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他時他才哭了出來,堆積的悲傷猛然決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那天是在我家睡的,因為他不肯離開我。
「哥哥,你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我抱著他一遍遍安撫:「我不會離開你的。」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
我決心要好好給他過下一個生日。
可那時我卻搬家了。
臨走那天我去找他,她媽媽告訴我沈慕溪去補習班了。
我沒了辦法,只好跟著父母搬了家。
我不知道他回來那天會怎麼辦,會不會哭。
因為搬到了另一個城市,相距太遠所以再沒見過。
等長大了感情逐漸消磨也逐漸忘卻了這個童年的夥伴。
我搬來了A市,碰巧沈慕溪也考來了A市大學。
我們這才重逢。
我恍然發覺自己好像食言了。
我欺騙了一個小孩兒。
還忘了他。
我真不是人!
我特不好意思地抱著沈慕溪飆淚。
「不好意思,是哥不對,這次必不可能分開了,咱倆要當一輩子好兄弟!」
沈慕溪身體僵了僵才反應過來回抱住我,帶著點小心翼翼地試探。
「不要再騙我。」
「不騙不騙!」
沈慕溪把頭埋在我脖頸處,手臂一點點收緊。
好像回到了以前那個時候,我重新擁抱了那個脆弱的沈慕溪。
他是在怪我之前一走了之。
或許對我來說沒什麼,但對他來說就是拋棄。
我沒想到他記了這麼久。
9.
此後我跟沈慕溪關係緩和不少。
我媽這天剛好給我寄了點她做的牛肉乾讓我給沈慕溪送去。
老規矩。
我敲門喊了一聲:「宿管部查寢。」
立刻有人來開了門。
幾人笑得諂媚:「學長來了啊,查查查,這次可沒啥違禁物品!」
我巡視一圈笑了笑:「行,我點人數,沈慕溪呢?」
「沈哥洗澡呢。」
「他最近好像總在這個點洗澡。」
宿管部要負責認真清點人數,我去浴室敲了敲門。
「沈慕溪,你在嗎?」
裡面沒人應,我又抬手準備敲門。
結果門開了,我的手就這樣落在了沈慕溪胸口。
浴室內的霧氣湧出來帶著檀木香氣。
他眼睫微垂,鼻挺唇薄,下頜線稜角分明,上衣只扣了兩顆扣,鎖骨凹陷,露出來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
好一副美男出浴圖。
我咽了咽口水,突然想扇自己了。
我這是在想什麼!
怎麼能對沈慕溪起那種不要臉的心思!
我趕緊收回手,沒想到沈慕溪卻把我的手握住了。
十指相扣。
他的溫度過渡到我手心,溫熱又濕潤。
我抿了抿唇看他。
沈慕溪也正看著我,他垂首向我湊近了些。
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檀木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
靠得太近了!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踩到水差點滑倒。
沈慕溪眼疾手快攬住我的腰。
那張帥得慘絕人寰的俊臉靠我更近了些,我們身體緊貼,肌膚紋理都清晰可觸。
薄唇只差分毫就能貼上了。
四目相對,彼此眼裡都是對方的影子。
我好像聽見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我猛地閉上眼想逃避現實。
耳畔卻傳來沈慕溪的輕笑聲,他緩緩鬆開了我。
然後微微垂首盯著我另一隻手裡提的袋子。
「這是什麼?」
我反應過來才鬆了口氣,又覺得懊惱和羞恥。
原來他靠近我是想看我提著什麼。
我自己倒是腦補了一場大戲。
太尷尬了。
我咳了一聲,把袋子提起來給他看:「我媽讓我給你帶的牛肉乾,她自己做的。」
他順手接過道:「替我謝謝阿姨。」
我點點頭髮現自己的手還被握著呢,沈慕溪一點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把我牽到他的位置上後給我塞了滿滿一大包我愛吃的零食。
宿舍里幾人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好啊,原來你買這些都是給學長買的!哥哥有我們這些弟弟就沒有嗎?」
「偏心!」
我抿唇問他:「你買這麼多幹嘛,上次買的都沒吃光。」
沈慕溪莞爾笑道:「多買點你喜歡的東西給你,說不定哪天你就喜歡我了呢?」
我愣住了,張了張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慕溪又笑了:「開玩笑的,是謝謝哥的照顧。」
然後我提著一個袋子進的門,反倒提了兩個袋子出來了。
最近沈慕溪總是給我買東買西,弄得我自己的錢都花不出去了。
我摸了摸通紅的耳尖,對我奇怪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
我怎麼覺得沈慕溪是在勾引我呢?
這太奇怪了。
我跟他可都是直男!
一定是我想多了。
10.
第二天我上午有課,沈慕溪說會給我買早餐。
我特意早起了想跟他一起去買。
正想去他宿舍樓下接他就看見了他站在那裡跟一位女生說話。
女生笑得很燦爛,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像一對璧人。
我突然想起來沈慕溪有女朋友這件事。
這應該就是他女朋友吧?
不知怎麼我突然心口一疼,指尖都疼得發麻了。
無法做到坦蕩地走過去而是落荒而逃。
我進教室後趴在桌上,腦海里全是今天早上看見的那一幕。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嫉妒沈慕溪有女朋友?
沒錯就是嫉妒!
看來我也該找個女朋友了!
一整節課我都渾渾噩噩的,雖然在看黑板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一點沒聽進去。
我看到了沈慕溪發的信息,可我沒心情回。
輸入了幾次最近全都刪掉了。
下課後我看見了站在教室門口的沈慕溪。
我有點慌了。
他手裡還提著早餐,此刻正垂眸看著我,眼裡難掩失落。
「怎麼沒回消息?」
我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眼神:「靜音了,我沒看到。」
突然很心虛。
這理由太過拙劣,我也不知道沈慕溪信沒信。
萬幸他沒有深究。
他說:「你下午沒課,我們去看你想看的那部電影。」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下午有約了,去不了。」
他頓了一下,冷硬道:「跟誰?」
我在腦子裡迅速翻到了一個人影。
「上次加我微信的那個女生,我可能要談戀愛了。」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像是拚命地想要證明什麼似的。
沈慕溪蹙了蹙眉,雙眸微微一沉:「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支支吾吾地說:「就這幾天,我先走了,下次見!」
我忙不迭逃跑似的離開了。
哪有什麼女生跟我一起啊,我就是胡說八道。
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回了寢室,沈慕溪的消息還在不停發過來。
大多都是勸我不要跟那個女生談戀愛的話。
我回了一句:「我會慎重考慮的,你就不用管了。」
那邊反覆輸入了好幾次最終回了個好。
我關上手機,不知怎麼更加煩躁了。
11.
次日上課時我看見了在教室里等待已久的沈慕溪。
他坐在椅子上注視著我,眸光淡淡的,似乎就是在等著我過去。
我沒由來心裡一虛。
坐到他身邊後他把早餐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