賺了。
他卻是不服,「這麼多珍寶當聘禮都夠了,你就只讓我做個小奴隸?」
同意就留下,不同意留下珍寶,你人可以走了,你看本公主多講道理。
「成交。」
這不就行了。
「誒,這是什麼,也是給你媳婦兒的?」
我在包袱里又發現了一支七彩的帛花,還挺好看的。
「這是帛花頭飾,好看吧。」
我讓他幫我戴個頭飾,結果他在我頭上鑽木取火,沒被他戳死,真是我命大。
戴完他又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又是說,「西域的姑娘都像你一樣好看嗎?」
中原的男子都像你一樣油嘴滑舌嗎?
我問他,「「臭不要臉」,用中原話怎麼說?」
「愛老虎油。」
我學舌,「愛腦~股~牛。」
他又是嫌棄我笨,「是,愛老虎油!」
我學了好幾遍才學會,學會了就開始罵他,「愛老虎油!愛老虎油!」
我竟然還笑著讓我多罵幾遍,神經病。
「愛老虎油,愛老虎油,老虎油,老虎油!」
22
西域久旱成災,臣民們走投無路竟然想讓我去求雨。
我哪會這個?
不過也不好說,畢竟西域上次下雨還是十六年前我出生的時候。
我不住地摩挲著那片龍鱗,「龍鱗啊龍鱗,你要是真的有靈性,就幫我下場雨嘛。
福貴兒卻是不屑,「你還真拿片龍鱗當令箭了,不知道龍鱗出在龍身上啊!」
我當然知道龍鱗出在龍身上,難不成還出在你身上啊!
他又是開始胡說八道,「十六年前,那哪是雨啊,那都是我的眼淚水兒。」
我也是揶揄道,「你以為你嚎兩聲就能下雨了,你還把自己當龍王的兒子啦?」
「瞧不起誰,你都能是天命的聖女,我怎麼就不能是龍王的兒子了?!」
就瞧不起你了,有本事你上啊!
「我可不做虧本的買賣,」他又是痞氣一笑,「要是我能幫你求來雨,你就親我 一下怎麼樣?」
哦,呵呵,別說親你了,嫁給你都行。
不過事實證明,話真的不能亂說,誰承想這小子真瞎貓撞上死耗子了呢。
他一臉理直氣壯地來討債,「準備什麼時候成親啊,娘子?」
啊呸,愛老虎油。
他卻是對我說道,「愛老虎油兔。」
好傢夥,別以為我猜不到,你這是在罵回來,我看你缺少毒打!
我拔出彎刀準備收拾他,他卻是一臉無辜地看著我說,「愛老虎油兔是表在 肯定,意思是,我確實是臭不要臉。」
這還差不多。
最後為了保住我天命聖女的名聲,我只能息事寧人地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讓你親一下,你還就真親一下。」
那不然嘞?
他把嘴撅的老高,生怕人不知道他不滿意似的。
最後他把我抵在牆上,泄憤似的在我唇上又啃又咬。
唇齒交錯間,他說,「蕭蕭,我很….想你..」
我懷疑他少說了一個字,他想說的應該是,蕭蕭,我很想你.…死。
不就是拿了你一袋珍寶嘛,所以我謀財,你就害命是吧。
這人真小氣。
23
我十六歲了,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紀。
今日父王問我想要怎樣的夫君時,我腦中竟然不自覺浮現了王福貴那副賤兮兮的 樣子。
我肯定是中邪了!
父王走後,我又是托腮自己嘀咕道,「我未來的夫君究竟是什麼樣子啊?」
他當仁不讓地指了指自己,笑道,「別想了,你未來夫君在這呢。」
我看著他怔了神,他為何笑得如此好看?
中原男子善下蠱,看來這傳言是真的。
他說他要娶我,可是我父王要為我招親時,他卻是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我想,他可能是去找他落跑的娘子去了。
他總是在我面前罵她「小沒良心的」,可他卻沒說過他不愛她。
想來,他如果不愛她,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西域來找她,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可是你既然要去找你娘子,為何還要來招惹我?
王福貴,你個渣男,愛老虎油!
不過說來也怪了,以前西域幾十年都不帶下一滴雨的,這次卻是淅淅瀝瀝地下了 大半個月。
因為這雨,我的招親大典只能一拖再拖。
後來好不容易雨停了,招親的台子剛搭起來,天上就突降一道驚雷,把它劈得渣 渣都不剩。
我不過是想嫁個人,怎麼還遭雷劈呢?!這一道雷降下來,誰特麼還敢娶我?!
我的地位也瞬間從「天命聖女」貶為了「天煞孤星」,誰娶誰遭雷劈的那種。
老天爺,你是想玩死我?!
正當我悲憤時,那個愛老虎油的渣男又回來了。
他火急火燎地趕過來,不由分說地就堵住了我的唇,渡給我一顆丹藥。
好苦,好苦,這什麼?!
我不僅嘴裡苦,頭也暈暈的,腦袋裡憑空湧入了很多奇怪的記憶。
恍惚過後,我立定抬眼,卻看到敖夜一臉期待地瞧著我。
「敖夜?」等等,敖夜?他怎麼在這裡?
他卻是把我抱得很緊,「蕭蕭,這次你別想再跑了。」
24
我嘴裡還泛著苦味,他卻是拿糖哄著我,「再吃顆糖,糖啊,永遠都是甜的。」
「你剛剛到底給我吃了什麼?這麼苦!」我嗔怪地問道。
「回夢丹啊,」他又是理直氣壯地說,「我本來想著找到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狠 狠折磨折磨你!」
「可一見到你,我就不爭氣的單方面先原諒你了。那些物理療法像回夢鞭、回夢 斧、回夢榔頭什麼的,我都沒捨得對你使。」
隨即他又忿忿道,「鬼市剛研製出來回夢丹,我就回去取的功夫,你竟然就要招 親,氣的我直接就把台子劈了!」
等等,資訊量有點大,讓我先捋一捋。
他之前說什麼,他來西域是尋妻的,敢情他找的那個壞心眼兒女孩就是我?
渣女竟是我自己?
不對啊,我好像沒他說的那麼壞啊。
我問,「我用你父母迫你娶我?」
他答,「那冥婚我也沒同意啊。」
「我害你傾家蕩產?」
「不是你,我會炸「牡丹花下」嗎?」
「我百般引誘,你抵死不從?!」
「你睡覺老亂動,還好我都忍住了。」
「我強毀你清白,然後棄你而去?!」
「不是你讓我教你生孩子的嗎?!最後你也確實跑路了啊。」
這麼看,他說的好像也沒問題啊,我這麼渣的嗎?
敖夜又是撅著嘴索吻道,「知道對不起我,就好好補償補償我唄~」
不對啊,就算渣那也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你劈了我招親台這帳還沒算呢吧。
既然想不通就先把他揍一頓吧,大不了一會兒想通了再道歉。
我一邊對他拳打腳踢,一邊罵著「愛老虎油」,可他還笑著說什麼打是親罵是 愛,神經病。
晚上睡覺的時候,他不僅厚顏無恥地爬上了我的床,還一直扒拉我衣服。
後來他見我的衣服扒拉不下來,索性就把他自己剝了個精光。
他附在我耳邊喑啞開口,「蕭蕭,我想你,心裡想,這兒也想。」
「蕭蕭. …蕭蕭..
別叫了,別叫了,再叫我也不搭理你。
「蕭蕭...我都為你守身如玉..十六年了」
「蕭蕭……我每天都夢到你….每天都很想你….」
別這麼大尺度,我還是個小孩子。
可他不住地在我耳畔輕喘低吟,引得我也有些難受。
「那…….那就一次。」
他得逞地笑了聲,便是壓了上來吻住了我。
可他折騰起來又是沒完沒了。
我也起了反抗他不守信用的心思,在他情動不已的時候,叫了王福貴的名字。
他身子突然僵住,又是懲罰地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語氣不容置否地道,「叫敖 夜哥哥。」
哼,我本來嫁的就是王福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王福貴,王福貴,福貴兒~」
我不住地這麼叫他,他折騰地愈發凶了,最後任我叫了多少聲「敖夜哥哥」求
饒,他也沒放過我。
25
自那以後,他便三天兩頭黏過來求歡,最後總能想辦法把我吃抹乾凈。
又是一番雲雨過後,我嗔怪地踹他一腳,「你再這麼夜夜笙歌,遲早搞出人命來。
他挑眉痞氣一笑,「那我們是先搞敖利奧,還是敖利給?」
哼,臭男人!
我背過身去不理他,他依舊是沒臉沒皮地貼上來。
「蕭蕭,別生氣嘛,我這不正向你父王提親呢嗎。」
「我第一次去,他嫌棄我是個中原人,後來我切了個小號,他又嫌棄我家世不 配,我又切了個小號,他又嫌棄我禮數不周。」
他嘆了口氣,又是道,「凡間婚配真麻煩,不然你跟我東海吧。」
「蕭蕭,東海很好的,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我佯裝熟睡,始終沒答話。
他見我睡著了也不再言語,在背後緊擁著我入眠,最後他又蹭蹭我的背,嘴邊喃 喃了句,「反正我不要再和你分開。」
俗話說得好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就算想起了上輩子的艱苦生活,我這驕奢的公主病也改不了了。
比如,吃草莓我只吃個尖兒,把底隨手就扔給敖夜了。
他啃著草莓哀怨地自言自語道,「蕭蕭吃草莓尖尖,我只能吃草莓屁屁。」
再吵,草莓葉葉也不給你吃。
再比如,有些衣服穿過沒幾次,配不上我的氣質了,便就不想再穿了。
敖夜把我不要的衣服都絞成了碎布,扎了九百九十九朵帛花送給我。
看來還是讓他吃太飽了。
我以為這樣的生活能多過些時日,可它卻夏然而止在了一紙詔書上。
26
我會引雷喚雨的消息不脛而走,不知如何就傳到了中原皇帝的耳朵里。
中原皇帝自詡真龍天子,派來使臣前來求娶「天命聖女」。
人家都說真金不怕火煉,他這是真龍不怕雷劈?
波斯兵弱,我父王自然不敢忤逆他們的意思,只得忍痛送我去和親。
敖夜卻是氣急敗壞地想去劈了那狗皇帝。
我問他,皇帝死了之後呢,又能如何?
帝王崩逝,凡間必然動盪,又有多少凡人的命格會因此被擾亂。
天界怪罪下來,你父王保得住你嗎?
「那我們離開這,我帶你回東海。」
我走了,我父王怎麼辦,波斯的臣民怎麼辦?如果中原鐵騎攻入西域,我便成了 千古的罪人。
他又是不顧一切地任性,「我不管!我愛你,我就是不許你嫁給別人!」
「愛?你能愛我多久?」我嘲諷一笑。
「就算你現在愛我,可是等到我七老八十,年老色衰的時候,你還能說得出愛嗎。
「我可以!」他不假思索地說道。
「可是我不可以!」我斬釘截鐵地懟了回去。
「我老了,可你卻還會是少年模樣,到時候他們會把我們當做什麼?母子?祖孫。
可他卻是有些倔強道,「我可以用法術維持你容顏不老,我可以想辦法幫你還魂 續命,只要我們不分開,我什麼都可以做到!」
我卻是對著他嘶吼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生生世世霸著我!我不喜歡 你,我不屬於你的!」
「你騙人,」他扯著我的肩膀,迫我同他對視,「你明明就很喜歡我,為什麼不 敢承認。」
我又是把龍鱗在他面前扔了出去,而後對著他的眼睛,平和地道,「我不喜歡 你,以前不喜歡,以後也不會喜歡。」
他神情落寞,扯著我的手也慢慢鬆了下來。
「我不會和你回東海的,你走吧。」
他滿眼黯然地看著我,略帶哭腔孤注一擲地說,「要是我走了,再也….不回來 了呢?」
「那就別回來。」
語畢,我便轉身離去。
我不知道他那天在那裡呆立了多久,可他真的就沒再回來。
27
可我卻是沒能嫁到中原,我死在了和親的路上。
紅鬃寶馬脫韁般地跑下了懸崖,連累馬車上的我一起被摔死。
波斯國的小公主生的轟烈,死的草率。
我……又墜崖而亡了。
無常鬼來接我的時候,我氣憤地拽上白無常的領子,「這特麼就是你說的命格不
明晰。」
白無常卻是耐心同我解釋,「蕭蕭姑娘提前往生到西域,就是因為中原還有世人 記得你,所以你一旦踏入中原,命格衝突便會重回冥界。」
早知道這樣,我折騰什麼?!
這次我托生成了一國公主,怕是沒有個百八十年不能再去往生了,看來得做好長 居冥界的打算了。
可是白無常又試探地說,冥界在西域的業務還沒完全開通,所以接收不到西域祭 奠記錄,也沒有西域人的住宅區。
不用這麼委婉,你不如直接跟我說,我現在就是個要流落街頭的窮鬼。
嘚,又是人財兩空的一個輪迴。
好在王福貴不在了,奶奶還願意收留我,我就這樣在冥界一直陪著奶奶過了許多 年。
這些年,我時常會夢到敖夜,夢到他喂我吃糖,給我扎帛花,還抱著我不住地叫 蕭蕭 . . . .
可是我的夢裡又總會出現他悲戚的神情,最後一片虛無中就只剩下他那句話,「 如果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