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就從十八樓跳下去了。」
「還顧太太,顧寒壓根就沒把她放在心上,否則怎麼可能把人往死里搞。」
後來我夜夜失眠,坐在落地窗看著萬家燈火。
畫室被我燒了。
顧寒送我的東西也全都被我燒了,好像這樣就能把顧寒從我的心裡挖掉一樣。
我宣洩著所有的不公。
恨為什麼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少年,會把我送上絕路。
最終我割腕自殺了。
至今,我都還記得血一點點從我身體流失的感覺。
11
顧寒張嘴想解釋,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終只能無力地低下頭。
「阿棠,我會補償你的。」
我沒忍住笑了,這句話我聽過太多遍了。
簡兮父親去世後,顧寒訂婚宴夜離開,他說:「初棠,簡兮出了點事,我得去看看。」
婚禮當天,簡兮又鬧自殺,他把我送回婚房之後,一夜未歸。
那時我動搖過是否還要繼續這段感情。
可看到顧寒疲憊的模樣,我還是忍了,我愛顧寒,所以願意陪他度過所有的苦難。
每一次的失約,最後都會化成一句:「初棠,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顧寒總以為我們的一輩子很長,可他忘了,愛是會被消耗的。
上一世到最後。
我已經分不清我是愛顧寒,還是執念。
半晌後,我譏諷道:
「顧寒,其實我要的已經很少了,可你還是顧不上我。」
「我也是我父母寵在手心裡的寶貝,憑什麼讓你這麼踐踏呢?」
「所以算了吧。」
話音落下,我收回了視線,側過身正要離開時,顧寒慌亂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欣長的身子險些踉蹌跌倒,蒼白薄唇張合著:
「我不同意。」
「不能就這麼算了。」
「初棠,你是我的妻子,你不能不要我……」
尾音發顫。
我笑了一聲,抽出手:「我們已經離婚了,顧寒。」
「你逼我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威脅我出席記者會澄清,又盯著我到民政局領離婚證。」
「這都是你做的,不能不認,對吧?」
「我……」顧寒啞然。
我要走。
他又想追上來時,我朝他身後的方向輕抬下巴。
「顧先生,其實你和簡小姐也挺登對的。」
顧寒的臉上瞬間失色。
12
他是凌晨到的港城。
助理查到了初棠的行程後,他片刻都不曾歇息就來找她了。
只是當看到她穿著婚紗正與岑褚在笑著打鬧時。
他漸漸停下了腳步,就那麼怔怔地站在樟樹下看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好像很少再見到初棠笑得那麼開懷,他們只要一見面,就會因為簡兮吵架,慢慢地,他不再經常回家,要麼宿在了公司,要麼與江源他們醉酒徹夜不歸。
所以那一刻。
他無比清醒地明白——
民政局那天,初棠說的話,是發自內心的。
她不要他了。
可他不能沒有她。
婚紗店裡的兩人忙碌了多久,他就在外站了多久。
他甚至想過衝進去把岑褚打一頓,警告他:「不要覬覦我的妻子。」
可最終他還是沒能邁出去那一步。
他怕簡兮討厭他。
「阿寒哥哥,姐姐已經走很久了。」簡兮扯了扯顧寒的衣角,拉回了在失神的顧寒。
他垂下眸望向她,聲音有些喑啞:「你怎麼來了?」
「我、我聽說姐姐要和別人結婚了。」
「怕你難過,所以來看看你。」
她輕聲說道,隨即正想抱住顧寒的時候,顧寒蹙起眉,伸手按住了簡兮的肩膀。
片刻間,她的眸子濕潤:「阿寒哥哥……」
「姐姐不要你,我要你,我們也結婚吧,好不好……?」
顧寒從未拒絕過她的任何要求。
她原以為初棠與他離婚後,她能夠順利頂上顧太太的位置。
可此刻,顧寒瞬間冷下了臉:「簡兮,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顧寒,我喜歡你。」
她第一次直言自己的心意。
顧寒卻慘白地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江源勸誡過他無數次。
「簡兮看你的眼神不安分,如果你不能你的婚姻被破壞,我勸你還是把她送走的好。」
「顧寒你就是當局者迷,看不清楚簡兮對你的心思。」
「送走簡兮吧,別讓她毀了你的婚姻。」
可他一次都沒信過。
真是活該。
13
港城離京北很遠,但有什麼事情一上了社交平台,就會發酵得很快。
顧寒糾纏我的第三天。
岑褚將簡兮造假病歷的證據發到了顧寒的郵箱,又將這些年顧寒為了簡兮無數次失約於我的證據列了出來形成了閉環, 公布到了網上。
一夜之間,輿論兩極分化, 但都與我無關。
有地說,簡兮挾恩圖報, 破壞我與顧寒的婚姻,才導致我們的感情破裂。
又有的說, 顧寒假情假意, 若是真要還當年簡兮父親的知遇之恩, 拿錢和資源還不行?
非得欺負自家老婆,還逼得老婆心灰意冷離婚。
顧寒名聲受損。
集團股票動盪。
沒過多久,我又將意外找到簡兮自導自演, 僱人拍她與顧寒同時出入酒店的照片,買水軍罵自己是小三的證據拋了出去。
社交平台鬧得不可開交。
顧寒也忙得焦頭爛額, 他本想把簡兮送出國,可看到這條話題後, 險些將簡兮掐死在了路邊。
他逼問簡兮。
「為什麼要怎麼做?」
簡兮一開始還想打感情牌。
直到被掐得快喘不過氣來時,突然笑得瘋癲,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我就是想做顧太太,就是想逼初棠和你離婚。」
「顧寒, 但凡你真的愛初棠,我一個空子都鑽不了!」
顧寒氣得嘔出了一灘血, 當場昏厥。
視頻被路人拍了下來, 在網絡上瘋狂轉載。
顧氏股價一路飄綠, 顧寒醒來後開始神志不清, 直接被從總裁的位置踹了下來。
而簡兮。
如今聲名狼籍, 不得不出國。
只是很不幸。
在趕往飛機的路上出了車禍, 當場喪命。
14
婚禮當天。
岑褚給了我一個盛大的婚禮,滿城花海,整夜煙火, 人盡皆知。
當有賓客調侃, 我嫁給岑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時,岑褚冷笑了一聲後,把人直接請出了婚禮。
又坦坦蕩蕩地在宣誓後說:
「我是初家的贅婿。」
「這輩子生是初家的人,死是初家的鬼。」
岑褚知我心裡興許不全是他, 可待我的好, 未曾改變。
新婚夜裡。
他把我抱得很緊,似乎生怕我會離開, 會消失一樣。
直到我逼問才知道。
顧寒自殺了。
臨終前他清醒了一段時間,他將我遺留在畫室的病例報告寄給了岑褚。
還給我寫了一封信。
信很長。
字字都是對我的慚愧。
又談及他做了一場噩夢。
夢裡的他逼我離婚,我不肯妥協, 他設計陷害將我送到幾個男人的床上。
最終我絕望得割腕自殺。
他說夢裡的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讓我妥協彎腰, 沒有想過會害我絕望至死。
更不知道,原來我生病了的事情是真的。
他說如果知道,絕對絕對不會這麼對我。
當他看到滿浴室都是血時, 心都碎了, 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信的結尾是一句:「所幸夢裡的事情沒有發生」。
還有一句:「對不起」。
我冷笑了一聲。
最終隨手把信就扔進了垃圾桶里,連同那份病例報告。
「小姐。」岑褚微微皺眉。
我輕聲道:「從前的初棠是病了,但我不是從前的初棠了。」
「離開了他, 病也好了。」
良久,岑褚無奈又寵溺地笑了。
我看向他,也跟著笑了。
幸好。
這一世我什麼都沒失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