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收了個騎車摔斷腿的帥哥。
而我是那個要給他插尿管的護士。
他帥得我頭髮昏。
我試探:「明天要不還我來唄?」
帥哥面色一紅,冷冷地撇開臉。
可惜了。
這麼好的鳥,只能看一次。
第二天科里給他換了個護士,結果被他打發走了。
護士長叫來我,欲言又止:
「他說……一個人看過就可以了。」
1
護士站。
「辛甜!你知道嗎!科里剛剛收了個帥哥!」
小曼沖我擠眉弄眼。
「我剛看見了,長得像楊洋咧!」
像楊洋呀!
我喜歡!
我驚喜道:「真的呀?他幾床?」
「16 床,聽說是騎車摔了,把腿摔斷了。」
「你一會兒找個藉口去瞅瞅他!」
不得了不得了,枯燥的工作中終於迎來了驚喜!
我喜不自勝,已經在想藉口了。
這時,護士長推門進來。
「小甜啊,你去 16 床一趟,新收的病人——」
「需要插尿管。」
?
什麼?!
我大喜!
幸福來得這麼突然嗎?
我上來就要給楊洋插尿管了?
2
去 16 床的路上,我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區區一根罷了!
我已經是日理萬雞的人了,什麼場面沒見過?
可見到帥哥的一瞬間,我還是沒忍住感嘆。
帥,是真帥。
鼻樑高挺,皮膚白皙。
不過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我仔細端詳了他一下。
他躺在床上,腿已經打上了石膏,吊在半空中。
他面色淡然無波,一副冷顏帥哥的樣子。
直到我拿出導尿管。
我正色:「咳,16 床……」
我看了眼名字。
「林邊是吧。」
林邊點頭:「是。」
「你一個人嗎?」
「對……家人在外地,同學回去上課了。」
我點點頭,裝作手上很忙。
「你現在動不了,需要導尿哈。」
林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指了指他的褲子:「把褲子脫了。」
林邊臉騰一下紅了。
他褪下褲子,臉朝向另一邊不看我。
我手上動作不停,偷摸瞟了一眼他那個地方。
誒!還怪大的咧!
做好前置工作後,我手扶著他的鳥,試了幾次都沒插好。
場面有點尷尬。
我訕笑:「你這個皮有點長呢,後面腿好了可以去割一下……」
林邊:「……」
好像更尷尬了。
尿管總算插好了,我邊收拾東西邊試探著開口:
「那個,要不明天還是我來唄?」
林邊臉色一紅,冷冷地撇開臉。
可惜了。
這麼好的鳥,只能看一次。
3
科里來帥哥可是大事!
一會兒所有醫護就都知道了。
護士們躍躍欲試,護士長就貼心的讓大家輪流著去。
第二天,去給林邊消毒的小護士哭喪著臉回來了。
護士長找到我,欲言又止。
她目光閃爍:「16 床說……一個人看過就可以了。」
「以後那個林邊的尿護都由你來做。」
我大喜!
但我又不能笑出聲。
因為其他護士們都一副哀怨無比的樣子。
我忍住不笑,拿好工具就往 16 床去了。
到 16 床以後,我發現林邊已經貼心地把褲子脫好了。
我正在認真消毒,突然林邊開了口:
「今天好多了。」
啊,果然一個人還是無聊啊。
這不,跟我聊天呢。
我手上動作沒停:「好多了就行。」
「你明天別來了。」
?
害羞了?
我義正詞嚴:「那怎麼行?這是我的工作。」
林邊頓了一下,不一會兒又開了口:
「不了,每天你跑來跑去,怪辛苦的。」
這是心疼我了。
我面露嬌羞:「哎呀,不辛苦,打工人嘛,命苦。」
林邊沉默了。
不對,這氛圍不對。
我訕訕地抬起頭。
只見林邊面露疑惑,揚了揚手裡的手機。
手機上顯示著通話介面,備註是「媽」……
他當著我的面點開擴音。
電話那頭的阿姨還在苦口婆心:
「醫院的飯怎麼可能好吃,你等我的,明天我就去給你送飯去!」
天塌了。
我頓時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林邊電話那頭還在問:「剛才說話的是誰呀?」
我東西都沒收拾,往推車上一放就要跑路。
出病房門之前,隱隱約約聽見林邊還在說:
「是我的管床護士,但你認識。」
4
認識?
什麼認識。
我沒細想,畢竟事情真的很多。
上午雖然有些尷尬,但他應該也很快就忘了。
我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好了!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幹活。
下午,我剛忙完手上的活,就聽到小曼在護士站喊我。
她神秘兮兮地遞給我一盒東西。
「辛甜,16 床給你送東西了。」
我拿起來一看,是一盒新鮮紅潤的車厘子。
她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你可以啊,插尿管跟帥哥……出感情了?」
我面色一紅,捂住她的嘴。
「你胡說什麼呢!」
還好四下無人。
我連忙七手八腳地把小曼推進辦公室里。
再看看手上的車厘子,我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我跟著導師在骨科實習的這段時間,見過不少病人。
大部分病人都會對我們客客氣氣的。
但也會有少部分病人,會頤指氣使地提出許多過分的要求。
每天的目標都是,不要被投訴就好了。
現在看到手上這盒車厘子,真的覺得有些溫暖。
但是。
如果沒有早上的事就好了。
我會更高興!
我這麼想著,把車厘子分了一半,洗好去梗,往林邊的病房走去。
推開門。
林邊床邊多了一個人。
女孩眉眼精緻,笑容明媚。
正坐在林邊床邊,兩個人正在聊天。
女孩背對著我,語氣有些埋怨。
「邊邊,你怎麼回事啊,怎麼騎個車也能摔倒?」
「要不是阿姨告訴我了,我還不知道呢!」
「這都不跟哥們兒說,把哥們兒當外人呢?」
5
他們很親密的樣子。
我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出。
醫院一間病房裡有兩張床,15 床靠外,16 床靠窗。
我愣在門口的幾秒鐘,15 床的老奶奶已經看到了我。
老奶奶哎呦一聲:「小甜呀,這會兒怎麼來啦?」
林邊和那個姑娘也看了過來。
我笑起來,走到 15 床旁邊看了看奶奶的狀態。
「奶奶,今天好點沒有呀?」
奶奶捉住我的手,跟我絮絮念了會兒,我耐心聽著。
不一會兒,她突然發現我手上拿著的車厘子。
「小甜,你這是……」
我笑了笑,「這是給 16 床的,他下不了地,我幫他洗了洗。」
林邊看了過來,目光裡帶著些驚訝。
那個女孩也轉過頭打量我,眼神探究。
我揚起手裡洗好的車厘子,面不改色:「16 床,謝謝你的車厘子。」
女孩突然開了口:
「呀,護士姐姐還給你洗了點呢。」
她笑得甜甜的,「車厘子是林邊讓我挑的,他說女生應該都愛吃。」
「小時候林邊就喜歡送水果給別人,我都說了不愛吃了,他還送。」
原來是青梅竹馬。
但怎麼感覺陰陽怪氣兒的?
我是給他插尿管的護士,不是為愛衝鋒的戰士啊!
大不了,我換個帥哥摸。
真是的!
我有些尷尬,正想找個藉口離開,林邊卻突然開口:
「你別聽她亂說,車厘子是我專門買的,和她沒關係。」
他這句話讓我愣了下,他小青梅的笑容也僵住了。
「哎呀,你這麼認真幹嘛。」
小姑娘故作輕鬆地笑,語氣卻透著一些不滿。
她轉頭看向我,「護士姐姐,我叫陸遙,以後我應該會經常來。」
「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讓我來就好啦!」
她笑得自若又明媚。
我笑著點點頭,走過去把車厘子遞給陸遙。
垂下眼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6
林邊住院的第三天,他的尿管可以拆了。
早上我例行去給他做尿護。
沒跟他客氣,我一把把他的被子掀開。
居然穿得整整齊齊?
林邊一把護住那個地方,他面色一紅。
「小甜護士,我今天能不能把尿管拆了?」
「每天讓你來……我……」
我終於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我們摸你們這個跟摸豬肉沒什麼區別。」
騙人的啦!
帥哥的還是會心動的!
但我裝得很好,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
我低下頭,示意他脫褲子,「但是你恢復得還不錯。」
「所以你如果想拆掉的話,今天就可以拆掉了。」
「不過,」我頓了下,「你拐杖準備好了嗎?去洗手間的時候拄拐小心點。」
林邊乖乖地把褲子脫掉,耳朵都紅了。
他紅著臉點頭:「朋友下午就會把拐杖送過來了。」
我應了一聲,拿著工具照常給他做尿護了。
唉。
帥哥的杏鮑菇,我就勉為其難再摸最後一次。
接著我小心地給他拆管,雖然但是,還是沒辦法忽略這個手感。
軟軟的,很 Q 彈。
嘻嘻。
我正心裡偷樂,林邊開口了。
他語氣認真:「昨天那個女生說的話帶了些情緒,你別放心上。」
「她是跟我一起長大的鄰居,我媽在外地,就非讓她來看看……」
他說這幾句話的工夫,我已經把他的尿管拆掉了。
他連忙低頭蓋上被子。
我邊收工具邊說:「好了,你後面自己上廁所注意著點,別再摔了。」
說完,我就要走。
林邊卻突然開口叫住了我:
「小甜護士!」
「那個,我現在又想上廁所了……」
他俊朗的面龐若有似無地出現一絲裂痕,耳朵依舊紅著。
「你能扶我去上一下洗手間嗎?」
7
我瞪大了眼睛,「護士站有個拐杖,我去給你拿。」
「拐杖剛才就被別人借走了。」
「那,那我去給你叫別人來……」
林邊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可憐,「可是,我有點急……」
我哽了一下。
「那好吧,」我認栽地走到他身邊,「你慢慢來,胳膊搭我身上。」
他慢慢地起身,小心地屈起右腳,左胳膊搭上我脖子。
林邊大概一米八五的樣子,高我兩個頭。
他幾乎半個身子都倚在我身上,他滾燙的皮膚透過病號服緊緊貼在我身上,我有些面熱。
我扶著他慢慢往病房的洗手間走。
他住院進來也有兩三天了,我原以為他會臭臭的。
沒想到他身上竟然有股皂角的清香?
他見我吸吸鼻子的樣子,默了一下。
接著,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每天都有清理自己的。」
這下輪到我紅臉了。
我不敢看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小聲嘟囔:「我又沒說你臭……」
他又看我一眼,「你就是這個意思。」
說著,就到了洗手間前。
我準備放手,「那你自己進去?」
他面色為難。
「不行啊,我使不上力。」
……
我認命一般又扶好他,「走吧走吧。」
磨蹭幾步,總算進了洗手間。
我扶著他到了小便池前面。
我給他找好能扶著的支點,「那我出去了?你好了喊我。」
他故作詫異地看我一眼。
「小甜護士不是說,看我們這裡就像看豬肉嗎?」
裝,你就裝。
眼尖如我,一眼就看見他耳朵已經紅得滴血。
我笑了。
我手往他腰上一扶,「行,我不出去了。」
「快點的,掏出來吧,小甜護士還好多事兒呢!」
8
林邊聞言面無波瀾地看我一眼。
但面色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他定定地看著我,「你真要在這?」
我一愣。
他右手下移,眼見著他就要拉開褲鏈。
我突然結巴:「停、停停!」
我臉熱熱的,看都不看他。
一溜煙跑出了洗手間。
我哐的一聲拉上門,「你……好了喊我!」
他低低地笑起來,「嗯。」
我在門口努力平復心情。
但臉依舊感覺燙燙的。
不一會兒,洗手間傳來一陣細不可聞的水聲。
一開始似涓涓細流。
但很快強勁起來!
專業如我,只用了一秒就為他作出了測評。
尿有勁,不分叉,腎不錯。
牛的!
還沒平復下來的面色又燙起來。
洗手間裡的林邊突然開口:
「我好了。」
聞言我默了一晌,先平復了下心情,隨後才拉開門。
我探身進去,林邊探究似的看我一眼。
這時我的面色已經恢復正常了。
我上去,例行公事般扶好他,準備慢慢往外面走。
他倚在我肩上挪動了,突然不走了。
我疑惑地看他,「怎麼了?」
他沉默,「……我想洗手。」
……
可以,還挺講究。
但我又沒忍住笑:「噗。」
他一邊架著我挪到洗手台,又看我一眼。
「跟你說了,我很愛乾淨的。」
……
怎麼有人這麼記仇?
洗完手,我架著他一步步地挪動,終於出了洗手間。
剛挪出洗手間的門,就迎面撞上兩個人。
陸遙和一個四五十歲的阿姨。
我們都愣住了。
只有林邊像沒事兒人一樣,「媽,你怎麼來了?」
林媽面色猶疑,「這是……」
「我去洗手間,麻煩小甜護士幫我的。」
陸遙在一邊臉色變了又變,聞言不高興了起來。
「邊邊,你真是的……」
「我都說了今天要過來的呀,你幹嘛麻煩一個外人?」
9
我愣住。
手不自覺卸了力。
林邊一個趔趄。
陸遙連忙伸手去扶,橫眉冷豎,「你會不會伺候人?」
話音未落,她的手卻被他一下甩開。
「外人?」林邊揚眉,「什麼外人?」
「一個是我的管床護士,一個是我媽。」
「三個人里只有一個是外人——」
沒說完的話,不言而喻。
陸遙面色一白。
「你說什麼呢?」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是外人?」
林媽在一邊給林邊瘋狂使眼色。
他看也不看,「一起長大就是青梅竹馬了?」
「院裡一起長大的那麼多,那我能有二十幾個青梅竹馬。」
陸遙的眼裡已布滿了委屈,「你……」
她氣急,轉頭剜我一眼,頭也不回地跑了。
小青梅這是發什麼癲?
關我什麼事?
我無意間捲入他們的事情。
瞬間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恨不得馬上從他們眼前消失。
我拍拍林媽,示意她接過林邊。
林媽如夢初醒般回神。
她連忙岔開話題:「你就是小甜護士吧?」
「我聽邊邊說了,這段時間你很照顧他呢……」
……
這話沒錯。
但我格外照顧的,除了他的腿,還有他的鳥……
我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林邊。
轉頭對林媽揚起個禮貌笑容:「您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林媽一把拉住我的手。
「小甜護士真是,又專業,性格又好,長得還標緻……我……」
林邊咳嗽一聲,打斷林媽:
「媽,人家要去忙了。」
林媽笑容可掬,「是是,不耽誤你忙了,小甜護士。」
我笑著,轉頭出了病房。
身後林媽還在絮絮念:
「人費心了,好了以後可得好好謝謝醫生護士。」
林邊輕輕嗯了一聲。
10
臨近過年,天氣越發冷了。
科里收了不少因路滑摔跤而骨折的老年人。
一時忙得焦頭爛額。
15 床的老奶奶出院了。
又住進了一個滑雪摔斷腿的男大學生。
果不其然。
插尿管的活兒又落到我身上了。
護士長把我叫過去,笑得曖昧,「你有經驗。」
我:「……」
誰想要這個經驗啊!
我推著工具車進了病房。
林邊正坐在床上看書,抬眼就看到了我。
他眼睛亮亮的,沖我揚了揚手。
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頭去了 15 床。
15 床的男大學生是本校大一新生,叫雲淮。
第一次滑雪就摔了,實在是慘。
我過去的時候,雲淮正暗自垂淚。
他淚水漣漣地看我,「姐姐,我以後不會站不起來吧?」
他哭得像只委屈極了的小狗。
我有點心軟,溫聲勸導:
「不會啦,骨折而已,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