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少爺還生著氣呢。
11
趁下課,我換了個位子。
抱著袋小魚乾,坐在陸景棠旁邊。
「來點零食嗎?網上買的特產,好吃。」
他瞟了一眼,裝沒聽見,自顧自地把剛上課記的筆記塗了改,改了又塗。
雖然他平時吃飯從不買有魚的菜,但他家裡好些小魚裝飾小魚擺件,幾乎都最近買的。
一看他的貓樣,準是個喜歡吃魚的傢伙。
而且我抱著小魚乾靠近,他明顯饞得耳尖發紅,口水直咽吶。
「真不是故意說你偷內褲。」我對天發誓。
陸景棠筆尖停滯,把紙劃了個坑。
完蛋,好像說錯話。
他的耳尖更紅了,甚至把書往我和他中間一隔,擋住了臉。
我抽走書,捏了根小魚乾遞到他嘴邊。
我咧著嘴,努力表現得殷勤,「知錯了知錯了,給你賠罪好不好?」
陸景棠愣怔看了我半晌,眼珠微微顫動。
最後他張唇,叼走了我手裡的小魚乾。
我感覺這是個緩和的前奏,於是更積極,等著他吃完一根,繼續奉上下一根。
不是我想討好他,抱他大腿。
純粹是怕他一個心情不好,把我有尾巴的事傳得人盡皆知。
陸景棠就著我的手,一個課間吃了我半袋小魚乾。
我有點心疼了。
默默給自己喂一條,細嚼慢咽很滿足。
陸景棠卻有點驚訝,「你是魚又不是貓,怎麼還吃同類?」
「因為真的好吃。」又酥又脆。
「大魚吃小魚的道理你不懂?再說了,我不純。」
當人當了二十年,當魚才多久。
陸景棠托著腮,沉默了會兒。
突然陸景棠稍微向我挪近,聲音壓得很輕。
「你有尾巴之後還沒去過海邊吧,想不想去?」
12
陸景棠是個行動派,我一點頭,他當即一腳油門帶著我出發了。
下午沒課,幾個小時的車程。
到他家海邊那套別墅時,剛好是日落時分。
粉色和橙色的雲彩在天空中交織,海浪輕輕拍打。
獨棟別墅的位置,私密性做得很好。
陸景棠跟在我後邊,腳踩著清澈海水,嘴角上揚看著我往更寬廣的地方躍。
「我的尾巴好看吧?」
魚鰭毫無保留地展開,鱗片在光影之間變幻,閃爍著光芒。
我嘚瑟地撥動出水花。
而陸景棠莫名有些熾熱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
他表情認真:「很漂亮。」
收穫到肯定的答覆,遠比期待的更高興。
高興得心跳恍惚漏了一拍。
我揉著發燙的耳垂,猛地扎入水中,蒙頭蒙腦地往深處游。
一回神,發現陸景棠沒有跟上。
他插著口袋,站在那只能沒過小腿的淺灘。
「你不來玩嗎?」我遠遠地喊他。
陸景棠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到原地停住。
他說算了,「我在這裡等你。不著急,玩夠了再回去休息。」
我往前遊了幾米,調頭回到他面前。
手在口袋,看不見有沒有握緊成拳頭,但兩條延伸到手臂的青筋,清晰地隆起。
我隱隱肯定:「你對水有恐懼。」
陸景棠屈膝蹲下,將我發頂的幾顆沙子掃掉,輕描淡寫地說:
「小時候被我爸的秘書推進湖裡,差點淹死。」
勾起別人不好的回憶。
我感到很抱歉。
陸景棠嗤笑,不以為意,「這有什麼。」
我看著他輕蹙的眉頭,心裡酸澀得不大痛快。
「其實我有個辦法。」我朝陸景棠招手,「你再過來一點。」
「什麼?」陸景棠前傾。
我雙手攥緊他的衣服,兩眼一閉。
柔軟一觸即離。
再睜開時,我看到陸景棠一雙桃花眼瞪成了圓形。
「......」後知後覺的臊,我慢騰騰往後滑,水漸漸蓋過下巴遮住半張臉。
海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陸景棠待了好久,抬起手,指尖抹了抹嘴唇。
不懂他是嫌棄還是太過驚訝。
但我怕再這麼磨磨蹭蹭,時效會過去。
只能不管那麼多了。
我硬著頭皮上前,牽住他手腕,將他往水裡帶。
小心觀察著陸景棠的反應,潛入水中一會兒,我把他托出水面。
「還好嗎,會不會覺得難受?」
陸景棠興奮地搖了搖頭,短促的喘息融進浪花聲里。
「有點意思。」
13
去海邊後,魚尾的收放越來越熟練。
明明不會再亂跑出來,陸景棠卻非說不放心。
浴室有門,能攔住想洗尾巴的陸景棠。
床簾卻沒用,守不了我可憐的半張床位。
陸景棠個高腿長,可寢室的床睡兩個男人實在有點難受。我很無語地把他往外推,「能不能睡相好點,你後邊還有空位啊。」
陸景棠不吭聲,腦袋一歪睡著了。
突然他睜開眼,言笑晏晏。
「要不要去我那?哥們不收你房租,而且床還很大。」
陸景棠邀請我去他的公寓。
我拒絕不了一點。
因為他說他換了個更大更寬敞的浴缸,還新買了一柜子的小魚乾,各種各樣的口味。
回寢室拿個資料,路上遇到了成礫。
「勻忻哥。」成礫絞著食指,表情不安。
「最近給你發信息,怎麼都不理我了。」
「啊?」我詫異。
解開手機,點進好友。
發現真是錯過了好些成礫的消息。
是陸景棠那傢伙吧?
他老是早早把我手機關掉,說輻射對魚不好。
真是無聊。
「抱歉,可能是太忙了沒注意。」
我習慣性地,揉揉成礫的頭髮。
成礫卻在我把手收回時,撲上來抱住了我。
他滿臉通紅,「勻忻哥,我喜歡你。」
我的手僵在半空,對面的那棵大樹下,陸景棠提著剛買的咖啡。
袋子掉在地上,咖啡撒了一地。
有路人驚呼:「同學,你的咖啡!」
陸景棠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撿起,轉身就走,越走越急。
轉角那麼大一個垃圾桶,他撞了個趔趄,卻忘了把手裡的空杯子丟進去。
14
我給陸景棠打電話,一直不通。
到後面直接提示對方已關機。
知道他在哪裡,是大周給我發的消息:
【好可怕,陸哥他瘋了。突然請大家喝酒,喝著喝著說自己失戀。】
【該不是惹了什麼髒東西吧,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談了戀愛啊?】
匆匆去到,籃球隊那幾個好兄弟,正圍著在勸。
「被拿了初吻而已,但咱們陸哥的好臉和好身子還在啊。」
「多少人想追陸哥追不到,遲早有她後悔的。」
「對對,不選陸哥是那女人的損失。」
......
陸景棠兩眼無神抱著抱枕,窩在卡座發獃。
幾人見到我,讓開一條道。
我將陸景棠手裡的半杯酒抽走。
他緩緩抬頭。
那雙桃花眼亮了一霎,轉瞬又黯淡下去。
並不明亮的燈光,也能看到他鼻尖的泛紅,「祝賀你啊。」
我挑起眉頭,「祝賀我什麼?」
陸景棠笑了一聲,自嘲般開口。
「祝賀?祝賀你和成礫有情人終成怨偶,夫夫不恩愛,白頭不到老......」
一通聽著很像賀詞的賀詞,說得是咬牙切齒。
旁邊幾人,一頭霧水。
我再往前邁了半步,捧起陸景棠的臉。
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陸景棠瞳孔收縮,難以置信,眼睛睜得比那天在海面時還要圓。
我鬆開陸景棠,抿緊嘴唇。
陸景棠像生鏽的齒輪,咔噠咔噠扭頭。
他朝同樣目瞪口呆的兄弟,指了指自己,又反手指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