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夜行完整後續

2025-02-13     游啊游     反饋
1/3
頒獎晚會上,新晉天才導演當眾向我求婚。

鏡頭掃到台下的我。

也掃到了我身邊的影帝——我那少言冷漠的隱婚老公。

鏡頭之下,他不得不隨眾人拍手,笑著對我說:「哇哦,他在求婚耶。」

1

我和我哥是重組家庭。

我媽介入了他原本美好的家庭,逼瘋了他媽,又卷了他爸的錢跑了。

留下我一個拖油瓶。

我媽不要我。

他爸再娶,要把我送到福利院。

我哥要我。

他說:「我們始終是一個戶口本的關係。」

我以為他要的只是戶口本。

結果大三那年,我法定結婚年齡剛到,他就帶我打了結婚證。

那年,他簽了經紀公司,劇爆人也爆,火得一塌糊塗。

他一路獲獎,我也一路讀到研究生。

沒有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逛商場時,同學看到他的大屏廣告。

他側臉分明的輪廓似冷山起伏,一雙低慾望的眼勾著漫不經心。

「啊啊啊,是林望敘!」

「這美貌誰扛得住,難怪大導喜歡他!」

「又接新代言了,我老公實火,快給我拍一張!」

我舉起手機幫她拍照,盯著大屏上的臉愣了會兒。

「迢迢,你也喜歡他?」同學問我。

「少來,就沒見過她喜歡哪個明星,」身旁人笑我,「明明我們都是電影學院的。」

「林望敘和別人不一樣,」同學說,「他是圈裡出了名的情緒穩定,溫文爾雅。」

十點零五分,逛街結束,我回到了家。

屋內漆黑一片,落地窗前是城市墨夜狂歡的頹靡霓虹。

「你晚了五分鐘。」

黑暗裡的聲音疏離冷靜,他坐在皮革單人沙發上,等著我過去。

過去接受我不守門禁的懲罰。

「和誰出去了?」

他鬆了松領帶。

「同學。」

「男的?」

「女生,都是你認識的。」

他朝我攤開手,指節乾淨修長。

我一頓。

他不由分說地探進我的上衣口袋,拿走了手機。

微藍的螢幕在他指間滑動。

他檢查得很仔細,任何和我有交集的人都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伸手,搭上了他的黑色襯衫扣子。

絲綢觸感之後,是結實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停住了滑動。

抬眸,眉宇冷冽地看著我:「你想做什麼?」

我沒說話,手上動作卻沒停。

他攥住我的手。

面無表情,卻過分粗暴地制止了我。

「我不是變態,不會對妹妹做這種事情。」

我揚起臉看他:「但是你會和妹妹結婚。」

他一點點掰開我的手。

「你以為我和你結婚,是愛慘了你?」

他微笑著看我,眼底卻凝著層冰。

「你和你媽一樣下賤。」

「道德敗壞的人能生出來什麼好種?」

「你基因里就是個放蕩貨。」

他甩開我,將手機砸在我身上。

我脫力踉蹌,磕到茶几上。

玻璃殘渣碎了一地。

他抬腳踢開,俯視我:「和自己的哥哥結婚又離婚,你說哪個男人還會要你?」

「林迢迢,」他一臉厭惡,「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愛你。」

我低著頭,後背的鈍疼一陣攀爬。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我快速蓋住。

在林望敘看過來之前,我拉住他的手。

「哥哥,你別不開心。」

「我會乖乖聽話的。」

他神色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良久,伸手將我扶了起來。

他抽出紙巾,溫柔地替我擦乾淨手心的血痕。

「以後十點就要回家。」

「還有,不許穿裙子。」

我認真點頭。

「哥哥,你今晚能留下來陪我嗎?」

他唇邊挑起譏笑:「可能嗎?」

他又扇開我的手。

「離開我一天你會死?」

「我還要回去拍戲。」

片場剛歇下,他就搭飛機回來,等了我三個小時,又搭飛機回去。

只為了抽查我有沒有在家。

如他所料,我向來很乖。

門一關,我解鎖手機,回復了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

【他走了,你上來吧。】

2

我哥不知道,我有很嚴重的皮膚饑渴症。

會控制不住地躁動大哭,整宿失眠。

醫生說,可能是小時候被拋棄的緣故。

我曾向我哥尋求過幫助,畢竟他是唯一願意收留我的人。

我是真的愛他。

「哥哥,我睡不著,你能抱我一下嗎?」

我小心翼翼。

但春季微冷的夜,將我的聲音無限放大。

在他青春期避猶不及的萌動里,這句話便多了太多放肆的意味。

「你做夢!」

「這輩子都別想!」

他呵斥我離開他的房間。

可當我真的要離開時,他又叫住了我。

「擁抱就能滿足你嗎?」他眼露嘲弄,高高在上,「像你這樣的貨色,誰會碰你?」

我哥說得對。

小時候我想要我媽抱抱我,哭著求她,卻打斷了她和叔叔的約會。

她會背地裡扇我巴掌。

「賤貨,都是女人誰不知道你裝可憐給誰看啊?」

他們都說,我是心機女,不配得到愛。

可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於是,隔天上學的時候,我真誠地問了我的同桌。

「如果我很愛很愛你的話,你會願意抱我一下嗎?」

一下就好。

這是我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在那之前,他是天之驕子,模樣家境頂尖。

而我只是平平無奇的小透明。

班上的人起鬨,笑我自不量力,以為又是一個暗戀表白的情節。

可他沒有跟著起鬨。

而是認真思考後,對我說:「抱歉,現在不合適。」

意料之中的失敗。

畢竟我和他天壤之別。

那之後,他也很快就淡出我的生活。

高三的上學期,一個暑假回來後,班上的人都在討論。

「程僑去留學了,去美國讀電影。」

「他本來就不打算高考的。」

「聽說他自己拍的片子獲獎了,真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十九歲的程僑憑藉一部自編自導的學生作品在獨立電影界嶄露頭角,算是天才型選手,聽說又申請到了基金投資拍片,赴美留學前途一片光明。

而我只是和他短暫同桌過一個學期的女同學。

在他耀眼的青春里,留不下一點痕跡。

可我羨慕炙熱明媚的光。

所以,後來我也報考了電影學院。

林望敘得知時,有些意外,他問我:「為什麼考這個?」

我成績拔尖,按理還有很多選擇。

我不說話。

他眉眼一動:「為了我?」

其實不是。

但我第一次對他撒謊。

「是,我想離哥哥近一點。」

撒過一次謊,就一發不可收拾。

瘋狂的報復欲在我內心滋長,我喜歡看林望敘自以為了解我的樣子。

終於,像他說的那樣,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心機女。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和程僑有交集。

直到前幾天,班上的同學告訴我,她要去試鏡。

「程導的新片《光曳》來我們學校選角了!」

「天啊,他真的和傳聞中的一樣帥。」

「只是炒作吧,沒資本選不上的。」

「誰知道呢,試試看混個臉熟也好啊。」

我擠在人群中,看見坐在台上的他。

一身隨意的黑色衛衣,擋不住頎長的身形和精緻的五官。

褪下了我所熟悉的少年青澀,多了幾分陌生的散漫倦怠。

我被後來的人擠出來,同學拉我去逛街。

她感慨:「也不知道像程僑這樣的,會喜歡什麼樣子的人?」

話音剛落,我們就看到林望敘的大屏廣告。

什麼人都有可能。

但唯獨不可能是我這樣的人。

已婚的、嫁給自己哥哥的人。

從前不可能,現在更是。

可我把手機里的照片傳給同學時,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高中時程僑的電話號碼。

那個我從未打過的一串數字。

我在回家前,朝那個號碼發了條簡訊。

【程僑你好,我是林迢迢,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試鏡《光曳》嗎?】

我編輯著,心想太扯了,他未必還用這個號,想來也不記得我了。

我這像極了詐騙簡訊的東西,他怎麼可能會回復?

一邊想著刪除文字,一邊打開家門。

「你晚了五分鐘。」

黑暗裡,我哥的聲音嚇得我手一抖。

發送出去了。

我反手,刪除了記錄。

3

林望敘走了。

門一關,我匆忙發了簡訊。

【他走了,你上來吧。】

眼睛掃到電話號碼,目光呆滯了幾秒。

完蛋了。

我發錯人了。

這條簡訊本該發給我經紀人的。

林望敘不同意我進娛樂圈,怕我攀附他的關係。

但我想搞錢,私下籤了經紀公司。

今晚經紀人吳術給我送劇本,卻不想撞見了林望敘。

「你哥走了嗎?」

吳術貓著身子在樓下等半天,打電話給我。

「姐,我闖禍了。」

她一進門,我就將發錯的簡訊給她看。

她抽了口煙,問:「你怎麼敢的?」

我以為她在意的是這條,可她卻指了指上一條簡訊。

「你想試鏡《光曳》?」

「這個餅多少人在撕,連你哥想演男主都要覥著臉去求的。」

我收回手機,她嘴巴沒停。

「等會兒,你為什麼有程大導演的電話?」

「高中同學。」我說。

她輕笑,掐滅煙。

「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叫不上名字的高中同學。」

「你也不是第一個想找這種門路的,但程僑是出了名地討厭這種人。」

吳術拿過我的手機反覆看那條簡訊。

「他那麼眼高於頂的人,是瘋了才會在樓下等你老公走了才上樓。」

她忍不住笑著吐槽,「這條簡訊要是賣給狗仔,再炒作一下……」

我沒讓她把話說完,拿回手機三兩下把記錄全刪了。

她揚起一邊眉毛。

「急什麼?」

「你連網劇的女四都夠不上,你什麼身份,他什麼身份,碰瓷都沒人信的程度。」

我收起手機,認真說:「我要的只是機會,不是捷徑。」

吳術眸光一頓。

「可你這簡訊這麼一發,即便他記得你,也會覺得你輕浮隨便。」

我沒接話,窩在沙發上翻劇本。

「其實,你完全可以借你哥的資源,」她湊過來,「畢竟,林望敘捧起人來毫不手軟。」

我哥最近在捧一個新人。

超出邊界地捧她。

「顧昔,你認識吧,」她語調一轉,「別說,長得和你挺像。」

不像。

她更年輕漂亮。

按我哥的話來說,更乾淨。

乾淨得像我第一次見到我哥那會兒,處處需要被保護的模樣。

他把她保護得很好。

「我知道。」我說。

有天凌晨四點半,她用他的微信給我發過一張照片。

白皙的脖子被種上草莓的照片。

「姐姐,你是不是也想試一試?」

「但怎麼辦呢?這種事情,哥哥他只會對我做。」

林望敘縱著她發的,甚至樂此不疲。

「就這你還不離婚?」吳術問我。

「因為我有病。」

這些年,我的皮膚饑渴症已經嚴重到只能被林望敘觸碰的程度了。

他也十分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篤定我永遠不會離開他。

無論他多麼過分,我都會忍下去。

我已經麻木了。

人因為利益聚在一起,他和我是這樣,我父母也是這樣。

婚姻不過如此,愛情不過這樣。

有人會幸福,但不會是我。

我不相信會有一個人真心實意來愛我了。

吳術問:「那如果,現在有另外一個人……」

「不可能。」

我扯著笑,快速打斷。

「就說如果,你設想一下。」她不依不饒,「他真的很愛你。」

「我會跟他走。」

我回答得也很快,「頭也不回地跟他走。」

可惜,不會有這個人。

這個話題聊盡,我看我的劇本,她看她的合同。

夜裡起風,一切歸於平靜。

吳術借宿在我家,睡得很香。

我卻睜著眼,盯天花板失眠,一直到凌晨四點半。

又是這個點。

樓下機車聲從遠到近。

是哪個叛逆少年現在才回家?

手機響了。

我的。

陌生號碼,那個我從未打過卻爛熟於心的數字。

早該死在我十七歲的數字。

「你好,程僑。」

我的聲音比我想像中冷靜。

他的聲音比我想像中熟悉。

畢竟隔了那麼多年,他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來了,下樓。」

瘋子。

4

我從來沒覺得我家公寓的電梯這麼久。

電梯鏡子裡的我——睡眠不足、披頭散髮。

他出現的時機一直不對。

高一換新同桌那年,我爆了一臉痘。

我搬著自己的東西挪到屬於他們那群天之驕子的角落時,氣氛一下子就冷了。

後桌的男生戲謔地推了程僑一把,遺憾地「嘖」了一聲。

我一個星期都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某個課間,班上的女生嫻熟地過來和他們打鬧,手肘壓在我的課本邊角上。

她問我:「那誰,我和班主任說了,我想和你換位置。」

一時間,目光集聚在我臉上。

輕飄飄的一句話,別不識抬舉。

我捏著試卷的手一緊。

她沒管我,轉頭朝程僑笑:「以後你可不能欺負我。」

我麻利收拾東西起身,手腕卻被拉住了。

「不換。」

他語氣不輕不重,手上卻用勁,將我摁回他身邊的位置。

眾人愣住,目光在我倆臉上逡巡。

他也不解釋。

甚至一眼都沒看我。

只是收回手,神色自若地轉過頭和後桌聊前一秒的話題。

「明天校隊比賽,我沒法去你家。」

「……哦哦,沒關係。」

氣氛又活絡了起來。

可我看見夕陽下,他的耳朵逐漸紅到爆炸。

林望敘不知道,我的病在這麼多年裡,只有一個意外。

對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個人發作。

程僑。

「叮。」

電梯到一層,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推開樓道門。

外頭,是北風肅穆的初春夜。

他站在雪裡等我。

頭盔下,看不見耳朵,只有一雙冷冽的眼睛。

私奔。

或者,在今晚放肆占有他。

我的所有思緒都在叫囂著,不太清醒的事情。

他見我來,先開了口。

「林迢迢,你不適合《光曳》。」

言簡意賅。

不帶一絲絲凌晨來訪該有的不清醒。

「你的長相氣質不合,演技也需要調教。」

「我這部沒時間等你成長。」

哦。

凌晨四點半,為了拒絕我一個試鏡請求而來的。

他是真討厭找門路的人。

尤其是我和他,只是淺薄的同學關係。

討厭到需要本尊半夜上門訓誡的程度。

而我卻在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所以程大導演特地來說這些的?」

他沉默。

我抱臂後退了一步。

他將我的動作盡收眼底,抬手摘下他的黑盔。

露出一張過分好看的臉。

「不是。」

他終於開口,「我是來問,『他』是誰?」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

他單手抽掉越野手套,掏出手機,明晃晃地向我展示那條簡訊。

我發的簡訊。

【他走了,你上來吧。】

我別過眼,沒騙他。

「我老公。」

我從沒這樣叫過林望敘。

這麼叫是在懲罰我自己,在程僑面前。

程僑明顯一滯,長睫微顫。

「你結婚了?」

「是。」

失望。

他也會和其他人一樣。

「不好意思,發錯了。」我壓不住尾音,「本來不是要發給你的。」

「你本來想發給誰?」

「發給我的經紀人。」我全盤托出,「我老公不同意我演戲,他悄悄來給我送劇本。」

「他不同意,你就不演了?」

他問得太快了。

像在生氣。

可是,他為什麼生氣?

「不是。」

我捏緊手裡的鑰匙,「我想演。」

「你們感情不好?」

「是。」

「他對你不好?」

「是。」

他問這些有什麼意義?

嘲笑我的生活不如意?

我看向他:「所以,我來找你。」

「找我有什麼用?」

他微偏頭,占據身高優勢盯著我,「你想要我的什麼?」

「你有用,你能給我機會。」

「我為什麼要用你?」

他語氣比剛剛還要疏離。

像在克制某種呼之欲出的東西。

「林迢迢,我們什麼關係啊?」

我答不上來。

「我們沒關係。」我避開他的眼睛,「抱歉,是我唐突了,以後不會再貿然給你發消息了,再也不會了——」

「你什麼時候離婚?」

他打斷我,毫無徵兆地。

我抬眼。

他避開,又回望,再沒離開過。

「我不用已婚的女人。」

他在等我回答。

「我會離,但是需要時間——」

「給你。」

他從風衣里掏出手稿和一盒碟片。

一直藏在他懷裡,有些餘溫。

「這是我接下來要拍的保密項目,和你的氣質長相符合,我可以調教你的演技。」

「迢迢,我可以等你。」

5

「你半夜點外賣啊?」

吳術被我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

「不是,你接著睡吧。」

我蹲下身,把碟片放進機子裡。

「我去,」她沒什麼睡意,「這麼古老的玩意兒,誰給你送來的?」

程僑說,本子是他寫的,片子是給我學習的。

電視螢幕上的畫面漸出。

是一部上世紀的老電影。

霓虹招牌下,市井偪仄,房間裡一對男女。

鏡頭一拉,城市車聲漸遠,人聲漸近。

下一秒,傳來非常大尺度的聲音。

我「啪」的一聲,關掉了。

「誰啊,」吳術眨巴眼睛,「到底是哪個狂熱變態粉半夜給你送片啊?」

「程僑。」

吳術被我逗笑,把手湊我額頭上:「沒發燒啊。」

我拂開她的手,抽出手稿。

有些卷邊,也有些年頭了。

首頁標著作品的名字——《容器》。

下方蒼勁的字跡,寫著他的名字,以及日期。

十年前。

我上高一的十年前。

分鏡畫得十分細緻,標註詳細,像在看漫畫一樣。

尤其女主的臉,簡直是照著高中的我畫的。

「祖宗啊,」吳術臉色一變,笑容急轉直下,「真是程僑的作品啊!」

程僑的分鏡手稿是業內出了名的難得一見。

「他就這麼給你了?」

「還是大半夜送過來給你?」

「你倆真的只是高中同學關係?」

她反手又打開了電視機。

在一陣曖昧的人聲中,表情嚴肅地研讀了起來。

「狂熱變態粉?」我沒忍住出聲。

「欸!膚淺,」她一拍大腿,「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電影播完時,天蒙蒙亮。

吳術睡得打鼾,我又重新播放了一遍,認真拉片。

直到生理性的疲憊將我淹沒。

我很久沒睡過這麼踏實的覺了。

再次醒來,是第二天的下午,被手機吵醒的。

吳術打來的電話。

「你什麼時候走的?」我問。

「你快看熱搜。」

#程僑 機車#

#程僑 四門巷#

點進熱搜,是路人昨晚發的一張照片。

「誰懂啊,晚上補作業看見程僑在我家樓下。」

路燈下,他抱著頭盔站在巷口,被風凍紅了耳朵。

抱著手機久久出神,像在等人。

四門巷,是我以前高中住的地方。

與我現在的公寓,是兩座相鄰的城市。

微信彈出消息。

高中的班長告訴我,昨天晚上十點半的時候,程僑來找他要我家地址。

【我起初以為你還住在四門巷,就告訴他了。】

【後來想想你應該搬走了,又問了別人,十二點那會兒才把你家地址發給他。】

【他最後找到你了嗎?】

我的手懸在輸入框上,電話那頭吳術的聲音將我拉回。

「現在劇組的人吃瓜都吃瘋了。」

「一個這麼多年超級講原則,拍戲從頭跟到底,堅決不出劇組的人,居然昨晚在片場收到一條簡訊就騎車走人。」

「聽組裡的人說,他發神經一樣騎了幾百公里,騎了七個小時不知道去哪裡,又回劇組。」

「於是直接發燒進了醫院,現在吊著點滴在片場呢。」

說著,吳術給我發了張照片。

簡陋的片場裡,他坐在導演椅上,裹著黑大衣,露出一張白凈的臉。

抿著唇,認真不好惹。

只是發燒的紅暈,讓他看起來分外柔軟破碎。

「別人都問我怎麼一點都不好奇呢?林迢迢,你說我為什麼不好奇?」

吳術在那頭壓低聲音,「你倆到底什麼關係?」

「高中同學。」

「誰家高中同學趁你老公不在家,半夜騎車跨兩座城市給你送片啊?」

我沒接話,吳術那頭有些吵。

她說:「今天《邊曳》試戲,你過來,我們和程僑談一下保密項目的事情。」

「好。」

「對了,你哥也在。」

程僑的作品部部得獎,林望敘想蹭上他的戲很久了。

吳術提醒我:「你避著點,別撞上了。」

6

片場人多,我到的時候,吳術正在和製片人聊著。

製片人和程僑是多年的朋友。

他抬眼見我,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久仰久仰。」

我一部片都沒拍過的人,擔不起他這句話。

「不過有個問題,」製片人撂下合同,「《容器》的分鏡手稿你也看過了,親密戲很多,尺度大,能接受嗎?」

吳術餘光瞥向我,問:「能借位嗎?」

製片人眉毛一挑,沒說話。

程僑的作品向來是實幹派,最擅長捕捉演員真實的反應。

「我可以試試。」我說。

這也許是我職業生涯唯一的機會了。

我不能讓以前的創傷一直禁錮著自己。

「不錯,」製片人向我投來讚許的目光,「他們在前面試戲呢,我安排一下,你也去試試。」

「可是前面試的不是《光曳》的鏡頭嗎?」吳術問。

「沒所謂,看的人都是程僑。」

製片人喊人帶我過去,臨走前他對我說,「別緊張,和你對戲的是影帝,能帶著你的。」

「什麼影帝?」我回頭。

「林望敘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興奮吧?」

要死。

試鏡的棚子擠滿了人,外頭下著微雪。

我一眼見到了林望敘的經紀人。

以及坐在他身邊的顧昔,穿著我給林望敘買的大衣。

她和我不期然地打了個照面,露出一絲惶恐的表情,緊緊攥住衣服的邊角。

她確實很漂亮,惹人憐惜。

林望敘試完戲,從房間裡出來,朝她走過去,十分自然地牽住她的手。

「怎麼這麼冷?」

循著她的目光,林望敘看見了風口邊上的我。

他眉頭一皺,用身體擋住了顧昔。

這是在保護她,也是在和我避嫌。

林望敘拿出手機打字。

我的手機振動,他發來的消息。

望:【你來幹什麼?】

望:【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望:【你別想動她。】

我:【來試戲。】

望:【笑話,你有什麼資格?】

我沒回復,因為場記來找我。

「老師,下一個就排到您了,是今天最後一場了,這是台詞。」

房間裡坐著一排大佬,資方的人和演員副導。

但其實最終拍板的人還是程僑。

只是他人呢?

我低頭翻起劇本,幸好這段我之前就練過了。

我剛想對場記說謝謝,卻被人用力一拉,拽出了棚外。

雪下大了,路上結著冰碴子。

林望敘的動作惹來幾人側目,但很快他將我藏在陰影里。

「你簽了經紀公司?」

他語氣壓著怒氣。

「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質問我?」我一臉平靜,「哥哥還是丈夫?」

「少噁心我。」

他鬆開手,眉眼煩躁。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別用我的關係換資源。」

所以,他以為我站在這兒,是因為他的關係?

「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還能是誰的?」

周圍人多了起來,他不想和我牽扯過多。

「你現在立馬回家。」

「我要試戲。」

「就你?」他氣極反笑,「你拿什麼試?除了我,你誰都碰不了。」

他向來如此,喜歡把我的傷痛和疾病,撕開來嘲笑。

顧昔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頭,不敢上前,但眼裡全是在意。

他不忍她淋雪。

棚內場記在喊人,林望敘拉了我一把,湊近我。

「你想試戲,可以。」他低聲威脅,「我會讓你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說完,他甩開手,像丟棄垃圾一樣。

地上結冰打滑,我一個失衡,頭差點磕到後頭的鐵架子。

林望敘沒料想到。

他眼裡閃過一絲慌張,下意識想牽住我。

卻晚了一步。

我撞進後來人溫熱的胸膛。

他攬住我的肩,穩住了架子。

我抬頭,蹭到了他的下巴。

他極輕微地「嘶」了一聲,低頭看我。

一雙澄澈的眼睛,微微上翹的眼尾沾染些許冷春的紅。

這人在發燒。

難怪身上那麼熱。

他沒鬆手,越過我,看向林望敘。

對方也同樣緊盯著他,以及他落在我肩上的手。

於是,程僑加重了幾分力度。

「誰把鐵架放這裡的?」

製片人在後頭喊著,推了推程僑,「進屋,還吹風呢,又想進醫院吶?」

他的手離開了。

被簇擁著進了房間。

製片人低聲對他說了幾句。

「今天人多,求您收著點。」

「眼睛都要長人小姑娘身上了。」

短短兩句,別人聽不見,但我和林望敘都聽見了。

顧昔上前拉他的手,沒拉動。

他快步走來,質問我:「你認識他?」

「不認識。」

我撒謊。

他逼近:「他碰你了。」

「只是意外。」

我越回答,他的氣息越低沉。

他知道我在撒謊。

有什麼即將失控的東西,掙脫了出來。

林望敘伸手摁住我的肩膀,我閃躲,他用力。

直至全部覆蓋住方才別人碰過的區域。

「哥哥,」顧昔語氣急迫,「該去試戲了,裡面喊人了。」

7

「怎麼感覺林望敘情緒不太對勁?」

我進房間時,聽見角落的工作人員耳語。

這場戲,是男女主多年後在燒臘店重逢。

一個身家上億,卻始終不婚。

一個生活拮据,卻已為人婦。

情愫交織,慾望涌動,卻誰都比誰克制。

直到這夜裡,下了場夏季雷雨。

男主被淋濕,被迫在女主家換衣服。

看見了女主糟糕的生活環境,以及衣櫃深處屬於他的衣服。

「是啊,林哥這表情不像是男主,倒像是女主她那個毫不知情的冤種老公。」

「他老是盯著程導幹什麼啊?」

現場安靜,耳語消音。

我站在林望敘面前,而他直面著導演那桌。

我蹲下身塞好衣櫃,對他說:「我是不會離開我丈夫的,你放心。」

話越篤定,表情越心虛。

「我很愛很愛我老公的。」

話越密集,身體越難忍。

「你撒謊。」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

「你居然為他對我撒謊?」

這句話是台詞里沒有的,他亂了方寸。

按照劇本,他該抱住我了,將我抵在出租屋斑駁的牆面上。

可他沒有,林望敘越過我,看向我背後坐在導演椅上的程僑。

「她不能演。」

林望敘話音一落,現場炸開鍋。

從業這麼多年,他從沒這麼情緒顯露過。

「理由?」

程僑神色漫不經心,一句話讓房間裡安靜。

「我不和業餘的人對戲。」

「她演不了親密戲。」林望敘扯了扯領帶,「不信,你換個人試試?」

演員副導看了眼程僑。

對方保持著一貫倨傲的姿態,態度疏離,並沒有出面說話。

「斌哥,你上去試試。」演員副導喊了男三上來,「就從這兒接著演。」

男三上來就抱住我,蹭落了牆皮。

我心裡極力忍耐,腦海中卻閃過無數雙對我失望、嫌棄和厭惡的眼睛,那些眼睛像蟻蟲一樣,在一瞬間爬滿我的皮膚,企圖鑽進血管里。

我發抖彈開,輕微的一個動作卻讓現場的人都讀懂了。

林望敘輕嗤笑,一切如他所料。

我始終在他的掌控中。

資方的人不滿地「嘖」了一聲。

「怎麼什麼人都放上來?」

顧昔跟著一笑,攥緊了林望敘的大衣。

林望敘走過來,幫我拂開衣服上的牆灰。

他當著眾人的面,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模樣對我說:「沒關係,新人難免,繼續加油。」

而後,又快速在我耳邊低聲說了句。

「看吧妹妹,你只能接受我,身體就是這樣長的,賤人。」

我推開他的手。

「你和我試一次。」

說話的人,是程僑。

他握著劇本走上來,微微歪頭,對林望敘說:「愣著幹嗎,下去啊,沒你的份了。」

林望敘擋在我面前。

「程導,你來也一樣。」

「不試試怎麼知道?」

目光之下,他也只能沉著臉下場。

周圍人小聲耳語。

「導演要自己演?」

「也不意外吧,他第一部作品就是自導自演的。」

我微怔,對上程僑的眼睛,深吸一口氣。

蹲下身翻衣服,找到狀態。

「我是不會離開我丈夫的,你放心。」

一樣的台詞,這次卻莫名多了些慌亂。

「我很愛很愛我老公的。」

我回頭,他在凝視著我。

一句話也不接。

僵持。

我無措,避開目光,再一次重複了台詞。

「……我、我很愛很愛——」

他抱住了我。

占有、侵入,堅定得不由分說。

太溫熱,我下意識掙扎。

「一下就好了。」

他的聲音,格外溫柔。

「迢迢,」他在我耳邊低聲說,「如果我很愛很愛你的話,你會願意抱我一下嗎?」

棚外,雪下大了。

大到我恍惚聽見,那年夏天的問題,在十年後冬天回落下來。

我伸手,當著林望敘的面,抱住了他。

8

林望敘帶頭鼓起了掌。

他神色沒有一絲起伏,平靜得很。

掌聲漸漸填滿不大的房間。

「入戲好快,好有感覺。」

「也不是不能演親密戲啊,換個人 CP 感直接拉滿。」

「可能就是人不對吧。」

「欸,林望敘怎麼走了?」

我抬頭,只看見房間門空蕩蕩地開著。

「是他?」

程僑問我。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但彼此都知道,他在問什麼。

他讀懂了我的表情,鬆開了手。

試戲結束,棚內收工。

他起身離開,與我隔著涌動的人群。

他是在介意嗎?

也是。

但我沒資格追問的。

我裹著羽絨服跑到外頭找我的經紀人。

走到離片場有些遠的地方還沒找到,我打起了電話。

一輛黑色的名車直直朝我撞來。

我身後是石牆,躲避不及。

可它卻在離我膝蓋幾米處倏然停下。

我看見了駕駛座上,帶著笑的林望敘。

如外界所傳,溫文爾雅。

「上車,回家。」

我沒動。

他單手支在車窗上,微探出頭。

「怎麼,你想讓現場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不遠處,我聽見製片人喊程僑的聲音。

我上了車。

車駛出片場。
1/3
下一頁
溫澤峰 • 735K次觀看
溫澤峰 • 13K次觀看
徐程瀅 • 18K次觀看
徐程瀅 • 45K次觀看
徐程瀅 • 19K次觀看
徐程瀅 • 28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5K次觀看
溫澤峰 • 11K次觀看
溫澤峰 • 13K次觀看
溫澤峰 • 10K次觀看
徐程瀅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15K次觀看
徐程瀅 • 9K次觀看
徐程瀅 • 32K次觀看
喬峰傳 • 24K次觀看
呂純弘 • 21K次觀看
溫澤峰 • 19K次觀看
溫澤峰 • 7K次觀看
溫澤峰 • 8K次觀看
溫澤峰 • 9K次觀看
溫澤峰 • 12K次觀看
溫澤峰 • 19K次觀看
尚娥媛 • 39K次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