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的手機一直接到陌生來電。
一會問我喜歡什麼車型,一會問我喜歡多大的房子。
剛開始我以為是電話銷售,只是拉黑了事。
直到助理拿來幾份買賣合同,我才知道周忱為了追我還真的是下血本。
不過就算他送我這些又怎樣,這也無法抵消他對我的傷害。
我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點。
剛到地下停車場,我就被周忱攔住。
他小聲地向我道歉,樣子卑微又可憐,一副看起來快哭了的樣子。
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聲音冷酷地警告他別跟著我。
「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周忱的聲音被帶上迴響,聽起來像一個絕望的囚徒。
可他當年欺負我的時候,我不也是這麼乞求他的嗎。
那天,我被周夫人叫去刷馬桶。
一進去,刺鼻的味道熏得我作嘔,我恨不得立馬跑出去。
可我還是蹲下來,把刷子伸向馬桶。
如果不能刷到許妍滿意,她就會用荊條抽我的手背。
我屏住呼吸,快速刷了十分鐘,最後實在受不了了。
我剛想站起身休息一下,身後的門就被人打開。
周忱進來,站在我的身後。
我本能地覺得危險,想要往外跑。
他抓住我的手臂往裡一扔,然後反手鎖上了門。
「你想幹嘛,外面都是人。」
「外面有人又怎樣,你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敢來救你。」
他說完,一腳踢在我的膝蓋,讓我跪倒在地。
一隻手抓我的頭髮,另一隻掐上我的脖子,就這麼把我的頭往馬桶按。
污水和清潔劑不停地往我口鼻里灌,我感覺那些刺鼻的味道甚至鑽進了我的肺里。
我試圖張嘴求救,剛好讓污水鑽了空。
氧氣越來越少,我感覺我快要暈過去。
周忱掐著點,一把將我拎了出來。
我無力躺在地上,咳得快要把肺吐出來。
我問周忱,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放過我。
「永遠不可能。」
周忱咧開嘴笑的一臉燦爛,嘴裡卻說出最惡毒的話語。
「周忱,現在這句話我還給你。」
我轉身想上車,周忱拉住車門,低著頭看不清楚情緒。
「那我讓你欺負回來,你願意嗎?」
5
我開車去赴宴,副駕駛上坐著周忱。
剛才周忱的提問確實讓我動了心思,白送的機會不能不要。
車停到了萬華酒店門前,下車前,我問了周忱最後一遍。
「我做什麼,你都能受得住。」
周忱使勁點了點頭,沒有半天猶豫,生怕我怕後悔了。
包廂里,一群老總已經坐定,全都是這次周氏想要巴結的人。
我帶著周忱入座,眾人沒見過他,只當是我帶了助理。
「袁總這次特意帶了助理,莫不是想逃酒吧。」
人還沒坐穩,一個老無賴就開始向我發難,讓人把我的酒杯倒滿。
我皮笑肉不笑沒搭理他,老無賴立馬變了臉色,把酒杯重重擱在桌上。
「看來袁總心不誠,那這個生意還談個屁。」
我露了個禮貌的微笑,推脫說讓周忱替我喝。
那個老無賴擺明想要為難我,張嘴就把周忱噴了一頓。
「那來小雜種,也配敬我酒。」
周忱臉上一陣青紅,他站起來向那老無賴舉杯。
「周忱,周氏集團周永峰兒子,敬您一杯。」
說完,周忱不帶一點猶豫地喝完了滿滿一杯紅酒。
真太子都來了,誰還理我這隻狸貓。
一時間桌上的人,都轉向了周忱。
一杯又一杯,紅酒混著白酒下肚。
就算是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本來酒量就不好的周忱。
他額頭上直冒冷汗,整個人都泛著不正常的紅。
我打開手機,給他發了句,不能喝別逞強。
手機剛放下就震動,周忱很快回了一句「我沒事」。
等我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包廂里已經擺起來十八龍。
十八杯白酒,擺成一條,周忱需要一口氣喝完。
我走到周忱身邊,他沒看我,只是一手悄悄抓住了我。
那隻手冷得不像人的手,手心全是汗。
我後背一下就冒出了冷汗,他們這根本就是想玩死周忱。
我不動神色地拿回手,在他耳邊警告他別喝。
又轉身對著那群無賴,虛假著說了聲抱歉,我和周忱要先走。
那個老無賴又跳了出來,大聲呵斥我不給長輩面子。
「剛剛周總打來電話讓我倆回去一趟,都是長輩,您說我該聽誰的呢?」
就算他再無奈,也不敢得罪周永峰,只能悻悻地撓撓頭。
我拿起包和周忱的手機,帶著周忱出了包廂。
夜深了,周忱的助理早就下了班,只能由我送他回去。
一路上我都踩著油門,硬生生將時間縮短了一半。
到了目的地,我剛想把他趕下車,就被安靜了一路的周忱嚇了一跳。
「你就那麼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我頭都沒回,徑直解開了車鎖。
周忱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見我半天不理他,悻悻地開了車門。
我長吸一口氣,一路上差點被他身上的酒氣熏死。
結果周忱有折回來,還關上了車門。
我屏住呼吸,不耐煩地瞪著他。
他倒是沒有自知之明,眼睛亮亮地盯著我,嘴角勾起。
「你是關心我才開這麼快,對不對。你怕我路上耽擱太久了難受。」
我徹底被他弄得無語,這麼會腦補怎麼不去寫小說。
他說完,又自己開了車門。
我喊住他,他立馬回頭看著我,帶著期盼的眼神。
我抬了抬下巴,周忱才發現他的手機不在身上,拿了手機就下了車。
「明天見。」
他醉醺醺地和我告別。
我沒回應他,一腳踩下油門。
?
6
隔天,周忱就請假沒來上班,說是胃潰瘍。
小助理一邊幸災樂禍,一邊為今天沒有下午茶而傷感。
「真是怪了,怎麼太子爺沒來,下午茶也沒了。」
我端起杯子往嘴裡送,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都怪他發神經,把這群人都慣壞了。
我在小助理期盼的眼神中,無奈地掏出自己的卡。
小助理剛出門,我的電話就響了。
我拿起按下接聽鍵,熟悉又刺耳的聲音立馬傳來。
「姓袁的,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兒子。」
講話的正是周永峰的老婆,周忱親媽——許妍女士。
「您有證據嗎。」
「還證據,我兒子病得快死了嘴裡還一直喊你名字。一定是你害了他,他才耿耿於懷。」
聽到袁女士的話,我徹底對這對母子無語了。
一個不講道理,一個戀愛腦成癌。
突然我有了一個惡毒的想法,要是一向孤傲的許妍知道他兒子向我求婚,會不會直接原地炸掉。
算了,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按照許妍的腦迴路,一定是我勾引的他兒子,他兒子只是個清純小白蓮。
我拉開電話,冷靜地回復。
「我很忙,你要是有證據可以去告我,勸你少發脾氣容易更年期。」
這話直接刺激得許妍女士一頓輸出,從我的祖宗十八代罵起,到我的一言一行。
「你還有沒有教養,周家養你不如養頭豬。」
我深表遺憾地回復袁女士。
「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爹沒媽,不然也不會被周家收養。」
這話成功地讓袁女士沉默了,留了一句你給我等著就掛斷了電話。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袁女士戰鬥力下降了,還是我變強了。
以前都是許妍打得我求饒,沒想到她現在還能被我氣到。
忙了一天,我讓司機開車去了luckyboy。
我推開那些男孩的手,徑直選了個安靜的位置。
其實我騙了周忱,我本人也不直。
剛坐下,周忱的簡訊發了過來。
「我替我媽道歉,她就是脾氣急。其實我身體沒事,你不要擔心我,還有我很想你。」
周忱的消息,成功讓我平靜的心情變得煩躁。
他媽罵我我無所謂,可他這個死樣子真的很煩人。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叫人送了一瓶烈酒上來,伸手解開了領帶。
走的時候我已經快醉了,腳步都是虛浮的,差點撞到別人。
還好那人手疾眼快地扶了我一下,我抬頭,一張精緻的混血臉映入眼中。
我禮貌地道謝,趕緊上了車。
車上,周忱還不死心地給我發消息,我剛想拉黑轉念給他回了一條。
「周末團建,你來不來。」
「你去嗎?」
「廢話。」
「那我一定到。」
7
這場團建,純粹是公司幾個老傢伙,為了滿足自己的控制欲搞出來的。
打著讓員工鍛鍊的旗號,周末喊人家出來爬山,無非就是服從性測試。
凡是那些「表現不佳」的員工,回公司後基本與升職加薪無緣。
早上六點半,大家聚集在山腳。
我一到場,部門的幾個員工就開始和我小聲吐槽。
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承諾給他們申請調休。
我剛從他們的歡呼聲中脫離,周忱一把就把我拉到旁邊。
他一臉期待地舉起手,手裡的是一個保溫盒。
「張姨做給你的。」
張姨是周家唯一對我好的人,每次許妍和周忱欺負我,都是她在背後安慰我。
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跑出了周家,是張姨冒著大雨找到我。
她把我摟在懷裡,像媽媽一樣撫摸我的背。
「離我遠點。」
我推開他的手,徑直走到人群里。
周忱站了一會兒,也回到了人群中。
那群老傢伙沒想到周忱也會來,一個個地把他圍在中間,我只能獨自站在一旁。
大家原地活動了一會兒,就準備往上爬。
那群老古董這個時候想起我了,紛紛提議我代表高層和他們一起爬。
「袁總年輕又能幹,還是公司高層,你去最合適。」
一群老傢伙各有各的鬼主意,紛紛附和提議我去。
我壓根不給他們眼神,站在原地叉著腰。
「論起年輕能幹,還是周總比我更勝吧。」
話說到這裡,周忱自然明白我的暗示。
沒等那群老傢伙出聲,自己就抬腳往上爬。
太子爺都親自爬山,其餘人還不敢推辭,最後一群人都開始爬。
周忱的身體其實還沒有恢復,剛剛拉著我的時候,我看到他慘白的臉色。
剛開始他爬得很快,慢慢地一個人落在最後面。
有人想來扶他,全被我打發走了。
周忱弓著腰,扶著一塊石頭休息。
額頭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他右手按在胃部,大口喘著粗氣。
「你要是病沒好,就別來拖後腿。」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他虛弱地對我笑了笑,臉色更加慘白,聲音也有氣無力。
我懶得理他,轉身趕上其他人。
山頂的風景很美,要是沒有早上起這麼早的話。
我們一群人集體修整了一會,才發現周忱不見了。
一群人趕緊打電話,沒人接聽。
這下老傢伙們慌了,坐在原地叫喊著讓我們快找人。
大家心裡有氣,但還是分散去找周忱。
我坐在原地,擺弄著手裡的手機。
沒一會兒,一聲虛弱的喘息傳來。
我抬頭,周忱手腳並用地爬了上來。
他的額頭還有嘴上一片血紅,不知道是在哪磕的。
周忱看到我的方位,拖著腿朝我走來。
剛走兩步,周忱雙腿一軟,跪在我面前。
嚇得我趕緊彈開,我可不想折壽。
「你跪上癮了是吧。」
周忱張嘴,一個勁地咳嗽,我都怕他咳出血了。
「我去給你...求了個護身符,半路沒力氣...摔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紅色物件,顫顫巍巍地遞給我。
我接過東西,才發現他手上被割了一個口子,正往外冒血。
我打量著手裡的東西,這玩意從前我媽也給了我一個。
我把它當寶一樣,只是後來還是不見了。
「我不喜歡。」
我鬆手,護身符就這樣掉在地上。
周忱伸手把他撿起來,小心放回了口袋。
「好,那我下次再送別的。」
「周忱,你還沒明白嗎,只要和你有關我都不喜歡,包括你。」
角落,一個鏡頭閃了一下。
8
內網被匿名帳號傳上一段視頻。
視頻做了處理,雖然模糊但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
助理打來電話問我怎麼處理,我讓她先等等,有人比我們更著急。
我翻著下面的評論,不禁被他們的想像力雷倒。
「周總不會被袁總pua了吧,像只狗一樣這麼跪舔。」
「不好說,看起來也像小情侶吵架。」
「樓上的,不會吧,倆大男人搞對象?」
「倆男人怎麼了,說不定人家是真愛呢!羨慕袁總成功馴服太子爺。」
「誒,你們猜誰是1,誰是0啊!」
......
我繼續往下翻,突然網絡一陣卡頓,刷新的時候所有帖子都沒了。
座機響起,我放下手機接聽。
「來我辦公室。」
我進周永峰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坐了一個生面孔。
周永峰看到我,立馬站起來向我介紹他。
「魏林,魏氏集團獨子。」
我這才看清楚,他就是那天酒吧的那個人。
我和魏林打了招呼,在他對面坐下。
我以為周永峰想和魏家合作,可是說著說著我發現這似乎是個相親局。
而主角就是我和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