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慾望很強,每次見面都是天雷勾地火,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我在網上發帖問這樣正常嗎?
網友們紛紛調侃,這還不正常啊?死丫頭,吃得可真好!
後來我媽著急催婚。
又一次雲雨後,我順勢提出帶他回去見家長。
邊晏卻漫不經心笑了。
「綏綏,我有女朋友的。
「她是出身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祖父去世得守孝三年,我不能碰她,所以才有了你。」
1
我整個人如墜冰窟,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可邊晏的聲音還沒有停。
聲線帶著一些饜足過後的慵懶和沙啞。
「不過你怎麼突然想見家長?
「你不是說你這輩子都不嫁人嗎?所以我才選了你來填補空窗期啊,咱們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正好能湊合三年。
「還好,我女朋友明天守孝期終於就結束了,我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以後就不需要你來陪我了。」
他語氣歡快,沒有一絲一毫對我的愧疚。
我心如刀割。
雙手狠狠握拳,指甲嵌進肉里,皮肉被刺得泛白也感覺不到疼。
遊魂般看著他問。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女朋友?」
「因為沒有必要啊,反正我們不過是湊合三年的露水情人。」
邊晏無所謂說著,又來揉了揉我的頭髮,善解人意道。
「放心吧綏綏,我知道你這輩子最痛恨小三,我怎麼樣都不會讓你做小三的。」
是啊,我這輩子最痛恨小三。
小三毀了我的家。
十歲那年,我爸養在外面的女人被發現了,家裡從此再無寧日。
爸媽每天歇斯底里爭吵,用盡最惡毒的語句辱罵對方,彼此將對方當成面目可憎的仇人,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
每當我被嚇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無助害怕地哭泣時,都是邊晏出現救我。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心結。
「從我們第一次上床那天,我就跟我女朋友報備過了。
「沒有得到她的允許,我怎麼會隨便跟女人上床?我很守男德的。
「她知道你的存在。」
邊晏捧起我的臉頰,目光專注地看著我,漆黑的眼睛裡滿滿都是我。
人人都說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所以我才會被他這雙桃花眼迷惑整整三年。
一度誤以為他很愛我。
真相大白後,這一切簡直像個不堪又醜陋的笑話。
「所以綏綏,你真的不是小三。」
邊晏低聲哄我。
眼神漸漸又灼熱起來。
手指從我的臉頰滑落,撫上赤裸的肩頭,曖昧游弋著。
「最後再來一次好嗎?綏綏。」
我猛地一把推開他。
連滾帶爬下床,額頭撞在床頭柜上,「咚」的一聲發出巨響。
「綏綏你沒事吧?」
邊晏趕緊起身,想要過來抱我。
撞到額頭的地方傳來劇痛。
我心裡難過得要死。
捂著額頭,聲音哽咽道。
「你別過來!」
邊晏果真沒有再過來。
他赤裸著勁瘦寬闊的上身,眼神有些不解又有些煩躁,皺眉看著我。
我從地上爬起來,胡亂套上外套,開門離開。
2
渾渾噩噩回到家。
推開門,我媽像具完美的蠟像,坐在沙發上,美麗的臉上滿是漠然。
朝我看過來的眼神也沒有一絲溫度。
「不是說要帶男朋友回來見我嗎?男朋友呢?」
我陷入沉默。
這段時間,我媽催婚催得厲害。
這些年她跟我爸互相折磨,不死不休。
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就是絕不能讓公司落入外面的賤人和野種手裡。
哪怕我已經憑藉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穩了腳跟。
她也不放心,想要我聯姻。
我曾經很慶幸,我喜歡的人是邊晏。
因為沈邊兩家門當戶對,我們結婚不會受到任何阻礙。
直到早上我被逼得實在沒辦法,跟她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晚上帶他回來見您。
我媽沒說什麼,只是冷冷地點頭。
而現在我卻孤零零一個人回來了。
答案顯而易見。
我異常平靜道:「已經沒有男朋友了。」
她並不意外也沒多問,只是把一沓資料遞給我。
「這些都是圈子裡青年才俊,家世品行外貌樣樣都拿得出手,你選一個合眼緣的。」
今天這一遭讓我精疲力盡,實在沒心思跟我媽周旋,隨便抽出一張資料,遞給她。
「就他吧。」
我媽垂眸瞧了眼:「好,我去安排。」
我失魂落魄,拖著沉重的身體上樓。
幾分鐘後,王媽拿著一罐藥膏,敲響了我的房門。
「小姐,夫人讓我幫你上藥。
「夫人還讓我告訴你,人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難過就哭,開心就笑,不要為難自己,這世間只有錢權最養人,情愛不過是過眼雲煙。」
我看著鏡子裡的臉。
憔悴又蒼白,額頭鼓著一個突兀的大包,又紅又腫。
滑稽得像個小丑。
憋了一晚上的眼淚,終於滾滾落下。
哭吧,最後哭這一次。
哭完就放下一切。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3
接下來的時間,我把邊晏拉黑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效果很好,我幾乎要忘了他。
直到邊晏的女朋友發信息給我,約我見面。
我本來是不想去的。
只是,到底有些心虛。
人真不能做虧心事。
哪怕在這段關係中我是受害者,哪怕我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介入到她和邊晏之間三年。
可我依舊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產生了負罪感。
見面的地方在一家古色古香的園林餐廳。
推開包廂門,裡面坐著一個穿著素色旗袍的女人,一頭筆直的黑色長髮用一支玉簪隨意挽了起來,臉色有些蒼白,卻難掩容貌清麗。
她沖我微微一笑,恬靜淡然地如一幅美人畫卷。
「沈小姐,我是崔璇,請坐。」
我沉默地坐到她對面。
從小到大,我見過太多次我媽手撕小三的場景。
有暗潮湧動的克制,也有歇斯底里的爆發。
只是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樣平靜。
崔璇起身,幫我斟了一杯茶,輕輕推到我面前,笑臉盈盈道。
「這個茶很不錯,喝完唇齒留香,沈小姐試試。」
我像個機器人般端起來喝了幾口。
然後放下茶杯,看向崔璇道。
「對不起崔小姐,插足你和邊晏並非我本意,我和邊晏在一起時,以為他是單身,我不知道他竟然有女朋友。」
她淺笑了一下。
「沒關係,阿晏早就告訴過我了,我不介意。」
看來確實如邊晏所說,他和我在一起,是得到了崔璇的允許。
可這真的噁心又荒謬。
我感覺自己像只猴一樣,被他們倆耍得團團轉。
「你不介意我介意!
「但凡你三年前提醒我下,我當時就會踹了他,絕不會跟邊晏糾纏三年!你到底出於什麼心態,竟然放任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糾纏?你是有什麼綠帽癖嗎?」
崔璇神色淡淡地看著我,高貴得像仕女圖裡面的貴女。
「我們崔家從隋唐開始就是世家名門望族,小姐出嫁陪嫁幾個丫鬟很正常,你不過就是充當了陪嫁丫鬟的功能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
「阿晏重欲,我祖父去世要守孝三年,不忍心憋著他,恰好你可以幫他紓解,不是兩全其美?」
我一臉震驚看著她。
沒想到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有這樣的封建餘孽。
崔璇垂下眼睫喝茶。
聲音溫和舒緩,不緊不慢道。
「沈綏,我早就聽阿晏提起過你,你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你的家支離破碎,但是邊家卻溫暖幸福,所以你很喜歡去邊家做客,邊伯父和邊伯母也很喜歡你。
「你從小就暗戀阿晏,最大的夢想就是嫁入邊家,成為邊家的一分子——」
我握緊拳頭,冷冷地打斷她。
「別廢話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笑了,捏著手帕,輕輕咳了一聲。
「沈小姐,我們做個交易吧。
「我有心臟病,身體不算太好,我希望你能繼續和阿晏保持肉體關係,幫他紓解。作為交換,崔家會出手幫你架空你爸,解決你爸那幾個私生子,將沈家的家業送到你手中,如何?」
我霍然起身,怒罵道。
「神經病!」
說完我掉頭就走。
只是還沒走兩步,腿一軟,差點就要摔倒在地。
隨即身體深處湧上了一股噬心酥麻的癢意。
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似的。
我倏地扭頭,看向崔璇,咬牙切齒道。
「你居然在茶里下藥?」
4
崔璇還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
「放心吧沈小姐,我用的是崔家祖傳的宮廷秘藥,不會傷害你的身體,不用太擔心。」
我差點被氣得原地升天。
不願再跟眼前的瘋子糾纏,強打起精神去開門。
結果門卻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無論怎麼扭,都打不開。
我努力克制住體內洶湧澎湃的燥熱。
「癲婆,把門打開!!」
崔璇無動於衷,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放肆!如今這世道像我這樣大度的主母已經不多了,你不知感恩就罷還口出惡言!」
我滿頭黑線。
顫著手,從包里摸出手機,想撥打 110。
崔璇眼疾手快,一把搶走我的手機。
「不要白費力氣了。」
她拿著我的手機,淡定地撥出了一個電話。
「嘟——」的一聲。
幾乎是秒接。
聽筒里瞬間傳來邊晏一連串氣急敗壞的質問聲。
「好啊沈綏,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
「你不是很有骨氣嗎,不是把我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嗎?
「所以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難道我們睡的時候你沒爽到嗎?難道我沒滿足你嗎?能不能不要那么小家子氣?就不能好聚好散嗎?
「做不成戀人我們還是青梅竹馬,還是多年的朋友,你就非要擺出這副扭捏的做派,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藥效開始發力了,我十指死死摳著地面努力壓制。
根本就不敢開口。
怕一說話就會溢出讓人心生曖昧的聲音。
邊晏停頓了下,聲音緩和了些。
「你鬧這一通無非是想逼我就範,你想獨占我,想讓我跟璇兒分手,想讓我跟你一個人在一起,對不對?
「但我告訴你綏綏,我是不可能跟璇兒分手的,她是個很美好溫柔的姑娘,你要是見過她,你也會覺得我命好……」
突如其來的表白。
讓崔璇始終保持著淡定從容的面具裂開了。
她淚光盈盈,白皙的臉頰泛起了紅暈,看起來嬌羞又感動。
「綏綏,你乖乖的好嗎?不要再鬧了,嗯?」
邊晏突然壓低嗓音,用他自以為迷人的氣泡音,試圖蠱惑我。
「只要你乖,我答應你,把我的下輩子預訂給你。
「要是不相信,我明天陪你去寺廟,我們在佛祖面前發誓。」
我噁心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人甚至不能共情以前的自己。
比如此時此刻,我實在無法理解曾經的自己,為什麼會喜歡這種男人?
這下是真的老實了。
5
崔璇眼神閃過一絲妒意,忍不住柔聲道。
「阿晏,是我。」
邊晏愣了下,聲音變得溫柔又寵溺。
「璇兒你又調皮了?怎麼拿著綏綏的手機,你們在一起嗎?」
崔璇朝我望了一眼。
此時的我,痛苦得蜷縮著,渾身汗津津的,身子扭得像根麻花一樣。
她收回視線,用嬌滴滴的夾子音道。
「沈小姐遇到了些麻煩,她中了催情藥,阿晏你能幫幫她嗎?
「我們在隨園,我記得你今天的飯局也安排在隨園對吧?你現在就過來,五分鐘應該能到,我們在這等你哦。」
邊晏瞬間激動起來,語氣似乎很受傷很痛苦。
「璇兒,從你守孝期結束那天開始,我和綏綏就已經結束了!
「我是真的愛你!你不用拿這個來考驗我!」
崔璇笑了起來,嬌嗔道。
「好啦我知道你愛我,但我也知道,你心裡其實還在意沈小姐。
「沒關係,只要你愛我,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快來哦阿晏,沈小姐已經快撐不住了。」
掛了電話,她把手機丟到餐桌上。
然後緩緩走到我身邊蹲下,拿手帕給我擦汗。
「出了很多汗呢,很難受吧?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你嘴上說著一刀兩斷,身體卻未必這麼想呢。」
我閉著眼睛養精蓄銳。
現在門打不開,手機也被搶,只能暗暗等待時機。
很快,走廊傳來腳步聲。
門被打開,邊晏急匆匆推門進來。
「璇兒——」
看見倒在地上,滿臉潮紅,捲成了熟蝦一樣的我。
他眼神微微一黯。
又是那種令人熟悉的、侵略性滿滿,包含慾望的眼神。
崔璇歪著頭,嬌俏地沖他笑。
「阿晏你來啦?」
邊晏一臉感動。
「璇兒!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快步走到她身邊,雙手捧起她的臉,俯身熱烈親吻上去。
兩人旁若無人,吻得如痴如醉。
就是現在!
我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猶如一頭野牛般,爆發出超強衝擊力,奪門而逃!
邊跑邊瘋狂大喊。
「救命啊,殺人了,放火啦,有人強搶婦女啦!」
6
該死的隨園!
冷清得跟個鬼宅一樣。
鬧出那麼大的動靜,竟然連個服務生都見不到一個。
我在前面吭哧吭哧跑。
邊晏慢條斯理地跟在我身後追。
像逗弄圈養的小動物般,語氣輕佻,帶著些揶揄。
「綏綏小心點跑,真摔傷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我難受得發瘋。
熱,好熱,熱得實在受不了。
不知不覺扯開了衣領。
轉過長長的游廊,終於看到了隨園的大門。
瞬間感受到了希望的曙光。
憑著一股非人的意志力,我開始加速,瘋了一樣往前衝刺。
可我到底沒能逃掉。
就在離大門只有一步之遙時。
邊晏大步追上來,雙手鉗住我的肩膀,將我狠狠按在圍牆上。
他俯身湊近我,灼熱的呼吸曖昧地打在我臉上。
「綏綏你鬧夠了沒有?
「你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崔家的宮廷秘藥是沒有解藥的,你就我一個男人,不讓我幫你,還想讓誰幫你?」
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無孔不入。
我被逼得紅了眼眶。
狠狠一腳,將他踹進旁邊的人工湖裡。
「我呸!你在狗叫什麼!給老娘下去喂魚吧你!」
邊晏在湖裡瘋狂撲騰。
「沈綏你給我回來!
「該死的,你是我的女人,不許讓別的野男人碰你!」
我置若罔聞。
趕緊拉開大門,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門口停著一輛柯尼塞格敞篷跑車,車主正打算啟動車子。
我猛地一個助跑。
用跳高的背越式技巧,從天而降,彗星撞地球般砸進了車裡。
車主人都懵了。
「現在漂亮姑娘的出場方式,都這麼別具一格了?」
我從他懷裡喘息著抬眸。
一眼對上車主帥得人神共憤的臉。
瞬間心生邪念,壓抑已久的慾火席捲全身,心臟一陣怦怦亂跳,都快要跳出胸膛了。
彬彬有禮地問。
「先生你好,可以親一下你嗎?」
我用最後尚存的一絲理智,等待對方答覆。
男人扯了扯嘴角,眯著眼睛道。
「認識我嗎你就親。」
我老實巴交。
「不認識,親完就認識了。」
我克制不了了。
像水蛇一樣攀上他的肩,吐氣如蘭觸上他的唇。
他的唇很好親。
軟軟的、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這個吻就像是天降甘霖,暫時緩解了一些我體內燃燒的熊熊烈火。
男人漂亮的臉像是紅得要燒起來一樣。
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他中了藥,還是我中了藥。
我輕輕撫上他的喉結和鎖骨,打算更進一步。
在那極其關鍵的零點零幾秒。
我從對方漆黑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雙眼赤紅,滿面春潮,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衣衫不整,胸前春光乍泄,頭髮凌亂得像個女鬼。
丑,實在是太醜了。
那種感覺——
就像是你蓬頭垢面沒化妝,穿著一件東北大花襖,在街角遇到了前男友。
讓人顏面掃地。
我感覺被人劈頭蓋臉潑了盆冰水。
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先生麻煩您一下,送我去醫院。」
為了避免自己繼續殘害無辜婦男。
我順手拿起他的手機,朝自己腦袋狠狠一砸。
鮮血湧出來的瞬間。
我暈了過去。
7
再醒來時,我躺在了醫院。
身體那股異樣的酥麻燥熱已經悉數褪去。
就像是高燒一場,退燒後,身體只留下了一些酸痛。
我想撐起身子起床。
頭上卻傳來一股尖銳的刺痛。
我沒忍住「嘶」了一聲。
旁邊趴著睡覺的男人像殭屍一樣彈了起來。
看見我醒來,他小心翼翼又扶著我躺了下去,幫我掖好被子,像個男媽媽。
「你醒了?別亂動。」
是那個柯尼塞格車主。
我定睛一看,差點被迷成智障了。
男人五官精緻漂亮得像漫畫里走出來的,頭髮抓得像雞窩依然不妨礙他的美貌,眉眼間有些桀驁不馴的張揚。
身材也很優越,寬肩窄腰,身高看起來至少一米八八。
大概是我盯得有點久。
他懶洋洋地問:「好看嗎?」
我很誠實:「好看啊。」
他笑了起來,雙手插兜,挑眉道。
「你真的不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