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鑽戒是裴序那天誤把我當成沈婉,送給我的。
我搖了搖頭:「不了。」
他們沒再勸說,你看,這一代的年輕人,總能做到尊重每一個人的選擇。
沒人辱罵我自私,只有不忍和沉默。
……
15
剛接通,電話里就傳來了裴序的聲音。
「聽晚,我快到家了,給你帶了禮物。
「你一定會喜歡。」
「我出差的時候碰見了你的大學室友沈橙,她在 A 市工作,托我給你問好。
「聽晚,今晚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他安靜下來的時候,滴滴答答的聲音在浴室格外清晰。
裴序頓住了:
「聽晚,你在幹嘛?」
我有些虛弱,原本並不想理會他,我嫌他聒噪。
還是告訴了他:
「裴序,我要走了。
「我要回家了。」
裴序的聲音緊繃著:
「聽晚,你要去哪兒?」
他知道的,我是孤兒。
我沒有回應。
他聽見那持續的滴答聲,像是猜到了什麼似的。
「別走,姜聽晚。
「我求你了。」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我認識裴序的第一天,他的骨子裡就有一股傲氣。
從未對誰低聲下氣過。
我掛斷了電話,掛斷電話的那一秒,我聽見車子碰撞在圍欄上的聲音。
【男二出車禍了。】
【女配真的死了。】
【天吶,我哭成狗了,為什麼這麼對女配啊?】
【渣男去死吧,還有那個小三女主。】
【女配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給室友準備了禮物,錢也全都捐了出去了,就連離開,也沒給別人添麻煩。】
……
16
裴序聽見電話掛斷聲後,突然感覺心裡疼得厲害。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他的生命中被徹底抽離。
車子撞在了附近的圍欄上,一群人圍上來,想要看看他的情況。
面對交警的詢問和周圍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他有一瞬間的耳鳴和眩暈,額頭的鮮血滴落下來。
有人說要把他送去醫院,他想起了姜聽晚。
邁開腿帶著一身狼狽向前跑去。
一路上,他的眼前閃過的是他們相互依偎、相互救贖的七年。
她怎麼能離開呢?
早就在姜聽晚向他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裴序跑了二十分鐘。
他慶幸這裡距離他和姜聽晚的家並不算太遠。
可當他打開門衝到浴室的時候,只看見美麗瘦弱的女孩躺在了浴缸里。
他的眸子也被那片血紅染上。
幾乎顫抖著,他將姜聽晚抱起來。
又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他就那樣,跪在地上,手裡緊緊地抱著她。
助理帶著醫生來的時候,看見這一幕,也有些愣住了。
直到醫生說:「姜小姐已經沒有氣息了。」
「裴總,節哀。」
裴序的眼淚終於落下,可他不信。
明明那樣愛他的姜聽晚,怎麼會捨得離開呢?
無數個夜晚,他將她摟入懷中,一片溫軟。
「閉嘴。
「如果你誤診了,讓她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間,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樣瘋魔的裴序,助理是第一次見到。
他的眼裡只有偏執的執念,可助理還是看出了那絲隱藏的恐慌。
直到醫生將手裡的心跳檢測儀綁在了姜聽晚的手裡。
螢幕上只有一條直線。
縱然再害怕,他還是說了那句:
「裴總,姜小姐的確沒有了心跳。」
說完,看著裴序猩紅的眼尾,他下意識拎著箱子離開了。
只是離開時忍不住低聲說:
「瘋子。」
助理猶豫著。
「需要處理姜小姐的後事嗎?」
17
他明知這樣說,一定會激怒現在的裴序。可是他在裴序身邊這麼多年,和姜聽晚算熟悉。
她給裴總送晚餐的時候,總會帶上他的一份。
偶爾是總經辦所有人的。
直到裴序心疼她拎著那些東西太過辛苦,不許她再送飯,這才作罷。
姜聽晚是個很好的人,好到周圍的人,大多都是忘不掉她的。
這樣的人,怎麼會焐熱裴序的心呢?
只是他始終惦記年少的那一抹月光,或許在多年後,那不是念念不忘,而只是不甘。
就是這樣的不甘,他和姜聽晚永遠錯過了。
他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他在鉑銳的頂樓準備了九千多枝玫瑰花。
他再也沒機會告訴他,還有二十分鐘,他就要向她求婚了。
可現在,他心裡只有巨大的悔恨和痛。
就像匕首扎進了心臟,痛得他都無法發出聲音。
五個小時後,幾個年輕人紅著眼睛走了進來。
一聲不吭地將姜聽晚帶走。
裴序下意識和他們廝打起來。
直到有個女生將一份合同放在他面前。
上面有姜聽晚的簽字。
她把自己的身後事委託給了他們。
就連墓地,也買好了。
在西郊。
他們現在住的別墅在東郊。
裴序不知道姜聽晚是怎麼一個人處理好這些事情的,又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
她那麼怕疼的人,走的時候卻那麼決絕。
她把墓地買在了西郊,是連死後都不要再見到他,離他越來越好,再不相見的意思嗎?
他額頭的鮮血還在滴落,心悸得暈了過去。
助理只能把他送去了醫院。
【虐,太虐了。】
【看,女配成功了,男二後悔了。我們女主可是懷孕了,估計以後男二都會作為保護騎士在女主身邊了。】
【女主黨閉嘴吧。我剛才可是看了前面,女主跟男主吵架,跟男模睡一起過,孩子是誰的還不一定呢。】
【的確,不過按照劇情,之後男二會給女主做掩護,阻止男主的調查,時間好像也就是這幾天,不過男二暈倒了啊。】
【劇情就沒有不崩過。】
……
18
裴序再次醒來的時候,助理戰戰兢兢地告訴她,姜聽晚的後事已經按照她自己的意思處理好了。
就葬在西郊的墓地里。
他詢問裴序要不要去看看。
裴序卻突然不敢了。
就好像只要看不見那冰冷的墓地,姜聽晚就還在他身邊一樣。
就這樣,他靠著和姜聽晚的回憶度過了在醫院最漫長的七天。
出院那天,助理在車上問他去哪兒?
他下意識說:「和安公館。」
如同無數次那樣。
只是中途,他讓助理停車,下車買了姜聽晚最喜歡的慕斯蛋糕。
在車上,他說:
「她一定會很開心。」
這樣的裴序,顯然內心早已崩潰。
助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只能沉默,只是莫名,他的鼻子也有些酸澀。
他想,他永遠不會放開女友的手,一次也不會。
裴序下車後。
走進空蕩蕩的客廳,他打開了燈。
下意識看向沙發。
這一次,姜聽晚沒有給他留燈,沒有在沙發上等待他回家。
就連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沒有了。
他放下了手裡的慕斯。
「聽晚,這是你最喜歡的慕斯。
「今天我回來得有點晚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沒有人回應。
他終於捂住了臉,眼眶發酸。
屋外綿綿細雨化成一把把利劍,狠狠扎進他心裡。
19
這一天過後,裴序就成了一個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