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夜行完整後續

2025-02-1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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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機,躲進他的衣服里。

他低頭看我,學著我平時說話,問:「你幹嗎?」

「擋風啊。」

聲音在山夜裡多了些低沉蠱惑。

我理所應當。

我們頭靠得也近,呼吸也很近。

他的白羊毛衣上,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打火機打著了。

他的眼睛在火光里像夜星一樣。

我感覺他要親我了。

但他沒有,他把蠟燭點著了,像仙女棒一樣。

他讓我許願。

我問他:「你為什麼不親我?」

他說,他做這些只是單純地想陪我過生日,希望我快樂,無關慾望。

我許願了。

他問:「許什麼願?」

我說,我希望他能親我。

他偏過頭,神色隱忍淡漠。

程僑是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他的喜歡又會有多久呢?

「算了,」我後退一笑,「不親就算——」

他的動作有點狠,帶著點對我輕易放棄的懲罰。

但他好溫柔啊。

他穩穩地扶住我的頭,生怕我被岩石弄傷。

但他有些失控了。

他停了下來。

扶住我的手,蹭出了血。

他在我脖頸處喘氣,像困頓的小獸。

他說,敗給我了。

「你怎麼就是不懂呢?」

車裡開著暖氣。

我幫他的手背貼好創可貼。

貼好了,他又牽住我,不讓我走了。

車裡音樂安穩,天色蒙蒙漸亮。

該下山了。

我問他,真的那麼純情,一點慾望都沒有嗎?

他沒說話,只是牽著我的手。

在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不真切地聽見他說了句。

「至少,不是那種只要一個吻的慾望,不是那種只要一個晚上的慾望。」

他說,他想要的是吻我千萬遍,在每個朝起朝落的日子。

11

林望敘後來再沒找過我。

他變得很忙。

傳聞他在《邊曳》中的鏡頭被一剪沒,沖獎無望。

顧昔被拍到頻繁出入他家,他也在隔天官宣了戀情。

這是他首個承認的女友。

顧昔夜裡手滑,點贊了一條網友評論。

「有些人等了一輩子都沒有的,她一下子就擁有了。」

後來又被扒出,那個網友是她自己的小號。

我以為林望敘會淡出我的生活時,卻在醫院撞見了他。

我是來複診的。

這個醫生是林望敘的朋友,這麼多年一直是他幫我看病。

我坐在外頭,裡面是他和林望敘。

「她的病為什麼說好就好了?」

醫生解釋道:「不是好了,是轉移了,本來就是心病,換個對象很正常。」

「正常?」林望敘冷笑。

「其實早該換了,本來這病可大可小的,只是她之前太在乎你了。」

「那現在呢?」

「她不在乎了唄,所以就這麼輕而易舉換掉了。」

房間內一陣沉默。

醫生嘆了口氣,起身給植物澆水。

「你養的寶,已經被別人挖走了,你個蠢貨。」

「放手吧,其實你清楚,她也是受害者。」醫生說,「但放任甚至操控她,一直活在懲罰自己的泥潭裡,不就是害怕她會離開你嗎?」

醫生轉過身看他。

「有病的,又豈止她一個。」

「我讓你吃的藥,你吃了嗎?」

林望敘癱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乾了渾身力氣。

「我不想清醒,」他說,「她也不能清醒,我們活該共沉淪。」

「你愛她嗎?」醫生問。

「不愛,」他極快否認,「誰要愛她,我只是恨。」

「恨到要和她結婚?」

「只是手段而已,離不開的人是她。」

林望敘輕笑,眼底卻充滿戾氣。

「她的身體只能接受我一個人,年紀輕輕就和我結婚,這輩子即使離婚了,也是和自己哥哥結過婚的人,不會再有男人要她,所以她只能回到我身邊。」

醫生冷靜地盯著他。

「這就是你給她編織的天羅地網,你把她的生路全堵死了,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她。」

「如此,她只能求你愛她。」

「是。」

「這是很完美的計劃。我謀劃了這麼多年,憑什麼被那個男的輕易奪走?」

林望敘單手支著額,笑了笑。

似乎找到了某種佐證。

「他算什麼?他一定不知道內情,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會離開她的。」

我起身離開醫院。

回到家的時候,吳術正在忙著借禮服的事情。

《容器》已經拿到龍標,入圍電影節了。

「也不知道誰安排的座位,」吳術沒好臉色,「把你安排到林望敘身邊了,真晦氣。」

她讓我在幾件禮服里挑一挑。

我選了一件短款的白鑽高定。

頒獎晚會那天,我與林望敘彼此沒有絲毫對視。

但我一坐下,他低聲說:「你以為他真的會要你嗎?」

他說的,是坐在前排,準備上去拿獎的程僑。

「我最了解男人了。」

他的指腹搭著我和他之間的座椅扶手。

「只是玩玩而已。」

聚光燈下,程僑上台拿獎。

全場掌聲響起時,林望敘還在和我說話。

「只要你服軟認輸,我今晚就可以和你復婚。」

掌聲如潮退去,安靜地等程僑發表獲獎感言。

他站在台上,望向了我所在的位置。

林望敘也察覺。

程僑當眾向我求婚。

鏡頭掃到台下的我。

也掃到了我身邊的林望敘。

鏡頭之下,他不得不隨眾人拍手,笑著對我說:「哇哦,他在求婚耶。」

12

我拿了獎,主辦方為了防止媒體擁堵道路,趁著消息沒傳出去,提前安排我離場。

程僑在約定的地點等我。

「林迢迢。」

他伸手,想拽住我,卻被程僑擋著。

停車場昏黃的燈光下,林望敘叫住了我。

林望敘笑了笑,問他:「你喜歡她什麼?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和我結過婚你知道嗎?」

「知道。」

程僑利落地回應,是他所沒料到的。

「你知道?」

林望敘一臉不敢置信,「你知道你敢和她在一起?」

他後退了半步,嗤笑一聲。

「你這是在撿爛貨你懂嗎?」

「你和沒道德的賤人結婚,這輩子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我不怕,」程僑靜靜地看著他,「因為我愛她。」

林望敘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沒有的勇氣,程僑有。

他不敢愛的人,程僑敢。

從一開始怕被戳脊梁骨的人,都只是林望敘。

這麼多年,在無數寄人籬下的日子裡,我曾幻想過能有人帶我逃離這一切。

但林望敘不能,他精緻得像個容不得一點磕碰的瓷娃娃。

那個能帶我走的人,應該像初冬肅穆的北風。

不怕破碎。

正如現在,我坐在程僑的機車後,緊緊抱住他。

冷風抽離了所有曾經落在我身上的惡語,讓我逐漸清醒。

只留下他身上的體溫,反覆將我包裹。

「程僑。」

「嗯?」

他聽得見。

「我沒有好好長大,我反而越活越垃圾了,當年他說結婚我就結婚,活得盲目沒有自我。」

「但你不一樣。」

程僑是遙遠的星辰。

「不是的。」

他反駁我。

「我只是比你幸運,長在一個不需要我付出就能得到愛的家庭。」

「迢迢,你比我厲害。」

「在不被愛的環境里,走到現在,你比我厲害。」

「所以現在,換我來仰慕你吧。」

「仰慕什麼?」我問。

「仰慕你身上,溫暾的生命力。」

13

林望敘的事業不太順。

他被頻頻曝出記不住台詞,叫錯名字,在綜藝上也精神恍惚。

直到某天晚上他被送去急診,輿論譁然,各種猜測都有。

他經紀人才出面回應,表示會休息一陣子。

醫生說,他是藥物成癮。

我是在新家樓下碰到他的。

臉色蒼白,我從未見過他這麼憔悴的模樣。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如你所願。」

他點了支煙。

「迢迢,懲罰夠了吧?」他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我有自己的生活了。」

他指尖的煙蒂落下,燙在他手背上也全無反應。

「我可以輕易毀掉你的生活。」

「我現在就可以公開發個小作文,只要我把我們曾經的一切都說出來。」

他轉頭看我,「你就沒辦法離開我了。」

「可以,你發吧。」

我一臉平靜。

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無措地凝滯在原地。

「你可以毀了我,」我淡定一笑,「我不害怕了,我再也不是孤單一人了。」

他蹲下身,低頭拉住我的褲腳。

「對不起。」

「迢迢,對不起。」

「我道歉,你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回來。」

我踢開他。

看見他淚流滿面。

「明明先來的人是我,為什麼?」

「放手吧,哥哥。」

他沒死心:「如果一開始我對你好一點,如果一開始我們——」

「沒有如果。」

我俯視他。

「我們是兩個受傷的人,沒辦法相互治癒。」

他捲起袖口,露出了傷痕累累的手。

「一定是我不夠好,你才不要我的,」他捉住我的手腕,「你一天不回來,我就折磨自己一天。」

「無所謂了。」

我掰開他的手,「別道德綁架我,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沒必要背負著你活下去,也沒必要背負著我媽活下去。」

「我只是我自己。」

「從一開始就是自由獨立,認真愛人,也值得認真被愛的個體。」

我上了樓。

臥室的燈還亮著,有人在等我。

我脫掉外衣,鑽進溫暖的被窩裡。

他翻身抱住了我。

「程僑,我有個問題。」

他蹭了蹭我的頭髮,聽我的下文。

「我們再次見面那天,你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問公寓的地址?」

他悶聲笑,又緊了緊。

「說出來你別笑我。」

我抬頭看他:「我不笑。」

「因為我怕你不給我。」

微風拂簾, 他的眼睛盛滿晃動的月光。

「程僑,如果我的過去被曝出來了, 會影響到你的。」

「沒關係,」他笑了笑, 「大不了不當導演了,我的錢夠我們滿世界旅遊了。」

「那不是你的理想嗎?」

他沒回答我, 而是對我說:「你想聽故事嗎?」

「什麼故事?」

「聽我為什麼喜歡你的故事。」

14

高一新開學不到幾個星期,我就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了。

無他,只因為我太顯眼了。

我的臉上, 手臂上,全是被毆打過的痕跡。

「是同學打的嗎?」老師問我。

「是家裡人打的?」

我搖搖頭。

我沒說話。

老師嘆了口氣:「這事兒, 得和你爸媽談談。」

老師讓我打家裡電話。

沒人接。

「你媽媽呢?」

「失蹤了。」

「你生父呢?」

「死了。」

無解,老師翻了資料,又問:「你是不是有個哥哥?」

我一愣, 下意識捂住自己的手。

「對對, 就是考上電影學院那個, 特優秀那個。」隔壁桌的老師插話, 「他原來是我班上的學生,我有他電話。」

說完, 就打電話給林望敘。

他來了。

客氣禮貌地耐心聽老師說完,並表示不知情, 以後會保護好我。

一眾老師對他連連讚許。

還多要了幾張簽名海報。

轉身,在監控看不到的角落裡,扇了我一巴掌。

林望敘笑著攬住我的肩膀,一臉溫柔:「走吧,妹妹。」

一巴掌直接把我鼻血打出來了。

他抽出濕紙巾擦乾自己的手。

「你把我供出去了?」

「沒有。」

「很好。」

紙巾被他丟進垃圾桶。

「疼嗎?」他眼眸懨懨地問我,「以後不打你臉了, 就打看不見的地方。」

「你自己藏好, 別有第二次。」他說。

林望敘走了,我自己站在牆角喘氣。

呼吸。

慢慢找回呼吸的感覺就好了。

鼻血浸濕了我的校服衣袖。

有人遞給我一包面巾紙,那是我的新同桌。

我擦了很久。

他在旁邊一直陪我。

我突然想起, 對他說:「欸,今天是我生日耶。」

說完, 自己都笑了。

「生日快樂。」

他話不多, 不擅長安慰人。

他問我:「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

我想了想。

「沒有。」

「我不想活著,也不想重來, 我只想消失。」

我抬頭, 看著穿著和我一樣校服的, 身形略單薄的他,「你能造夢嗎?」

「造夢?」

「對,就是給人編織夢境那種, 我希望我能變成另一個人。」

他認真地看著我。

預備鈴響,該回教室了。

我起身, 沒把這短暫的談話放在心上。

也沒聽見, 在我走上樓梯後, 站在原地的程僑對我說了一句。

「我能。」

後來,他成績優異,赴美深造。

我深陷泥潭, 任由生活將我往下拉。

直到某個北風肅穆的初春夜。

凌晨四點。

隔了那麼多年,他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以為他是高不可攀的星星。

卻不知道他是那個想摘星星給我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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