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驚訝於這個所有人眼裡孤高陰鬱的冰山美人會這麼直白的說出這樣卑微深情的話。
而是驚訝於他說,我是這個世上最乾淨美好的人。
我有些懵了,一時不知道是他被愛情蒙瞎了眼,對乾淨美好這個詞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還是,他其實真的,壓根就不懂我。
11
我心裡生出了一些疑慮,但我沒有直接問他。
我維持著天真懵懂的樣子打哈哈岔開了他的話,杜若清略顯無奈,只能寸步不離護送我。
在離開前,我回頭看了樓上一眼,關軒正站在窗邊。
他俯身看著我們,背光的臉上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片陰沉。
回到宿舍,匿名簡訊不出所料又來了。
【寶寶,我真想把你關起來,只看我一個人,只跟我一個人說話,只屬於我一個人。】
【不要看別人好不好?寶寶不是說好只看我一個人嗎?你對上次的照片不滿意?你想親自看我給你看好不好,全都給你看。】
【我快要瘋了,寶寶,我要忍不住了,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幾條簡訊連續轟炸,噴涌而出的瘋狂愛欲快把我也擊瘋了。
我甚至能想像到假如我現在就在他跟前,大概會被他捏碎了骨頭一起吞下去吧。
極致的占有,就是忍不住想把對方融入骨血。
我也一樣。
可我想像不出來,這些話真的是那個上一秒還用那樣純然欣賞的眼神看著我的杜若清說出來的。
說實話,我現在倒覺得他才真像他嘴裡那個乾淨美好的人了。
而相應的,另一張少見的陰鬱表情的臉竄進了我腦海里。
連同那句我不小心窺視到的話——【把你關起來】。
關軒。
可是,怎麼會呢?
我翻出最初那張照片,那道月牙疤就在那裡,我沒有看錯。
這就有意思了。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超出我期待的有意思。
我給對面回到:
【你愛我?你知道你愛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而後,又給杜若清發了條消息:【學長,可不可以一直保護我?】
杜若清回得很快,【當然。】
而簡訊卻沉寂了很久。
一直到我夜夢驚醒拿起手機,才看到姍姍來遲的回答:
【我愛你是你。我了解你的頑劣,我明白你的瘋狂,我知道你遠不是世俗理解的那樣單純善良,可這些正是我愛你的原因。】
【因為,我跟你一樣。】
【我們是長在花園外的玫瑰,我們理應相互竊取。】
12
那條簡訊之後,我沒再回過任何消息。
而杜若清也開始跟我形影不離。
他盡職盡責的扮演好騎士角色,對我全方位保護,甚至是呵護。
我們過於矚目,很快,校園輿論就風生水起。
直到社團聚餐時,同學們見到我領著他出席都一副瞭然姿態,笑著起鬨打趣。
我也笑著,沒做解釋。
杜若清似乎更開心了,全程都一派溫和,沒有半點平時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架子。
於是大家起鬨得更加厲害,玩大冒險遊戲直接讓我坐他腿上親親。
我假裝不好意思連連拒絕,一邊瞄著杜若清耳根通紅,手在桌下激動得捏緊了褲子。
而另一邊,關軒一貫勾著的嘴角僵成了詭異的弧度,眼裡笑意盡失,暗涌翻騰。
我暗自挑了挑眉,再抬頭裝出一副盛情難卻的模樣,羞澀地站了起來。
一步步走向杜若清,我看著眼神閃爍的他,抬著腿準備跨上去。
砰,包廂的燈突然碎裂。
驟然吞噬的黑暗裡,一隻手捉住我,狠狠一拽,脫離了尖叫混亂的人群。
我被拖進另一個黑暗的包間裡,什麼也看不見。
除了聽到急速喘息的聲音,以及,手上摸到的那個指尖疤痕。
彎彎一道,形似月牙。
是那個發簡訊的瘋子。
我未及開口,嘴唇就被堵住了。
一根舌頭游魚似的堵到我喉間,帶著失控的怒意和渴望,竭力啃咬吸吮。
不像接吻,像一場掠奪和懲罰。
我幾乎被吻得窒息。
他按著我身體的力度仍不減分毫,像是真的打算把我揉進骨縫裡,吞吃乾淨。
直到我掙扎著咬了他一口,他才卸了力,整個人埋進我頸窩裡,沉重喘息著,不肯抬頭。
我緩了緩被這場熱吻刺激得劇烈失衡的心跳,深吸口氣,才喊出這個瘋子的名字。
「關軒。」
13
關軒在我身上抖了一下,而後把我抱得更緊了。
他似乎深知我需要什麼力度的擁抱,圈住我的姿勢也剛剛好。
像這樣被全然禁錮著,往前是寬闊依靠,往後無處可逃。
我嘴角不自覺勾起,然後齜著牙在他頸側又狠狠咬了一口。
我討厭被人看穿。
關軒吃痛嘶了一聲,卻不反抗,乖順的受著。
我又踹了他一腳,他才鬆開手坐到一邊,然後抬手抓住我那隻腳。
修長的手指握住腳踝,輕輕摩挲幾下,然後溫柔地替我系上鬆開的鞋帶。
我看著他低垂的腦袋,像只收起獠牙俯首稱臣的大狗。
我也蹲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打開手機電筒照亮。
那根同樣修長如青竹一般的食指上,有一道跟杜若清一模一樣的月牙疤。
果然。
我勾起他腦袋,用眼神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關軒眼神閃了閃,然後掏出手機,翻出來一張照片。
同樣是偷拍視角。
照片上我捧著那對剛剛做好的手模,眼神專注而痴迷的盯著那道細微的疤。
關軒伸出手,眼神蛇信一般鎖住我,平靜而略帶瘋狂地說:
「你喜歡他的手,可惜我沒法砍下來裝上,只好把自己的手變成他那樣。」
他突然笑了:「你喜不喜歡?」
我有種說不喜歡他真的會砍下來的錯覺。
於是挑了挑眉,也笑著回到:「你猜。」
關軒頓住了,然後突然欺身上來,寬闊的身軀把我攏在身下,眼神火熱滾燙,說話的氣息也變得灼熱撩人。
「你猜到是我了,故意把我勾出來,所以我猜,寶寶,你也喜歡的吧?」
我笑著看他,抬手輕輕撫在他臉上,由眉間勾勒到唇角,實在是夠迷惑人的一張臉。
他的氣息隨著我的觸摸變得愈發凌亂,我噙著笑意探身上去,嘴唇擦著他微張等待的嘴角劃到耳邊,輕輕吐著氣道:
「你說你了解我,那你猜不猜得到,我討厭自作多情的人。」
說完一把將他推開,利落起身開門走掉。
包廂仍舊晦暗不明,裡面傳來關軒逐漸壓不住的笑聲。
14
回到原來包廂門口,杜若清正一臉焦急四處尋找。
見到我立馬衝上來,有些失態的抓住我,然後,他神色倏然一頓,眼神死死盯著我嘴唇。
我順著視線抬手一抹,一點殷紅被擦到指尖。
大約是剛才咬破關軒嘴唇沾的血。
杜若清抓緊了我,咬著齒根沉聲問:「怎麼弄的?」
我隨手一抹,無所謂道:「哦,被狗咬了一口。」
說這話時,關軒正好走到身後,聞言笑了一聲。
杜若清抬頭望過去,視線一下就聚焦到他破皮的嘴唇上。
然後,他鬆開我,握緊了拳頭。
凌厲的破風聲從我耳邊划過,杜若清像只暴怒的野獸,行將衝上去。
關軒一閃不閃,抬手握拳準備回擊。
我連忙抬手搭到杜若清臂膀上,微微使了力,看著他說道:「學長,不合適吧?」
杜若清停住了,垂眸看我,眼神有些不解。
他四下望了望,周圍其實沒什麼人。
然後,他再次看向我,突然頓住,我知道他讀懂了我的意思。
不是怕影響不好,而是,【你沒有打他的理由】。
杜若清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接著整個人也跟著垂頭喪氣。
他看著我,眼裡湧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霧。
關軒從身後攬住我的肩,繼續添火:「我說了,你根本不懂他。」
杜若清這次沒再來掀開他的手,只是閉了閉眼,轉身走了。
我沒追。
我已經確認,他從一開始就不是我自以為的遊戲里的人,再追上去就對他不公平了。
畢竟,他看我的眼神,真誠得令我有些不忍。
我注視著他走遠的背影,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扣著我下巴抬起。
關軒從頭頂俯下,在我嘴唇上狠狠親了一口。
眼神又凶又委屈:「寶寶,看我,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