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還是碼字要緊。
賺錢要緊。
結果就是我從九點呆坐到了十二點,一個字沒寫。
期間翻看了無數次手機,從周晃的朋友圈刷到嘉嘉的抖yin。
沒有更新,這倆人完全,拋下了我。
想著要不要給喝了不少酒的嘉嘉發個消息確認下安全,但轉念一想,有周晃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糾結再三,還是發了消息。
嘉嘉秒回:「煦煦,你發小人怪好的嘞。」
已經零點了,我不知道嘉嘉基於什麼事發出了這個感想,但也只能應和:「是啊,要不能給你介紹。」
失眠了。
失眠的後果就是爬起來瘋狂碼字。
碼到天亮提交,然後倒頭就睡。
一睡就夢到了,19歲時,周晃問我們要不要試試的那天。
高考結束的同時我向暗戀已久的隔壁學校校草告白,結果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拒絕了我,並攬住另一個男生瘋狂激吻。
現在想來,什麼狗屁校草,非主流罷了。
但那時的我還是被打擊到閉門不出,別人都去畢業旅行,我一個人關在家裡嗚嗚哭。
周晃破開我的門,少年將我卷進盛夏的暑氣中,遞給我一支棒冰,一本正經地問我:「我們要不要試試?」
我將塞進嘴裡的棒冰原樣抽了出來:「還給你,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睡我?」
周晃一腦門黑線,又給我塞了回來:「吃吧吃吧,吃完陪我去打球。」
我又抽了出來:「不了吧。」
「那就和我在一起,二選一。」
後來怎麼回事來著,噢,不知道哪個混蛋一個三分球偏到姥姥家,直接砸到我腦門,我暈了過去。
只記得周晃不停地喊著我的名字:劉煦,劉煦……
「劉煦,劉煦……」
醒來時周晃沒好氣地抱著雙臂站在我床邊。
夢裡出現的人,醒來就會看到他。
我還有些迷糊:「周晃你那個三分球是不是故意的?」
「……多少年了,你怎麼這麼記仇呢?故意的,我是故意的。」
我這才徹底清醒。
「我靠你怎麼在我家?」
周晃氣得笑了:「不用的手機可以賣給回收站。」
我拿起手機看了眼,熟悉的52通未接電話。
「不好意思,我靜音了。」
點進微信,看到了他早上發給我的消息,問我要不要早飯,問我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野營。
「所以早飯呢?」
「天都已經黑了!」
我這才感覺到有些餓,看著周晃進廚房把打包的餐點倒出來,又細心地給我挑出蔥。
我張了張嘴,突然感覺喉嚨很乾。
「那個……嘉嘉怎麼樣?」
周晃頓了頓,我心提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向他。
「挺好的,約好周末一起去野營。」
所以才問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去了不是礙你倆事?」
最愛的乾貝冬瓜湯喝起來居然沒滋沒味的。
周晃看著我的表情有些古怪:「不好喝?」
「是不是沒放鹽啊?」
他微微蹙眉,直接俯身過來就著我的勺子喝了一口。
「正好啊?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我垂眸,看著他喝過的勺子陷入沉默。
我們應該保持距離了。
可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10
最後我還是去了。
周晃看到我時眸子亮了下,看到我身後的李景時臉色又臭了下去。
當電燈泡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當然,有人陪我一起電燈泡就另當別論了。
驅車到了山頂,一路上周晃一聲不吭,倒是嘉嘉和李景聊得比較多。
他們倆搭帳篷搭天幕,我和嘉嘉整理食物。
看著他們怪累的,我拿了兩瓶水遞給他們,周晃卻沒有要接的意思。
倆人手上都沾了些土。
我習慣性地就把瓶蓋扭開了,正要遞給周晃,忽然就猛的一個驚醒,調轉方向,遞給了李景。
好險。
周晃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我別過眼,將未開的那瓶拋給他:「自己沒長手啊。」
「你可真行。」
他不再看我,自顧自忙活完,就去幫嘉嘉的忙。
看著那兩人無比般配的背影,我莫名心口一窒。
李景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下我:「一直沒問,你和周晃關係好像不一般?」
我回過神,悶悶地點頭:「發小。」
「他人很帥啊,工作也很優秀,身邊應該不少追求者,或許做朋友是最合適的。」
李景簡直……和我想法百分百合拍。
與其談一場可能走不到最後的戀愛,葬送這麼多年的情誼,還不如保持合適的距離做永遠的朋友。
只是……最近一段時間,這個朋友關係都感覺有些搖搖欲墜了。
嘉嘉不太會下廚,看到他將牛排水洗後直接放上煎盤,我連忙出手阻止,但來不及了。
油點子濺射開來,嘉嘉被燙的連連尖叫。
我趕緊關了卡式爐,在背包里翻找濕巾。
找到後抬眼,就看到周晃脫下了T恤外套,兜著冰塊給嘉嘉冰敷降溫。
周晃纖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抓著嘉嘉纖瘦的手臂,畫面有些衝擊。
我愣了神,沒注意李景也將我的手抓了起來,他抽了兩張濕巾,給我擦拭:「你也濺到了,沒感覺痛嗎?」
我這才發現剛才關卡式爐時也被燙到兩滴,只是有其他的事分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突然意識到,我這次這麼不對勁,是因為我還從來沒見過周晃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樣子。
是的,這麼多年,周晃那換了一個又一個的男友只存在在他的描述中。
每次想要見見都被他拒絕了,因此我從來沒真正見過他和他男友的相處。
甚至都沒有,他在談戀愛的實感。
而這次,親眼目睹了。
非常不適應。
並有種,終於要失去周晃的感覺。
11
周晃把我和李景送到小區後,就要送嘉嘉回家。
我下車後,他一腳油門就開走了。
看著車尾燈,我心漸漸沉下去,我仿佛看著我最珍重不敢碰的人,如車尾燈一般遠去。
「有點意思。」
李景眯起眼,笑著看我。
我大概知道他想說什麼,苦笑了一下:「是不是還挺賤的,把人塞給別人後,又後悔了。」
他搖搖頭:「正常,人總是要在快失去的時候才意識到它的重要性。」
李景是有故事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因此他邀請我去他家再喝兩杯時,我欣然同意了。
坐在李景家的客廳,想到此刻周晃或許也這樣坐在嘉嘉家,就有點苦澀。
苦得我猛灌了半瓶,等李景做好下酒菜出來時,地上已經兩個空瓶。
……
還聊啥啊,回家洗洗睡吧。
屋漏偏逢連夜,我鑰匙找不到了。
翻遍全身所有口袋,背包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最後才想起來可能落在周晃車裡了。
在叫開鎖師傅和打給周晃之間,我蹲在門口糾結了整整十五分鐘。
最後蹲得腿都沒知覺了,才撥通了電話。
我有些緊張。
響到第三聲時,周晃接聽了。
「什麼事?」
「那個……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家鑰匙是不是落在你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