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詳細寫了戶部彙報陵寢修建,材料購買的情況。
這些材料價格之高,令人咋舌。
如若修建下來,定是勞民傷財,動搖國本。
可即便這樣,蕭域還是批覆了。
這小兔崽子,不是說不在乎死後如何嗎?怎麼為了一個陵寢,如此大興土木?
我又隨意往下方看了眼,霎時瞪大眼。
蕭域時隔一年後,竟又批了……「退掉」二字。
「……」
要我還是帝師,我多少得把這奏摺摔蕭域臉上。
一年啊,整整一年的工程!
說停就停了!?
白瞎了這麼多錢財人力!
我扶著腰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端著奏摺仔細看起來。
只見在「准奏」二字上,似乎有額外划過一筆的痕跡。
我屏息凝神,用手指在那一筆上輕輕摩挲。
果然,觸感略有不同。
用力按下去,只聽「咔噠」一聲輕響。
書架緩緩地向兩邊移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我心中一陣激動,連忙閃身進入。
這一次,眼前的景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9
比起暗室,這裡更像是個牢獄。
還沒進去,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我捂住口鼻,強忍著不適,一步步走了進去。
越走越覺得腳上濕漉漉的。
低頭一看,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昏暗的燭光下,是滿地的血水。
血水浸泡著不知是什麼生物的殘肢斷臂,白骨森森,觸目驚心。
我慌忙地移開視線,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嘔……」
乾嘔了好幾聲,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發現這裡遠比想像中要大。
兩邊的牆壁上掛滿了各種刑具,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繼續往裡走,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濃重,還夾雜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我強忍著噁心,加快了腳步。
終於,在牢獄的最深處,看到了一個十字架。
十字架上還架著一個東西。
不、不是東西!
那是一具四肢扭曲的白骨,上面掛著血淋淋的肉皮,正輕輕地晃動著。
我駭然一驚,掐著自己的人中,才沒至於暈過去。
正要繼續找人,卻突然看見白骨上方懸著一塊牌匾。
那牌匾上用鮮血寫著四個大字——「賤人該死」。
字跡狂放,帶著一股濃濃的恨意。
我腦海里閃過什麼東西,就要抓住,卻見那白骨上方的頭顱細微地動了起來。
忽而猛地正對向我!
兩顆眼珠墜在眼眶外,直勾勾地盯著,怨恨沖天。
我頓時狂嘔起來,幾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柳……柳如煙?」
很明顯,她已經不能回答我了。
因為她的耳朵沒了,舌頭也沒了。
這他媽還算是個人嗎!?
怎麼活下來的!?
但礙於人道主義以及劇情需要她,我上前就要替她解開鐵拷。
可惜傷得太重,幾乎被剔得只剩骨頭,根本無從下手。
正打算連人帶架都端走。
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老師讓朕好找啊。」
我渾身一個激靈,跟見了鬼一樣。
僵著脖子回過頭,赫然對上那雙冰冷蝕骨的紫眸。
9
我拔腿就跑。
哪知蕭域更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往懷裡帶。
「這麼急,可是發現了什麼?」
「沒有!你別亂說!」我狡辯。
「呵。」
僅僅是這麼一個字,我覺得自己得涼涼。
「你聽我解釋!哎呀,你別扯我!」
不得不說,蕭域的力氣是驚人的。
一路把我扯出來不算,還扒光了我的衣服,給我搓了個澡。
眼看又要挨一頓艹,我連忙抬手制止。
「蕭域,你知不知道,某種意義上,我算得上是你的小媽!」
當年老皇帝嗜血好戰,經常攻打虞清所在的國家。
戰敗後,虞清作為質子,就這麼被送了過來,當作「嬌花」進獻給了老皇帝。
可惜真正的虞清早在馬車上就自殺死了,這才由我穿了過來。
好在虞清實在貌美,老皇帝不僅沒強要我。
還在我三言兩語的哄騙下,逐漸給了我無上的寵愛和權力。
也正因在這樣的條件下,我才能找到蕭域。
一個因生母身份低賤,而在冷宮長大的皇子。
以輔佐他登基為條件,換自己國家百年安穩。
「知道啊,所以我才殺了蕭玦,將他的頭顱割了下來喂狗。」
蕭域說得雲淡風輕。
我卻聽得毛骨悚然。
蕭玦是老皇帝的名字。
也就是說,蕭域弒父了!
「你瘋了嗎!?他是你父皇!」
明明蕭域當初對我說的是,老皇帝是追求長生不死,吃藥吃死的。
「父皇?」蕭域嗤笑一聲,「他配嗎?他何曾將我們母子二人放在眼中?!」
提起這個,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和恨意。
「當年若不是老師護著,我的母妃早就被那些賤人害死了!而他呢,卻任由她們作惡!眼裡何曾有過我們母子二人!」
蕭域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是吼出來的。
「可即便如此,我也從未有過弒父的想法,是老東西自己該死啊!」
蕭域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像瘋了一樣,笑得滿眼通紅。
「他竟想將老師送給別人!哪怕老師跪下來求他,他依舊不為所動!所以老東西該死,他該死!」
「否則老師當真以為,朕只是為了那所謂的權勢高位?」
他長嘆一口氣,聲音輕了下來。
「老師,你要明白,只有這樣,朕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你啊。」
「……」
怪不得,怪不得這死孩子發兵奪位後,第一道聖旨是賜死我,第二道便是給我一個新的身份,晉封為帝師。
我還真當蕭域是為了報答自己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才如此大費周章。
如今看來,只怕是從那時起,這小兔崽子就對自己起了不軌的心思!
那自己死之前還往蕭域寢宮裡塞女人,這不黑化誰黑化。
更直白點講,蕭域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離不開自己的手筆。
所以蕭域…愛我?
細思極恐,細思極恐啊。
一點不敢深思。
寬闊的浴池裡,呼吸可聞。
我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出。
生怕被蕭域撲倒,拆骨入腹。
可眼前的人臉色越發難看。
眼底滾著濃稠的墨色,像是陷入了某種偏執。
「老師,朕敬你愛你,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朕為了滿足你在朝堂上的抱負,可以心甘情願地以君臣相稱。」
「可你還是走了,甚至不惜用假死的方式……」
「蕭域,你冷靜點。」
我貼著池壁,極力遠離蕭域,狠狠咽了口唾沫。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談不了!」
身子被人猛地翻過來,強壓在玉砌的池壁上,冰涼一片。
我吃痛,悶哼一聲,眼角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蕭域,你弄疼我了……」
話出,蕭域身形僵硬,我也震驚地眨了眨眼。
天殺的,這是我發出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羞恥,某處又是一陣熟悉的刺痛。
這次,我果斷地咬住了手臂。
節操不能丟。
10
蕭域曠早朝曠了三天。
期間沒有一人敢來打擾。
中場喘息的時候,我抽空跟系統抱怨它畫的餅太大,害我屁股遭了殃。
系統表示它沒有畫餅。
我笑了它一下。
當初那麼決絕地抹殺我,把我送回現代等死,後來還不是舔著要我回去。
之所以會這樣,還是因為穿書局之後派過去的好幾個攻略者,都被蕭域識破幹掉了。
不僅沒完成任務,還暴露了我死遁的事。
系統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認定這是因為我擺爛,讓男主沒有在規定的時間線上遇到女主,從而出現的bug。
於是找到我,把我放回來,重新修補這個bug。
系統怕我不願意,畫的餅特大。
又是長壽安康,又是萬貫家財,又是位高權重。
說實在的,這些東西我都並不是很想要。
但我最後就是答應了。
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後面問系統是不是給我灌了迷魂湯。
它發誓說沒有,我這才罷休。
11
這副身子體弱。
每次被蕭域搞許久,便要難受好幾天,伴隨著發燒和陣痛。
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多了嚴重的嘔吐和噁心感。
一碗碗湯藥灌了進來,太醫也施針了好幾次,都不見好轉。
如此已經持續七日了。
蕭域叉腰來回在殿里走動,眼看就要發飆殺人。
我這邊剛乾嘔完,虛弱地抬頭看了眼,喚他:
「別走了,晃得我頭暈。」
換作其他人,此刻怕早就人頭落地。
可我知道我不會。
因為這狗崽子暗戀我。
蕭域果然很焦急地蹲回我床榻邊,像只被拋棄的大狗,可憐巴巴的。
「老師好些了嗎?」
我搖搖頭,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
「太醫呢!太醫呢!」蕭域怒吼,「一群廢物!連個病都治不好!富順!把他們通通給朕拖出去砍了!」
「使不得啊陛下!」
富順帶著哭腔,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貴人,您勸勸陛下,這可使不得啊!」
我看著眼前慌亂的場景,心中一陣無力。
「蕭域,別胡鬧。」
我強撐著坐起身來,靠在床頭。
「你把太醫都砍了,誰來給我治病?」
「可是他們治不好你!」
蕭域的眼中滿是血絲,看起來很是嚇人。
「那也得讓他們治啊。」我嘆了口氣,「我這不是還沒死嘛。」