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沉默了幾秒,我屏息幾乎能聽到心跳。
隨後響起了關門摁電梯的聲音。
過了好久,才又傳來周晃的聲音。
「給你送過來?」
「啊,不方便的話沒事……我叫師傅開一下就好。」
周晃頓了頓:「確實不方便,不過就這一次,沒下次了。」
他說不方便。
我第一次在他口中聽到這個詞。
默默計算了下時間,如果從嘉嘉家出發,到我家只要十分鐘,但如果從他家出發,過來可能要半個小時。
周晃十三分鐘就到了。
看著他掛著不悅的臉,我囁嚅著道歉:「對不起,壞你好事了。」
他給我開門的手僵了下,隨即將門一推,鑰匙塞進了我的手心,轉身就要走。
我走進一片黑暗的客廳,轉身看到等電梯的他的背影。
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管不住嘴,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周晃……你能不能別走。」
話一說出口我就被自己驚到了,反應過來後羞到立即就要去關門。
門縫只有一拳距離時,周晃手插了進來,強硬地推開了。
他摁亮了客廳燈,一臉嚴肅地凝視我:「再說一遍。」
12
「你你你聽錯了……」
我連連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你在邀請我?」
救命啊,事態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不是……你快走吧,嘉嘉還在等你。」
周晃勾起笑,笑意逐漸加深:「你吃醋了。」
家人們,喝太多酒真的很不好。
因為我的腦子想說不是,我的腦袋卻點了點。
周晃捉起我的手,在我被燙紅的地方落下一個吻。
酥麻感瞬間傳遍了全身。
「我說不方便是因為我明天一早要去外地的論壇大會,當然,也可以缺席。」
我結結巴巴:「……缺席不好。」
「那我走?」
我不說話了。
周晃傾身將我抵在牆上,我退無可退,愣愣地看著他含笑的雙眼。
「嘉嘉說的對,不逼一逼你,你永遠不會直面我。」
我還在消化這句話,周晃已經把我帶到了沙發上。
漲紅了臉,我小聲抗拒:「去床上。」
周晃壓在我身上時,我感受到了他炙熱的體溫,真切的,觸手可及的,讓人頭腦一陣陣發昏的。
理智力不從心地拉扯著我:「周晃,捅破這一層關係我們就回不到以前了。」
周晃脫了上衣,俯視著我:「這次是你主動要求的。」
吻落下時,我感覺我睫毛都在發顫。
三分鐘後。
我和周晃靜坐著面面相覷。
半晌,周晃支支吾吾:「要不再試一次……」
我環抱著手臂,發出一聲冷笑。
聽到我笑聲的周晃咬牙切齒又覆了上來:「剛才不算,太緊張了。」
我推開他,目光審視:「周晃,你該不會還是處吧?」
本以為會聽到周晃的反駁,沒想到周晃居然沉默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我一骨碌爬起來,一臉不敢相信。
「你不是換男朋友和換衣服一樣嗎?」
……
「你特麼,那你騙我幹嘛?」
周晃看了我一眼,小聲解釋:
「因為你拒絕過我,我怕我一直以單身身份呆在你身邊會讓你不適……」
輪到我沉默了。
尷尬的氣氛在蔓延,我嘆了口氣躺下。
「再給你一次機會。」
直到後半夜,周晃才漸入佳境。
我沉沉睡去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或許因為有人睡在我身邊讓我有些不適應,睡下沒多久我就醒了過來。
周晃怕我跑了似的手環在我的腰間,睡得很安穩。
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周晃的睡顏了來著,好多好多年了,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
趁著他還沒醒,我給嘉嘉發去了質問的表情。
「對不起啊煦煦,他實在是給太多了。而且我也不需要做什麼,配合就好……」
我鬆了口氣。
昨晚那句話問出口,一瞬間我有些無地自容,我好像那種既要又要的人,甚至差點強取豪奪了好友的准男友。
「要不要下樓吃早飯?」
周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醒了,湊過來親了親臉。
雖然確實是我主動留他下來,但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一下子變得這麼親密。
見我有些躲閃,他捏住了我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你要對我負責,要了我的人就要負責一輩子。」
……
大哥什麼年代了怎麼還玩這一招。
「還能起床嗎?我下樓帶上來吧。」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說著我就坐起了身,但四肢百骸的酸痛很快讓我認清了現實。
……面子要緊,面子要緊。
我咬緊牙關,套上外套,臉上裝的風輕雲淡,跟著周晃下樓。
電梯開時,李景也在,他穿了正裝,應該是要去上班。
他先看到我,然後視線下移,落在我的鎖骨處。
我不自然地扯了扯衣服,周晃隨後進電梯,直接一把攬住我,對李景笑得春風滿面:
「介紹下,我男朋友。」
李景笑得有些無奈:「看出來了,恭喜你們。」
電梯平穩下落。
聞到李景身上的味道,我想起了他之前那些稀奇古怪的我沒見過的用品,卡文的我忽然福至心靈。
我小聲扯扯他:「李景,你今晚有空嗎?能不能和我介紹介紹你那些xx用品?」
李景詫異了下,輕咳了一聲。
「好啊,但其實很多我也不認識,前男友留下的。」
我反應過來,手肘頂了頂他:「你還挺有服務精神。」
適合去po。
後半句我識相地咽下了。
到一樓後,李景率先出門,我正要挪動疲憊的身體跟上,忽然被猛地一扯拽了回去。
看著電梯門砰的一聲關緊,我莫名其妙:「周晃你幹嘛?」
周晃臉色有些黑。
他飛快按了樓層,電梯又開始徐徐上升。
13
回到房門口時,他還是一聲不吭,太熟悉他了,又在生悶氣。
只是下樓時還好好的,我又哪裡惹到他了嗎?
被他拽回房間時我還在回想,哪裡都沒出錯啊?
他把我撲倒後,表情才有些鬆動,甚至流露出了些許委屈。
「劉煦,你是不是不滿意我表現?」
啊?哪門子聯想?
想起和李景的對話,我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
周晃將我摟得極緊,我深呼吸了幾口氣,回抱住他。
「沒有……呃,今天差點下不來床了。」
周晃抬眸,眼睛亮起來:「真的?那你和對面那個男的……」
「……我卡文啊大哥,我想找點靈感……」
「找靈感為什麼不找我?」
……你就是個嘴炮王者。
但我必然不能說。
這麼一折騰,肚子已經有些餓了,我看向廚房。
「周晃,我還沒寫過廚房play,要不要解鎖一下。」
周晃從小就聰明,學啥都快,在這方面也是……天賦異稟。
戰場擴大後他開始食髓知味。
我的新文終於上榜單了,這多虧了周晃。
「你這描寫還有點乾巴吧?換個視角試試。」
周晃看了我最近更新的一章嘖了一聲,直接伸手搶過我的滑鼠。
一個誤觸點進了我的草稿箱。
那裡有我埋藏了許多年的秘密。
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沒有大尺度描寫,也沒有刺激眼球的詞彙,就是簡簡單單的,年少時的我對周晃的情愫。
身體偶然觸碰時的心率過速,周晃在我失魂落魄時的默默陪伴,19歲被告白時的心慌意亂。
無關情慾,是最純粹的心動。
只是那時候我太害怕像所有無疾而終的校園情侶一樣,兩人最後走向陌生,便一直埋藏在心底。
周晃看完後沉默良久。
「劉煦,我們已經做不回朋友了。」
我心猛然一跳,張大嘴看他。
周晃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以後只會成為愛人和家人,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